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NPC扮演手册 > 第84章

第84章

人也没叫苦,只是有点担心回去该怎么交差。 六人所处的地方是燎原,也就是当年亱迟部最后一战灭族的地方,再往前走两百多里地,就到了平夷城附近,往后就是天琅湖。 眼见即将回到驻地,贾胜子脸上的愁色愈来愈浓,在走到某处雪丘后,翻身下马回头道: “回去后,该如何向王爷复命?” 曹阿宁翻身下马,抹了把脸上的风霜: “花翎都死了,我们能活着回来保存实力,已经是尽了全力,王爷应当不会太怪罪。” 贾胜子喘着粗气,沉默片刻后,在雪地上坐了下来,看向完好无损的五个手下: “受命孤军深入,潜进大魏京城,在西侧港刺杀夜惊堂,连花翎等枭雄都死了,我们六个却安然折返,连皮都没破。 “如果此行不是老夫带的头,老夫都怀疑我们几个是大魏的暗桩,故意被大魏放了回来。 “帝王之道,讲究个宁杀错不放过,王爷麾下的白枭营高手如云,根本不在意我们六条贱命,这一回去,若是王爷起疑……” 五人中的一个白枭营高手,也怕历尽万险逃回来,结果被左贤王斩首示众,想了想道: “要不我们去投了南朝?” “?” 曹阿宁费这么大劲儿才跑回来,一听要回去投诚,顿时恼火: “胡说八道。先不论我和天应是大魏必杀之人,我等在西城港堂而皇之刺杀夜惊堂,如果不把我们悬首黑衙,夜惊堂颜面何在?南朝连花翎都没留,会稀罕我们几条贱命? “至于西海诸部更是如此,为防引火烧身,西海各部见到我们,必定会把我们扭送南北两朝,除开王爷,这天下间就没有能收容我们的势力……” “……” 众人见此,自然都沉默了下来。 南北两朝连带西海诸部都不敢去,那这世间就没有能容身的地方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就此散伙,然后各安天命。 贾胜子摩挲着手指,正在思考要不要就此归隐山林,站在不远处的许天应,却忽然皱眉,望向了东北侧的雪地。 此时晨光已经逐渐亮起,大地万里飞雪,虽然能见度很低,但以贾胜子的眼力,还是能勉强看清些东西。 只见半里开外的雪丘背风处,露出了黑色岩石,而石头夹缝中有些许枯草,中间还夹着一抹绿意。 虽然绿意很不起眼,但放在寒冬腊月的西北大地上极为突兀,贾胜子只是余光瞧见,就锁定了那抹绿色,皱眉道: “这个季节,雪原上怎么会有花草……” 余下五人也都满心疑惑,毕竟他们从黄明山跑到这里,路上不说绿色,连草地都被雪埋住了,看到一抹绿色,甚至觉得出现了幻觉。 几人琢磨了下,便起身牵着马,朝着雪丘行去,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但刚刚走到半途,风雪之间,就传来一声轻响: 嚓~~ 兵刃拔出雪地的声音。 六人闻声当即警觉,按住刀柄望向四面八方。 许天应在六人中武艺最高,此时双手下垂,看向了左侧的雪坡之上。 呼呼~~ 寒风猎猎,一道头戴斗笠的人影,在风雪中逐渐出现,背后披风在身后乱舞。 人影身材高瘦,肩头扛着一杆长棍,棍长八尺,通体漆黑两头可见铁箍,斗笠微低只能看到下巴,不紧不慢朝着六人了过来。 曹阿宁武艺平平,但眼力可不差,不然活不到现在,发现情况不对,悄然将五人护至身前。 贾胜子则是眉头紧锁,因为在左贤王辖境内,摸不清对方敌友,便先行开口道: “我乃白枭营……” 轰隆—— 这不报家门还好,一自报家门,好似是点燃了引线。 本来并没有流露出杀气的斗笠客,听到左贤王麾下走狗‘白枭营’的名号,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在雪原上拉出一条白龙,几乎眨眼即至。 “当心!” 许天应脸色骤变,看出了此人实力不俗,没有辱没恩师陆截云的教导,身形当即冲天而起,几乎跃到了半空之上;曹阿宁则毫不迟疑往后飞遁。 而余下四人,显然没意识到当前的天琅湖水有多深,见对方贸然动手,本来还拔出兵刃想接战,结果除开贾胜子,其余三人几乎没撑过一个照面,就被宛若雷公天罚般的伶俐重棍当场抽了个四分五裂。 嘭嘭嘭—— 风雪之间瞬间炸开三团血雾! 贾胜子算是出谋划策的白纸扇,没冲在前头,算是躲过了一劫,见状骇的肝胆俱裂,转身便跟着曹阿宁亡命逃窜。 斗笠客实力相当霸道,解决完三个手下后,依旧后发先至,快若奔雷追到了两人背后。 好在满天乱飞的许天应,一个人没法回左贤王府,这时候并没有袖手旁观,直接跃向了带着一抹绿意的雪丘。 而事实也不出许天应所料,他刚靠近雪丘,追杀的斗笠客,就当空折返杀来。 许天应战斗力不算强,单挑肯定不是这斗笠客的对手,但作为陆截云嫡传,一身本事可谓学到家了,见状再度飞身而起。 斗笠客也看出到许天应轻功很妖,没有强行追,转身想解决曹阿宁两人,结果许天应又落下来,往雪丘靠近。 “你狗日的……” 一直沉默无言的斗笠客,见状发出了一声喝骂,听起起来是个岁数不小的老头。 但学燕山截云纵,第一要诀就是脸皮厚,能被对方激将那就出不了师。 许天应恍若未闻,再度拉开距离,敌进我退、敌退我扰,在雪丘附近上下乱窜。 如此来回两次,贾胜子和曹阿宁便脱离了险境,隐入了风雪深处。 嚓嚓嚓—— 贾胜子亡命狂奔,眼见那来势汹汹的斗笠客,追向许天应没有再回头,才敢松一起口气,询问道: “现在怎么办?” 曹阿宁魂都被吓掉一半,埋头狂奔没有丝毫停步: “放心,许天应是陆截云的嫡传,一下追不上,就永远别想摸到他衣角,要是恼羞成怒硬追,指不定他还能逮到机会反杀……那是什么人?你看出来没有?” 贾胜子是左贤王的幕僚之一,对北梁江湖很了解,略微思索了下: “棍法好像是夜叉棍,天牝道海帮的棍法,十几年前,海帮被朝廷剿灭,只有帮主田无量逃出生天不知所踪,看身手很像……” 海帮无论在南北两朝,基本上都是劫船的海匪,被剿灭不稀奇,曹阿宁蹙眉道: “北梁的海帮头子这么厉害?” “天牝道若是没有钧天府压着,田无量能称霸,事到如今还活着,却连许天应都追不上,我估摸他是当年受了暗伤……不好!” 贾胜子说道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驻足道: “雪湖花开了,他在守雪湖花,必须将其灭口,以免消息传出去。” 贾胜子脑子确实灵活,也称得上忠心耿耿,但这时候的决策,显然有点大病。 曹阿宁头都没回大步狂奔: “现在回去,谁灭谁的口?赶快回去报消息,让王爷派人来处理……” 贾胜子一想也是,当下再不多言,跟着曹阿宁朝平夷城狂奔而去…… 第三十三章 请缨 东方亮起鱼肚白,道观外的竹林间,陆续响起空幽鸟鸣。 后院里房间里,红玉尚在熟睡,而凌晨被折腾的睡意全无的太后娘娘,依旧抱着胸脯侧躺在枕头上,聆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怎么还没回来…… 书上不是说两刻钟就完事,夜惊堂这么久的吗…… 还是水儿没脸见本宫,不好意思回屋…… 如此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终于传来动静: 踏踏踏…… 吱呀~ 咔哒。 进屋关门的声音。 太后娘娘目光微动,撑往外看了看,而后便轻手轻脚爬起来,套上绣鞋出了门,来到了后院的主屋外,侧耳聆听了下。 屋里无声无息,没任何里动静。 太后娘娘稍显疑惑,想想做出一国之母的端庄模样,把门推开,朝里面扫了眼。 主屋是璇玑真人自幼生活的闺房,墙上挂着不少字画,还有收藏的酒葫芦、兵器等摆件儿,里侧是一张架子床。 太后娘娘朝床铺看去,却见水儿倒头趴在了床榻上,腿儿搭在床铺边缘,脸颊埋在被褥里,一动不动。 太后娘娘见状,还以为水儿不想搭理她,当下略显不悦来到跟前,在床铺边缘坐下,用手拍了下曲线挺翘的月亮: “你做什么?还不想搭理本宫?” “呼……” 璇玑真人舒了口气,有气无力偏过头来,露出困倦脸颊: “我睡一会,有事醒了再说。” 太后娘娘仔细打量,见水儿和在外面干了一晚上苦力似得,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不由疑惑道: “你做什么去了?” “做……” 璇玑真人红唇微动,又把脸埋进被褥里,闷声道: “你不是知道吗,还问个什么……你也别笑话,迟早的事,你也跑不脱……” “……” 太后娘娘知道自己跑不脱,但她看艳后秘史上所写,女人家被滋润后,应该满面春光、食髓知味才对…… 水儿怎么和受完刑似的? 太后娘娘暗暗琢磨了下,俯身凑到跟前,小声道: “你自己在动不成?” “?” 璇玑真人后面确实是自食其力,听见这么直接的询问,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埋着头闷不吭声。 太后娘娘心里非常好奇,见水儿遭了大罪,也没太为难,帮忙把鞋子脱了,而后把被褥拉起来,两个人一起钻在里面,悄悄询问: “那种事情,嗯……是什么感觉?” “你想知道的话,晚上我叫夜惊堂过来,让你亲自体验一下。” “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对了,夜惊堂呢?” “练功去了?” “他觉都不睡就跑去练功?” 璇玑真人还是懵的,随口瞎扯道: “熬夜伤身,习武强身,熬夜习武,自然就平衡了……” “嗯?这算什么歪理……水儿?” 太后娘娘还想俩两句,却发现水儿说着说着就没了声,直接睡着了,心头不由暗暗啧舌,当下也没再吵醒,只是仔细观摩起水儿的战损情况…… …… 与此同时,玉虚观。 清晨天蒙蒙亮,夜惊堂飞身越过崇山峻岭,来到了主峰之上,虽然操劳水儿一夜,但后面都是水儿自己在折腾,倒是不累,甚至有点神清气爽之感。 时间尚早,夜惊堂本以为位于高山之上的玉虚观,应该人影稀疏万籁俱寂,但走到玉虚观附近,便发现道观大门外,围满了起早过来烧香的香客,目测不下两三百人,也不知是几更天爬上来的。 夜惊堂本来还想去玉虚观上一炷头香,瞧见此景,自然是不好往进挤了,直接绕过道观,来到了后山的竹林处。 山上远离尘世,在此修行的道士都是日落而息,自然起的也早,竹林附近能瞧见些许慢条斯理打太极的道人。 夜惊堂顺着老路来到水潭旁,遥遥便瞧见昨天遇见的小道童,在水潭边上扎马步,虽然年纪不大,但动作十分标准。 昨天洗澡的时候,水儿已经说了些情况,夜惊堂知道这梅花桩是专门给他准备,也知道这个小道童道号华阳,来到跟前招呼道: “华阳小道长。” 华阳才八九岁,出生于崖州乡野,六岁被吕太清带上山后,就没下过山,虽然听过夜惊堂的名字,但阅历太少,目前并不理解只比他师父弱一些的武人,江湖地位得有多夸张。 因此华阳知道夜惊堂是谁,也没太大反应,只是回头道: “夜大侠来这么早。” “一日之计在于晨嘛,你不来到更早。” “唉,我倒是想多睡会儿,师父拿着戒尺站在门口,不起来不行……” 夜惊堂途经华阳身侧,听见这话略微顿足,偏头看了眼,心头倒是想起了十年之前。 十年前他也八九岁,个头和华阳差不多,因为习武打底子确实太苦,每天基本都是被义父拿着棍子撵着练功。 当时他还不太理解,而如今才发现,在最适合打底子的年纪遇到个负责的师父,是多大的幸事。 “小时候不吃点苦,长大了哪里逍遥的起来,你还算好,我小时候,要是扎马步的时候敢晃一下,能被我爹拿棍子撵着追几条街。” 华阳四平八稳扎着马步:“我也一样,师父神出鬼没的,练得好不见人,要是练不好,马上从背后冒出来拍肩膀了……话说我要练到夜大侠这地步,要几年?” 夜惊堂感觉得出这小道士天赋非凡,只要半途不出事儿,成为未来的道门掌教问题不大,想了想道: “练到我现在的地步,最少十来年吧。习武不能急功近利,二十岁前身体尚在发育,正常都不该入江湖,我属于形势所迫,如果不是爹走到早,现在估计还在边关混日子……” “哦……我昨天听说,璇玑师姑和夜大侠定亲了,那以后我岂不是得叫你姑爹?” “呃……” 夜惊堂算了下还真是,感觉挺怪的,摇头道: “出家人不讲究这些,以后再说吧。” 华阳点了点头,本想继续认真扎马步,结果马上就发现,夜惊堂飞身跃上梅花桩,不怎么稳,又疑惑道: “夜大侠,你腿怎么软了?昨天不这样呀……” “?” 夜惊堂被魅魔蹂躏一晚上,腿不软就怪了,当下又收手扎开马步,运转浴火图调整肌肉: “刚起床,还没热身。好好练功,别走神。” “哦……” 华阳也没再多问,一大一小迎着清晨的微光,开始认真呼吸吐纳起来…… …… 云安城。 临近年关,银装素裹的京城内越来越越热闹,千街百坊间挂起了红灯笼,皇城内亦是如此,不过因为女帝太后都不在,宫城深处还是稍显冷清。 太华殿内,商议完年前琐事的文武百官,陆续走出大殿出了皇城。 东方离人身着银色蟒袍,带着宫女从殿内出来,乘坐车辇转道靖王府,沿途打开车窗看向东南方,眉宇间显出了淡淡思念。 姐姐离开前,说玩几天就骑着胭脂虎,千里加急赶回来和她换班,结果可好,她不催姐姐就不动,看模样是准备拖到过完年再回来。 东方离人知道姐姐能休假一段时间不容易,始终没开口催,但心底的思念,却随着时间的增长愈来愈浓了。 咕噜咕噜—— 驷马并驱的车辇,在禁军护卫下驶过王府街,来到了大门外。 东方离人有些出神,被侍女提醒才回过神来,起身下了马车,抬眼却见伤渐离站在门口等待。 伤渐离和佘龙,差点被断声寂随手打死,伤势养到现在才基本恢复,此时伤渐离身着常服站在门前,见靖王下来,便上前拱手道: “殿下,曹公公有事想要求见。” “嗯?” 东方离人听见这话,顿时扫清了心中杂念。 曹公公虽然被囚禁在地牢三层,但女帝保留着其官职封赏,目前算起来依旧是大魏的大内总管。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曹公公是三朝元老,对东方氏的忠心有目共睹,即便不认女帝的皇统,真有北梁贼子杀到皇城,把曹公公放出来,曹公公依旧会给东方氏守最后一道宫门。 虽然曹公公不一定降得住当世武魁,但四张鸣龙图练了一甲子,不动如山据皇城而守,也没人能短时间从曹公公尸体上踏过去。 如果能让曹公公回心转意,回到宫里当大内总管,那效果自然更好。 曹公公时刻保持全盛,只要往皇城一蹲,吕太清造反刺驾,都得掂量下能不能三巴掌拍碎这块大魏最硬的石头,女帝可以说高枕无忧。 但可惜十年过去,曹公公始终没回心转意的意思,只是想死在宫城,完成这一辈子的使命,兑现当年给太祖的承诺。 东方离人这么多年,从未见曹公公主动说过话,听见曹公公求见她,心底自然郑重起来,转身走向黑衙,沿途询问道: “可知曹公公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伤渐离摇了摇头:“卑职不清楚。” 东方离人见此也没多问,很快带着大队随从,进入了黑衙地牢。 因为知道靖王要莅临此地,地牢还提前清扫了下,原本阴曹地府般的过道里,点上了烛灯,看起来明黄通亮,再无压抑之感。 东方离人快步进过数个牢房,正思索着曹公公找她做什么,忽然听到一间牢房里传来几句: “哥,是不是夜大人回来了?” “这么多脚步声,估计是,快喊冤……” 哐哐哐—— 可惜,冤还没喊出来,吓的不轻的黑衙总捕,就用刀柄在铁栅栏上敲了两下,地牢里当即禁声。 东方离人略微回忆了下,才想起地字一号房关的谁,因为是堂堂大人亲自扣押的人,她也不敢自作主张放了,便没搭理,很快来到了地牢三层。 地牢三层的铁门已经打开,露出了环境雅致的书房,孟姣和佘龙站在旁边,表情还挺恭敬,毕竟曹公公当大内总管的时候,对他们这些衙门当差的,多多少少都有指点之恩。 曹公公恢复全盛根本没法挡,为此获得的补给,只能堪堪续命,此时根本没什么战力,防卫自然也不是很严密。 东方离人走过地道,来到地下的书房之内,抬眼便看到曹公公身着红袍,衣帽收拾的一丝不苟,苍白脸颊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躬身静立,开口道: “老奴曹千秋,拜见二公主殿下。” 东方离人听见曹公公还叫她公主而不尊称靖王,就明白曹公公依旧在钻牛角尖,心底凉了半截。 东方离人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就坐,想了想微微抬手: “免礼,曹总管有何事求见本王?可是在此地住的不舒服?” 曹公公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声音平和: “老奴近日翻阅前朝旧史,想起了一件要事。今年是癸卯年,甲子之前的癸卯年,正值三国乱战尾声,燕恭帝遁入南霄山、太祖收服凃州、北梁偷袭西北王庭,致使西北王庭一蹶不振…… “西北王庭在被偷袭后,天琅王曾向大魏求助,意欲连魏灭梁。但北梁随后就归还了燕州四郡之地,还送了太祖六斤雪湖花,用以救治在战乱中损伤的义士,加之大魏百废待兴,需要休养生息,太祖最终和北梁和谈,并未出兵……” 东方离人作为皇族子弟,对于开国时的历史自然了解,点头道: “确实如此,曹总管的意思是?” 曹公公继续道:“北梁的雪湖花,是从亱迟部手中抢夺,因为前一年才采摘,存量极大,所以收获颇丰。 “按照前朝争夺雪湖花经验来看,雪湖花甲子一开,有时候早一两年,有时候晚一两年,但从未出过例外。上次雪湖花开,已经过去六十一年……” 雪湖花甲子一开花,朝廷近几年自然密切注意着,但雪湖林在左贤王后花园,看守皆是心腹中的心腹,想看雪湖林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只能在天琅湖畔搜索野生花株,来判断情况。 东方离人听到这些,想了想道: “圣上在入冬之前,已经派遣探子,搜索天琅湖沿岸,但天琅湖太大,巡视又严密,目前尚未有消息传回来……” 曹公公微微颔首,不紧不慢继续道: “老奴为东方氏家仆,虽然不听长公主调令,但雪湖花惠及东方氏子孙六十年,无论谁做皇位,此物都不可缺失,老奴不能坐视此事出差错。 “今日求见二公主,是想请命,去关外操办此事,如果今年没开,明年老奴也会将雪湖花带回云安。” 东方离人听见曹公公请命要给朝廷办事,心头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雪湖花拿回来,也不是她们姐妹俩的,而是入大魏国库,属于东方氏接下来的几代帝王,曹公公作为大管家,可以不给女帝办事,但事关东方家子子孙孙的事儿,还是得操个心。 曹公公当了一辈子大内总管,从未出过纰漏,办事东方离人自然放心,但她知道曹公公根本不想活,只想舍身取义,真去抢雪湖花,肯定是烧尽最后一滴血,拼死给东方氏子孙多弄一点回来,让这一辈子有始有终。 东方离人终究不是帝王,没那么果断的帝王心肠,自幼被曹公公指点武艺,明知对方抱着死志,哪里能无波无澜就点头,稍加斟酌后,开口道: “此事本王会和圣上秉明,过几天再给曹总管答复。” 曹公公躬身道:“时不可待。长公主的性子,老奴知晓,心有踌躇,但身为帝王,为大局着想,还是会答应。 “殿下既然是摄政王,便该替长公主分忧,这些事情殿下做主,或者让李相做主,事后秉明,长公主或许会责备你们,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心里会好受许多。 “而殿下让长公主来决策,长公主又能如何?” 东方离人倒是被这一句话问住了,心头明白曹公公的意思——恶人要臣子自觉去当,不能让君主亲自下令干这种把忠臣良将当耗材用的事儿。 东方离人明白道理,但依旧没有立刻答复,起身道: “本王和李相先行商量,曹总管不必心急。如今大魏英杰辈出,不像往日那般,只有曹总管和国师两人守着京城,必要时必须做取舍。即便北梁已经收了雪湖花,夜惊堂也能让他们吐出来。” 曹公公上次见夜惊堂,仇天合才刚出狱,在地底没了解外面的情况,还真不清楚夜惊堂如今成长到了何种境地。 眼见东方离人这么说,曹公公也不再坚持,只是俯身恭送。 东方离人转身走出地牢,待来到鸣玉楼下后,才转头道: “孟姣,你修书一封,给夜惊堂送去,说明刚才的事情,让他不要心急,先陪太后和圣上过完年,容本王打探清楚情况,再来办此事。伤渐离,去请李相过来。” “遵命。” 孟姣和伤渐离,领命后分头离去…… 第三十四章 来信 山上与世无争,悠闲安宁的生活节奏,很容易让人忘却时间的流逝。 夜惊堂在外面南征北战近一年,忽然闲下来,回到睡觉、练功两点一线的日子,在住了几天后,就慢慢喜欢上了这种单调而纯粹的日子。 每天早上天一亮,便起床来到玉虚观后山的竹林,和华阳小侄子一起练功,他梅花桩跳累了,就下来练练拳脚,偶尔还和华阳用木棍切磋一下。 看着华阳嗷嗷跳脚的模样,倒是体会到了义父当年虐菜时的快感。 太后娘娘在山上住着,也忘却了外面的烦恼事,每天就是和水儿到处闲逛,到了饭点,还会亲自下厨,走十几里山路跑过来,给他送饭;不过为了不让人起疑,打的由头还是过来上香,顺便来看看。 而到了晚上,则要单调一些,水儿战斗力太低,被折腾一次好几天都不敢烧,也怕干扰他白天习武进修,为此每天他回来,都已经钻太后娘娘屋里了,好在暖手宝会心疼人,每天都把水儿往他屋里撵,算下来每隔两三天,还是能放松一次。 其他时间,夜惊堂都是彻夜打坐,琢磨一天下来的武学感悟,虽然九梅花桩的考题很难,但静下心来日复一日苦练,加上悟性超凡,进步也是肉眼可见,几乎每天都能体会到长进。 夜惊堂也不好描述那种状态,当气脉、肌肉、本能等等,调整到一定境界后,便领略到了一股驾轻就熟的感觉,往日神经刀的龙气剑,也不再神经,只要想便能捕捉到契机,在最合理的条件下施展出来。 能因地制宜,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寻找到最合适的法门,不再遵循固定的运气脉络,已经是返璞归真的大乘气象。 但距离入圣,夜惊堂感觉还差一截,无论是和左贤王比,还是和冰坨坨比,他气劲爆发的威势,都要弱上几分。 夜惊堂明白这和‘功力’有关,内为劲、外为力,他龙象之力,外力自然不用再练,而内劲这东西,只能靠日积月累的沉淀,或者天琅珠、精气神三图等护经扩脉的神物来提升。 他毕竟太年轻,内家三图练的不久还缺一张,仅靠两颗天琅珠攀升的功力,能打到现在,天赋已经算前无古人,想去和那些动辄五六十岁的山上老怪扳手腕,确实有点难度。 毕竟能走到武圣的人,都是一代天骄,谁没点大机缘傍身? 南北两朝的武圣,不是道佛掌教一朝国师,就是墨家传人北荒霸主,连垫底的左贤王,都手握西海各部最好的资源,把雪湖林当自家后花园。 冰坨坨那么离谱的天赋,就因为只是个天南小教主,手上没太多资源,便被压了好多年上不去。 他手上可用的资源比冰坨坨多,说大魏集一国之力在养他也不为过,但时间太短,想碾压这些老妖怪,还是得继续练。 在意识到这点后,夜惊堂没有再奢求快速通过梅花桩,开始匀出时间打坐练功,让内劲也跟上,以免最后严重偏科,出现武学造诣够了,但底蕴撑不住,打起来眼高手低的情况。 一天半数时间练功,半数时间研究梅花桩,过关的速度肯定会慢上许多。 夜惊堂本来估计过去要十天半月,中途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不分心多动动脑子,六七天基本上就能过去,但最后还是练了半个月,才初见成效。 时间一晃便到了腊月下旬,天空阴沉沉的,看样子山上是要下雪了。 玉虚观后山竹林间,华阳端着碗大米饭,蹲在已经垒出半人高的大鸟窝旁,目不转睛看着水潭。 而毛茸茸的鸟鸟,则从鸟窝的圆洞里探头,望着竹架上悬挂的竹叶,看起来是已经做好了嘲笑堂堂的准备。 水潭边缘,夜惊堂身着黑色劲装,望着悬挂在前方的一百零八片竹叶,目光静如死水,在酝酿片刻后,略微提气,脚尖轻点,身形便无风而起。 虽然跃上木桩动作看起来很大,但启停之间,身形宛若流云,似乎连衣袍发丝的飘动,都跟随着动作的韵律。 华阳端着饭碗,见状眼前微微一亮,仔细看着夜惊堂在梅花桩上来回跳跃。 虽然说是跳跃,但浑身肌肉乃至气息都在掌控之内,控制的恰到好处,落在旁人眼中,就好似匀速滑行。 夜惊堂连续跃过梅花桩,无论是在空中还是脚点木桩,速度都没有任何起伏,也没带出任何声响,说好听点是行云流水,说不好听就是跟个鬼一样,从密集竹叶中飘了过去。 华阳尚不了解背后用了多少功夫,但仅看外在,就能感觉到那种举重若轻的飘然意境,知道这次必然能过去了。 毕竟夜惊堂现在的气态,看起来就和第一次见师父时,师父把茶壶里的水倒进杯子里一样——四平八稳水柱如同静止,没带起任何声响,当时他还觉得平平无奇,没什么难度。 但当他尝试学着倒水时,才发现这平平无奇中,藏了多少东西,不说寻常人,哪怕是山上最德高望重的师叔伯,可能苦练一辈子,也摸不到这种大巧不工的境界。 所谓‘返璞归真’便是如此,虽然普普通通没有任何锋芒,看似只是比寻常武人‘恰到好处’一点,但这一点之差,背后隔的却是一整座江湖! 呼~ 夜惊堂身形飘然落地,站在了水潭的另一头,回眸看向静止的竹叶和水面,眼底显出了几分小得意,转头望向目不转睛的华阳师侄,开口道: “看,我就说跳过去很简单吧。” “噗——” 华阳本来还在惊艳,闻声一口米饭直接喷了出来,难以置信望着夜惊堂: “夜大侠,你没日没夜跳了半个月才过去,说简单?” 夜惊堂也觉得半个月有点久,不过对寻常人来说应该已经很快了,他回到水潭另一头,笑道: “半个月不慢了,等你以后跳过去,就明白我说简单是什么意思了。这练的可不是跳梅花桩,而是一种境界。” 华阳知道是在练某种常人终身难以触及的东西,但不明白确切是什么,当下好奇询问: “什么境界?” 夜惊堂拔出螭龙刀挂在腰间,稍微斟酌了下,并未言语,而是左手握住刀柄。 呛啷—— 阴沉沉的竹林间寒光一闪。 华阳没感觉的任何气劲扑面,那把很漂亮的环首刀,就回到刀鞘之中,感觉只是随意拔出来亮了下。 ? 他正想疑惑询问,却忽然听到“咔咔咔~”枝叶崩断的声音。 转眼看去,才发现夜惊堂三丈外的一颗青竹,齐肩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斜着的切口,竹子往侧面倒去,压弯了无数竹冠,倒在了荒林之间。 嘭~ ?! 华阳长大嘴巴,眼底满是惊艳: “嚯……” 夜惊堂慢条斯理收刀归鞘,解释道: “练的是‘熟能生巧’的境界,把气劲聚于一点不难,难在活学活用、信手拈来,当你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对策,且能身随心动完美展现,自然就不用再讲究招式章法;你无固定招式,对手便没法破招,而世间万般绝学,你总能找到应对,自然就山下无敌了……” 华阳还在打底子,哪里听得懂这些,想了想道: “要是两个熟能生巧的人碰一起怎么办?” “正常来讲是一力降十会,比谁功力深。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哪怕都是百家皆通,总有一个悟性更高、阅历更深、反应更快,世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所以武无第二。” 夜惊堂苦练半个月,确实有了很多感悟,当下便在鸟窝旁坐下,和华阳讲些他暂时用不上,但以后必然会受用终身的武道理念,算是投桃报李,答谢吕太清给他的点拨之恩。 而华阳可能是觉得夜惊堂长得比师父俊,武艺高,雀雀也大,把夜惊堂当成了榜样,听到十分认真。 一大一小就这么讲了片刻后,竹林外忽然响起了动静。 鸟鸟早就饿的不行了,作为猛禽又不能跟着出家人吃斋饭,闻声便从窝里跑出来: “叽叽叽……” 竹林外侧,太后娘娘带着红玉姗姗而来,红玉手里还提着个饭盒,至于水儿,因为无颜面见玉虚山父老,这些日子都没敢往这边跑。 夜惊堂见此站起身来,来到竹林外: “待会我就准备回去了,怎么下午也送饭过来,路多难走。” “也没多远,反正没事。” 太后娘娘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夜惊堂: “刚才京城那边来了信,你看看。” 因为是衙门的机密文件,太后娘娘也没凑在旁边打量,递给夜惊堂后就回身逗起了鸟鸟。 夜惊堂稍显疑惑,拿着黄色信封打量,可见上面有火漆和黑衙的印章,把信封打开,里面装着信纸和一封小一点的信,上面写着‘夜惊堂亲启’。 夜惊堂瞧见笨笨的笔迹,嘴角自然勾了起来,和收到媳妇家书似得,先左右看了看,而后靠在一颗竹子上,查看起信纸的内容。 黑衙的文书上,写的都是正事,主要是曹公公的猜测,以及关外探子汇报的消息,除开西海都护府例行军演、左贤王不见人之外,尚无确切消息。 夜惊堂目前用天琅珠,提升不算大,但显然也有,而且儿子闺女徒弟以后肯定要用,所以对雪湖花这种甲子才有一批的神物,肯定是在意的。 看完文书后,夜惊堂蹙眉思索了下,把此事记在了心上,又把大笨笨的信封打开,心底还琢磨着开头会不会是‘惊堂,见字如面’之类很温馨的话。 结果展开信纸,流利笔锋映入眼帘,第一句就是: 色胚,你说好来接本王,人呢? “呃……” 夜惊堂想了想,觉得这才叫见字如面,连笨笨昂首挺胸瞪他的模样都跃然纸上了。 离开京城时,他确实说过要去接笨笨,但前提是钰虎的回去,钰虎不走,他也不可能硬往回撵不是。 夜惊堂眼底有些惭愧,继续往下看去: 本王就知道会如此,等回来再收拾你,马上年关,收到信也不用急着折返,先陪太后在娘家过完年…… 本王知道你挂念,这段日子在京城,本王没人管挺悠闲,都快把你忘了,要不是曹公公求见,都想不起来你…… 本王前些天去过天水桥一次,你的老属下六子成婚了,娶得粮铺掌柜的闺女,怕麻烦没好意思通知你,本王帮你随了个礼…… 北梁那个华青芷走了,临行前还送了本王一幅画,把你也画了进去,看起来有想法,可惜此去便是永别,本王送了她一把匕首青鹤,让她留个念想…… 姐姐近况如何?是不是整天逛诗会,出丑没有?师尊整天醉生梦死,管不住姐姐,你在身边当护卫,定要上心才是…… 雪贵妃是不是又吃胖了好几斤?开年还得办事,它胖的飞不动可不行…… 还有梵姑娘,现在应该进门了吧?本王看她整天黏着你,就知道你这色胚克制不住…… …… 满篇蝇头小字,说的皆是家长里短,虽然没有什么表述心扉的甜言蜜语,但字里行间处处透着相思。 夜惊堂看着纸张,数次嘴唇微动想要回话,但彼此相隔万里,最终还是止住了,待看完信纸后,认真叠好揣进了怀里,转眼看向云州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太后娘娘一直在后面等待,见夜惊堂看完了信却没有回来,便走到背后,询问道: “信上说什么?有急事让你回去不成?” 夜惊堂确实想现在就回京,但一大家子都在江州,现在走只能路上过年了,他一个人走更不对,当下还是回过身来,笑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说了些公务,开年可能的回去忙一阵儿。年关也没几天了,咱们准备往回赶吧,别把年关给错过了。” 太后娘娘见夜惊堂年前不走,暗暗松了口气,露出笑意: “好呀,在山上没什么玩头,水儿还不听话,也不肯每天伺候你,还不如早点回去……你武功练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剩下的是滴水穿石的硬功夫,急不来。” 夜惊堂说两句后,来到水潭旁,看向埋头扒饭的华阳: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打扰半个月,也该回去了,还请华阳小道长帮忙给尊师道个谢,往后若是有机会,我必然时常过来拜访。” 华阳知道聚散终有时,也没意外,摆手道: “夜大侠慢走,璇玑师姑大婚的时候可得通知我,到时候我和师父去吃席。” “呵呵……” 夜惊堂估计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拱手道: “行,咱们江湖再见。” 华阳看起来确实有个好师父,不光教武艺,还教文科,见状把碗放下,像模像样行了个江湖礼: “生来九载初逢君,犹见天宫梦里人,如今……嗯……嗯……” ?? 夜惊堂瞧见仇大侠差不多的架势,压力当场就上来了,见华阳小侄子憋不出来,才暗暗松了口气,接话道: “如今又到青山外,来日再会话旧情。江湖再见。” 华阳没有再硬憋,点头笑道: “嘿嘿,江湖再见。” 鸟鸟见此,也挥了挥翅膀道别。 华阳挺喜欢大鸟鸟的,摆了摆手又担忧道: “夜大侠,这鸟能活几年?别我长大了它死了……” “叽?!” 鸟鸟觉得这小屁孩完全不会说话,回头“叽叽”了几声,应该是在说——只要养好了,它能送堂堂走。 夜惊堂能明白意思,觉得鸟鸟是得减肥了,嘴上则是笑道: “鹰能活六七十年,它不是正经鹰,估摸寿数更长,不用担心。” “那就好……” …… …… 下午时分,一场小雪洒在了云遮雾绕的群峰之巅。 青萍峰的小道观里,夜惊堂和红玉一道,把被褥床单等待物件打包好,日常用具也放进了碗柜里。 太后娘娘不知道下次再来会是何年何月,带着鸟鸟,在门前的一颗青竹上,用匕首凤胆,在竹子上刻下了字迹,算是到此一游的留念,以便日后回忆。 璇玑真人被师兄发现当天,就觉得这地方待不下去了,头都不敢露,也不敢去拜见师兄师姐,如今终于熬到了返程,她总算是松了口气,此时白玉如雪立在山崖边,手里提着合欢剑眺望玉虚观,看起来也是在道别。 夜惊堂把东西收拾好后,又迁来了马车,扶着暖手宝上去,回头道: “陆仙子,走啦。” 璇玑真人向来随遇而安,也没什么念念不舍的情绪,闻言回过头来,跃上了马车,进入车厢和太后娘娘靠在了一起,想了想道: “过年也没几天了,路上还得走快些,我记得你生辰是在年三十对吧?” 太后娘娘听见这话,目光微动: “对哦,在红河镇的时候,本宫听人说过。那夜惊堂不是马上就得过寿了?” 夜惊堂坐在车厢外,驾车驶向山间小道,对此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生,义父冬天把我捡回来,便把年三十当做了我的生日,过一年便大一岁,鸟鸟也是一样,其实也不用讲究这些。” 因为天气冷,红玉在折腾着黄铜小暖炉,闻言插话道: “夜公子现在是大魏的国公,过寿是大事,岂能不讲究,这回去还得和秦国公说一声,到时候……” “不用,一家人过个年,开开心心多好,大张旗鼓弄这些就没意思了。” 璇玑真人也不想大办,毕竟那么来的话,夜惊堂全应付宾客去了,哪有时间在家里过年。 不过过寿这么大的事情,即便不大办,也得大操不是。 璇玑真人想了想道:“自己在家过寿,按规矩也得送礼包个红包。怀雁,你到时候准备送什么?” 太后娘娘才想起这事儿,都没来得及准备,哪里知道,她询问道: “嗯……你准备送什么?” 璇玑真人眨了眨眸子,微微挺胸,眼神意味深长。 ? 太后娘娘见水儿准备送人,脸顿时红了,连忙摇头: “咦~你真是……” 璇玑真人凑近几分:“要不要一起?” 一起? 那种事能一起? 太后娘娘都没来真的,第一次怎么可能这么花,对此道: “你别胡说,本宫……嗯……等回京城再说……” 可能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敏感,太后娘娘也不敢细聊,转开话题对着外面道: “夜惊堂,外面冷,你要不也进来坐着,让鸟鸟驾车就行。” “叽??” 红玉脑袋瓜不笨,看出璇玑真人和太后都不对劲儿,这时候倒是长眼色,起身道: “我来驾车吧,夜公子你先歇会儿,待会咱们再换班。” 驾车也谈不上累,夜惊堂也没拒绝,把缰绳递给红玉,又把黄铜小暖炉拿出来放在红玉小棉袄怀里。 太后娘娘见红玉自觉跑出去了,表情明显紧张起来,望了下车窗旁的座位。 夜惊堂也没在丫鬟面前乱来的意思,本想在车窗旁坐下,结果水儿很是贴心,往旁边一挪,在中间留出位置,把他给一把拉了过来,坐在了两人之间。 ?! 太后娘娘怕红玉发现,眉宇间稍显恼火,连忙往旁边挪了点。 璇玑真人则是一如既往,见怀雁扭扭捏捏,她就皮起来了,靠在夜惊堂怀里,挑了挑眉毛,还把夜惊堂手放在太后怀里暖着。 ?! 太后娘娘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脸色涨红想躲,但又怕动静太大让外面的察觉,扭了两下后,干脆把夜惊堂另一只手放在水儿怀里,以牙还牙。 夜惊堂什么都没干,就一手一个了,自然也不好装模作样拒绝,只是做出正经神色,开始聊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这雪真大。” “是啊,又白又大,对吧?” “水儿,你……你那边的雪好小。” “?!” “噗~哈哈……嘶——!那什么……” …… 咯吱咯吱—— 马车缓缓驶下青萍峰,驶向了江州平原的苍茫大地。 红玉抱着小暖炉坐在外面,悄悄侧耳聆听,蹙眉疑惑着三人到底在干啥。 而鸟鸟则蹲在旁边,满眼茫然的望着车厢两边一样大的飞雪…… 第三十五章 爆竹声声辞旧岁 噼里啪啦…… 转眼已是除夕,江州城内爆竹声此起彼伏,男女老少的欢声笑语,伴随着烟火气一同飘入了陈家大宅。 白墙青瓦间挂上了红灯笼,三娘作为当家主妇,已经在后厨准备起年夜饭,梵青禾没法回故乡,大过年的总不能待在国公府,今天也跑了过来,在跟前娴熟的帮忙搭手,彼此还聊着: “夜惊堂今天能回来吧?” “肯定能,除夕一年就一次,要是不回来吃个饭,这一年到头岂不是白打拼了……” …… 而要说过年最开心的,莫过于小孩子。 折云璃虽然已经十六了,但算起来也没多大,性子还比较野,此时见师娘还没过来,便和萍儿一起跑到了镖局大院里,旁边摆着一大箱烟花爆竹,手脚麻利的一字排开。 萍儿作为平天教主的小丫鬟,本身武艺并不低,但性子比较怂,此时站的老远,躲在了一辆马车后探头,提心吊胆道: “小姐,你当心裙子,夫人刚给你做的新衣裳,要是不小心烧个洞,夫人肯定打小姐屁股……” 折云璃折腾着炮仗,颇有几分妈妈不在家的嚣张感,对此道: “本小姐金鳞玉骨,会怕打屁股?说书先生不常说嘛,人活一世要及时行乐……” “云璃!” 话刚说没两句,院墙后就传来一声清冷呵斥,继而就见提着两坛酒的骆凝,从大门口走了出来。 萍儿见势不妙,连忙跑去了后院,折云璃则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把两根大炮仗藏在身后,摆出了斯斯文文的乖巧模样: “师娘?你怎么来了?师父呢?” 骆凝看着摆成九宫阵的满地炮仗,想训两句,但大过年管的太严也不合适,想想还是算了,进入镖局大门后,把酒坛递给萍儿: “大过年的,我能不过来?你师父脸皮薄,不好意思过来吃饭,你去码头劝劝。” 平天教主和夜惊堂终究没啥特别关系,和三娘青禾等人更是不熟,不想过来也在情理之中。 折云璃见大过年的师父不来吃饭,肯定觉得不行,当下往街上跑去: “我现在就去……” “你先把炮仗放下。” “哦……” 折云璃脚步骤停,把手里的炮仗上交给师娘,而后才提着裙子快步跑了出去。 踏踏踏…… 骆凝目送云璃出门后,暗暗摇头,又看了下手上的炮仗,倒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过年的时候,略微琢磨,便凑到灯笼上点燃,而后迅速扔到院子里。 呲呲呲~ 冒着火星的窜天猴,很快窜出一串火星,恶棍差不粗的大炮仗,打着旋冲天而起,飞到了后宅上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嗙——! 整个大宅都被照亮了一瞬,继而便响起三娘梵姑娘秀荷等人的惊呼声: “啊!” “谁放的呀?” “吓死个人……” 骆凝脖子微微一缩,做出与我无关的模样,不紧不慢走向了后宅。 而大宅外,折云璃也回头看了眼,觉得卖炮仗的小贩还挺良心,待会得再去买点。 如此想着刚刚跑出街口,就发现人头攒动的街面上,有一辆马车迎面使来。 驾车的是个漂亮丫鬟,而一只毛发雪白的胖鸟鸟,则站在马背上,直勾勾看着街边五花八门的小吃。 折云璃见状眼前一亮,连忙提着裙子跑过去: “幺鸡,过来!” “叽?” 鸟鸟听见呼唤,顿时转过头来,继而飞到了折云璃的肩膀上,抬起翅膀就是一顿扇。 啪啪~ “咦~” 折云璃把调皮鸟鸟按住,来到车厢外,探头往里打量: “诶?陆姨,太后娘娘,惊堂哥呢?” 车厢里面,太后娘娘依旧做豪门夫人打扮,仪态端庄娴静,只是微笑颔首打招呼。 璇玑真人则收敛了闲散性子,摆出女性长辈该有的沉稳,从马车上下来: “先去国公府了,待会就过来,你出去玩不成?怎么一个人?” “我去码头一趟,帮师娘办点事情。师娘她们正在做饭呢,待会就可以吃了。” “哦……那快去吧,早点回来。” “嘻~” 折云璃见夜惊堂不在,也没久留,带着鸟鸟快步跑向了街头。 璇玑真人立在原地目送,待一人一鸟背影消失后,才走在车厢外徒步折返。 太后娘娘刚刚才进城,本来是该直接回国公府团年的,但回去了就没理由在到夜惊堂这里来吃饭,为此先行到了这边,此时还有点尴尬: “水儿,夜惊堂和家里人吃饭,本宫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过年串门关怀下属吗,有什么不合适的,待会圣上也会来,你担心个什么……” “也是……” …… 另一侧,国公府。 夜惊堂在东湖湾的建筑群间起起落落,不出片刻时间,就来到了灯火通明的秦家大宅内。 秦家虽然阳盛阴衰,但人丁还算兴旺,在外为官或从军的儿孙辈全回来了,还有二房三房等等,一大家子人正在宴厅里热闹,而客院之中,随行而来的女官,也聚在一起在这异地他乡过起了年。 夜惊堂为了避免客套寒暄,没有惊动秦家人,无声无息落入客院,来到了钰虎居住的房间外。 房间中亮着灯笼,有两个宫女在门前等待,能听到里面有细微水花声。 夜惊堂见此自然没靠近,落在围墙之外,轻轻咳了声: “咳……” 房间里水花声一顿,继而柔媚御姐音便从其中响起: “你们退下。” “是。” 两个宫女当即颔首,离开了走廊。 夜惊堂这才进入院中,缓步来到门前: “钰虎姑娘在沐浴?” “过年了吗,洗澡换套新衣裳。出去一趟,你武艺倒是有所长进,走到围墙外我才发现……” 夜惊堂能被吕太清指点,纯靠虎妞妞在背后打招呼,对此笑道: “多亏钰虎姑娘帮忙,去玉虚山一趟,确实有了点新感悟。嗯……待会钰虎姑娘去哪儿吃年夜饭?” “这些待会再说,先进来吧。” “哦……嗯?” 夜惊堂脚步刚动,又是一顿,看了看门窗紧闭的房间,稍加斟酌后,还是来的门前,推开门进入其中。 房间是有珠帘遮挡的隔间,珠帘后放着一面美人屏风,明黄灯火照耀下,隐约能看到一个女子靠在木桶中。 夜惊堂并未乱看,把门关上,打量起墙上的书画: “可是京城那边有消息?” 女帝泡在飘着花瓣的浴桶中,轻轻撩起水花洒在胸口,修长双腿架在了另一头,姿态闲散不失霸气: “消息挺多。你发展的暗桩曹阿宁送来秘信,说燎原一带疑似发现雪湖花,还有很多江湖老王八冒头,左贤王近几月都待在西海都护府。 “朝廷派到西海诸部的探子,前几日也找到了一株野生的雪湖花,把叶子送回了京城。目前可以确定,雪湖花开在今年,时间大概就是这几天,曹公公已经带着大内高手,动身前往了关外……” 夜惊堂听到这里,意识到了事态的紧迫性,转头道: “那我怕是得吃完饭就走,若是去晚了……” “先不急。” 女帝在浴桶中转了个身,趴在了浴桶边缘,看着屏风外的黑袍俊公子: “雪湖花这种罕见之物,北梁想安然落袋没那么容易,我朝想分一杯羹,也不是一两个人便能得手。 “明天我和你一道回京,你带人前往天琅湖操办此事,我亲自带兵前往崖州,陈兵十万给你在后方压阵。 “能在台面下拿到雪湖花最好,拿不到就出兵攻天门峡关口,给北梁施压……” 夜惊堂知道两朝正处于和平时期,通商也没几年,彼此国力还势均力敌,这一打起来,很容易演变成延续十来年的拉锯战,影响太大,他想了想询问道: “拿不到雪湖花,真打?” “不敢打,北梁怎么可能把到嘴的东西吐出来?不过真打仗代价太大,只要打不进湖东道,北梁服软也不会给多少雪湖花,能在台面下把东西弄回来最好。” 夜惊堂轻轻点头,摩挲手指踱步片刻,在茶案旁坐了下来: “北梁那边去了多少人?可有大概消息?” 哗啦啦…… 话刚出口,就瞧见屏风后的大美人,背对着站起了身,透过屏风隐隐可见线条完美的肩背及腰窝,半个月亮的弧度也徐徐呈现…… ?! 夜惊堂察觉不对,连忙偏开目光: “呃……你做什么?” “起身罢了,我能做什么?” 女帝抬腿从浴桶中跨出,用红色浴巾裹住身子,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浴巾只包到腋下,烛光下能清晰看见雪腻肩头和锁骨,下面也只到膝上三寸,露出了光洁小腿。 夜惊堂瞧见这架势,下意识坐直几分,看也不对不看也不对,有点手脚无处安放之感。 踏踏~ 女帝赤足走过地毯,来到夜惊堂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左腿搭在右腿上,端起了茶杯: “雪湖花太过稀缺,南北两朝的江湖人很快就会收到消息,过去碰运气的人难以计数。你如今的实力,不必再关注武魁之下的武夫,只需要提防顶层那批人……” 淡淡女儿香扑鼻而来,雪白大腿白皙脖颈近在咫尺,夜惊堂想静下心谈正事儿真没那么容易,只能尽力把目光望向别处: “顶层有哪些人?” 女帝可能是喜欢看夜惊堂拘谨的样子,端着茶杯起身,故意在夜惊堂面前来回踱步,做出沉思之态: “北梁十大宗师中,师道玉肯定会到场,钧天府的阴士成不清楚会不会过去,这俩人善奇淫巧技,只要谨慎些别中暗算,很难对你构成威胁。 “擂鼓台的齐青锋是北梁枪魁,北梁右贤王的好友,常年负责右贤王的安危,应该不会跑去天琅湖冒风险。” “至于北梁四圣,北云边是雪原霸主,山高皇帝远,一直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北梁为防出岔子,肯定许诺了份额,让北云边别捣乱,所以肯定不会来。 “北梁国师近日在崖州关外露了头,到处巡视边军,看样子是想拖住吕太清,吕太清自然也得奉陪,双方隔着关口对峙,谁都别想去插手。 “至于千机门的老祖仲孙锦,和北梁朝廷倒是走得近,但燕京那边肯定要留人坐镇后方,不然你或者神尘和尚,不去抢雪湖花,转而绕道跑去燕京刺杀梁帝怎么办? “所以天琅湖附近,恐怕只有左贤王自己会参与,你只要能过左贤王那一关,得手的机会就很大。” …… 夜惊堂眼睛都快被两条大白腿晃晕了,听完情况,点了点头,觉得也不算麻烦,不过稍加思索,又问道: “我和曹公公都走了,云安可就成了空城,要是仲孙锦反其道而行,偷偷入关来捣乱……” 女帝微耸白皙香肩:“他来就是了,当今圣上又不是梁帝,只善权谋心术武艺平平。” “哦对。” 夜惊堂想想也是,略微斟酌,确定没啥疑虑后,又抬眼看了下外面的天色: “那就这么定了。时候不早,要不先去我哪儿吃年夜饭?” 女帝专门在这里等夜惊堂来接她,此时自然没拒绝,转身打开衣柜,挑起了衣裳,询问道: “对了,今天好像是你生辰,明天就十九岁了?” 夜惊堂没想到钰虎还记得这些,笑道: “算是吧,钰虎姑娘莫非还准备了礼物?” 女帝见夜惊堂竟然敢开口要奖赏,眼神意味深长起来,回头看向夜惊堂: “嗯哼?你想要什么?” “呃……” 夜惊堂完全降不住钰虎,为了不把自己玩成夜贵妃,眨了眨眼睛道: “其实也没想要什么,钰虎姑娘能帮忙请动吕太清指点,已经算最好的礼物了。” 女帝展开红裙子,在胸口比划: “也是,不过十九岁生辰,没点表示也不行。要不这样,你即兴赋诗一首,要是让我满意了,我赏你个大礼?” 夜惊堂并没有索要大礼的意思,但大过年的,也想让钰虎开心些,便投其所好,随口开玩笑道: “嗯……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 女帝眨了眨美眸,略微回味,眼底显出异色: “没看出来,你还知道这道理?” “呵呵,以前随口听的罢了,你快换衣裳吧,我先……我去!” 夜惊堂正说话间,就瞧见暗暗品味的钰虎,随手抖了两下裙子,看起来是想抖匀称。 结果身上裹着的浴巾,并不是那么结实,动作一大,丰腴身段儿波澜阵阵,红色浴巾就顺着白腻肌肤滑落,掉在了地上。 扑~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似乎瞬间多了一抹白月光。 夜惊堂就坐在侧面的茶案上,无暇腰背曲线完全倒映在眼底,饱满白月亮带着股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张力,双腿笔直如浑圆玉柱。 而钰虎双手提着裙子,身前自然也是风景无限,尺寸惊人的白团儿在重力作用下仅是微微下坠,侧面可见红樱点点,再往下是平坦腰腹,以及略微可见的白玉老虎头…… 哗啦~ 夜惊堂只是惊鸿一瞥,尚未来得及仔细看,钰虎便迅速抱住裙子转过身来,只露出左右白皙曲线,脸色也化为涨红,略显羞恼瞪着他: “你看什么?” “呃……” 夜惊堂也不知这是钰虎给的生日礼物,还是真不小心,当下轻咳一声,站起身来: “我先出去了,那什么……以后小心点,其实这些话,隔着门说也是一样的。” 女帝眼神微眯,目送夜惊堂麻溜出门后,才暗暗“哼~”了一声,继续穿戴起了衣裳…… 第三十六章 干杯 咻咻—— 嗙! 千百朵绚烂花火,从江州城各处升起,带起的硝烟让天空犹如朝上了一层蒙蒙薄雾。 因为都回家吃年夜饭,下午时摩肩接踵的街道,此时反而有了万巷无人之感。 夜惊堂顺着灯火通明的街道走向元青镖局,路上也没说话,毕竟方才的画面冲击力有点强,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女帝身着大红长裙走在身侧,神色如常欣赏着满城烟火,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走出几步,还是会瞥夜惊堂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两人如此沉默无言,待走到陈家大宅附近时,夜惊堂见前院也在放炮仗,便带着钰虎走到了前面的镖局门口,正想邀请钰虎放两个炮仗玩玩,话未出口,又觉得不对劲儿。 镖局大院很宽敞,过年了也没停几辆车,此时周边全挂着灯笼,中间则摆着两个大木箱,里面全是五颜六色的大炮仗。 折云璃做书香小姐打扮,一手持着香,一手捂着耳朵,正小心翼翼的往炮仗跟前凑,萍儿和鸟鸟躲到了墙角,悄悄探头打量。 而镖局大门的门廊下,一道身着白袍的高挑人影负手而立,正望着云璃,墨黑长发以玉簪束起,看起来像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但腰身乃至四肢都比较纤长,臀儿也很饱满…… ?! 夜惊堂着实没料到冰坨坨也在,脚步当即顿住,眼神也是微微一僵。 女帝也没想到薛白锦,竟然好意思跑到夜惊堂屋里过年,本来闲散的神色,多了一抹难以琢磨的情绪,双臂环胸站在了门口。 而门廊中的薛白锦,此时也转过了头,发现女皇帝竟然也来吃年夜饭,眉梢微蹙,也没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诶?” 夜惊堂怎么也算东道主,见客人要走,自然上前挡住去路: “薛姑娘且慢,这都马上吃饭了,走什么。” 薛白锦被胳膊挡住,眼神微冷望向夜惊堂,意思估摸是——不走难不成进去?我是反贼头子,你让我和皇帝一起吃饭,是想把招安的事儿生米煮成熟饭? 夜惊堂也知道两个人坐一起吃饭不合适,但让冰坨坨走了,两人的局势可就彻底僵住了。 而一起吃过饭喝过两杯酒,以后不管怎么发展,都有一顿饭的交情,握手言和总归要顺利点不是。 为此夜惊堂还是赔笑道: “嗯……今天大过年的,以前的事儿先放一边,等过完年再说,来都来了,先吃顿饭吧。” 女帝被这疯婆娘撕了裙子,确实挺并不悦,但被夜惊堂看了,也不算没法接受的大亏。为此见夜惊堂拦人,她也没有驳夜惊堂面子,缓步上前道: “就这么害怕我?连顿饭都不敢吃?” 薛白锦是大燕旧臣,忌惮朝廷是真,但岂会真害怕女帝?听见此言轻哼道: “我只是不想夜惊堂为了你的安危担惊受怕,常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确定要进去?” 女帝站着让薛白锦打,薛白锦都不敢贸然动手,对此并未回应,直接进入大门,朝后院走去。 薛白锦轻轻吸了口气,略微斟酌,也没再搭理女帝,转而看向夜惊堂: “我和凝儿明天就走了,今天这顿饭是给你面子。” “明白。” 夜惊堂松了口气,把冰坨坨拦进院子,询问道: “明天就走?去哪儿?” 薛白锦待在江州城,还没听到万里之外的风声,不过她本来就想去找左贤王揍一顿,肯定是去西北。 见夜惊堂询问,薛白锦并未如实汇报,只是随口道: “行走江湖,游山玩水。” “哦……” 夜惊堂明天可能就得火速归京,因此也没说什么挽留之语,和冰坨坨一道进入院子,却发现宅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蹲在地上点炮仗的折云璃,见师娘父让她务必保持距离的女皇帝,和师父都在往后院走,明显有点懵,悄悄望着后面的夜惊堂,眼神示意——惊堂哥,你疯了不成?这不会出事儿吧? 夜惊堂微微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而后便来到了后方大宅中。 三娘和梵青禾正在餐厅里摆盘,方才已经见过平天教主,知道凝儿一家三口今天在家过年,发现女帝走进来,明显都愣了,端着两盘菜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茶海旁泡茶的骆凝,则是直接站了起来,眼底稍显无措,左右寻找起了白锦和小贼。 而与三人相比,并不知道薛白锦刚身份的太后娘娘,反应倒是最为自然,起身来到门前: “钰虎,你也来啦?快进来,本宫原本是想回国公府的,但水儿非要让我过来喝坐坐,嗯……” 女帝认识屋里的所有姑娘,又常年身居高位,自然没有流露出怕生羞怯的模样,扶着太后回到屋里,从三娘手里接过盘子: “在国公府也没事,过来看看。菜是三娘做的?手艺真好……” 正说话间,薛白锦就从后面走了进来,也没去看女帝,只是不紧不慢来到凝儿旁边坐下,端起茶杯喝茶。 “……” 三娘和梵青禾,见两人似乎没起冲突的意思,都暗暗松了口气,陪着闲聊,继续摆起了盘。骆凝则凑到薛白锦耳边,说起了悄悄话,应该是在询问情况。 夜惊堂来到门前,看着一屋子莺莺燕燕,说实话都感觉控不住场了,左右打量一眼后,询问道: “陆仙子呢?” 太后娘娘跟在钰虎后面帮忙上菜,开口道: “在厨房端菜呢,饭已经做好了,去叫云璃丫头进来吧。” 夜惊堂点了点头,确定两人没有打架的意思后,才转身又来到了前院。 折云璃已经没了放炮仗的心思,此时站在宅子的院墙外悄悄探头打量,见夜惊堂出来,便勾了勾手。 夜惊堂来到跟前,招手道: “进去吃饭吧。” 折云璃哪有心思吃饭,拉着夜惊堂的袖子来到围墙转角,眼神十分古怪: “惊堂哥,咱们家过年,你怎么把……” “嘘~” 夜惊堂抬起手指示意别乱说,而后道: “赏脸过来坐坐罢了,我有分寸,不会出事儿。” 折云璃倒是不担心师父出事儿,而是怕气氛尴尬,见夜惊堂这么说,她自然也不多嘴了,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个小荷包,递给夜惊堂: “那。” 夜惊堂一愣,接过小荷包打量: “这是什么?” “你今天不是过寿吗,总得意思一下。” 折云璃轻轻撞了下夜惊堂胳膊: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夜惊堂着实没想到,第一份礼物是从云璃这收到的…… 其实也不算第一个,虎妞妞那大礼更坦诚…… 夜惊堂迅速扫开杂念,把荷叶绿的小荷包打开,可见里面装着块玉佩;玉佩为暖白色,入手温润,表面刻着只胖头鸟,虽然雕功谈不上超凡入圣,但也算栩栩如生,很是精巧。 夜惊堂手指摩挲玉佩,眼底颇为讶异:“你自己刻的?” 折云璃嘻嘻笑了下,本想点头,不过想想又神色一收,双手叠在腰间,做出含羞带怯的模样: “惊堂哥哥对我的好,妹妹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今天哥哥过寿,妹妹我若是敷衍了……” “呃……” 夜惊堂怕被冰坨坨打断腿,连忙打断了云璃的施法: “好啦好啦,喜欢的很,进屋吃饭吧,你师父听见了怎么办……” 折云璃也怕师父师娘听见揍她,当下也是收了功,心满意足一起进入了院子…… …… 噼里啪啦…… 爆竹声从城内各地响起,深宅大院内灯火通明。 宅子中心的宽大餐厅里,摆上了一张大圆桌,上面摆着二十多道菜,有三娘做的云州菜,还有骆凝做的江州菜,最中心则是梵青禾弄得西北特色烤羊羔。 本来云璃也准备大显身手煮一锅米粉儿的,可惜被几

相关推荐: 【刀剑乱舞】审神计画   变成丧尸后被前男友抓住了   致重峦(高干)   穿书后有人要杀我(np)   屌丝的四次艳遇   穿进书里和病娇大佬HE   烈驹[重生]   五夫一妻的幸福生活   醉情计(第二、三卷)   误打误撞(校园1v1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