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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地,夜惊堂也是松了口气,低头看去,笨笨又靠在怀里睡着了,便抬手摇了摇胖头龙: “殿下?” “嗯……” 东方离人长途奔波下来,确实有点困,被晃醒后,先捉住夜惊堂的手掐了下,而后才睡眼惺忪眺望周边。 此时已经到了红河畔,正月时分,北方的冰雪尚未开化,周边依旧是雪原,连原本的红河,都被埋在了冰雪之下,只能看到古河道的轮廓。 黄昏时分,夕阳洒在雪白大地之上,视野尽头能看到一座小镇升起了些许炊烟,似乎还有人影在镇上行走。 而脚下的道路,则满是车轮马蹄痕迹,看起来往返的人还不少。 东方离人裹紧衣裳,左右略微打量后,蹙眉道: “上次过来,商队都是从官道去黑石关,很少往镇子拐;冬天大雪封路,应该没多少人走动才对,怎么来往的人这么多?” 夜惊堂自幼在红河镇长大,知道红河镇入冬后没什么人出入,瞧见此景心底也有些疑惑,待走到镇子附近后,便扶着笨笨下马,把厚披风搭在了她肩膀上,相伴步行回镇子: “先进去看看。” 鸟鸟回到家乡,明显兴奋起来,飞在最前面,刚进入镇子口,就落在了一颗光秃秃的树杈上,和人打招呼,而一道洪亮嗓门,也从镇子里响起: “哟呵?!你怎么飞回来了?是不是少东家来了?” “叽叽……” 夜惊堂听见声音一愣,而后眼底便涌现出喜色,拉着笨笨快步往镇子口行去,遥遥便呼唤道: “宋叔!” 往年的红河镇,哪怕过年也没太多人,夜惊堂带着几十号人走了后,基本上都快成鬼镇了。 而如今却不一样,镇子中心的街道上,开了不少铺面,四处可见来往行走的江湖人,某些屋檐下甚至还能瞧见地铺。 红花楼的二当家宋驰,坐在原本的学塾外,旁边放着火盆和个牌子,上面写着‘招贤纳士’,背后还有两个身板不俗的徒弟,双手负后站着撑场面。 宋驰上次来梁州,见识过梁州好汉的没下限后,气的直接回了天南,叫了一波徒弟过来,重新在这里组建堂口,而暂时的根据地,自然就是水儿买回来的冰河镖局。 听见夜惊堂的声音,宋驰连忙便起了身,快步来到镇子口遥遥招手: “少东家不是在江州吗?怎么忽然就过来了?元青呢?” “陈叔带人坐船过来,走得慢,目前还在路上。” 夜惊堂带着笨笨进入镇子,瞧见街面上这么多面生的江湖人,眼底很是意外,先和宋驰一道来到学塾外的火盆旁坐下,才询问道: “镇上怎么这么多人?” 宋驰上次来红河镇,便见过靖王,认得出跟在旁边的黑衣女侠是谁,连忙让徒弟搬来椅子,请靖王就坐,而后提来热水壶: “雪湖花不是开了吗,这些都是去关外碰运气的江湖人。黑石关附近的几个镇子都是人满为患,江湖人在这些地方落脚,卖消息交易什么的……来来,先喝杯热水暖和暖和……” 东方离人在椅子上坐下,捧着热水杯,在镇上打量几眼: “他们都去抢雪湖花?” 宋驰在板凳上坐下,摇头道: “就这群江湖杂鱼,哪里抢得到雪湖花,都是来淘金的。天琅湖周边几千里地,总有几株野生的雪湖花,只要找到一株,都能卖出天价,我这几天还收了一株,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彪子,去把东西取来。” 夜惊堂和东方离人听见这话,自然来了兴致,抬眼看去,却见两个徒弟快步跑回去,不出片刻就牵过来一辆马车。 宋驰把帘子掀开,可见空荡荡车厢里,放着一个大缸。 缸里面装着草皮,正中心是一棵小灌木,也就两尺高,长着稀稀拉拉几片叶子,侧面挂着朵牡丹似的小花。 虽然灌木很不起眼,但花朵形似牡丹,十余片花瓣悄然绽放,看起来极为惹眼。 “嚯……” 东方离人哪怕身为亲王,也只见过风干后储存多年的雪湖花,第一次瞧见活的,眼底明显闪过讶异,小心翼翼走到近前仔细打量: “这怎么弄回来的?” 宋驰也不清楚那群淘金的江湖人,是怎么把这么大一缸泥巴,完好无损从雪原上带回来的,对此只是道: “江湖上奇人多,运气好找到了,弄一株回来不稀奇。 “根据过往的江湖老人说,这应该是近一甲子刚长出来的雪湖花,根茎入药效用不大,就开一朵花,也凑不出一副药,所以卖的不贵。 “话说这东西能不能带回中原养?可以的话送少东家屋里,当发财树养也不错……” 能把雪湖花养家里当发财树,皇帝看了都会觉得奢侈,但这东西显然行不通。 东方离人摇头道:“雪湖花生长条件苛刻,可能和水土有关,只长在天琅湖周边;这还好是连泥巴一起挖回来的,不然已经死了,我估计放在花盆里,也活不了太久。” 宋驰对花花草草研究不深,听见这个自然皱眉: “那咋办?送回去天琅湖栽着?雪湖花三代人才长成,让我养死了,不遭雷劈,怕是也得被后人戳脊梁骨。” “种回荒郊野外,迟早也得被其他江湖人糟蹋,先养几天,等梵姑娘来了,让她想办法找地方养着吧……” 夜惊堂仔细打量雪湖花几眼后,便让宋叔收起来,又回到火盆旁坐下,询问道: “关外现在什么情况,宋叔可打听过?” 宋驰重新落座,回应道: “我听见雪湖花开的消息,就知道你肯定过来,这些天都留意着。北梁应该正在采摘,把雪湖花往回运,天琅湖那边出了好几次劫镖的事情,据说还有人得手了一车……” 东方离人眉头一皱:“一车?” 宋驰摆手道:“一朵雪湖花看起来半个巴掌大,风干了也就指甲盖那么一点,听说还不能闷坏了,只能在通风的地方把花瓣平放着,本就占地方。北梁也不敢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一车能放个百十朵就不错了。” 东方离人想想也是:“百十朵也不是小数目,够配几服药了……那这么说,现在还不好抢,得等雪湖花风干后,能拿箱子装了,才能下手?” “对。” 宋驰左右看了看,声音压低了几分道: “这次来的江湖枭雄可不少,大部分都在雪原上找野株,还有些厉害的没露头,估计就是在等雪湖花风干,好拿麻袋装,一次抢够本。” 夜惊堂略微斟酌了下,觉得情况也不是很着急,想想问道: “雪湖花在什么地方风干?” “现在西海都护府已经封了城,常人不许进出,根本打探不到消息。不过少东家也不用着急,江湖上厉害人物多的很,只要雪湖花能下手了,肯定有人当出头鸟。等那些狠人背着麻袋杀出来,少东家再出面黑吃黑……不对,是依法收缴,上交国库!” 东方离人坐直几分,嘴角明显勾了下,显然是觉得宋驰还挺上道。 夜惊堂知道这是个法子,但黑吃黑太不要脸皮,而且蒋札虎来了,也不可能抢一麻袋走,能抓一把出来就不错了,黑吃黑也只能得手点蚊子肉。 夜惊堂这次的目标,是抢左贤王库房,连锅端走那种,肯定还是得亲自过去。 在和宋驰聊了片刻,大略确定关外情况后,夜惊堂觉得事态并不紧急,也松了口气,起身道: “我先送离人去镖局休息,去给义父烧点纸钱。麻烦宋叔安排两个人手,帮我联系下黑衙在这边的探子……” 宋驰起身道:“我年前赶过来,就是为了年三十给远峰烧点纸,免得大过年的你在外奔波回不来,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去吧去吧,这些事我亲自去办。” 夜惊堂作为儿子,听见这话着实心生惭愧,又拱手行了一礼,才牵着马和笨笨一起回到了镖局。 房子如果不住人,用不了几月就散了人气荒废了,为此上次离开后,三娘便留的有帮里的人代为打理。 而宋叔过来后,过年还专门收拾了下,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门口还挂上了两个红灯笼。 夜惊堂把马放到镖局的马厩后,便想让笨笨先休息会,他和鸟鸟去上柱香。 但东方离人这次单独跟过来,夜惊堂去祭奠父辈,她哪里能在屋里坐着,还是跟着出门,在街上买了些纸钱香火,而后相伴来到了镇外的小土丘上。 孤零零的小坟头也打扫过,周边雪面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墓碑前还有纸钱烧完的灰烬。 鸟鸟一直跟着,到了坟前看起来很蔫,显然也有点伤感。 毕竟夜惊堂义父,就是鸟鸟的义父,和夜惊堂一样被喂大,如今天人永隔,哪里能没半点失落挂念。 夜惊堂来到坟前后,把螭龙刀插在身侧,在墓碑前跪下,心底有很多言语,想汇报这一年来的收获和成长经历。 但看着森白墓碑,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只有当年和义父一起站在土丘上,眺望无边荒原的点点滴滴。 东方离人稍微犹豫后,在身侧跪下,两个人肩并肩,而后拿出火折子烧纸。 夜惊堂见状,轻轻呼了口气,接过纸钱露出了一抹笑意: “爹,这是我红颜知己,叫东方离人,当今圣上的亲妹妹……” 东方离人脸色明显红了几分,但这时候也没否认,只是低着头轻声嘀咕了一句: “小女子东方离人,拜见裴前辈。” “叽叽……” ……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微弱火光在土丘上时隐时现,徐徐青烟随风飘入天际。 身着黑衣的江湖儿女,并肩跪在坟前,鸟鸟蹲在身侧,旁边插着那把墓中人陪伴了一辈子的老刀。 彼此虽无言语,场景也稍显苍凉,但刀还是那把刀,儿子已经成了器,还带回来个懂事的儿媳。 若是墓中人泉下有知瞧见此景,恐怕也只会为此欣慰吧…… 第二章 离人 夜幕下的边关小镇,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街道上还有些许江湖人来往,而镖局则已经寂寂无声。 夜惊堂幼年居住的东厢房里,亮着一盏烛灯,几件兵器靠在墙边,行礼则放在衣柜上。 东方离人在小书桌前就坐,面前摆着碗水盆羊肉,小口吃着饭,虽然她并非娇贵性子,但自幼金枝玉叶,连自己穿衣裳都没几次,待在这什么都没有的边关小镖局了,倒还真不知道做什么了。 鸟鸟蹲在桌子上,面前也摆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切好的新鲜羊肉,大眼睛眯成一条线,看起来相当惬意,偶尔还摇头晃脑几下,显然是回忆起了往日过年时的快乐时光。 东厢侧面的正屋后,就是厨房,不过以前也不经常用,吃饭都是镖局请的厨娘,和镖师一起在外面吃大锅饭,小厨房最多用来烧烧热水。 此时正屋后的小厨房离,冒出蒸腾白雾,能听到水烧开的‘咕噜咕噜~’声。 东方离人迟疑了下,准备起身进去看看,结果刚走出门,就瞧见夜惊堂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小院里,手上还和扛大鼎似得举着个大木桶。 东方离人顿住脚步,疑惑道: “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是我以前泡药浴的浴桶,去年把镖局卖了,这东西也没人要,就丢老杨家里了,刚把门撬开搬了过来……” 东方离人知道老杨是老镖师杨朝,她来到跟前想帮忙,但门口不大,两个人施展不开,便只能在背后站着了: “怎么把门撬了?杨朝家里没人?” 夜惊堂把木桶放进空置的西厢房,摇头叹道: “杨朝以前也是边关的江湖浪子,居无定所四处飘,被义父雇佣当向导,才彼此结识,后来就一直跟着义父谋生计,婆娘带京城去了,镇上也没家眷。话说当年,我被义父捡回来,老杨本还想认我当干儿子,义父没答应。不然的话,我就该姓杨了……” “杨惊堂?” “杨大鸟。” “?” 东方离人嘴角抽了下,又迅速压住笑意,满眼都是莫名其妙: “哪有叫这名字的?怪不得裴前辈没答应,这一听就是不入流的江湖杂鱼……” 夜惊堂也是说点玩笑话罢了,把木桶摆好后,便出门走向厨房: “我去打热水,这几天应该累坏了,待会好好洗个热水澡。” 东方离人和夜惊堂一起过来,夜惊堂显然更累,眼见刚到地方,夜惊堂就给她买饭、烧水,自己什么都不干,心里挺过意不去,此时也不摆女王爷架子了,跟在后面道: “你先歇会儿吧,本王自己来就行了。” “我是护卫,出门在外哪有让殿下自己动手的道理,要是弄开水要是烫着了,最后心疼的还不是我……” “本王又不是华青芷那样的弱鸡小姐,水都不会打还得了。” 东方离人把夜惊堂挤开,用水瓢舀起开水,倒进木桶里,结果被升腾而起的水雾冲的睁不开眼睛。 夜惊堂站在背后,看着大笨笨贤惠的模样,还真有种穷小子娶了大小姐的感觉,等笨笨把水装满后,他提着倒进屋里的大浴桶,又从水井里打了两桶凉水,试了下水温: “好啦,来洗吧,天气冷,要是水凉了和我说一声。” 东方离人走进屋里,左右看了看,又望向在旁边拭目以待的夜惊堂,眼神微眯。 “哦。” 夜惊堂一拍脑门,似是才反应过来,转身出门,把门关上: “我去把床铺铺一下,你放心洗即可,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东方离人觉得这恶棍是想和她一起洗,虽然以前在灿阳池就一起洗过,但那是意外,她现在答应,夜惊堂明天不就成靖王妃了…… 东方离人确定夜惊堂出门后,才轻手轻脚把腰带、护腕解开,又褪下了外裙裤子。 虽然外面穿的很江湖气,但最里面还是正常的银色胖头龙肚兜,下面是白色底裤,烛光下看去,柳腰丰臀曲线张力十足,雄赳赳气昂昂的胖头龙更是惹眼,隔着肚兜都能看到两个完美半弧。 东方离人抱着胸口,回头看了眼,见夜惊堂没有偷瞄,才把肚兜和薄裤褪下,抬起大长腿跨入火热浴桶。 哗啦~ 随着身体全部浸入热水中,一路来的疲惫都开始迅速消散,东方离人忍不住轻轻呼了口气: “呼~~其实住在边关,感觉也没什么,挺清闲的。” 夜惊堂在对面的厢房里铺着床铺,闻声摇头道: “刚从京城跑到这里来体验生活,肯定觉得清闲,等住的久了就知道这地方不容易了。吃饭永远都是那几样,酒也是糙酒,衣服更不用说,能御寒都算好意思,根本买不到漂亮的。 “而且在镇上一年到头看不见几个外人,出门在外遇上的多半是马匪,要是遇上打仗,这地方直接就成了战场,如果不是出不去,真没几个人愿意在这待……” 东方离人知道梁州苦,只是觉得和夜惊堂这样过二人世界挺悠闲罢了,听见夜惊堂这么说,她揉着团团接话道: “倒也是。你这么色胚的性子,在这里待了十几年还守身如玉,就能看出来这地方不适合过日子……” 夜惊堂本想否认几句,但最终还是坦诚点头: “我就算不好色,也不能不挑不是。镇子上总共就没多少户人,同龄的姑娘基本没有,其他镇子倒是有年岁相仿的,但膀大腰圆比我都壮……” 东方离人闻言打趣道: “意思是,你要是在红河镇,遇上了云璃姑娘那样岁数刚好,又郎才女貌的,就不会往京城跑了?” 夜惊堂要是真在七八岁的时候,遇上隔壁镇子五六岁的小云璃,那他十有八九会会娶回来,毕竟红河镇方圆几百里之类,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 不过现实没有如果,夜惊堂面对这个问题,只是回应道: “义父临终前,肯定会让我去京城投奔,所以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过去。” 东方离人身为当朝靖王,夜惊堂这么优秀的好苗子到了京城,即便当天不遇上,过几天还是会注意到,说起来还真有点命中注定之感。 两人隔着院子闲聊片刻,东方离人洗白白后,起身用毛巾擦干身子,把肚兜薄裤穿上,询问道: “你也要洗吧?本王帮你打水,咱们谁也不欠谁……” 夜惊堂来到门前,等笨笨把裙子穿好了,才推开房门: “大冬天烧水换水都麻烦,我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讲究那么多,在这里洗洗就行了。” ? 东方离人觉得自己洗过水不干净,便往浴桶前一挪挡住: “这怎么行?本王……” 啵~ 夜惊堂走到近前,就在笨笨水嘟嘟的红唇上啵了下,把话堵住,而后搂着腰,把她抱起放在了门外: “行了,早点休息吧。” 咔哒~ 东方离人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门就关上了,刚洗完热水澡,忽然一吹冷风,还微微缩了下脖子。 眼见夜惊堂如此霸道,东方离人眼神微微一冷,抬手又把门推开: “夜惊堂,你越来越……咦~” 话没说完,便瞧见夜惊堂站在浴桶旁,已经手脚麻利的脱下了外袍,露出肌肉线条完美的脊背,听见开门还略微回头,显出了胸肌和腹肌的侧面轮廓,冲击力相当惊人。 ?! 东方离人瞳孔微缩,下意识扫了眼后,又连忙把门关上,脸色涨红: “你这色胚,是不是故意的?” 夜惊堂肯定是故意的,但不好明说,面带笑意把袍子脱下来随手丢在椅子上: “我正常洗澡罢了,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你……” 东方离人又不能冲进去收拾这色胚,便用鞋尖轻轻踢了下房门,而后快步回到了对面的东厢房里。 夜惊堂为了让东方离人睡的舒服点,特地在板床上铺了两层厚被褥,鸟鸟晚上闲来无事,正躺在床铺上来回打滚,瞧见东方离人进来,还用翅膀拍了拍: “叽~” 意思显然是让东方离人躺上去试试。 东方离人来到跟前,把鸟鸟捧起来放在桌子上: “刚吃完饭就躺?不怕噎着?没事干就去外面飞飞,找几朵雪湖花回来,找到一朵,本王奖励你一头烤全驼。” “叽?” 鸟鸟听见烤全驼,眼睛都亮了几分,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东方离人怕鸟鸟头铁,直接飞出去几千里,又连忙把它按住: “不许飞太远,待会就回来,就算没找到,本王也奖励你一块烤羊腿。” “叽叽叽……” 鸟鸟摇头晃脑示意知道了,挣脱手掌后,就朝窗外飞了出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东方离人在门口目送后,又回到床铺边坐下,环视片刻后,便想躺下来歇息,但马上又觉得不对——鸟鸟走了,这屋里不就只剩她和夜惊堂孤男寡女了…… 念及此处,东方离人倒是有点慌了,起身想把门悄悄拴上,但也在此时对面的房门打开了。 吱呀~ 夜惊堂赤着上半身,仅穿着黑裤,抱着个大木桶从屋里出来,走到厨房外的水渠旁倒水,沿途询问: “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床不舒服?” 东方离人虽然心中忐忑,但表面上还是恢复了女王爷该有的沉稳神态,平静道: “还不是很困,你晚上睡哪儿?” 夜惊堂把木桶放下,左右看了看: “正屋是义父的,东西早就收拾干净了,也没床铺。外面有镖师的宿舍,我待会睡外面就行,有事随时叫我,我听得见。” “哦……”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说完后,就转身走向外面的镖局大院,终是有点于心不忍。 毕竟夜惊堂过来一路抱着她,她还能打盹儿,而夜惊堂是一路没合眼。 东方离人稍作迟疑,还是开口: “你等等。” 夜惊堂脚步微顿,回过头来: “怎么了?” “……” 东方离人嘴唇动了动,又回头看了眼床铺: “嗯……你睡这里吧,屋里舒服些。本王先放哨,等你睡醒了,咱们再换班。” 夜惊堂见笨笨很体贴的样子,露出了一抹笑意,回身走到了西厢房门口: “嗯……床铺挺大的,要不凑一起将就下?跑了这么多天,其实都累,没必要互相推让……” 一起?! 东方离人瞧见赤着上本身的情郎走来,呼吸都凝了下,刚想凶夜惊堂,就见他转身道: “殿下觉得不合适就散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我先出去了。” “诶。” 东方离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口挽留,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 但夜惊堂回头看来,她还是压住心念,做出威严模样: “出门在外,不拘小节,以前在马车上,也不是没一起躺过,不过,你……你……” 夜惊堂心领神会,拉着笨笨的手腕走进屋里,把门关上: “我最多抱着亲一下,你不答应我肯定不乱来。” ? 东方离人听见这话,转身就想出门,结果还没碰到门栓,就被夜惊堂抱了起来。 “你?” 东方离人微微一缩,脸瞬间红了,腿儿在空中晃了几下: “夜惊堂,你松手!” 夜惊堂来到床铺跟前,双手一松,笨笨就摔在了被褥上,他在跟前躺下,把冬被展开盖在两人身上: “好啦,睡觉吧。” 东方离人又不是石头人,夜惊堂赤着上半身躺在跟前,床铺比较小两人还挨着,这能睡着见鬼了。 东方离人出不去,想往旁边挪,但实在没地方,便咬牙往外面挤了挤: “你睡外面点。” 夜惊堂见两个人肩并肩是有点挤,便和往日一样,把笨笨抱在怀里,在额头轻点了下。 “你!” 东方离人双手蜷在胸口,呼吸明显出现了起伏,强撑气势道: “夜惊堂,你是不是想对本王图谋不轨?” 夜惊堂笑了下,用被子把两人裹好: “肯定想,不过殿下不答应,我又岂会硬来。以前在京城,或者来梁洲、去西海各部,我要是不尊重殿下,什么时候都能得逞,一直听殿下的,就是想让殿下不留遗憾。 “嗯……殿下金枝玉叶位高权重,婚配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先定亲,再诏告朝野,然后举行大婚,让全天下的人都来道贺,才配得上殿下的身份……” 东方离人其实并没有这么想,心里面琢磨的,只是和寻常女子一样,坐花轿过门嫁入天水桥新宅,然后坐在床铺上等着新郎掀盖头。 不过这些话,东方离人可不好当面说,只是不悦道: “谁要和你大婚,你是本王下属……” 夜惊堂手顺着腰背轻轻抚慰: “这世上又没说下属不能娶上司,就算成了亲,殿下不还是上司,我一个驸马爷,总不能压在殿下头上……” 东方离人觉得夜惊堂还挺识相,当下也不躲了,只是闭着眸子装睡。 夜惊堂抱了片刻,又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琐事确实多,去年打了一整年,虽然打到八魁前三了,但往后的对手,比以前加起来都厉害,还不知道要打多久。 “我想着今年把所有人摆平,然后就回京城,给殿下还有三娘她们一个完整的婚礼,但真拖上三年五年十年,我也没办法,只能聚少离多,先把外面的琐事搞定。 “这次去天琅湖,至少还有边军和西海各部能借力,风险不算太大。而往后,我可能还得去燕京抢明神图,那时候再思念不舍,恐怕也只能独行,让殿下在京城苦等了,唉……” 东方离人缩在怀里,感受着夜惊堂的心跳,能听出他的无奈与眷恋。她轻哼道: “本王又不会跑,你奔波十年,本王便等你十年。” 夜惊堂低头看向稍显傲气的明艳脸颊: “我知道殿下能等我一辈子,但我不能让殿下等一辈子。就算今年摆不平,明年我也会尽全力把‘天下第一’的招牌拿回来,挂在鸣玉楼的大厅里面,给殿下当摆件儿。” 东方离人知道夜惊堂的潜力,只要许下承诺,就肯定能做到,当下也没躲了,反手抱住夜惊堂,贴在胸口扫视其家徒四壁的屋子: “你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夜惊堂贴在耳边,柔声道:“是啊,算起来住了十八年,每天都在做梦,但没有一天敢梦到,有朝一日能抱着殿下躺在这里。” “哼~” 东方离人听着情话,半边身子都酥了,轻哼道: “你心术不正,十一二岁就开始看不正经的书,以前躺在这里,肯定在想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好笑道: “我能想什么?” “看那种书,除开欺负女子,你还能想什么?” “那殿下没收我的书,偷偷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类似的?” “?” 东方离人肯定想了呀,不然怎么给夜惊堂画画册,不过当面她肯定不承认: “你以为本王和你一样色胚?本王看的是江湖侠义、爱恨情仇……” 夜惊堂也没反驳,笑道: “我估计殿下也没乱想,有些事情,没有亲身体验,再怎么想也不可能领略到意境。殿下虽然画功超凡入圣,但画册上些许场面,反应还是有点不切实际。”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竟然敢说她的画有问题,蹙眉道: “什么出入?” 夜惊堂如数家珍讲解道: “比如说雨露初承那一节,殿下画的女侠,从头到尾都很清醒,眼神羞愤和要吃人似得,实际不会是那样子。” 东方离人回想了下,不信道: “被小贼玷污,难不成还画的很开心?” 夜惊堂摇了摇头:“要不要我给殿下演示下?” “嗯?怎么演示?你别……诶?” 东方离人尚未说完话,就发现有只手拉起了裙摆,顺着薄裤滑了上去,严丝合缝贴在了…… “你……” 东方离人浑身一颤,脸色化为涨红,瞪着夜惊堂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左右扭腰。 夜惊堂也不是很粗鲁,只是温柔倍至的揉按: “殿下仔细体会,那该是个什么感觉。” “呜~……” 东方离人紧紧咬着银牙,想做出羞愤模样,但强撑不过片刻便破了功,用手抓着肩膀,躲了几下便没力气了,偏头左右躲闪目光,又闭上了眸子,哪有心思去体会感觉。 夜惊堂见笨笨也不是很抵触,终究是动了心,低头慢慢吻住了红唇,手也顺着裤腰,滑入…… “呼……” 东方离人脚背弓起,又睁开了眸子,眼神稍显迷离,略微推了几下,见推不动,慢慢还是认命,改为抱住了脖子。 窸窸窣窣~~ 不知不觉间,裙子滑出了被窝,落在了床下。 夜惊堂抱着只比他矮两指的大笨笨,认真安慰良久,直到笨笨都开始主动配合了,才浅尝即止,微微抬头: “殿下?” “嗯?” 东方离人都快晕了,被呼喊一声,才茫然睁开眼眸,左右看了看,发现身上只穿着胖头龙肚兜,又连忙捂住: “你……怎么了?” 夜惊堂做出正儿八经的神色: “我演示完了,殿下体会到那种意境没有?就是晕头转向、飘飘欲仙……嘶——” 东方离人略微清醒过来,就掐住了情郎的老腰,胖头龙微微起伏。 再瞪了夜惊堂片刻后,她又松开手,往里翻身,闭上眸子留给夜惊堂一个后脑勺: “你给本王出去。” 夜惊堂开个玩笑罢了,见把媳妇惹生气了,又把笨笨转过来: “我错了,打扰了殿下兴致,我继续……” “本王不要,你一边去……呜~……” 双唇相合,小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东方离人推了几下,原本羞恼的英气双眸,又迅速化为迷离,虽然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却没有再抗拒。 毕竟两人真的相识很久了,彼此情投意合相伴走到今天,该做的也都做过了,诏高天下让所有人艳羡固然好,但又哪里比得过天涯海角的二人世界浪漫呢。 这是大魏西北的最后一座城镇,也是夜惊堂人生开始的地方,从今往后,也是她将铭记一生的地方。 在这里,不比在自幼出生长大,却没有给她带来多少美好记忆的京城有意义? 因为时常研究侠女泪,东方离人虽然晕乎乎不知身在何处,潜意识里倒是知道该如何回应,甚至还想把夜惊堂压住宣誓主权。 但夜惊堂终究不忍笨笨自己瞎折腾,只是用一百倍的温柔,呵护着怀里的一切。 “呜——” “疼了?” “没……还好啦……” …… 随着一声略显吃疼的轻呼,从夜惊堂自幼居住的东厢房里传出,原本空荡荡的老镖局,似乎在时隔一年后,又续上人间烟火气。 房间里的轻声呢喃与温柔低语,也给银装素裹的边疆小镇和白雪皑皑的西北荒原,染上了一抹浓浓春意…… 第三章 曙光 天蒙蒙亮,雾气笼罩着白雪皑皑的小镇,街面上陆续响起了嘈杂声: “水盆羊肉,现杀现卖……” “叽叽叽……” “老规矩,二两鲜切羊肉记账?” “叽。” …… 冰河镖局内,依旧悄声无息,往年天不亮就起床扎马步的镖局少东家,今天罕见的缺了席,此时还赖在被窝里。 后院的东厢房里,红烛燃尽,在灯台中留下一滩烛泪。 板床没有幔帐,一床厚实的被褥,包裹着相拥的一双男女。 夜惊堂躺在外侧,双手搂着大笨笨,在一夜温存过后,也开始思考起日后的事情。 凝儿和三娘,还有水儿,和他一样,都是纯粹的江湖儿女,只在乎一个情字,并不把俗世礼法看的那么重,哪怕永远都在江湖路上,彼此也无怨无悔。 而笨笨则不一样,虽然向往江湖,但从始至终都是朝廷的公主,和江湖扯不上关系,最美好的时刻,应该是天下太平后的洞房花烛。 但江湖路很长,他想尽快办完所有事,然后老老实实回黑衙当个闲职统领,或者说王妃什么的,陪着笨笨到永远,却不知道那一天要多久。 说是一年,但后面还有北梁四圣、神尘和尚、奉官城、绿匪,乃至北梁朝廷,可谓一步一登天,真为此奔波十年二十年也不无可能。 他知道笨笨会等着,但不忍心笨笨真为此在京城独守空闺等上十年,当前能做的,也只有在这他自幼生活长大的家中,和笨笨终成眷属,然后尽快平定所有是是非非,在京城给笨笨补上一个完美的婚礼。 嗯,也算是在婆家办一次,以后他入赘了,再到笨笨娘家办一次…… 夜惊堂如此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佳人终于有了动静。 “嗯~……” 东方离人背对着夜惊堂,侧躺在被窝里,被褥盖住了半张脸颊,只露出紧闭的双眸。 东方离人自幼条件太好又尚武,算得上内外兼修的高手,没太多战斗经验和武艺造诣,但身体确实有宗师的底子。 加之身段儿大气磅礴,哪怕没武艺也是好生养的体格,虽然初承雨露,却没被折腾哭,加之夜惊堂极尽温柔,体验只能说很完美,在夜惊堂乱亲的时候就失神忘我了,然后就不知怎么到了现在。 此时神识逐渐苏醒,东方离人睫毛动了动,而后便睁开了眼眸,稍显茫然的望向前方的墙壁,又转头看向房梁。 我在哪儿来着…… 对了,夜惊堂老家…… 昨天…… !! 随着脑子逐渐清醒,昨晚的一幕幕画面,迅速涌入了脑海,东方离人都眼神也开始千变万化。 昨天先是洗澡,那色胚非要用她的洗澡水…… 她担心睡外面冷,让那色胚睡屋里,然后就被抱到了床铺上,说是就抱着亲一口,不做别的…… 聊起侠女泪,给她演示,手掌放在羞死人的地方摸来摸去…… 然后她就开始迷糊了,被弄得心如小鹿意乱神迷,被亲脖子,又往下埋在胖头龙里面吸气…… 她好像不许乱亲,还挡着来着,结果那色胚把手腕捉住拉开,盯着看,还夸她好白…… 然后就是喘不过气的感觉…… 啐~…… 东方离人脸颊飞速化为涨红,不敢再去回想昨晚的细节,低头看去,可见自己衣服不见了,胖头龙上面还环着条胳膊,后背则靠在暖烘烘的怀里。 她心中一惊,本想装睡,但又觉得不能忍气吞声,便猛地一头翻起来。 呼啦~ 夜惊堂正在偏头打量笨笨侧脸,忽然被挤开,被子也掀了起来,连忙道: “别急,外面冷……” 东方离人猛地弹起来,才发现身体有点酸,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太多,她摆出威严冷冽之色,单手抱着被褥,右手探出床头去抓螭龙刀。 “诶?!” 夜惊堂没料到笨笨也来这一出,连忙把手腕捉住: “别别别,昨晚不好好的,怎么……” “谁和你好好的?” 东方离人眼神羞愤,挣脱手腕,把螭龙刀拔出来,架在了夜惊堂脖子上: 呛啷~ “你这色胚,竟敢玷污本王,你可知该当何罪?” “呃……” 夜惊堂被笨笨武松打虎似得骑在了腰上,腹部贴着软腻之处,能清晰感觉到轮廓纹理,分心之下脑子有点短路,没整理出语言: “我……嗯……”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无力反驳,眼神愈发羞愤,但也真不能把夜惊堂砍了,便摁着刀继续质问: “你自己说就抱着亲一下,结果你对本王做了什么?本王如此对你如此信任,你却三番五次得寸进尺……” 夜惊堂怕笨笨冷,把被褥拉起来搭在白皙肩头: “我知错,殿下消消气……” 东方离人本来单手捂着被子,这一拉就给拉开了,团儿颤巍巍呈现在了面前,她连忙用纤细胳膊挡住,眼神微冷: “你油盐不进是吧?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怎么会,就是怕殿下冻着。” 夜惊堂合拢被子,把骑在腰上的笨笨包成了粽子,柔声道: “再躺会吧,我去给殿下弄早饭……” 东方离人被包着,拿刀不方便,怕把夜惊堂真割着,就把刀丢在了一边,起身想要下床: “本王信你才和你出来,你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之举……本王现在就回京城……” 夜惊堂见笨笨闹着要回娘家,自然急了,坐起身来把笨笨扶住: “云安离这儿几千里,殿下一个人怎么回去?我道歉,是我不好,昨天情不自禁,就……” 东方离人本来坐在腰上,夜惊堂一起身,就顺着腹肌往下滑了些,然后就被恶棍架住了…… ?! 东方离人本能一挺腰,眼底有点慌乱,想躲却不方便,便气势汹汹道: “你……你给本王拿开!” “……” 夜惊堂感觉陷入了饱满月亮,包裹感极强,脸色也出现了些变化,稍微把她往上抱了些: “我知错,要不殿下说怎么办,我照做,送殿下回去确实不行,雪湖花的事儿很重要,实在走不开……” 东方离人虽然面前隔着被子,但下面却实打实骑在夜惊堂身上,来回磨蹭两下,睫毛微颤都有点稳不住气势了,但眼神还是很坚决: “若非还有要事在身,本王非把你关进地牢,让你明白代价……” “行,等咱们平安回京,我自己去地牢面壁思过,殿下什么时候消气,我什么时候出来……” “……” 东方离人面对说啥是啥,完全不顶嘴的夜惊堂,也是没办法了,稍微冷静了下,又道: “你别以为趁机轻薄了本王,本王就成了你的人,本王乃当朝亲王,昨夜既然宠幸了你,你以后就是王府的侧夫人,再敢有所顶撞,本王就把你逐出王府……”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不是王妃吗?” “你想得美。” 东方离人抱着被子,摆出了昂首挺胸之色: “你以为王妃那么好当?进了门先表现,等本王哪天满意了,再封你为正妃,要是敢顶嘴犯错……” 夜惊堂觉得这没啥区别,反正都是下属,当下连同被褥一起抱住,拍了拍后背: “好,殿下说什么是什么。现在我该做什么?服侍殿下穿衣裳?” “……” 东方离人感觉夜惊堂是想再来一次,昨晚敢哄骗她睡觉觉,她肯定不能太过纵容,当下还是做出上位者的神色: “本王再休息一会儿,你退下。” 夜惊堂满眼都是笑意,见笨笨神色一冷,又迅速收敛,做出遵命之色,而后扶着笨笨躺下。 东方离人身无寸缕,往侧面一倒,被褥自然滑开了些,倒扣海碗般的玉团儿映入眼帘,腰肢纤细却不羸弱,能看到漂亮的马甲线,双腿并拢严丝合缝,臀侧滑出完美半弧,体态如葫芦,看起来极为大气。 夜惊堂刚瞄一眼,东方离人便迅速把被褥盖好,余光发现了气势汹汹的恶棍,羞愤之下,便想转手折枪。 “诶!” 夜惊堂可不敢接这招,连忙翻身而起,在空中就拉起衣服,行云流水落地: “我出去弄点吃的,再烧点热水,等弄好了再来叫你。” 东方离人心理很乱,也不好意思看夜惊堂,便转过身面向里侧,不言不语。 踏踏踏~ 吱呀—— 房门打开关上,屋子里安静下来。 东方离人睁开眼眸,回头看了看,确定夜惊堂出去后,脸色又化为涨红,悄悄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看了看,又连忙盖住,左右找起了小衣: “这个色胚……” …… “老板,来两碗羊肉。” “好勒。” “叽叽……” 清晨时分,太阳尚未跃出山头,街面上已经有早起的江湖人来往走动。 镖局斜对面的羊肉摊子上,鸟鸟蹲在桌前,面前放着碟子,里面放着鲜切羊肉,正在大快朵颐。 附近的桌子上,还有个江湖人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大口喝着羊肉汤,瞧见夜惊堂过来,又连忙放下了筷子。 夜惊堂并不认识此人,还以为是宋叔带过来的帮众,来到跟前点了两碗羊肉后,正想坐下打声招呼,就见中年人起身躬身: “卑职王宁,拜见夜国公。” 夜惊堂听见这话微微一愣,他来梁州,自然知道朝廷在这边的安排。 入冬之前,朝廷就往天琅湖周边洒下了不少探子,而主要负责人,是黑石关的监军王宁,和崖州的王家有点渊源,算是女帝的耳目之一。 他昨天让宋叔跑去黑石关,只是去叫黑衙的联络人,没想到王宁连夜亲自跑了过来,当下便拱手一礼: “原来是王大人,久仰。坐下说吧,在外面没必要搞这些排场。” 王宁见此又坐了下来,从袖中取出一封册子,递给夜惊堂,直入正题: “这是近些时日,朝廷的暗桩从西海都护府送来的消息,夜大人请过目。” 夜惊堂接过册子,借着清晨的微光打量,可见册子上密密麻麻写的很详细,囊括了军事调动、人员安排,甚至商道来往的情况。 西海都护府是北梁吞并西北王庭后,新设立的西北首府,和北边的镇北城、南方的平夷城连为一线,形成了北梁的西部防线,都在左贤王治下。 入冬后,西海都护府例行军演,把大半兵力都调到了西海都护府周边,南北两城能征善战之辈也调了过去,并封锁城池禁止出入。 虽然防卫严密,但军队只能防住敌国军队或者百姓,像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想完全堵住还是有点难。 近日西海都护府内江湖游勇倍增,白枭营抓了不少,但真高手藏在城内,只要不露头很难查到,还是发生了好几起潜入大库偷盗的事件。 夜惊堂往后翻阅,找到了关于雪湖花的记载,可见暗桩的汇报是‘滴水不漏’,雪湖林完全戒严,连外围看守都得往上查三代,还得有家小作保,暗桩根本渗透不进去。 而雪湖花存放风干的地方,按照暗桩推测,是在城东的刑狱,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前些时日左贤王忽然以梁帝过寿为由大赦天下,把犯人全放了,明显是在腾地方。 刑狱有城墙易守难攻,牢房固若金汤,内部还阴凉通风,非常适合雪湖花存放阴干。 刑狱内部狱卒,已经换成了白枭营的精锐,左贤王似乎亲自在其中坐镇,近日有不少北梁高手试图潜入,都被抓住枭首示众。 除此之外,情报上还提到,潜入西海都护府的江湖人,不敢强闯刑狱,都是劫运送雪湖花的车队,虽然数量少,但左贤王怕有人声东击西,不会离开刑狱半步,得手可能性较高…… 夜惊堂仔细看完情报后,把册子收入怀中,稍微斟酌了下,询问道: “王大人可知道曹公公等人的消息?” 王宁挂着监军名头,实际上是女帝的眼线,负责整个关外的情报工作,对此道: “曹公十天前就已经出了关,目前应该到了西海都护府,按兵不动恐怕是在等雪湖花阴干。 “按照记载,雪湖花从采摘到阴干成药,需要半个月,按照时间推算,应该过不了几天,陆续就会有阴干后的雪湖花封箱运送。至于曹公何时动手、在什么地方动手,尚不清楚。” 夜惊堂轻轻颔首:“那我还得尽快赶去西海都护府。强冲刑狱,难度有多大?” 王宁对此直接摇头道:“此法不可取。夜国公即便强行了冲进去,左贤王也没挡住,如果雪湖花没完全阴干,那夜国公也顶多端走两三簸箕,算下来可能就几钱,左贤王都不带追的。 “左贤王也不傻,不可能等全部风干后,才装一起送走,都是分批采摘,收一点送一点,免得有高人一锅端。 “按照王某的估算,夜国公等雪湖花阴干后,劫护送队伍的收益最大,阴干后好携带,量也比较大……” 夜惊堂略微斟酌,点头道: “量大,左贤王必然派顶尖高手护送,我只要多抢几次,把能护送的顶尖高手全解决,左贤王就只能亲自往燕京运,或者把大量阴干后的雪湖花,囤积在西海都护府固守,到时候再设法一锅端……” ?? 王宁想的只是多抢几次,多劳多得,完全没料到夜国公心这么黑,自始至终都想着怎么把锅端走。他敬佩道: “夜国公高见,是卑职太小家子气了。夜国公在西海都护府外堵着,出来一批杀一批,左贤王敢出城,卑职就设法怂恿江湖人去抢刑狱,让他顾头难顾腚……不过若是北梁其他武圣,过来当跑腿的……” 夜惊堂摇头道:“其他人动不了,北云边和平天教主差不多,都是占山为王的土皇帝,不过来抢就是给北梁面子,不可能给北梁跑腿;项寒师只要敢动,咱们国师就敢入关施压;仲孙锦要是敢过来,我直接转道去燕京抢鸣龙图即可,等练完了再回来,连项寒师一起收拾……” “夜国公好魄力……” …… 夜惊堂坐在桌前,和王宁商量了片刻,确定好‘渴泽而渔’的对策后,王宁有职务在身,也没有久留,起身告辞赶回了黑石关。 夜惊堂目送王宁离开后,便把吃饱喝足的鸟鸟抗在肩膀上,用托盘端着羊头汤回镖局,沿途复盘着抢劫计划,看有没有遗漏。 镖局距离羊肉摊子也不远,夜惊堂刚走进大院,便听到了“哗啦啦~”的水花声。 夜惊堂回过身来,还以为笨笨被他舔的不干净了,在偷偷洗澡,结果刚进入小院,就看到做居家美人打扮的大笨笨,蹲在水井旁,面前放着个木盆,正在洗着昨天换下来的衣裳。 刷刷刷…… “诶?” 夜惊堂瞧见此景,连忙走进屋里把羊肉汤放下,而后来到水井跟前,捉住笨笨冻的发红的手: “你怎么起来了?我岂能让殿下帮忙洗衣裳……” 东方离人从小就要强,被当成刚过门的小媳妇呵护,还挺不悦,把夜惊堂挤开: “谁帮你洗衣裳?本王洗自己的,你的给你泡着,待会你自己洗。” 夜惊堂感觉自己要是不回来,笨笨真就顺手帮他洗了,哪里可能分这么清楚。他在旁边蹲下,把衣服抢过来: “我来就行了,殿下又不会洗,照殿下这么搓,再好的衣裳也得被搓掉色儿……” ? 东方离人确实没洗过衣裳,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不会? 她见夜惊堂把盆挪开了,实在插不上手,便站起身来: “你别献殷勤,本王可没那没好哄骗……” “知道,先吃饭,羊肉汤热乎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东方离人嘴唇动了动,回头看了眼: “那就一起吃,吃完再洗。” “没事,我两下就洗完了,殿下先吃。” “……”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这么暖,着实有点不好拒人千里了,但笑颜相待,这恶棍怕是待会又开始借坡上离人,她犹豫再三,还是没说话,回到东厢房,坐在了书桌前。 鸟鸟熬了一晚上有点困,但饭没吃完肯定不能睡,为此老实巴交蹲在桌子角卖萌,等着胖头龙投食。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在窗外忙活,也不好先动筷子,做出威严模样望向鸟鸟: “回来了?昨天让你去找雪湖花,找到了几株?” “叽。” 鸟鸟叫了一声,邀功似得张开鸟喙。 东方离人本想点头,但马上又觉得不对,不确定道: “一株?” 鸟鸟点头如捣蒜。 ?? 窗外的夜惊堂,闻言停下了动作,转头道: “你不会找到宋叔藏的那株雪湖花了吧?” “叽?” 鸟鸟张开翅膀,莫名其妙。 东方离人瞧见此景,连昨晚被轻薄的事情都暂且放在了一边,把鸟鸟捧过来: “你真找到雪湖花了?在哪儿找到的?” 鸟鸟歪头示意关外方向,然后张开翅膀咕咕叽叽。 东方离人认识夜惊堂这么久,自然听得明白鸟鸟示意的各种信息,比如方向、多远等等,她转眼看向关外: “东北方,两百多里……那应该是燎原战场……” 夜惊堂抬头看了几眼:“荒郊野外,最多也就一两朵,要不要去看看?” 东方离人亲自安排鸟鸟去侦查,结果鸟鸟真在雪原上找到了,要是不去看,那不成逗鸟鸟玩了。 东方离人稍加思索:“反正是去平夷城的路上,过去的时候顺便看一下,雪湖花这种东西,能多找一朵,总比没有强。” “那就下午出发吧,还得尽快赶去西海都护府。” 夜惊堂闲聊几句后,手脚麻利把衣服洗好,挂在了晾衣绳上,而后擦干净手,在小书桌旁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书桌并不大,东方离人往长凳旁边挪了些,也拿起了筷子。 羊肉摊的老板很实在,因为夜惊堂是从小吃到大的熟客,给的量很大,比笨笨团儿都大的海碗,装了估摸有半碗羊肉,还有两个白面馍。 夜惊堂吃这么大一碗刚刚好,而东方离人又不是西北糙汉子,哪里吃的完,她看了看满满一大碗羊肉,先夹起一筷子,放到夜惊堂碗里: “你多吃点,别路上又饿了,打人都没力气。” 夜惊堂见笨笨开始体贴他了,便凑近几分: “话说昨天殿下体会到没有?” 东方离人刚捧着碗喝两口汤,闻言蹙眉道: “体会什么?” “就是侠女泪该怎么画……咳——” 夜惊堂话没说完,桌子下的脚尖就被绣鞋碾了下,连忙微微抬手,示意自己不说了。 东方离人想起昨晚那喘不过气的感觉,便面红耳赤,瞪了夜惊堂一眼后,默默低头喝汤,不过心底里倒是真有了些感悟。 那种时候,确实不能画成满眼羞愤,和要吃人似得,再屈辱不愿,也该是闭眼偏头、咬牙忍辱,免得出声才对…… 看来以后还得帮他把画精修一下…… 呸,他想得美…… 东方离人觉得自己想法有点以德报怨,又收回心念,补了一句: “等本王回去,就把画册烧了。” “啊?这不太好吧?画了那么久时间……” “你说什么都没用,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那等我以后表现好了,殿下重新给我画一本?” “你觉得可能吗?” “呵呵……嘶~不可能不可能……” “哼~” …… 年轻男女并肩坐在窗前,吃着热腾腾的水盆羊肉,谈笑之间,东方的第一缕曙光,也跃过屋顶照在了院子里…… 第四章 荒原偶遇 下午时分,镖局大院内。 夜惊堂做江湖游侠儿打扮,在院角的两个小坑旁扎马步回忆往昔,还没睡醒的鸟鸟,则趴在练拳脚的木桩上,逗弄着停在旁边的炭红烈马: “咕叽咕叽……” “噗……” …… 烈马称得上全副武装,右侧挂着短板,左侧则上下并排挂了两杆长兵。 鸣龙枪是步战用枪,骑着高头大马挥舞,距离便有点短了;而逐日是马槊,长度四米出头,在马上作战刚刚好。 以夜惊堂的身手,其实拿两杆长兵区别不大,毕竟再好的马也架不住他全力爆发,真遇上恶战,还是得下地;但笨笨出门在外遇到险情,总不能拿两把匕首防身,为此其中一杆是给笨笨准备的。 夜惊堂双拳收于腰间扎马步,抬眼望着天边的夕阳,只觉挂在彩云之间的那一轮红日,又大又圆…… 踏踏踏~ 正胡思乱想间,后院传来脚步声。 东方离人又换上了黑色劲装,腰后挂着兵器,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出门后径直走到了马侧,翻身上马: “走吧。” “来了。” 夜惊堂收功静气,把鸟鸟捧起来放在了马侧行囊里,而后便翻身上马坐在了背后,接住缰绳轻夹马腹: “驾——” 蹄哒、蹄哒…… 马匹小跑出镖局,继而便往镇子口行去,在夕阳下奔向了北方。 东方离人依旧是腰背笔直坐着,但两人再度共乘一马,较之来时却有了很大不同,被夜惊堂环住,臀儿靠在双腿间,她脑子里总浮现出一些场景。 比如昨天晚上,这色胚还把她翻过来趴着,然后…… 回想起那种感觉,东方离人脸颊便不知不觉红了,用胳膊肘轻轻怼了夜惊堂一下。 “嗯?” 夜惊堂老老实实坐着,也没动手动脚,忽然被笨笨揍一下,自然有点无辜了,偏头道: “我又怎么了?” 东方离人微微偏头:“你再敢胡思乱想,本王就把你撵下去。” ? 夜惊堂一愣,没料到笨笨这么厉害,都会读心术了,他收起乱七八糟的心念,笑道: “殿下怎么看出来的?” 东方离人瞎蒙的,见夜惊堂竟然承认了,又抬起胳膊肘。 夜惊堂连忙把手捉住,加快马速: “好啦好啦,我不乱想。要不我给殿下吹曲子?以前走镖的时候,我学了不少,嗯……” 说话间,夜惊堂把双手放在唇边,开始吹起了梁州小调: “呜呜~呜……” 东方离人看着夕阳下的雪原,认真聆听片刻,觉得确实有江湖儿女的意境,但越是如此,心底便越是不解——这么完美的儿郎,怎么就是个色胚呢…… 还没完婚就睡觉了,这以后要是成了婚,还不得把侠女泪上写的各种大刑,全给她招呼一遍…… 念及此处,东方离人心中气不过,又轻轻怼了夜惊堂一下。 夜惊堂皮糙肉厚的,倒也没躲,只是吹着曲子,驾马朝黑石关飞驰而去…… …… 红河镇往北百里,是荒无人烟的原野,直至抵达黑石关,才能瞧见依山而建的城墙关口。 黑石关是大魏的主要关口之一,虽然内外都是荒原,但因为商道较为安全,从西海乃至北梁往返的商队还是比较多,特别是最近雪湖花开了,关口可谓江湖人云集,出关甚至还要排队。 往年朝廷对江湖人管控很严,出入关口都会严查身份、检查货物,而最近倒是放松了些,哪怕真有案子在身的江洋大盗被发现了,关口守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放行。 这些江洋大盗,虽然不为朝廷办事,但必定图利;雪湖花这种至宝,无论黑道白道拿了,都不会糟蹋,自己其实也用不了多少,只要能回流到大魏境内,那朝廷最后总会用各种办法收回来。 不说别的,光是上交三钱雪湖花免死罪,几年时间就能把江湖上的雪湖花存量掏个七七八八。 而北梁同样如此,左贤王虽然不让江湖人抢劫刑狱,但消息堵不住,就只能疏导,只要有人上交雪湖花,哪怕是刚从运送车队里抢的,同样不问来路,给予免罪乃至加官进爵之类的赏赐,以免江湖贼子转手就卖大魏了。 在南北两朝的暗中博弈下,天琅湖附近的乱象可想而知,只要有一两袋雪湖花流出来,那场面恐怕和大燕末年抢皇宫差不多,想活着走出雪原,只能和狂牙子一样光着屁股跑,不然铁定被追杀一路。 不过目前局势还在初期,出关的江湖人多以找野株为主,连根挖不好携带,开的花也没几朵,没人会为这个拼命,所以冲突还比较少。 夜惊堂骑着马出了关口,可见关外的荒原上风平浪静的,偶尔还能遇到骑马闲逛的江湖人,多半在关外几十里之内游荡,越往深处走,遇到了江湖人就越厉害,等到了燎原古战场,就基本上遇不到普通人了,只要碰上人,距离两三里就会有人转道,以免发生冲突。 荒原上白雪皑皑,虽然有月光照亮原野,但连狼嚎都没有的死寂气氛,还是给人带来的一种阴森压抑感。 夜惊堂抵达一处雪丘后,翻身下了马,站在齐膝深的雪地里,扫视起无边雪原。 上次来西海诸部,是往西北走,去的是琅轩古城;而这次是往东北走,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来燎原。 东方离人手按刀柄,仪态如同大冰坨子女神捕,走在前面左看看右看看: “此地距离平夷城,还有两百来里,你当年就是在这附近被捡到的?” 夜惊堂略微回想:“二十年前,亱迟部被左贤王大军追到此地,血战至全军覆没。当时义父在关外找雪湖花,如果我也被带在军中的话,那应该就是在这片被捡到的。” 东方离人用鞋子扫开积雪,看了看下面的荒地: “史上无论是和西北王庭开战,还是南北两朝交锋,战场多在此地,这雪下面也不知埋了多少尸骨……” 夜惊堂知道雪原之下,必然层层堆叠的尸骸马骨,其中可能还有他的亲生父辈与亲眷,心底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但这些事情聊再多也无非徒增烦忧,夜惊堂扫开了杂念,转而看向鸟鸟: “你找的雪湖花,在什么地方?” 鸟鸟作为雪鹰,在雪原上算是到家了,此时相当活泼,在雪地里滚来滚去滑雪玩。见夜惊堂询问,鸟鸟朝着南方滑了过去,远看去有点像只胖企鹅。 夜惊堂暗暗一笑,牵着马跟随,见笨笨表情严肃按刀而行,打趣道: “不用这么紧张,周围没人,有人也不是我对手,殿下就当出门散心即可。” 东方离人和夜惊堂在一起,自然是安全感爆棚,但她是上司,在下属面前,总得表现出点精明能干的样子,总不能和犯花痴的红颜知己一样,光跟在后面说“哇~堂堂大人真厉害”吧。 东方离人闻言依旧保持不苟言笑的模样,扫视着光秃秃的雪原: “身居高位,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自持勇武便疏忽懈怠。嗯……本王考考你,如果你带着一百精骑,在此地遇上了北梁的一百骑军,该如何应对?” 夜惊堂对军事方面可谓一窍不通,跟在背后想了想: “嗯……让属下先原地休整,我过去把北梁骑兵解决了再继续走?” “?” 东方离人眼角一抽,若非手里没戒尺,非得给夜惊堂来一下。她蹙眉道: “你堂堂主帅,把兵马丢下自己去解决敌军,那你还带一百累赘做什么?给你当捧场的,在后面喝彩助威?” 夜惊堂要真带一百骑兵出门,那估计这波人还真是只有震惊喝彩的份儿,对此笑了下: “不然呢?我一枪下去敌我不分,刮死队友怎么办。” “……” 东方离人微微吸气,至使胖头龙鼓鼓,但还真没话反驳,便改口道: “若是你带一百人,遇上了一千骑军呢?” 夜惊堂牵着马在雪地穿行,稍微琢磨了下: “那就带队冲阵突围,我打头杀出一条血路,属下跟着跑,千把人拦不住我。” 东方离人严肃道:“北梁军队又不傻,这种打法,最后只能是你突出重围,后面人全死了。 “若是在这种空旷地带,遇到数倍于己的敌军,应该迅速下马结圆阵;北梁兵马再多,能冲到面前的也就外面一圈儿,只要几刻钟啃不动,北梁怕援军抵达,就会走了。临危不乱、因地制宜,才是主帅该有的风范……” 夜惊堂略微斟酌了下,微微点头: “殿下高见。如果真遇上那种情况,我就让属下结圆阵,我出去杀一波,再跳回来休整,如此反复……” ? 东方离人彻底无语,觉得这色胚的想法简直离谱,但偏偏夜惊堂还真有这本事,当下也不和夜惊堂瞎扯了,跟着鸟鸟往前走出了几里路,最后渐渐抵达了一处雪丘附近。 雪丘处于荒无人烟的地带,平时很少有人来往,但如今还是能看到些马蹄痕迹。 东方离人走到跟前后,发现不太对,便放慢了脚步,微微抬手挡住背后的夜惊堂: “当心。” 夜惊堂自然不用笨笨提醒,离得老远,便看到雪地上有几条凹槽,似乎是被强横武夫扫出来的。 而雪面之下,还半埋着些许碎肢,从深浅来看,冲突发生没多少天。 夜惊堂仔细打量几眼后,先是看了看雪丘后方,又望向了半里开外的一处裸露岩壁,可见那边有一抹淡淡绿意。 “叽叽……” 鸟鸟蹲在马背上,示意远处的绿意,开始邀功。 东方离人眉头紧锁,并没有往雪湖花跑,而是先手按刀柄来到碎肢附近,略微打量伤痕: “这痕迹……看起来是被棍棒类的长兵直接拍碎,动手之人武艺远在本王之上……” 夜惊堂本想笑一下,来句“这不废话”,但说出来肯定被笨笨摁着打,当下还是陪着若有所思点头,看向远处的绿意。 两人略微走近后,便看清了那一抹绿意,是从岩壁下长出的一株雪湖花,比宋叔收回来的那一株要大些,上面挂着六朵花苞,全采摘后勉强能药用,放在野生花株之中,已经算极品了。 东方离人瞧见此景,双臂环胸略显疑惑: “既然在此地发生了冲突,雪湖花为什么还在?” “雪湖花是这个月陆续开放,这株看起来还差点火候,可能是怕提前摘了损失药性,才留着等花开。” 东方离人保持女王爷的气度轻轻颔首,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在荒无人烟的雪原上打量几眼后,不动声色退到了男朋友背后躲着,小声道: “这有人呀?” 夜惊堂有些好笑,他都半步武圣了,这么空旷的地方,方圆两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耳目,早就知道周围有人,不过他也没打草惊蛇,只是做出茫然之色,左右打量。 嚓嚓嚓…… 也在此时,雪丘后响起了脚步声。 夜惊堂转眼看去,可见一个头戴斗笠身罩披风的高瘦人影,就出现在了雪丘之上,肩头扛着两头带有铁箍长棍,低头望向两人,由于光线原因,只能看到被月光照亮的下巴。 夜惊堂转头略微打量,觉得此人气势不俗,似乎已经有了天人合一的迹象,心中不免讶异,先行开口: “阁下是何方神圣?” 雪丘之上,站的自然是曾经的天牝道海帮帮主田无量。 田无量放在北梁,算得上一地豪雄,靠在天牝道海外走私收过路费为生,最巅峰时帮众两千余人,已经有发展成江湖豪门的趋势。 但走黑道的江湖人物,注定不长久,天牝道门派挺多,其中有个钧天府,本来势力不如他,但随着当代府主阴士成上位,还位列十大宗师后,为了给朝廷表忠心,直接就拿他开刀当了投名状。 阴士成武艺高还善偏门左道,为人以狠辣著称,杀他一个海上路霸也不用讲究江湖道义,直接带着人登门,凿沉船只把所有人困于海岛,火攻加毒攻,仅是一夜之间,便把海帮两千余人剿杀殆尽。 田无量中了阴士成一掌坠海,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但气脉受损,武艺也止步在了天人合一之前,和南朝的官玉甲一样,虽然天赋时间都不缺,但无论如何努力,也没法再跨越身体瑕疵这道天堑。 雪湖花是田无量东山再起报仇的唯一机会,所以近些年一直在荒原上游荡,今年花开后,便一直守着这一株雪湖花。 前些时日,有白枭营的人经过,田无量被那扑棱蛾子似的年轻人遛狗,没能全部灭口,本来还想遁去另找一株。 但让他意外的是,左贤王根本就没搭理他,甚至连白枭营搜寻雪湖花的探子,都不往这里走了,意思明显是让他拿了赶快滚。 田无量想想觉得也是,要收拾他,左贤王得派个大宗师过来才有十成把握,现在雪湖林那边水深火热,左贤王连家都顾不过来,哪有空闲人手来处理这么几朵花。 想到这里,田无量胆子自然大了起来,这些天都在耐心等着花开;虽然有两拨淘金的江湖人闯进来过,但瞧见地上的尸体,就心领神会走了。 眼看着花苞过不了几天就会开放,田无量本来还觉得此行无惊无险,但不曾想到今晚又闯来了一队男女。 田无量站在雪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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