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NPC扮演手册 > 第28章

第28章

,要换个大点的宅子,但骆女侠希望留着两人初次相逢,以及开瓜的地方,这间院子还是买下来了,里面的物件纹丝未动,以便日后和骆女侠过来回忆曾经。 夜惊堂打开正屋的房门,从墙上取来挂着的‘小贩买鸡图’,想到昨天刚招惹此画的画师,心头便有的压力,认真卷好后,又拿了几样日常物件儿,往天水桥折返。 三娘帮他置办宅子,肯定有点私心,新宅距离裴家大宅只隔了半条小街,距离很近,靠着南薰河,东边是临河的观景廊,正面是通往石桥的步行小街,周边柳树成荫,环境极为雅致。 夜惊堂牵着马来到大门前,可见里面有不少天水桥的伙计,在宅子里来回忙活,打扫或放置家具。 为了满足骆女侠,宅子是江州那边的风格,东侧是花园,建筑多在西侧,布局紧凑,后宅分出了四个小院,东边还有小姐居住的两层绣楼,目测连主人带丫鬟,住几十号人不成问题。 夜惊堂第一次过来,还真没料到三娘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弄了这么大一套宅子,在里面转了一圈儿,才在东边的大花园里找到三娘。 花园中间是个小湖,上面架着小石桥,石桥过后是亭子,而原本的东边围墙,因为临河,修成了一排房舍,进去后是观景廊等建筑。 三娘坐在亭子里的小石桌上,面前是账本,正在认真核对,秀荷在旁边帮忙,看气态就像是当家做主的大夫人。 夜惊堂走过小桥,来到亭子里,含笑道:“三娘,这宅子怕是有点大了,我加上骆女侠她们也才三个人,光收拾都得把她俩累趴下。” 裴湘君瞧见夜惊堂来了,想起昨晚的事儿,脸上还和火烧似得,略微转身,娴静端庄埋头算账,语气平和: “谁知道你以后会带多少姑娘回来,不买大点,以后住不下怎么办。” 秀荷倒是热情,拿着小团扇,起身让夜惊堂坐下,在旁边帮忙扇风,笑眯眯道: “少爷以后住这里,哪需要亲自收拾。家里丫鬟多的是,觉得少爷人好,没架子,都想过来伺候,现在正在抽签,抽中了才能来。我以后给少爷当管家,少爷不嫌弃吧?” 夜惊堂看着水灵可爱的秀荷,高兴的和新官上任似得,有些好笑: “我怎么会嫌弃,不过你跑了,三娘怎么办?” 秀荷在跟前坐下,豪气道:“能者多劳吗,我现在两头跑,等三娘住进来……” “秀荷!” 裴湘君抬起眼帘,望着秀荷,一副准备清理门户的样子。 秀荷眨了眨眼睛,自知失言,放下团扇起身道:“那什么……我去外面看看,少爷先聊。”说着就跑了。 夜惊堂拿起扇子,给在石凳上侧坐的三娘扇风,抬眼打量,可见三娘点着斩男色的唇脂,发髻梳理的一丝不苟,还插着他送的雀尾簪,虽然埋头写字看起来很认真,但眸子时不时瞄他一眼,又迅速收回去,明显有心事。 夜惊堂环视花园几眼后:“宅子太大,人少住着古怪,要不三娘也住过来得了。” 裴湘君睫毛微动,瞄了夜惊堂一下,没摸清夜惊堂的意思,心底稍显复杂。 昨晚她光着倒栽葱掉惊堂怀里,还坐了下脸,虽然窘迫,但还想得通,只当意外。 但掉下去前,她和狐媚子在聊很私密的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惊堂肯定都听见了…… 这和当面向惊堂表白心意没区别…… 惊堂让她住过来…… 裴湘君瞄了夜惊堂几眼后,低头看着账本,不紧不慢道: “我是裴家的小姐,住外面不合适……但你时常不在家,这么大个宅子,没人搭理也不行。我去和大伯母商量下,她要是这么安排,我就过来;你大伯母不答应,就让秀荷过来帮着照看就行了。” 夜惊堂笑了下,顺着话点头: “三娘可得好好和大伯母说一下,我以前住在梁洲,院子还没这的马房大,也没丫鬟,不会管家。三娘不住在这里,让我当家,过来帮忙的丫鬟怕是得上房揭瓦,大晚上全往我屋里钻。” 裴湘君知道这是实话,秀荷的胆子可比她大多了,让秀荷睡在夜惊堂隔壁,指定不出三天,就得上演‘梦游’钻错被窝的戏码。 “知道啦。这宅子本就不需要收拾,把日常物件儿搬过来就能起灶,你去转转吧,我忙着呢。” 夜惊堂轻笑了下,没有打扰三娘,起身带着鸟鸟打量起以后的新窝…… 第七十六章 雪湖花 天水桥的新宅,从购置家具到择日搬迁,要忙上好几天,三人来回跑不方便,还是住在三娘家里。 今天忙活完新家的各种布置后,骆凝就和夜惊堂一道回了染坊街,拿些胭脂水粉换洗衣服。 双桂巷内,骆凝撑着遮阳小伞走向院门,沿途说着: “后宅四个院子,都是给夫人姨娘准备,每个院子都有正房、东西厢,加起来能住十二个。我都不知道三娘在想什么……” 夜惊堂身着黑袍腰悬长刀,牵着马走在背后,笑道: “房子多空着,总比没有好,以后有了儿女……” “少爷有东宅,小姐有绣楼,丫鬟有耳房后罩房。那四个庭院,就是给姨娘住的,你以为我看不出门道?” 骆凝转过头来,看着身边气度不凡的小贼: “三娘都准备了,你这小贼不把房填满,是不是对不起三娘的一番心意?” 夜惊堂抬手搂住骆凝肩膀,相伴进入院子: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驴变的,弄十二个回家,活不过三十岁就得变成药渣。” 骆凝香肩微扭:“那你准备娶几个?” 夜惊堂认真思索了下: “男人一身所求,无非江湖制霸、位比王侯、三妻四妾,三加四等于七,七个……嘶——开个玩笑罢了。” 骆凝脸色微冷,瞪了吃着碗里望着粮仓的小贼片刻后,进入院子: “我回去就给你熬药。” 说着在厨房打量几眼: “我上次买的药哪儿去了?” 夜惊堂笑道:“中午回来,怕放太久过期了,顺手就丢了。” 丢了? 我上次和王夫人磨了半天才开的药…… 骆凝银牙暗咬,走向院门:“我去文德桥给你抓药,你……诶?!小贼!” 夜惊堂拦住去路,把身轻体柔的冷艳女侠横抱起来,赔礼道: “有时间我去抓。天气这么热,又跑了一整天,你休息下,我给你揉肩捶腿。” 骆凝岂会信这话,云璃鸟鸟都不在,整条巷子还没外人,她被抱进屋里,还不知得被弄成什么样。 骆凝手按着腰间软剑:“小贼,我就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得回去……” “就休息下罢了,大白天的,我怎么可能图谋不轨。” 夜惊堂用肩膀推开西厢的门,坐在了架子床边,把骆凝放在腿上,手在肩膀、胳膊上轻柔按捏: “这几天辛苦了,我给你按按,坐着聊聊天再回去。” 骆凝想起身,但夜惊堂不让,便偏过头去,摆出拒人千里的模样。 夜惊堂今天被笨笨启发,发现了听风掌还有其他误入歧途的妙用。 虽然有点糟蹋顶尖武学,但柳千笙又不是他师父,糟蹋就糟蹋了。 此时抱着骆凝,夜惊堂用手揉按,仔细感知的气血波动情况,寻找凝儿觉得最愉悦的部位和力度,手法温柔到了极致。 骆凝本来不想说话,但过了不到片刻,就发现小贼今天不一样了——和以前可劲摸的猴急模样截然不同,揉按的力度相当舒适,似乎真在伺候她。 骆凝眨了眨眸子,因为体验极佳,慢慢不动声色靠在了夜惊堂身上,冷冰冰询问道: “你这是什么手法?” 夜惊堂眼角带着笑意,见凝儿不抵触了,手就放到了西瓜上: “听风掌,厉不厉害?” 骆凝作为内门高手,知道这种内门顶尖武学,半信半疑: “听风掌是这么用的?” “功夫又不是一定要用来打架,这是附带作用,想不想学?” 骆凝自然想学,但一开口,小贼必然得寸进尺,想了想平淡道: “学不学都行,你有良心,就教我,没良心就算了。” 夜惊堂握着凝儿的良心,笑道: “我怎么可能没良心,不信你摸摸。” “我不摸……哎呀你~……” 骆凝用手轻轻锤了夜惊堂一下,无可奈何之下,还是把幔帐放了下来…… …… 皇城大内。 不知不觉月上枝头,宫阁之间亮起了绚烂宫灯。 长乐宫的前殿,是天子内朝听政的地方,此时殿内灯火通明,大魏女帝在雕龙屏风前正坐,面前竖着一扇薄纱白屏,只能朦朦胧胧看到屏风前后的人影。 白屏之前,放着一张凳子,头发雪白的王老太医,在凳子上正襟危坐,手里拿着一份供词,认真翻阅: “张景林应该是北梁医圣的亲传徒弟,二十多年前,还曾跟随北梁使臣来云安,拜访过老臣一次……此人称得上才华横溢,但喜用猛药偏方,把医术看的比病患性命重,缺乏医德。 “直接以人试药,是禁忌之道,有了第一次,医者就再无顾忌,从口供来看,张景林应该是已经走上了邪路,才被北梁医圣逐出师门。” “王太医可能看出,他在研究什么药?” “短时间扩充气脉,致使功力翻几倍,还撑了两刻钟才死,寻常禁药做不到。如果供词无虚假,药方里应该添加了‘雪湖花’类似的药材,用以续经护脉。” 女帝眉头一皱:“他有雪湖花。” 王老太医摇头:“雪湖花长在天琅湖,甲子一开花,上次开花还在开国时,如今世间存量极少,张景林就算有,也不可能如此暴殄天物。老臣估计,他是在研究能替代雪湖花的药物。” 女帝双眸微动,坐直几分: “世上有能替代雪湖花的药材?” “张景林能让试药之人撑两刻钟,应该是有了些眉目;但就算找到替代之物,药效也比不上沉淀甲子日月精华的雪湖花。能有百一药效,已经算神物。” 女帝微微颔首,眼底若有所思。 武夫气脉断裂,便没法走通运气法门,主要气脉全断,人直接就废了,伤势根本没法恢复。 能治这伤势的,以前只有雪湖花和浴火图,但雪湖花太稀少,基本上是帝王专供,鸣龙图更不用说,落不到江湖武夫手里,也治不了几个人。 如果能找到替代品,量又够大,世间难以计数的武人,身上暗伤就有了转机。 而她私自琢磨鸣龙图,一出事,首先受创的就是全身气脉,国库里仅剩的那点雪湖花,得留着吊命,根本就不敢用,只能靠残损版浴火图硬抗。 有替代品的话,就算药效只有百分之一,也总比无药可治能多撑些时日…… 女帝睫毛动了动,稍加思量后,又问道: “雪湖花上次开花,在开国之时,如今甲子过去,是不是又要开花了?” 王太医道:“按推算,就在今明两年。不过天琅湖如今在北梁辖境,被北梁重兵把守;圣上与北梁休战通商不过几年,此时出兵,恐怕不妥。” 女帝见此,没有再多言…… …… 片刻后,王太医在宫人护送下离去。 女帝暗暗斟酌良久,起身回到寝殿,换上了一袭火红长裙,发髻也恢复了清爽干练的款式,孤身跃上宫阁,无声无息离开了皇城。 女帝武艺超凡绝世,以前也经常独自在京城闲逛,因为喜欢诗词歌赋,最常去的地方是梧桐街的诗会文会,不过从未人前显圣过——其原因并非女帝低调,而是在琴棋书画一道,真高调不起来。 女帝在城池上空轻轻起落,先到黑衙,找到了白发谛听,询问夜惊堂的下落,而后就来到了天水桥。 月上枝头,天水桥行人颇多,裴家巷子的深处也很是热闹。 女帝无声无息落在围墙上,可见西宅的观景亭里支开了桌子,一个娇娇小姐,和三个丫鬟坐在里面,正在全神贯注血战到底,旁边还蹲着只大鸟鸟。 “幺鸡!” “叽?” “没叫你!” …… 而后宅的小花园里,一个风娇水媚的熟美女子,走在徐娘半老的夫人身边,面带愁色说着: “大嫂,我是未出阁的姑娘,住过去像什么话……” “惊堂都说了让你住过去,意思这么明显,你扭捏了个什么?你再这样,我就帮你把铺盖卷丢过去了……” “唉,大嫂你这么安排,我也没办法,听话就是了……” …… 女帝扫视一圈,没在偌大宅子里找到夜惊堂的踪迹,便在建筑群间等待。 约莫等了小个时辰,才发现一匹马从僻静后巷走了过来。 身着黑袍的夜惊堂坐在前面,腰背笔直精神头极好。 而背后则是个身着青色夏裙的绝色美人,侧坐在背后,腿上放着小包裹,脸颊靠在夜惊堂背上,看起来有气无力。 女帝瞧见此景,还以为这姑娘生病了,但仔细一瞧又不对。 马匹在来到裴家附近后,夜惊堂就停住,青衣美人跳下来,腿还软了下,而后就柳眉倒竖,用手打了夜惊堂一下: “回去拿个东西,你非得乱来。” 说完就提着小包裹,埋头快步进了裴家。 女帝眨了眨眸子,觉得夜惊堂肯定是出去和心上人约会,然后亲亲摸摸了。 女帝暗中观察片刻,见夜惊堂放下马匹,和丫鬟交涉后,独自走向了一间庭院,就无声无息摸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 如朕亲临 银月如钩,宅院里时而能听到丫鬟的招呼声: “夜少爷~” “嗯,早点休息……” 夜惊堂放下马匹后,先是到西宅看了眼,发现云璃输的头皮发麻,都开始让鸟鸟帮忙摸牌了,心满意足离去,前往了东宅。 夜惊堂是裴家的少爷,这么大岁数不能住在后宅,前两天回来的很晚,也没在意规矩,直接就睡在了凝儿床铺上。 而今天没事儿在家休息,他显然不能大摇大摆往三娘院子里住,得按照规矩住在东宅的院子里。 裴家的东宅很大,义父裴远峰幼年就住在这里,如今只住着裴洛一个,裴洛去上学后直接就没了人。 夜惊堂入京后,三娘想让他留在裴家,两月前就把房间收拾好了,几次换衣裳也在这里,但没有在这里留宿过。 夜惊堂顺着游廊来到东宅,谢绝了好几个偷偷跑来伺候的小丫鬟,独自来到了他的房间外。 房间和裴洛的屋子两对门,格局一样,中间是正屋,东边书房西边是睡房,晚上窗户黑洞洞的没有半点声响。 夜惊堂来到屋檐下推门而入,可见正屋里收拾的整整齐齐,正中待客的罗汉榻上,还放着新鲜果盘。 夜惊堂从腰间解下佩刀,来到果盘前,拿起了一个洗好的青苹果,转身来到西屋的睡房里,刚想啃一口苹果,脚步就是一顿。 睡房分内外间,中间是红木圆形隔断,挂有珠帘。 外间放着圆桌、小凳、灯台等物,里间则是一张架子床,挂着淡蓝色的帐子。 屋子里被丫鬟收拾的一尘不染,但本该整整齐齐挂在帐钩上的帐子,却放了下来,看不到床铺内部的动静。 夜惊堂常年走镖,心中警惕性很高,侧耳聆听了下,不见床铺里面有任何动静,心中估摸是丫鬟怕蚊子进去,特地放下来的,便走到跟前,用刀柄把帐子挑开。 此举本来是出于职业习惯,随意检查下住处,但幔帐一条挑开,就发现床铺上竟然有个女人! 女人身材很高,墨黑长发以发带束至脑后,披在背上;自侧影能察觉胸襟十分宏伟,腰肢却相当纤细,腰下的曲线,又恢复了惊人的张力。 屋里没有灯火,借着窗纸的月光看不仔细,但依旧能瞧见,女人穿着一袭大红裙子,简洁到没有半点配饰,此时正用手撑着脸颊,侧躺在床榻上。 唰—— 夜惊堂虽然不是第一次在自己床铺上撞见来历不明的女人,但依旧措不及防,后撤到珠帘旁,左手持刀,右手握住刀柄蓄势待发。 而原本拿在手中的青苹果,也失去掌控,落向地面。 刚落下不过几寸,一只白皙玉手,就从幔帐中探出,稳稳当当接住苹果,而后收了回去。 咔嚓~ 听起来慢条斯理咬了一口。 ?? 夜惊堂瞬间进入战备状态,安静的只能听到心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钰虎姑娘?!” “嗯哼~”幔帐间传来带着三分慵懒的熟美御姐音:“小女子不请自来,还望夜公子别嫌弃。” 夜惊堂手松开了刀柄,表情怪异——钰虎不请自来,他倒是不嫌弃,但一个他昨天看了没毛老虎的绝世女高手,大半夜摸到他床铺上…… 若不是来杀他的,那估摸就是来睡他的…… 夜惊堂迟疑了下,放下佩刀,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灯台: “我怎么会嫌弃,钰虎姑娘身上的伤如何了?” 昏黄灯光照亮里间的角角落落,透过幔帐的缝隙,能看到大红裙子的腰线。 “已经无碍。坐吧,有些事和你聊聊。” 夜惊堂感觉钰虎来者不善,没去挑开帐子坐在床边,而是到外间取了个小圆凳,放在床头,隔帘相望: “钰虎姑娘,昨天的事儿我问心无愧,你若是来找我负责……” 大魏女帝侧躺在床榻上,仪态自然而慵懒,就好似躺在自己床铺上召见内臣: “别多想,我过来,是圣上有要事安排你,说完我就走。” “什么事儿?” “你把手伸进来。” 夜惊堂稍作迟疑,还是硬着头皮,挑起幔帐下方,把手伸了进去。 而后手上就被放上了个挺沉的东西,带着体温。 夜惊堂见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松了口气,把手拿出来打量,却见掌心躺着块纯金质地的牌子,背面是龙头浮雕,正面是‘如朕亲临’…… ! 夜惊堂知道这块牌子的分量,心头不免怪异。 左手‘燕魂不灭’,右手‘如朕亲临’! 这以后黑白两道怕是能直接横着走,但要是玩脱…… 夜惊堂打量金牌一眼后,含笑道: “这块牌子可不简单,圣上有什么事要交代?” 咔嚓~ 大魏女帝啃了口青苹果,细嚼慢咽后,才开口道: “昨天邬王世子东窗事发,消息肯定连夜送去了邬州。邬王没造反的实力,更不会来京城伏诛,收到消息必然逃遁。” “圣上让我去抓邬王?” “圣上只想名正言顺收回封国,邬王本人并不重要。不过邬王筹谋这么久,手底下准备挺多,应该会转于暗处继续谋划。这些事情,朝廷会去清缴收尾,你要办的是另外一件儿。” 夜惊堂询问道:“什么事?” “邬王手底下有个叫张景林的门客,疑似研究出了雪湖花的替代品。此物很重要,你得想办法把人找到,查清楚此事。如果为真,务必要把人活着带回来。” 夜惊堂微微点头:“就这个?” 大魏女帝觉得夜惊堂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就继续道: “我练邪功,导致气脉有所损伤,只有雪湖花,能在关键时刻吊命,但世间没这么多雪湖花。所以圣上得让你出去办这事儿,不能有丝毫懈怠。这块牌子,可以让你在任何时候,调用朝廷的任何力量。” 夜惊堂这次明白了意思——钰虎急需此类药物治伤,但又不能让外人知道她急需此物,所以得让他这知情人,去办这差事。 “明白了。如果消息属实,我肯定尽全力把人或者药方子带回来。” “你再把手伸进来。” 夜惊堂略显疑惑,以为钰虎姑娘还要给他个尚方宝剑什么的,结果手伸进去,拿出了一看——手上躺着个啃了两口的青苹果,还带着火红唇印…… 夜惊堂顿时无语,询问道: “不好吃吗?” “挺好,就是没太大胃口。” 大魏女帝手儿撑着侧脸,继续道: “过几天,靖王会担任钦差,带着六部重臣,去邬州建阳,处理邬王一系的宗氏子弟,和封国产业。 “张景林的事情,只有你一人知道,是重中之重。如果你和靖王意见相驳,你可以用牌子让靖王听话,以此事为主,但不要吐露实情,全力把人带回来即可。” 夜惊堂感觉钰虎对雪湖花的需求,似乎到了急不可耐的程度,询问道: “你的伤很着急?” 大魏女帝斟酌了下:“不是特别严重,但短时间治不好,确实挺着急。” 夜惊堂知道钰虎出问题,可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当下询问: “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伤势?” 大魏女帝道:“你又不是大夫,看不出来我的暗伤。” “我最近学了听风掌,能摸出体内气息走向,我试试。” 夜惊堂挑起了幔帐,坐在了床榻边。 女帝瞧见此景,倒也没说什么,翻身躺在了床铺上,抬起白皙手腕。 夜惊堂在床榻边侧坐,如同老中医般,把钰虎的手放在腿上枕着,以手指号脉,闭上眼睛仔细感知——脉象十分稳定…… “我感觉没问题……” 大魏女帝的暗伤,是私自练鸣龙图破坏了身体原本的构造,出现了极为细微的瑕疵;有两根白头发,就是内里出错,带来的外在变化,平时没事的时候,号脉是找不到问题的。 大魏女帝抬手指向右肩: “肩膀偶尔会出现隐隐痛感,但骨皮肉都正常,摸不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夜惊堂见此,把手放在了右肩之下,仔细感觉: “现在疼吗?” “白天会疼几个时辰,并不重,只是有感觉;现在不疼。” 夜惊堂微微颔首,闭上眼睛仔细感知体内气息走向。 大魏女帝靠在枕头上,不知为何,又感觉到了夜惊堂身上的热度,让她非常舒服。 说是安全感,她现在好像不缺安全感…… 大魏女帝目不转睛望着近在咫尺的绝色美男,有点摸不清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夜惊堂仔细当大夫研究,结果摸了半天,没发现钰虎身体有什么暗伤,反倒是发现钰虎体内气血走向不太对。 具体形容,就和他下午摸骆女侠差不多,但钰虎体内反应更强烈,隔着轻薄布料,都能感觉到钰虎身上流淌的那股……色气? 夜惊堂睁开眼睛,看向如入定老僧般平静的钰虎,觉得钰虎很正常。 但身体反应也不该骗人,明显在微微发烫…… 夜惊堂为了验证,在肩头轻微揉按,发现钰虎心中愉悦,气血流动加快,就顺着走;变得平淡,就调整力度位置…… “呼……” 大魏女帝躺在枕头上,睫毛微动,觉得身体极为舒适。 但理智还是让她没忘记,眼前这挑逗她情欲的是她妹夫! 为此女帝强压下心底的悸动,开口道: “夜惊堂,你是想进宫,陪我一起伺候圣上?” “……” 夜惊堂手上动作微顿,而后把手收起来: “没感觉出暗伤,出现异样,我估计是内分泌……嗯……身体内部调控失常。我感觉去找王夫人,能看出的问题会比我多。” 女帝微微眯眼:“意思你摸了我半天,什么都没摸出来?” 夜惊堂本想解释一下,但最后还是坦诚道: “确实如此。不过我只是按肩膀,初衷还是想给你解决暗伤。” 女帝没有再计较,摆手道:“我的伤很难治,你先去把张景林带回来再说。” 夜惊堂站起身来,拿起‘如朕亲临’的金牌看了看: “我和靖王一起出发还是?” “靖王得带着六部朝臣坐官船,走得慢。邬王现在可能已经收到了消息,等你赶到邬州,必然已经逃离建阳城;你早一天过去,此事办成的可能性便大一分。” 夜惊堂收起牌子,转身道:“明白了,我回去收拾好东西就启程。” 大魏女帝微微抬手: “去吧。” 夜惊堂准备走出珠帘,不过看到房间的陈设,又觉得不对,回过头来: “钰虎姑娘,这是我的床。” “……” 女帝眨了眨媚意万千的双眸,本想来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这话有点过于霸道,就盈盈起身,站在夜惊堂面前,叮嘱道: “哪怕能调动官府人马,此事依旧凶险。你还是以自身安危为重,务必小心。” “我自有分寸。” “此事办成,你想要什么奖励?” 夜惊堂本想说不求名利,但这显然不可能,他稍加思索,尝试性询问: “我有两个红颜知己,也想学玉骨图,钰虎姑娘觉得此事有没有可能性?” 大魏女帝见夜惊堂这时候还在考虑媳妇,心中不免暗暗感叹:朕看人的眼力确实毒辣,权钱名色,这小子确实只好一个‘色’字。 大魏女帝想了想,面对面靠近几分,凑到夜惊堂耳边,意味深长道: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如兰香风吹拂耳垂,夜惊堂站直几分,感觉钰虎姑娘在撩他,迅速退开半步,正想来句‘姑娘请自重!’。 结果还没开口,就发现一袭红裙的绝代佳人,挑起珠帘走出了门,只留下残存在房间里的淡淡暗香…… 番外:出发之前 深夜,文德桥。 “咚咚咚~~~” 三更半夜,一阵敲门声,从已经熄灯的王家医馆外响起。 值守的学徒,打开了医馆侧门,瞧见街面上站着的两个戴帷帽的女子,疑惑询问: “两位姑娘,你们这是……” “我是黑衙副指挥使夜大人的家眷,过来领些伤药,不知道王夫人现在方不方便?” “哦,姑娘稍等。” 学徒瞧见黑衙的腰牌,没有多说,连忙跑去后面的王家大宅。 稍许后,王家医馆内亮起灯火。 带着三分困倦的王夫人,摇着小团扇打开了医馆的大门。 吱呀—— 门外的裴湘君和骆凝,都摘下了帷帽: “王夫人。” “哟,凝儿姑娘,裴小姐,你们过来帮夜大人取药?” 骆凝也算一回生二回熟,颔首一礼: “惊堂有差事儿,要出门一趟。这么晚过来打扰,还请王夫人见谅。” “无妨。朝廷军令如山,刚大婚还没洞房,就被急急拉去边关的将军都有,这算什么打扰。” 王夫人面色和煦,让两人进来,带着来到了后方的一间密闭小房间里。 小房间中全是药匣子,王夫人见两人第一次来,还介绍道: “这些药物,都是朝廷拨的银子,王太医亲手调配,夜公子领走可以,但切记别拿去黑市卖。以前六扇门的一个大人,取了一瓶白皇丹,拿去外面买了一千两银子。结果被发现,当场卸了官服,蹲了半年才出来……” 白皇丹是解毒的神药,寻常蛇毒之类的药到病除,江湖毒药就算解不掉,也能压住气血,拖个几天时间找大夫,几乎是江湖高手必备的伤药之一。 裴湘君以前还来买过几次,闻言询问道: “白皇丹外面不是卖的有吗?” “学徒配的,和王太医亲手配的能一样?再者给朝廷大人配的药,用的是南疆犀牛角,可解百毒。外面卖的白皇丹,量太大,天下间犀牛杀绝,都不够江湖人糟蹋,都是用水牛角代替,只有半成不到的药效。” 裴湘君恍然大悟,询问道:“这种特供药,不往外卖?” “凑齐药材,再掏个诊金,医馆可以配,不过是我来操刀。王太医年纪大了,文德桥的王侯将相过来瞧病,都得排个队,不接这些私活儿……” 王夫人在抽屉中寻找出解毒、止血、治内伤、外伤、强效提神等药物,装在一个皮质的小药夹里,又拿出三根封装好的金针放入皮夹: “夜大人是四品武职,这些东西可以领,但出去若是没用上,要原封未动交回来。丢了或解释不清用途,要担责任……” “好。” 王夫人把药配齐后,拿皮质小药夹走出房间,想了想递给裴湘君,让其点数,而后拉着骆凝来到一边儿,小声询问: “凝儿姑娘最近感觉如何?” 骆凝明白王夫人的意思,眨了眨眸子,回头看了在灯台前检查药物的三娘一眼,含蓄道; “还好。那个香妃露,挺滑的……” 王夫人露出笑意,看向骆凝的小西瓜: “用在这儿?” 骆凝说这些已婚妇人间的话题有点羞,轻声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用。给他,他就往我胸口抹,然后那什么……王夫人也试过?” 王夫人轻挥团扇:“这个就不聊了……我也是从文德桥的夫人哪里听来的法子。嗯……其实哄相公的法子还挺多。” “哦?” 王夫人见凝儿姑娘感兴趣,就来到柜台后,取了个药盒,递给骆凝,凑到耳边轻声低语。 骆凝侧耳聆听,明白玉树后庭之类的意思后,脸色涨红,难以置信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你……” 王夫人脸也有点红,轻声道: “我也是听文德桥的夫人说的,那种事第一次是没脸见人,习惯后还挺有意思,不少男人都喜欢……你按照我说的法子用药,保证一尘不染,还带花香,也不会弄伤……” “……” 骆凝着实没料到,看起来医者仁心的王夫人,花样这么多: “嗯……这个终究有些那什么,文德桥的夫人,就没有保守点的法子讨好相公?” 王夫人觉得凝儿姑娘目前太青涩,还玩得不花,就又跑回去,拿了个小药瓶,小声低语。 骆凝侧耳聆听——意思估摸是把她本就稀疏的毛毛变没…… ?? 骆凝满眼错愕,低头看向王夫人腰下。 王夫人连忙用扇子挡住视线:“这是给文德桥的夫人准备的,我又没用过。我看凝儿姑娘和裴小姐,体态都好看,要是用这个,和天生的一模一样,男人绝对喜欢……” “男人怎么会喜欢这样……要是后悔怎么办?” “后悔就不用,过段时间就恢复了,收放自如进退有据,说起来比天生的还占优势……” …… 裴湘君清点完药物,发现凝儿和王夫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明显背着她,有点疑惑: “凝儿?” 骆凝连忙站直,把东西收起来: “打扰王夫人了,要事在身,我们先告辞了。” “慢走。” …… …… 以此同时,靖王府外。 月朗星稀,白石长街上已经没了行人,奢华马车停靠在街边,旁边是一匹墨黑骏马,马车挂着行囊和黑布包裹的长枪。 车厢里亮着灯火,窗口显出并肩坐在一起的两道身影,话语从其中传出: “圣上让本王当钦差,带着朝臣去邬州,得把事情办好。邬王必然外逃,得有人提前过去追查……” 夜惊堂坐在车窗旁,身边是打瞌睡的鸟鸟,因为已经从钰虎哪里知道了安排,心底毫不意外,只是认真聆听东方离人的嘱咐,而后点头: “殿下放心,我马上出发,争取在殿下到邬州前把事情全搞定,好让殿下在朝臣面前大展神威。” 东方离人感觉夜惊堂很懂事,但又不是特别懂事,把话说的过于直白。私下闲谈,东方离人也没计较,只是淡淡哼了声。 夜惊堂得赶着时间杀去邬州,和笨笨道别过后,便起身告辞: “已经准备好了船,早一个时辰过去,能查到的线索都会多些。我先告辞了,到邬州再来拜会殿下。” 夜惊堂这一走,而后可能就是十来天见不着面,东方离人心头有点不舍得,瞄了夜惊堂两眼,红唇微动,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夜惊堂能看懂笨笨的心思,暗暗叹了口气,又道: “殿下这段时间可得好好练功,等下次见面,我会考教殿下枪法,要是练的不好,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东方离人想摆出冷酷女王爷的气势,但提气好几次,都没摆出来,想想从榻旁的小书柜里,取出了两本杂书,递给夜惊堂: “你坐船走水路过去,路上估计无聊。拿去吧,本王赏你的。” 夜惊堂接过来一看——《欢喜秘录》《侠女泪新编》——看起来是从邬王世子府上抄来的,他顿时正色了几分,用手绢擦了擦手掌,准备翻看。 ? 东方离人都愣了,推了夜惊堂肩膀上一下: “本王让你去办事儿,你准备在这里挑灯夜读不成?” 夜惊堂动作一顿:“有点惊喜,差点把正事儿忘了。”说着把书收进怀里:“谢殿下。” 东方离人轻轻哼了声,又看向瞌睡连天的鸟鸟,抬手在脑袋上摸了摸: “你出去也乖点,别见人就要饭。” 鸟鸟用脑袋蹭了蹭手掌,而后就跳到了夜惊堂肩膀上,挥了挥翅膀: “叽~” “叽!” 夜惊堂下了马车,翻身上马,看向站在车厢外的高挑女王爷,抬手挥了挥,而后就猛夹马腹,朝着王府街尽头跑去。 蹄哒、蹄哒—— 东方离人站在车厢外目送,本来想保持着气度不凡的神色,待马匹快要转过街角时,红唇微动,还是喊了声: “夜惊堂,一路小心。” 夜惊堂回过头来,遥遥摆手: “知道啦。殿下也一路小心,邬州再见。” 说话间,骏马转过街角,只剩下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东方离人眸子动了动,瞩目良久,直至马蹄声消失,才轻轻吸了口气,回到了车厢里…… …… 另一边,邬州。 暮色时分,天边的如血残阳,洒在了邬江沿岸的官道上。 一支远道而来的车队缓慢行进,为首十余名武人,眺望着沿江景色,眼底带着几分人生地不熟的彷徨。 青莲帮的帮主杨冠,做江湖武夫打扮,骑乘骏马,背着大刀,神色与在京城时的唯唯诺诺相比,明显多了几分‘上头有人’的底气,见手下一副心里没底的模样,还安慰道: “在京城我单枪匹马,见人让三分是没办法。到了邬州可不一样,邬州是我老家,我杨家在这片也算豪族,三绝谷更是邬州顶流豪门,我师父三绝仙翁,那可是八大魁见了都得给三分薄面的人物……” 杨冠的话,显然有吹嘘的成分,但吹的不算离谱。 大魏地域太过辽阔,江湖门派势力再大,也只能割据一方。 邬州没有八魁势力一家独大,又远离京城,致使资源可以均摊到所有势力头上。 穷文富武从来不是玩笑话,在资源充足的情况下,邬州一流大派的数量,远比其他地方多,外面称呼邬州的江湖势力,一般并称‘邬州十二门’。 十二门中,以‘三绝谷、铁河山庄、衔月楼、邬山派’四家实力最强,其他八家位居二流,但也不容小觑。 三绝仙翁广寒麟,便是三绝谷的掌门,虽然如今年纪大了,武艺放在宗师中算不得顶尖,慢慢已经退居二线,但年轻时可不简单。 江湖人都知道三绝仙翁被奉官城指点过,而指点的方式,是广寒麟跑去天南挑战过奉官城。 发现和天下第一差距太远,广寒麟又跑去挑战了轩辕朝、柳千笙、陆截云,想当八大魁。 虽然三战全败,啥也没捞着,但内外兼修,兵击、拳脚、身法都能和八魁比划两下,还是让广寒麟成为了江湖上的不胜传说,‘三绝仙翁’的名号也由此而来。 杨冠是广寒麟的记名徒弟,家里花钱进门拜的师,也没学到太多本事,但这层师徒名分终究在。 以前在云州,夜惊堂、程世禄这些人可以不给面子;但放在邬州,敢打他杨冠的屁股,那可就是打三绝仙翁的脸! 杨冠重回故里,想到以后有了靠山,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踩,脊梁骨都感觉直了几分。 待来到邬江沿岸的偌大山谷里,杨冠连水都没喝一口,就提着一个礼盒,快步跑到三绝谷后山的掌门居所之内。 邬州的名于邬山山脉和邬江,崇山峻岭遍布,盛产各种药材。 三绝谷维持门派生计的主要财路,就是倒腾药材,广寒麟经营一辈子,如今家业颇大,整个山谷看起来气派厚重,甚至带着三分缥缈仙气。 杨冠小跑到山谷后方的瀑布旁,可见头发花白的广寒麟,正在水潭边喝茶,连忙跑到跟前磕了个头: “师父!徒儿可想死你了!” 广寒麟拿着小茶杯轻轻晃荡,随意瞄了眼: “在京城混的好好的,怎么回来了?” 杨冠端着礼盒小跑到跟前:“京城那地方,不是人混的。我报师父的名号,没一个人搭理,连三流门派的小掌门,都敢扬言打断我两条腿……” 广寒麟微微摆手:“行了,为师烦着,去歇着吧。” “师父为何心烦?可是师娘对师父不满意?” 杨冠在旁边坐下,拿起礼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排药丸: “这是京城的王神医配的甘露丸,劲儿大还不伤身,寻常人根本买不到……” 广寒麟眉头一皱,把药盒盖起来,放在一边儿: “为师用得上此物?真是乱献殷勤……邬王出了事,好像是谋逆之罪,建阳城现在那边乱的很,邬州恐怕要变天了。” 杨冠被程世禄打完,就收拾东西灰溜溜跑了,还真不知道此事,询问道: “邬王倒了,和师父有什么关系?” “铁河山庄的官玉甲,和邬王走得近,此次大概率被连坐,下午官玉甲刚送了帖子,让为师去开什么武林大会,商量对策。为师去了惹一身骚,不去又是隔岸观火,铁河山庄要是扛过这一劫,后患不小……” 铁河山庄官玉甲,是如今邬州十二门的龙头,杨冠知道轻重,想了想道: “我在京城混迹,倒是认识了一位黑衙的大人,还把我当狗腿子看,算有点交情……” “此事非同小可,六煞都压不下来……” “我认识的可不是六煞,据说是当朝靖王的相好,长得俊不说,本事还大的吓死人。师父要是能掏个几万两银子当敲门砖……” “几万?!” “靖王的人脉,几万两银子都不一定能砸下来,要不师父弄几根百年老参,我先寄过去探探口风?” “唉……去吧去吧……” …… 第三卷 邬山云雨 第一章 给三娘看个大宝贝 沿江两岸灯火绚烂,一轮明月挂在天边。 撑起的两面风帆,在江风中鼓胀成半圆,驱使着商船顺流而下。 商船长六丈,前方是放货物的甲板,空空如也只停着三匹骏马。 后方是小船楼,里面亮着昏黄灯火,窗纸上可见两个女子的剪影。 夜惊堂身着一袭黑袍,在船首盘坐,黑鞘长刀横放于膝,看着滔滔江水。 毛茸茸的大鸟鸟则蹲在身边,身上的白色绒毛随江风飘动,嘴里“咕咕叽叽~”,听起来似是在嘀咕: 天下风云出鸟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几个月前夜惊堂初到京城,老镖师杨朝曾询问他今后一人一鸟去哪儿。 当时回答去江湖,只不过是随口的玩笑话,如今走了一遭,他才明白江湖是什么东西。 江湖本质就是形形色色的人,由数不尽的爱恨情仇串联在一起。 有情得还,有仇得报,这些东西遇到了,就没有放下的一天,所以才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好在义父幼年对他够实在,一天打三顿,不让他心里存下半点侥幸和懈怠。 镖局没有多少营收,依旧精心给他打底子,宁可自己喝两文钱一斤的糟酒,也得配齐几两银子一次的药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八年如一日的精心呵护,才打磨出了他这把足以惊艳整个江湖的利剑,让他在江湖上遇到的所有困难,在绝对的天赋和底蕴之下,都不再是困难。 但可惜的是,义父留给了他这些,却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天…… 夜惊堂在船首盘坐,眺望着义父年轻时必然走过的江河,心底思绪万千。 鸟鸟蹲在跟前,咕叽片刻,见夜惊堂不说话,就用翅膀拍了拍夜惊堂,看起来是在安慰——堂堂别伤心,两本书罢了,没收就没收了,你以前不也经常没收鸟鸟零食…… 夜惊堂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鸟鸟脑壳,又回望后方的小船楼,眼底也有些无奈。 他大晚上坐在这里吹冷风,显然不是为了装伤春悲秋的江湖游侠。 船从京城出发去邬州,要先走清江到西王镇,而后从邬西大运河贴着泽州边境而过,直至抵达邬州建阳城。 乘坐快船又顺风顺水,近两千里水路也得跑两三天,虽然事情十万火急,但在船上确实挺无聊。 三娘和凝儿住在一起,凝儿肯定不让他随便欺负,三娘更不用说。 他无聊之下,就在屋里练功,闲时阅读笨笨送的名著。 但凝儿显然也无聊,中途跑过来,发现他在看尺度很大的杂书后,就以让他好好练功为名,拿去自己偷偷看了。 夜惊堂也不好和媳妇抢东西,只能坐在这里看风景练功解闷。 眼见天色已晚,到了睡觉的时间,夜惊堂让鸟鸟前半夜盯梢,他则起身来到了后面的舱室里。 船的尾部的小船楼不大,中间是过道,左右是两间房;夜惊堂住在左边,而相伴出行的两个女子,则同住一间房。 因为船上只有三个人,为了鸟鸟进出讨食方便,房门只是虚掩。 夜惊堂来到门口往里看去,可见屋里亮着灯火。 一袭青衣的凝儿,在靠窗的板床上盘坐,腰背笔直,冷艳脸颊带着几分出尘于世的仙子气,看模样在练鸣龙图。 而三娘是外家高手,也不会鸣龙图,此时待在屋里锻炼的方式,和瑜伽差不多——身形笔直趴在床铺上,双手支撑,让上半身尽力抬起,拉伸胸腹筋骨。 这个姿势从侧面看去,腰腿曲线完美,绷紧的衣襟尺寸更是惊人……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瞧见此景倒是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他身上藏着的鸣龙图,对江湖人来说是祸患,消息走漏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凝儿严厉叮嘱过,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绝不能轻易示人。 但鸣龙图说白了也只是一本书,他学会后就只能当防具用,别人学会,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笨笨对他无微不至,甚至连玉骨图都给他学了,他本该投桃报李。 但笨笨是朝廷的女王爷,鸣龙图又是大禁之物,他要给笨笨学,肯定得上交给朝廷,不能让笨笨看了又拿回来私藏,这犯朝廷忌讳。 而上交之后,他再想让其他人学,就得和玉骨图一样,先过问朝廷的意思了。 为此在笨笨并不急需龙象图的情况下,他只能等合适机会再去传授。 而三娘则没这个顾忌,自从去广济打打杀杀一趟后,三娘的心意基本上挑明了,把他看的远比一张纸重要。 前些天忙活京城的案子,没时间考虑此事,如今相伴去邬州,在船上有两天闲暇时间,倒是正好教教三娘。 夜惊堂站在门口想了想,就进入房间,把门关上了。 吱呀~ 咔。 拴门的声音响起,床铺上的两个女子,顿时有了反应。 骆凝睁开眼眸,看着带着神秘微笑走过来的夜惊堂,眼底显出狐疑: “你……你想做什么?” 裴湘君看起来和骆凝抱有同样想法,以为夜惊堂要一炮双响,坐起身来,有些慌: “惊堂,你房间在对面,跑这里来作甚……” 夜惊堂来到床铺跟前坐下,也没多说,抬手解开袍子,想取放在软甲下面的宝贝。 结果宽衣解带的动作刚出,房间里就响起一声: 扑通—— 骆凝柳眉倒竖,擒住夜惊堂的右手,把他摁在床铺上,羞恼道: “小贼!你失心疯不成?” 裴湘君也被惊到了,没想到惊堂胆子这么大,真准备在这里把她俩一起办了,也挪过来,摁住夜惊堂的手: “惊堂!我出来是帮你办差事儿,你……你怎么能打这种主意?” 夜惊堂如同夜闯深闺的采花小贼,被两个美艳动人的女子摁住,表情有些无奈: “瞎想什么,我只是给三娘掏个大宝贝……” “啐!” 骆凝可不是第一次听见这荤话,大倒是大,但她可半点不觉得那是宝贝,凶器还差不多…… 骆凝脸色微冷,把夜惊堂摁住,恼火咬牙道: “小贼,你翅膀硬了是吧?你信不信我给你没收了?” 裴相君倒是没听明白: “什么大宝贝?” 夜惊堂让凝儿把他放开,而后坐起身来,凑到骆凝耳边低语了两句。 骆凝听明白意思,表情出现了几分变化,本想出言制止,但想想还是算了——三娘对小贼的在乎不比她差多少,得知龙象图的事儿也不会危害到小贼的安全,能学到龙象图,以后战斗力总是会提升,还能给小贼帮助。 骆凝稍微思索了下,起身道:“那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和她聊吧。” 说着出了门,去了对面的房间。 裴湘君见狐媚子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还以为狐媚子大方起来了,让她给夜惊堂侍寝,熟美眼眸显出古怪,左右打量,看起来是想找机会夺门而出。 夜惊堂堵住三娘,从怀里摸了摸,取出金灿灿的纸张,递给三娘: “嗯哼。” “这是什么?” 裴湘君接过金纸来回打量,余光还注意着夜惊堂,以免他忽然扑上来欺负师姑。 夜惊堂自然没有扑上去的意思,坐在跟前解释: “龙象图,三娘体格娇弱,练霸王枪不合适,有了这个,应该能突破瓶颈。” 裴湘君没见过鸣龙图,听见此言愣了下,本以为夜惊堂在在开玩笑,但仔细摩挲金纸,发现是不一样…… ! 裴湘君看着金纸,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继而又化为严肃: “惊堂,这种东西,你怎么能随便在女人面前亮出来?你知不知道因为鸣龙图,江湖上闹出过多少夫妻反目、兄弟相残的事儿?” 夜惊堂自然知道严重性,柔声道: “三娘为了我命都不在乎,岂会把一张纸看的比我重。赶快学吧,我教你。” “……” 裴湘君眨了眨眸子,觉得也是,夜惊堂是觉得信任她,才把鸣龙图给她看。 虽然她自认对得起这份信任,但和狐媚子比起来,好像有点差距…… 狐媚子把身子都给了,甚至不怕中药发狂的夜惊堂咬伤小西瓜。而她什么都没给,碍于祖训,霸王枪的最后两招都没教…… 裴湘君眨了眨眸子,把龙象图还给夜惊堂: “我以后再学吧,现在关系还没这么近……” 夜惊堂抬手扶着裴湘君的肩膀,让她坐好: “三娘都知道我有鸣龙图了,和你学不学有什么关系?” 裴湘君想想也是,抿了抿嘴,转而道: “霸王枪最后两招,谁会谁就是红财神,你义父当年就是因为没学到,才负气离家出走……虽然祖上有规矩,但规矩也得因时而异,我抽时间教给你……” 夜惊堂笑道:“这个可以。” 裴湘君点了点头,想开始学龙象图,但心底还是觉得不够,霸王枪厉害归厉害,但比鸣龙图差远了…… 裴湘君目光微动,迟疑良久后,做出娴静淑雅的模样,柔声道: “惊堂,那什么……你大伯母已经把我许配给你了,我也逃不掉,准备从命,你……你答不答应也得从命,免得你大伯母伤心,所以我……我以后算是你未婚妻了。” 夜惊堂笑道:“婚配是大事儿,现在出门在外,商量这些不方便,先练功吧。” 裴湘君说完话脸颊就化为火红,但心中一横把话说出来,心乱如麻的万全情绪,反而尘埃落定了下来。 裴湘君稍微缓了下,恢复了女掌门该有的气度,柔声道: “好了,去和凝儿调理身体吧,我自己研究即可。” 夜惊堂望着脸色发红却保持大方模样的三娘,摇头道: “你肯定看不懂,还是我教你吧。” ? 裴湘君觉得夜惊堂啥都好,就是长了嘴,她腰背笔直坐正: “我二十多岁,就力压红花楼群雄成为掌舵,靠的可不是你师公的提携。你以为我和凝儿一样,本事不大只会窝里横?” 两间房相距不远,骆凝显然在偷听,此时从隔壁冷冰冰开口: “夜惊堂,让她自己琢磨去,弄不懂她自会问你。” 夜惊堂琢磨鸣龙图,都硬想了三四天,觉得三娘自己摸透,恐怕得十天半月。 不过三娘这么自信,夜惊堂也没多说,起身出了房门。 吱呀~ 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下昏黄灯火。 裴湘君的淡定气势,此时才破功,眼底明显出现窘迫,眼神忽闪良久后,才拿起龙象图认真打量…… 第二章 白衣美人 两天后,邬州西南,湾水镇。 中午时分,阴沉天色让老旧小镇的建筑变得灰蒙蒙一片,看起来好似处于拂晓或者黄昏。 湾水镇位于邬江沿岸,并不算大,但因为邬西运河在上游和邬江交汇,江面船只来往颇多,时常有小药商或江湖客在此地靠岸停泊。 镇子只有一条从西向东的老街,沿街两岸皆是客栈酒肆,街边则满是摆地摊的药农。 与其他地方热热闹闹相比,镇子中心的一家客栈,要比其他地方安静许多,大堂里悄声无息,几桌食客匆匆吃完饭,就丢下银子快步离去。 偶尔有饥肠辘辘的江湖客走到大门前,打量一眼后,就转头离开。 少许人进入,也闷头吃饭不言不语。 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客栈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很醒目的女人。 女人身上穿着如雪白衣,裙摆和白鞋上,点缀着几朵红梅,干净到一尘不染。 女人腰肢纤细、胸襟饱满,虽然白纱帷帽遮挡面容看不到脸颊,但仅看体态,也知道是万里挑一的人间绝色。 这样一个女人,独自坐在老旧客栈里,周边全是如狼似虎的江湖恶汉,看起来随时都面临着万劫不复的危险。 但实情却恰好相反。 女人在江湖上很常见,漂亮的却很少见,孤身行走的更少见。 敢打扮的漂漂亮亮,还孤身出现在三教九流汇聚之地的女人,江湖人只要脑子正常,都知道必然身怀绝技。 窗前女子与江湖格格不入的打扮,在江湖人看来不是美,而是一枚鲜翠欲滴的鱼饵,敢去接触的人,等着的便是穿颚铁钩,而后便是开膛破肚,直至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女人虽然只是平静望着窗外,从始至终没流露出什么危险气息,但酒楼里的江湖人,都自觉退避三舍,连打量的目光都没有。 甚至坐了半天不点菜,掌柜小二都视而不见,只在心中祈祷这位莫名到来的女煞星赶快走。 在客栈的寂静持续很久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些许喧哗声: “给我抓住他……” “你找死!” …… 客栈里中的食客,连同窗口的白衣女子,都转过来目光,看向远处的一个巷口。 巷口跑出了个十五六岁的青年,身着粗布麻衣,提着把牛尾刀,雪亮刀锋染了一抹艳丽血红,在灰蒙蒙的小镇上,看起来就如同白衣女子一样刺目。 青年后方是六个汉子,前面的打手持刀枪棍棒,后方是个穿锦袍的男子,右手提刀,左手捂着腹部刀伤追杀。 这样的场景,在江湖上太过常见,客栈里的江湖人遥遥打量一眼后,就继续吃起了饭。 白衣女子眺望片刻,见持刀青年相当悍勇,被堵在角落依旧逼的五个汉子不好近身,询问道: “那边怎么回事?” 声音空灵,却又自然而然,旁人甚至很难被这道嗓音吸引注意力,而站在门口的店小二,却第一时间明白在和他说话,连忙回身客气解释: “是湾水帮的徐二爷,在巷子里开赌档。被打的那小子,是外地人,前两天跑到这里,说是找他爹,在镇上的客栈都问过……” “找到没有?” “没有。从这里进去,就是千里邬山,经常有去山里挖药的江湖人,迷路或者被虎熊吃了,尸体都找不到。” “怎么和赌档起的冲突?” “不清楚,兴许是没钱了赌两把,输急眼了……” …… 几句闲谈之间,势单力薄的持刀青年,便被两个汉子用枪棒摁在了地上。 徐二爷捂着伤口上前,眼神怒不可遏,提刀就想砍掉青年的右臂。 白衣女子见此,右手袖袍抬起,滑出柔若无骨的白皙五指,指尖捏着一枚铜钱。 但将要弹出之时,半条街开外的街面上,却先行传来一声: 唰—— 衣袍轻微破风声。 整条街都遥遥关注着战况,见徐二爷在把人摁死的情况下,还准备提刀断人手脚,些许侠气重的江湖客也有异动。 但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发现一袭锦袍的徐二爷跟前,猝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旁人甚至没看清人影从何处而来,等人影站定,才瞧见来人身材颇高,穿着一袭黑袍,腰间悬黑布包裹的长刀。 来人头戴斗笠,斗笠下俊朗脸庞,看起来温文儒雅不带半分凶戾,但那双眼眸,却锐利的好似两柄尖刀,仅是现身一瞬,就让街上的江湖客全坐了回去。 徐二爷一刀劈下,刚落到一半,就被黑袍男子的修长五指抓住了刀背,稳稳焊死在半空中,再难下移半分。 徐二爷被人阻拦,身上中刀的怒火便全数转移到来人身上: “你什么人?敢挡老子……” 咯吱—— 一句话尚未说完,众人就见徒手握住刀背的黑袍男子,左手发力。 而后手中铁刀,就肉眼可见的弯曲变形,发出的声音不大,却让整条街的江湖客心中悚然。 叮当当当~~ 弯曲铁刀掉在地面,老街也陷入了死寂。 旁边的打手火速丢掉兵刃退开,徐二爷怒意全无,眼底带着几分惊疑,强撑气势道: “家师衔月楼……” 话到一半,又见面前的黑袍男子,手中滑出一块腰牌,上面带着个‘捕’字。 从款式来看,不是六扇门的索命鬼,就是黑衙的阎王爷。 牌子一出,龙蛇混杂的小镇当即出现异动,不少人从后门、窗户悄然离去。 江湖中人不服管束,平时确实不把官兵放在眼里,敢和官差动手的也不在少数,但横的前提是打得过。 在打不过的情况下,官差腰间那块牌子,对江湖人来说就是判死之谕令! 徐二爷瞧见是官府的人,脸都青了,连胸腹伤势都不顾,连忙抬手作揖赔笑: “大人息怒,小的有眼无珠,没认出大人身份。小的也是被人砍了,脑壳一热吓唬吓唬,绝没有当街行凶的意思……” “你是衔月楼的人?” “此事和衔月楼无关,私人恩怨。我就一记名徒弟,扯虎皮大旗吓唬人,衔月楼都不一定认识我……” 这两天邬王刚出事儿,朝廷大队人马在往邬州赶。徐二爷显然也清楚,因为他的破事儿,导致师门被朝廷盯上,会是个什么下场,急急撇清关系。 窗内的白衣女子,遥遥打量片刻,本想看看这俊俏官差,如何处理此事,半途却目光微动,转眼看向了镇子侧面一道飞速远去的人影。 “小二,结账。” “好勒……诶?” 在门口打量的店小二,闻声连忙回头,结果却见窗口的桌子空空如也,方才的白衣女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枚铜钱放在桌面上。 店小二眼神茫然,环视过后,又跑到门外上下打量,半晌才挠了挠头: “嘿,见鬼了……” …… 灰蒙蒙的小镇近乎死寂,除开些许行走的异动,不见半点人声。 夜惊堂在街道上按刀而立,面前是点头哈腰的锦袍汉子,原本被按住的黄衣青年,此时爬了起来,但也不敢跑,只是浑身伤痕脸色发白站在原地。 这两天乘坐快船,日夜兼程往邬州疾驰,今早才出了邬西运河。 夜惊堂本想直达几十里开外的建阳城,但刚才途径这座小镇,发现镇子上有异常,就顺道过来看看,没料到这当街砍人的泼皮,还和邬州大派衔月楼有关系。 既然来了,又遇上事情,夜惊堂便在这里查起,收起牌子后,看向站在旁边的黄衣青年: “因何私斗?” 徐二爷用手捂着肚子,急忙开口: “这小子刚才一言不合就拔刀……” “没问你。” “……” 黄衣青年站在原地,显然有点畏惧,小声道: “我爹前些日子来湾水镇挖药,一去不回,我过来寻找,找了几天,打听到我爹在他手上接了个活儿,和人去山里挖药……而后就没回来,我问他,他说不知道,我才动刀。” 夜惊堂转眼望向徐二爷。 徐二爷咬了咬牙:“大人,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大人且慢,啊——” 一声惨叫。 夜惊堂脚尖轻勾,拿起掉在地上的牛尾刀,插在徐二爷的右脚上,穿脚而过钉入青石,盯着徐二爷的眼睛: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打听消息?” 徐二爷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捂着右腿,没敢挣扎,连忙道: “是邬王府的一个管事儿,经常找些身手不错的江湖人,去山里挖药。山里虎狼多,偶尔出事死人太常见,他爹运气不好没回来,怪不得我呀。” 夜惊堂知道邬王府在拿活人试药,对此并不奇怪,询问道: “既然人是邬王府弄没的,为何不告诉他实情?” 徐二爷张了张嘴,稍有迟疑,插进脚掌的刀就转了下,脸色当即扭曲,急忙咬牙开口: “邬王府原本给了一百两抚恤银子,前两天邬王出了大事,已经逃出了建阳城,我见没人追究,就鬼迷心窍想把银子贪了……我这就点银子赔给他。” 夜惊堂问清楚情况后,觉得此人没啥大用,松开了刀柄,看向旁边的几个打手: “大庭广众,因财持械伤人,按律徒三年。你们送他去府衙受审,明日不至,他斩首示众,尔等连坐。要是觉得自己能跑掉,可以试试。” “大人?!”徐二爷脸都白了:“我赔银子,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大人!……” 夜惊堂待几个打手把徐二爷抬走后,看向脸色煞白的黄衣青年: “你持械伤人在先,当同罪,不过念在事出有因,不予追究,自己回家面壁三月反省。以后记住,没本事就别拔刀,我救不了你第二次。” 黄衣青年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拱手: “谢大人救命之恩……大人,我爹武艺很好,不可能被虎熊所害,还望大人能帮草民查清凶手……” 夜惊堂知道他爹大概率已经死于邬王之手,以前给点抚恤银子,只是不想做的太绝让风声传入朝廷耳中,想了想道: “你在镇子上等着。你爹若还活着,自会回来和你团聚;若是死了,也会让差人过来给你个交代。你爹叫什么名字?” “家父张文渊,泽州黄庭县人,经常来邬州跑药材,左脸有几条疤,是年轻时挖药被山虎所伤……上月中旬离家,至今未归……” 夜惊堂从怀里取出一个黑皮小册,记录下信息后,转身离开了小镇…… 第三章 群狼环伺 夜惊堂从湾水镇出来,把天空盘旋的鸟鸟叫下来,扛着快步回到江边,抬眼可见凝儿和三娘,并肩站在船楼顶端,眺望着镇子后方的山野。 夜惊堂飞身跃起落在船上,回头打量湾水镇: “怎么了?” 裴湘君手里拿着望远镜,在雾蒙蒙的崇山峻岭间搜索: “刚才你办事儿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一道白影子,从镇子里面出去,一晃就不见了……” 夜惊堂落在两个未婚妻背后,凑在三娘脸颊跟前打量,三娘便把望远镜凑到了眼前: “白影子……哪儿?” 骆凝发现夜惊堂手放在了她后腰,不动声色推开: “我刚才在看街上,没瞧见什么白影子,我估计是她这几天看龙象图看花眼了。” 裴湘君帮夜惊堂举着望远镜,不悦道:“我怎么可能看花眼,明明是你眼神差。” 正说话间,裴湘君也发现后腰多了只手,她瞄了全神贯注的惊堂一眼,抿了抿嘴当做什么都没发现。 夜惊堂通过望远镜扫视无边山野,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异样,就询问鸟鸟: “你瞧见白影子没?” “叽叽……” 鸟鸟站在桅杆顶端,摇头如拨浪鼓,示意它刚才在注意夜惊堂周边的房舍,没注意镇子外面。 裴湘君寻找片刻,一无所获,就把望远镜放了下来: “算了,事不关己,咱们先去玄武堂打听下邬州的情况。” 夜惊堂见此收回目光,抱着两人跳下船楼,而后上前拉起风帆,把船驶离了江岸。 …… 红花楼在大魏十二州都有分舵,当年各大船帮结盟建立红花楼,邬州建阳附近的关家便是元老,属于四大堂口的玄武堂。 在红花楼最鼎盛的岁月,玄武堂有武道宗师坐镇,又背靠顶流豪门,在邬州十二门中地位很高。 但如今时运不济,玄武堂在四大堂口中率先掉队,耗费大量钱财,都没养出来一个撑门面的宗师;老枪魁过世后,红花楼总舵也垮了,根本管不了邬州的事儿。 玄武堂在上无靠山、下无后继之人的情况下,不过短短十余年就迅速衰败,如今堂口里就剩下两百来号人,靠着三个码头苟延残喘,若非红花楼往年的名气,根本就没有位列邬州十二门的资格。 这两天建阳城很乱,到了建阳城附近,就很再难看到行人,临江的关家码头直接停摆,力夫商户都躲兵祸去了,码头附近的关家庄也门户紧闭,只有少数关家子弟在周边巡逻。 夜惊堂把船停靠在江岸,马上就有玄武堂的人过来询问。 裴湘君身为楼主

相关推荐: [综神话] 万人迷物语2   离婚后孕检,她肚子里有四胞胎   穿书后有人要杀我(np)   数风流人物   氪金大佬和菜鸡欧神   穿进书里和病娇大佬HE   盛爱小萝莉   鉴昭行   小白杨   凄子开发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