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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最终得出‘同水准没人能破招’的共识,哪怕实力强于狂牙子,中招后也很难反手,只能用迂回拉扯、避其锋芒来应对。 “后来轩辕朝横空出世,才打破了这局面,改用阔背重刀,用‘后撤步躬背弹刀’的方式,让八步狂刀直接死在起手式上,不给连招的机会,八步狂刀就此江湖除名。” 东方离人说道此处,来到周边的兵器台前,拿起了两把未开刃的练习用刀,一把是寻常直刀,一把为阔背大刀。 大刀长三尺半,柄长一尺,头重尾轻,刀头最宽达四寸,护身处宽一寸半。 东方离人来到水榭中央后,就把刀杵在了地上: “你来试试?” 夜惊堂见此站起身来,把未开刃的直刀挂在腰间,看着东方离人的动作。 东方离人取来肩带挂在了身上,而后把刀挂住,因为刀太重,皮质肩带斜着挂在胸前,刚好压在胖头龙中间,分出两个半圆。 夜惊堂只是全神贯注注意着刀法,倒也没看这些,退出在三丈外。 水袖周边安静下来中安静下来。 待东方离人准备好后,夜惊堂左手微动: 嚓—— 水榭中刀光一闪。 夜惊堂左手倒持长刀,直接削向东方离人中门。 也是同一时刻,东方离人浑身猛然一震,连着胖头龙都在剧烈晃动,左脚后移,腰背躬起弹起重刀,双手握住探出右肩的刀柄: “喝——” 一声娇斥。 东方离人持百斤重刀,用‘后撤步躬背弹刀’起手,对体魄爆发力的考验太大,连脸颊都瞬间憋红。 铛—— 夜惊堂并未出全力,只是按照招式突袭横削,冲至身前,东方离人爆发力极大的一刀,已经当头劈了下来,恰到好处的劈在了刀身上。 挡—— 金铁交击的脆响,连带一串火星。 夜惊堂左手倒持直刀,和重刀撞在一起,单手根本顶不住重刀劈砍,直刀当即被劈的砸在小臂上,竟是被这一刀硬生生劈的滑了出去。 哗—— 夜惊堂在光洁地面上滑出两丈距离,直至撞上书架才稳住身形。 而东方离人一刀落后,直接刀尖触底,拖刀狂奔,躬身如虎,刹那已经到了跟前。 如果双方水平相近,夜惊堂第一刀必然被劈飞出去,东方离人一刀接过来,当场就得被分尸。 不过东方离人没那么强的爆发力,冲出几步就停止身形,大刀杵在地低声,大口呼吸: “呼……呼……如何?” 虽然只出了一刀,但消耗之大肉眼可见,东方离人脸颊变成了潮红色,胸脯起伏剧烈。 夜惊堂看了眼左手的直刀——已经被一刀劈变形,整个左臂都在发麻,如果不是笨笨底子太薄,恐怕这一刀就能废了左臂。 “这刀法,完全是针对八步狂刀创造出来的。” 东方离人喘息了片刻,把重刀放回了兵器架: “以前八步狂刀最厉害,轩辕朝想拿下刀魁,自然是瞅着八步狂刀拆招。你想当刀魁,也得拆屠龙令琢磨出新东西,学老一辈的刀法,就算能打赢轩辕朝,也胜在年轻,而不是胜在刀法造诣。” 夜惊堂若有所思点头…… 第二十五章 小贩卖鸡图 不远处,福寿宫。 太阳刚出来不久,向来晚睡晚起的太后娘娘,因为昨天给离人侍寝,天没亮就被送回来,这时候倒是醒着。 但在深宫也无事可做,太后娘娘还是待在凤床上,盘膝端坐,练着自己那张毫无用处的浴火图。 寝殿整洁而雅致,庄严肃穆,却也暮气沉沉,好在墙壁上那副‘小贩卖鸡图’,让整体构图多了几分别样的诙谐。 就在太后娘娘安安静静修仙之际,殿外忽然响起脚步,红玉急急忙忙跑进来,敲了敲房门: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睫毛动了动,睁开眼帘: “嗯哼?” “夜公子好像进宫了,我刚才去长乐宫取沙洲上贡的寒瓜,瞧见靖王和夜公子去了承安殿……” ? 太后娘娘眨了眨眼睛,望向了墙上的‘美男图’,继而就坐起身来,从妆台旁拿来凳子,放在墙壁,把画卷摘了下来…… …… 鸣龙潭水榭内。 夜惊堂手持一百零八斤的君山重刀,慢慢演练着屠龙令的招式。 以夜惊堂的体魄,单手拎一百斤的东西毫无问题,但拿起来和‘如臂指使’是两回事儿。 螭龙环首刀重量才四斤多,爆发全靠体魄;如果手持百斤重刀,用八步狂刀的方式瞬间爆发,很可能人出去了,刀和胳膊还停在原地。 而屠龙令的‘躬背弹刀’,就是靠独特运气法门,集全身力量给重刀瞬间提速。 而后凭借惯性操控重刀,只要刀势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达成‘先手三刀可屠龙’的效果。 屠龙令虽然是重刀,但因为起手特殊,出刀速度在刀法中仅次于八步狂刀。 这刀法,只有在遇到八步狂刀的时候,需要后撤一步,用空间换出刀时间。 对上其他不够快的刀法,就是‘前踏步躬背弹刀’,把力量与速度结合到极致,唯一缺点就是依靠惯性有迹可循。 但看得到接不住,百来斤的大刀片子在面前飞,挨上就死,冲上去钻空子真的需要莫大胆量。 夜惊堂自认刀法造诣不低,但拿着重刀琢磨半天,发现最优解法,是——用九尺大枪直接戳死,闹什么闹。 枪是公认的百兵之王,单挑专治一切花里胡哨,打短兵更是完全不讲道理,枪魁位列天下第七、八魁第四,是因为上面六个都是百兵皆通的神仙,也会用大枪,而且内外兼修,不是枪不行。 而轩辕朝只能位列天下第八,也不是天赋比枪魁差,而是专精刀法,就注定被枪压一头,周赤阳也是同理。 但用长枪击败轩辕朝,打赢了也只是江湖仇杀,拿不到‘刀魁’名号,而义父输在刀上,显然不能这么报仇,想完成义父遗愿,还得把八步狂刀好好打磨一下。 夜惊堂全神贯注研究刀法,近乎忘我。 东方离人倒也不介意被冷落,在水榭外负手而立认真打量。 鸟鸟则有点无趣,张开翅膀在东方离人脚边晃来晃去,用爪爪踹胖头蛇姐姐的鞋子,估计是在练‘鹰爪功’。 就在两人一鸟认真琢磨武艺的时候,湖畔忽然传来脚步。 踏、踏、踏…… 隐隐还能听到两道低语: “太后娘娘,您进去怕是不太好吧,万一靖王在和夜公子那什么……” “光天化日,瞎说什么?本宫进去看看罢了……” …… 夜惊堂刀锋一顿,转眼看去,却见承安殿侧面的廊道里,走出两个女子。 后方是个漂亮宫女,手上抱着画轴,前方则是个穿着十分华美的宫装女子,身披彩凤云肩,带有金玉珠饰,发髻盘成十分贵气的双刀髻,斜插着风纹金簪,缓步轻行间,步摇没有丝毫乱晃,仪态可以说优雅到极致。 女子脸颊圆润柔和,樱桃小口配上一双宝石般大眼睛,看起来贵气逼人,又不至于让人不敢直视,给人一种国泰民安般的祥和感,属于豪门都非常喜欢的那种儿媳妇,再美艳妖媚的美人,都镇的住,让人一看便知谁是家里的大妇。 东方离人见此,走到水榭外,很有礼数的行了一礼: “太后,您怎么来了?” 夜惊堂见过太后一次,但上次太后穿着家居裙,看起来像个豪门贵妇,还真没发现太后穿上正装仪态这么好,完全就是母仪天下的气势,他走出水榭抬手一礼: “草民夜惊堂,拜见太后娘娘。” “免礼。” 太后娘娘步履盈盈走到湖畔:“本宫在宫里烦闷,想找圣上谈心,发现不在,就来这里看看。” 说着想从荷叶跳石上过来。 石头和湖面齐平,又比较长,寻常女子走还比较危险。 东方离人见此,飞身而起,蜻蜓点水般跃过湖面,来到了太后娘娘跟前。 太后娘娘看起来很乖,自觉抬起手,让东方离人搂住腰肢,继而被抱着腾空而起,朝水榭而来。 因为东方离人身材很高,太后娘娘又生的比较娇小,远看去颇像是银袍王爷,抱着爱妃踏水凌波。 夜惊堂瞧见笨笨潇洒利落的身法,心头还有点感叹,觉得这对非亲生的母女关系真好。 但笨笨从不让人失望! 东方离人轻功不错,但身份就注定了不可能经常带人,刚才又用了屠龙令,消耗很大,踏水凌波对身法要求还极高。 东方离人单手搂着太后娘娘,在湖面轻点两次,可能是想在夜惊堂面前注重优雅姿态,结果一个分心,脚步明显重了下: 哗啦~ 湖面踩出水花! 东方离人眸子猛然瞪大几分。 即将坠机的太后娘娘,还没察觉到笨笨的失误,但夜惊堂却能看出,再次下落肯定是‘噗通——’一声。 夜惊堂笑容微僵,继而唰的一下冲出了水榭边缘,如同黑色闪电般来到近前。 咦? 太后娘娘见夜惊堂冲过来,还有点疑惑,然后就猛然发现,自己开始倾斜,往湖面栽去。 “哎?!” 太后娘娘连忙抱住东方离人脖子。 东方离人则是脸色瞬间涨红,发现夜惊堂冲来,伸出右手。 啪~ 双掌相合! 夜惊堂踏水凌波,在两人落水前,抓住了东方离人的右手,一把拉起,脚尖在湖面轻点,就往后飞跃到了水榭边缘。 呼~ 三道人影,在湖面之上腾空而起。 这一刻过的很慢。 东方离人望着夜惊堂的双眼,明显能看到夜惊堂眼底的情绪: “咦~~~~啧啧啧……辣眼睛辣眼睛……” ?! 本来应该是很浪漫的场景,东方离人气的柳眉倒竖,只想一脚踹飞这气死人的破公子。 虚惊一场的太后娘娘,靠在离人怀里,倒是眼神惊奇。 踏踏—— 三人落在水榭外。 夜惊堂松开笨笨的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东方离人脸色涨红,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看向太后娘娘: “太后,进去说话吧。” 太后娘娘见两人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招了招手,让湖畔的红玉自行过来: “这位便是夜公子吧?本宫听说你文采不俗,最近得了幅画,你来品鉴一下。” 嗯? 你听谁说的? 夜惊堂莫名其妙,转眼看向旁边的东方离人。 东方离人知道太后幽居深宫很枯寂,一件小事儿能记很久,对这来意丝毫不意外,只是眼神暗示: 使劲儿夸! 太后娘娘仪态端庄走进水榭,在蒲团上优雅侧坐,东方离人坐在身边。 红玉抱着画轴,从荷叶般的跳石上小跑过来,没有进入水榭,只是站在荷叶石上,把画轴送到夜惊堂手里。 夜惊堂也没进入水榭,站在门外很郑重的双手接过画轴,展开仔细观摩,嗯……是上次所见的那副《男子肩挑日月图》。 画卷应该裁剪过,这次人像居中了…… “叽……” 鸟鸟好奇跳到肩膀上,打量着画卷,微微歪头,估摸是没看懂。 太后仔细观察着夜惊堂的表情,询问道: “夜公子觉得如何?” 夜惊堂没半点书画功底,只要画的像个人,在他看来都不错,笨笨已经暗示过使劲夸,他肯定不能说不好,稍作酝酿: “嗯……在下才疏学浅,若点评有误之处,还请太后娘娘勿怪。” “但说无妨。” “这幅画,在我看来,属于上佳之作。从画风来看,是抽象派……不对,写意派的风格;男子看起来是在茫然四顾;肩头挑着一只三眼金乌,应该是寓意扛着太阳;其他地方都是空白,就好似天空,嗯……这幅画应当是在描述,大丈夫独自肩抗青天白日,疑惑为何不被世人理解……” “……?” 东方离人眸子瞪大几分,都惊呆了,暗道:你自己都没看出来这画的是你?你在胡扯什么?完了完了,太后又要委屈小半年了…… 旁边的红玉,则是满心惊奇,暗道:呦呦呦,没看出来,这浓眉大眼的夜公子,拍马屁的功夫比我都炉火纯青…… 太后娘娘听见这些说辞,明白夜惊堂是真没看出来她画的是啥,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就不出意外的抑郁了! 东方离人见太后娘娘越来越不高兴,连忙开口打岔,神情不怒自威: “夜惊堂,你这般自卖自夸,不合适吧?” 自卖自夸? 夜惊堂话语戛然而止,重新看向画像…… 这能是我? 不对,好像还真是…… 腰间挂着刀,肩膀上这应该是鸟鸟…… 夜惊堂微微歪头,鸟鸟则歪头快歪成了一百八十度,应该是在琢磨那个球,怎么看才能像它。 好在夜惊堂反应不慢,心底震惊,表面上还是徐徐点头: “怪不得,我就说怎么似曾相识。嗯……娘娘这幅画,立意太过高远,在下不过燕雀之志的草民,实在不敢往自己身上联想……” 太后娘娘这次可以看出来,夜惊堂的话,连一捏捏真的都没有,抬手道: “竟然评价如此之高,这幅画本宫便赐给你了,望你有朝一日,也能肩抗青天白日,成大魏国之栋梁。” 夜惊堂觉得自己应该受宠若惊,就把画收起来: “谢太后赏赐。” 东方离人悄悄摆手: “太后的墨宝,回去记得好好供起来,如有损毁,可是杀头之罪。行了,你去忙差事儿吧,本王有事再召见你。” “在下告退!” 夜惊堂如释重负,捧着画轴一礼后,快步离开了水榭。 鸟鸟倒是很礼貌,站在夜惊堂肩膀上转了个身,抬起翅膀: “叽~” 东方离人微微抬手道别。 太后娘娘则眸子微亮,但发现这小宠物不是她的,又不说话了。 待夜惊堂消失后,太后娘娘眸子里才显出幽怨,瞄着东方离人。 (→_→) 东方离人轻抚太后娘娘的后背:“我觉得太后画的很好。他是粗人,哪懂得鉴赏画作,太后别往心里去……” 太后娘娘心心念念个把月,结果画的东西谁都没认出来,心头着实不好受: “本宫又不傻。你去给母后找个人,专门教本宫画画,要是教不好,哼……” “好,我马上去物色人选……” …… 第二十六章 论破屠龙令 从长乐宫出来,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 夜惊堂双手捧着太后亲赐的墨宝,自大红宫墙见穿过,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屠龙令的解法。 长乐宫周边宫人很多,也有巡逻的大内侍卫,不过瞧见他挂着靖王府腰牌,也没阻拦。 夜惊堂自然也没乱走,扛着鸟鸟先来到了御马监。 皇城很大,靖王有‘剑履上殿’的特权,不用徒步,马车直接进了宫城,停放在长乐宫侧面的御马监内,和女帝出行的御辇放在一起,有太监专门照看。 夜惊堂来到女帝的‘车库’内,在诸多车辇中寻找,尚未找到靖王的马车,反倒是被马场里的一匹马吸引。 御马监内养了十几匹马,都是女帝出行所用,其中一匹红马是单间,来回小跑的场地,比夜惊堂的住的院子都要大的多。 夜惊堂拿着画轴来到围栏外打量,可见红马肩高、体型都很惊人,身如火炭,不见半根杂毛,非常威武,他的马和这一对比,完全就是营养不良的小马驹。 夜惊堂以前在镖局走镖,半数时间上都在马背渡过,瞧见这匹江湖上就不可能看到的名驹,自然有点走不动道,和看玉体横陈的美人似得,来来回回打量好久。 红色烈马看起来被驯的很好,体型如猛虎,但性情还算温顺,在太阳下迈着小碎步走到围栏边缘,低头看着鸟鸟: “嘶嘶——” 鸟鸟可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马,还有点怂,躲到了夜惊堂背后,悄悄探头: “咕咕……” 夜惊堂本想抬手摸一摸马脑袋,但怕惹出事儿,还是算了,打量片刻后,就来到了靖王的车厢里。 夜惊堂在笨笨平时就坐的软榻旁,打开小柜子,发现里面书籍还挺多,除开《侠女泪》,还有放着几本杂书,上面是各大文人骚客对侠女泪的书评。 夜惊堂略显意外,瞧见‘同好’的见解,自然翻着看了下,结果发现各大名家的见解,确实有点东西,某些隐晦描写的寓意,他以前都没看出来。 看来笨笨研究的还挺深…… 夜惊堂暗暗点头,把书评集放回原处,而后下了马车,准备离开。 但刚出车厢,就瞧见御马监的门口,进来一个女子。 女子身着大红裙子,浑身无半点杂色点缀,只透着纯粹的艳丽,但那张更为艳丽的容颜,却又压得住这套大红裙装,一出现让夏日烈焰都好似失色了几分。 夜惊堂一愣,跃下马车,遥遥打招呼道: “钰虎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儿?” “叽。” 鸟鸟发现夜惊堂认识,很有礼貌的晃动翅膀,估计在说——大漂亮姐姐好。 身着红裙的大魏女帝,好似才发现夜惊堂,缓步走过来,盈盈一礼: “我过来照料圣上的马,夜公子怎么也在?” “我和靖王进宫,得了一副太后娘娘的墨宝,正准备回去。” “哦……” 大魏女帝眨了眨眼睛,看向夜惊堂手里的画轴: “太后娘娘的画?” 夜惊堂倒也没吝啬,来到跟前,颇为郑重的展开长卷: “钰虎姑娘觉得如何?” 大魏女帝和妹妹截然相反,喜欢琴棋书画等雅玩,平时爱好之一就是往前朝名家的书画上盖章子。 瞧见夜惊堂让她鉴赏,大魏女帝来了兴致,站在跟前略微观摩: “嗯……此画可谓神形兼备,把市井小民谋生不易的意境,刻画的入木三分……” “高见!” 夜惊堂暗暗点头——果不其然,不是我眼力不行,是太后娘娘的画,凡人真看不懂…… 两人胡扯片刻后,夜惊堂把画收起来,看向马场,询问道: “这匹马是什么马?看起来着实威武,我刚才过来惊了一跳。” 大魏女帝过来,就是因为在远处看到,夜惊堂满眼惊艳盯了她的马半天,专门过来给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介绍: “此马名为‘脂虎’,产自燕北,是十大名驹中‘乌云踏雪’的马王,世间独此一匹。” 脂虎……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看向旁边的钰虎姑娘: “这马和姑娘,无论名字还是气质,都挺般配。” “这匹马的名字,都是我帮圣上取的,自然般配。” 大魏女帝随口解释了一句后,来到围栏入口,挑起围栏,准备进去。 夜惊堂见此连忙拦住:“当心,这马惊了,我不一定拉得住。” “不用担心,此马一直由我照料,不会伤人。” 大魏女帝打开围栏,进入马场之中,大红马便主动跑了过来。 大魏女帝来到马侧,踩着马镫,侧坐在马鞍上,红色裙摆随风飘荡,在小马场缓行: “驾。” 蹄哒、蹄哒…… 鲜衣美人驾驭烈马的场景,带着股刚柔并济般的独特美感。 夜惊堂在围栏打量几眼,赞许道: “钰虎姑娘的马术挺不错。” “叽~” 鸟鸟点头。 大魏女帝在围栏前停下马匹,侧身回眸,看着下方的冷峻公子: “夜公子这夸奖很没诚意,我骑马给公子看,公子是不是该赋诗一首,意思一下?” 夜惊堂听到这个,眉头一皱: “对了,钰虎姑娘,我上次和你说的诗,你说当做没听过。结果第二天靖王就找上了门,差点给我上大刑。虽然没大事儿,但钰虎姑娘此举,确实有恩将仇报的感觉。” “……” 大魏女帝眨了眨眸子,解释道: “因为诗太好,随手写下,被其他宫女看见了。连累公子受罚,实在抱歉。” 夜惊堂也没和这姑娘计较,只是道: “我不过一介武人,哪里会吟诗作对。” 大魏女帝都亲自跑过来了,见此有些不乐意: “公子总记得些吧?上次出口成章,这次说半点不会,难不成是小女子惹公子生气了?” 夜惊堂微微摆手:“姑娘言重,上次真是忽然想起,你和我讨论武艺,我可能还有点见解,讨论诗词,实在为难我了。” 大魏女帝见此,明知故问道: “是吗。武艺我也会一点,刚才听圣上说,公子在鸣龙潭,和靖王商讨破屠龙令的法门,公子可有见解?” 这完全是刻意刁难一下。 但大魏女帝没想到的是,夜惊堂直接侃侃而谈道: “屠龙令和八步狂刀一样,都是走极端的刀法,但比八步狂刀更凶悍。八步狂刀是循序渐进越来越猛,而屠龙令则是只要成功起手,百斤重刀根本不敢拦。所以想破招,必须从起手式入手。” 大魏女帝微微颔首:“八步狂刀以前是世间最快的刀法,连八步狂刀都拦不住起手,只能想办法硬接第一刀。” 夜惊堂略显讶异: “姑娘看起来比笨……比寻常武人要聪明。” 大魏女帝跳下马匹,趴在了木制围栏边缘: “知道路是一回事儿,披荆斩棘开创运气法门,登上山顶又是另一回事儿。公子的见解,江湖上顶尖武夫必然也想过,至今没人能破招,说明这条路很难走。” “确实难走,我琢磨了个把时辰,才摸到点苗头。” 夜惊堂发现和钰虎姑娘讨论武学,比笨笨顺畅的多,也是来了兴致,把画卷和书籍交给钰虎姑娘,而后取下螭龙环首刀,挂在了右腰。 “屠龙令把刀挂在背上,以躬背弹刀方式起手,第一刀必然下劈。有‘后撤步’的存在,这一刀拦不住,只能躲闪或者强接。” 夜惊堂横档跨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支撑身体,同时左手拔刀。 嚓—— 刀出鞘过半,夜惊堂右手按住刀背,往前架起: “右手支撑刀背,右脚撑地,用以抵挡屠龙令的千钧巨力;刀锋向后,斜指右侧,屠龙令劈下来,必然滑向右边,气劲亦会消减;只要屠龙令滑出,我右手推刀,他不断脖子,也得被斩断右臂。” 夜惊堂演示完起手式后,询问道: “姑娘觉得如何?” “……” 大魏女帝眼底闪过意外,起身绕过围栏,来到夜惊堂跟前,继而双手撑着围栏,微微跳起,臀儿坐在了围栏上,低头仔细打量: “用这个起手,同等水准,确实有可能架住屠龙令起手。但没有运气法门支撑,这就是个花架子。” 夜惊堂暗暗摇头,觉得这也是虎笨笨,认真道: “都知道用什么姿势起手了,就相当于知道了考题,顺着考题往下写就行了,怎么运气最合适,就往哪里走。不过这东西比较难想,估计得琢磨好几天……” “……” 大魏女帝腿儿轻轻晃荡,稍微琢磨了片刻: “你这一招,能架住屠龙令,但出刀变慢,遇上八步狂刀,刀最多拔一半,对方已经砍到脖子上了。” 第二十七章 打架记得穿裤子 夜惊堂自然明白,左手一抬刀就出去,和左手移到右边的速度差距。 他这个起手式,遇上他的八步狂刀,同水准当场就得被斩首。 夜惊堂对此解释道:“看到这个跨步没有?遇上八步狂刀后撤一步,遇上其他刀法则前踏,这是屠龙令破八步狂刀的方式。而且这个左手拔、右手推,也刚好能挡八步狂刀起手式。八步狂刀第一刀没法撼动对手,就做不到环环相扣的效果。” 大魏女帝在脑海里仔细演练,发现还真是如此,想了想又道: “只有一招,属于守势,就算架住了屠龙令起手,没能推刀制敌,等你反手砍第二下,屠龙令已经转起来了,你根本接不住;八步狂刀更不用说,能把你砍成三截,你怎么办?” 夜惊堂保持跨步推刀的动作,认真思索了片刻,把左脚放在了后面支撑身体,右脚在前。 大魏女帝微微蹙眉:“你这还不如刚才架子稳。” “这你就不懂了。” 夜惊堂左手拔刀,右手推刀:“架住屠龙令后,对方必然滑向右侧。重刀难以收力,又不能滑出我的刀尖,只能强压刀锋,把我推开。对方强压的位置,必然在刀头,我只需借他的力道,转把旋身……” 嘭—— 护栏外传出一身爆响! 夜惊堂双手架刀,换为右腿支撑身体重量,顺刀而走旋转身体,放在后面的左腿,往前便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 “用右腿鞭腿,会踢到对方刀刃上,且左腿站不住;用左腿鞭腿则不然,对方反应快能踢中手肘,连带重刀惯性,对方很难站稳;对方反应慢,直接中太阳穴,估摸能当场踢死。” ?! 大魏女帝开口道:“你在研究刀法,怎么用上腿了?” 夜惊堂眼神无奈:“你这就钻牛角尖了,谁规定刀客切磋不能用腿踢人?” 大魏女帝随口说说罢了,想了想又道: “你这刀法,只能打屠龙令,遇上八步狂刀,对方收刀太快,你敢收刀出腿,人当场就没了。” 夜惊堂想想也是,他这刀法只能对付重刀,遇上轻刀还不如八步狂刀,想要在刀坛登顶几乎不可能。 夜惊堂琢磨片刻:“暂时才想到这里,实在不行,就直接用八步狂刀来硬莽,我右手刀,必然比左手刀强。” 大魏女帝微微一愣:“八步狂刀第一式,是左手刀,用右手拔,后续怎么接?” “把运气法门颠倒一下,反着练就行了;本来是八步狂刀是一刀弱、二三刀强;反过来就是一刀强,二三刀较弱,第四刀是双手,再无区别。” 大魏女帝点了点头,从围栏上跳下来,伸出手: “刀给我。” 夜惊堂见钰虎姑娘对刀法门道很了解,就把螭龙环首刀丢给了她,从马厩旁取来一根短木棍,在面前摆开架势: “我们同时出手,你来感觉一下。” 大魏女帝把刀挂在腰带右侧,在丈外站定,魅惑众生的气质,配上一袭红衣,再加把刀,说起来江湖气比夜惊堂都足。 夜惊堂把木棍象征性的挂在背后: “双手一起动,如果屠龙令反应慢,直接用右手拔刀,出八步狂刀第一式斩杀;如果对方同时起手,右脚在前,左手拔刀……” “我知道。” “好吧。准备好,一、二、三!” 呛啷—— 马厩外闪过一道寒光。 大魏女帝红裙猎猎,身形暴起,左手拔刀过半,持鞘右手按住了刀背,右脚刚好落在夜惊堂近前。 夜惊堂左脚后撤,躬背弹起背后木棍,双手持棍对着中门劈下。 铛~ 大魏女帝左手倒持长刀,右手按住刀背,恰到好处架住木棍,待木棍力量压来,往右侧滑去之际,身随力走,左腿抬起,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抽向夜惊堂面门。 嘭—— ?! 夜惊堂没料到这钰虎姑娘切磋起来没轻没重,竟然真踢! 他才练了屠龙令第一式,还没来得及深究,如何接得住自己研究的招式。 眼见钰虎姑娘眼神锋锐,一记毫不留情的鞭腿扫过来,夜惊堂只能忘掉手上拿的是‘重刀’,直接矮身躲避鞭腿。 唰—— 柔顺红色裙摆,从脸上一扫而过。 惊鸿一瞥间,可见裙底之下,是笔直修长的右腿,如同白玉柱,丰润白皙没有半点瑕疵,腿上也没有裤袜,就是一条干干净净的大白腿,踩着红色宫鞋,往上看去…… 外面大太阳,裙子下面光线还挺好…… 说没穿,腿之间明显有红色布料遮挡。 但说穿了,露的也太多了,遮挡布料最多三只宽…… 呼—— 夜惊堂还没看仔细,红裙忽然压了下来,遮挡了视野。 继而左腿下压,架在肩膀上,柔顺裙摆顺着脸颊滑落,看到了钰虎姑娘的脸颊,正表演着‘一字马’,把腿放在他肩膀上压腿。 ? 夜惊堂偏头望向脸侧的白皙小腿和红色宫鞋,略显不满: “钰虎姑娘,你怎么没轻没重,演练招式罢了,你真踢?” 大魏女帝初衷是想来个‘寸止’,把腿停在夜惊堂耳边,没料到这傻小子躲这么快,直接往裙子下面钻。她用左腿压着夜惊堂肩膀,手中刀抬起来: “你看到什么了?” 夜惊堂感觉这话在哪里听过,严肃道: “你压裙子那么快,我能看到什么?你找我麻烦我可不认,这是你自己不讲武德,我紧急避难,正常反应。” 大魏女帝确认妹夫理直气壮没异样后,把腿收起来: “是我力道没控制住,冒犯了公子。” “无妨,彼此切磋演练,有所失误很正常。以后和人切磋,记得穿武服,穿裙子还用鞭腿,容易伤敌一百自损十万。” 大魏女帝拍了拍裙子:“我穿着裤子,比较短罢了。夏天热,这么穿凉快。” 穿着吗? 夜惊堂觉得这宫女虎头虎脑的,他也不可能撩裙子验证,把刀接过来: “姑娘觉得这套刀法有没有可行性?” 大魏女帝斟酌稍许:“八步狂刀是接近完美的刀法,只怕屠龙令一家,为了破屠龙令,放弃八步狂刀的最大优势,属于本末倒置。在我看来,得继续打磨,若能另辟蹊径,保住八步狂刀的精髓之处,又防住屠龙令起手,这刀法便举世无敌。” 夜惊堂一番演练,也发现了很多问题,点头道: “确实如此,姑娘看起来对刀法挺了解。” “圣上喜欢武艺,我耳闻目染,自然知道一些。你这套刀法若是大成,足以在史上留下名字。你准备把这套刀法叫什么?” 夜惊堂思索了下: “百斩!” “叽?” 鸟鸟摊开翅膀——没完了是吧? 大魏女帝看起来听懂了‘白斩鸡’的意思,也笑了下,稍微琢磨: “听圣上说,夜公子今天去了鸣龙潭,那地方对武人益处很大。要不要小女子帮你美言几句,让你在鸣龙潭多待些时日?” 夜惊堂只是不好再麻烦笨笨了,心里何尝不想住在鸣龙潭,见此略显意外: “那可是圣上睡觉的地方,钰虎姑娘说的上话?” 大魏女帝点头:“可以。夜公子准备怎么谢我?” 答谢? 我帮你捞玉佩,到现在还欠笨笨一屁股债,你还好意思要答谢…… 夜惊堂见钰虎姑娘脸皮这么厚,仔细想了想: “我倒是有办法,让姑娘出宫恢复自由身。” ? 大魏女帝本来是想敲诈诗词,听见这话,问道: “我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宫女,你有什么办法让圣上割爱?” 宠爱? 夜惊堂觉得这词儿不对,凑近几分: “钰虎姑娘和当今圣上……那什么……” 磨镜子。 大魏女帝看出了夜惊堂的意思,点头: “对,我每天都睡在龙床上。” “!” 夜惊堂心底颇为意外,但看钰虎姑娘艳压云安的姿容,又觉得不无可能。 怪不得不穿裤子…… 夜惊堂压住眼底的古怪之色,好奇询问: “钰虎姑娘也喜欢女人?” 大魏女帝随意道:“我是宫人,这种事儿我能做主?” 那就是不喜欢?夜惊堂暗暗叹了口气,心头五味杂陈,觉着这姑娘也是可怜,正想说什么,又看向钰虎姑娘的发髻。 大魏女帝只穿着一袭红裙,没有戴首饰,墨黑长发挽至脑后,以红色束起,看起来一尘不染。 但也真是如此,有其他颜色就很显眼,夜惊堂借着阳光,明显看到黑发之间,藏了一根白丝,不显眼,但发觉后就极为刺目。 “钰虎姑娘怎么有白头发?” 大魏女帝摸了下头发,随意回应: “愁的。夜公子早些回去吧,待会有宫人过来撞见,圣上吃醋,你得掉脑袋。” ?! 夜惊堂才发现,自己在和女帝的侍妾唠嗑,当下抬手一礼,准备告辞。 大魏女帝帮夜惊堂拿起放在马车边缘的书籍画卷,正欲递过去,忽然发现——这本装裱庄重大气的书籍,离人好像拿着看过。 她随意翻开…… 一脸懵逼? 大魏女帝脚步一顿,还没看仔细,就发现一只大手按在了画册上。 抬眼看去,冷峻不凡的夜公子,保持着温文儒雅的神色,把书籍画卷接过去: “我先告辞了,有缘再会。” 说着扛着鸟鸟,不紧不慢离去。 ? 大魏女帝眼底稍显古怪,直至夜惊堂离去,才暗叹道: 还算有点良心,没把事情推到离人头上…… 第二十八章 这人怎么和你一个德行? 踢哒、踢哒…… 时值正午,马蹄声再度出现在染坊街外。 夜惊堂牵着大马在街边缓行,手里抱着本丝绢包裹的书籍和画轴,沿途暗暗琢磨刀法;鸟鸟则在‘咕咕叽叽’,估计在聊着刚才遇见的大漂亮。 中午太阳过于毒辣,街上没有工匠,双桂巷中更是人际罕至。 夜惊堂刚牵着马走进巷子,便收回了思绪,探头打量,却见院子里干干净净,早上洗的床单被套已经收了起来。 西厢房的门窗开着,里面多了个小书桌,但没有床。 厨房收拾的整整齐齐,里面没有人,正屋则是门窗紧闭,里面一点动静没有。 夜惊堂把马停在院门外,走向正屋: “骆女侠?” 嗦嗦~~ 屋子里传来拿衣服的声音,继而是冷若冰霜的御姐音: “你去买几斤盐回来。” 夜惊堂听出骆女侠在穿裙子,抱着画卷走向正屋: “我进来放点东西……” “小贼!” 夜惊堂在屋檐下驻足:“好啦好啦,我等你穿好再进来。还疼不疼?” 屋里没有回应。 夜惊堂无奈摇头,正色道: “今天去宫里,学到了屠龙令和玉骨图。但鸣龙图带不出来,没法教……” “我才不稀罕。” “我还去了鸣龙潭,哪里练鸣龙图很快……” “那不是女帝寝宫吗?” “女王爷带我去的,你说想进承安殿,我估计是没办法了。” “为什么?” 夜惊堂贴在房门处,神神秘秘道: “我听一个可怜宫女说,当朝女帝,喜欢女人。我倒是安全,你进去太危险了。” “……” 屋里没说话,估计是被这消息惊呆了,过了片刻,才道: “不行便罢了。昨天那个凶手的事情,我已经让云璃去通知城外的香主,估计过几天就能收到消息。” “那就好,我正愁怎么帮女王爷破案。” “哼……” 两人隔着门交流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打开。 骆凝显出身形,披着湿漉漉的长发,看模样刚洗过澡,身上穿着淡青色的家居夏裙,脚踩白色绣鞋,脸颊不施粉黛,水嘟嘟的犹如出水芙蓉,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气质,更是让炎炎夏日多了几分冰凉清爽之感。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就是骆凝提着把剑,眼神很凶。 夜惊堂起身走进屋里,把书本放下,拿着画轴道: “这是太后娘娘赐的墨宝,以后得好好供在家里……” 话未说完,就看到冷冰冰的凝儿姐姐,拿剑拦住去路,眼神犹如被小贼毁了清白,回来报仇的悲情侠女: “你先和我把昨天的账算清楚!” 夜惊堂看了眼面前的剑锋:“骆女侠说过若是忍不住,就不怪我……” “我忍得住!” “没错,骆女侠是看我憋不住,无可奈何之下才帮我。现在总不能又把我大卸八块吧?” 骆凝做出薄怒的模样:“你知道我在帮你,为何要用那些手段,作践女子?” 作践? 夜惊堂对这说法可不敢苟同,询问道:“我怎么作践你了?” “你……” 骆凝实在难以启齿,有些事儿都不敢回想,憋了半天,只是道: “你又不是没断奶,你……” 你不挺开心的吗? 我停下来你还偷偷瞄我,主动往我脸上凑…… 还想闷死我! 夜惊堂知道骆女侠脸皮薄,和颜悦色安慰: “好,我错了,下次……” “没有下次!” 骆凝手腕剑花,将佩剑倒持于身后,侧过身去,姿态如冷艳剑仙: “你别以为我昨天帮你,以后就能夜夜笙歌,昨天事情,你若敢记在心里……” 夜惊堂走进几分:“骆女侠说要帮我调理身体,变卦了不成?” 骆凝话语一顿,稍作迟疑:“我待会去问王夫人,看要多久调理一次。” “行,咱们遵从医嘱。那以前的赌约……” ? 骆凝转眼看向夜惊堂,眼神不可思议: “你上次在船上,说的是要吃……吃那什么。昨天你吃的不止一口吧?” 夜惊堂严肃道:“昨天是另一码事儿。我也只是问一下,骆女侠要是想搪塞过去,我就当没有这事儿。” 搪塞? 骆凝深吸了口气,小西瓜都鼓了几分,但最终还是咬牙偏过头去: “我向来言出必诺,岂会搪塞你……” 话没说完,男人就靠了过来。 ! 骆凝惊得香肩一抖,可能是想起了昨夜的光景,眼底还闪过一抹怕怕,提剑想要挣脱。 夜惊堂俯身勾住骆女侠的腿弯,把她横抱起来: “说好了,不准生气,不准打我。我也是不想让骆女侠失信于人。” “你……” 骆凝瞪着一双美眸,却拿着厚脸皮的小贼毫无办法,只能偏过头去,望着地面,保持拒人千里的模样不理不睬。 夜惊堂都习惯了,还挺喜欢这调调,在床铺跟前坐下,拿起画轴: “这是太后的墨宝,待会挂起来,可别弄坏了,要掉脑袋的。” 骆凝本来毫无兴致,但画轴在面前展开,显出《小贩卖鸡图》,眸子就动了动,坐起来了些: “这是太后的亲笔画?” 夜惊堂微微点头,认真观摩:“没错,世间独此一副。骆女侠可看出门道?” 骆凝都不知该如何吐槽,打量着画卷: “秦太后不是出身江州吗?怎么画功这般……” “将门虎女,不会画画很正常,话说太后年纪不大,你们见过没有?” “江州是粮仓,秦家又掌控大魏水师,太后走半路皇帝就死了,还是当了太后,便是因为废帝想拉拢秦家;当朝女帝能上位,也离不开秦家的助力。这种世家大族,和江湖世家完全是两回事儿,我怎么可能认识。” 夜惊堂对朝堂了解不多,见此只是微微点头。 骆凝出身江州,虽然是江湖世家,但也是世家女子,琴棋书画水平不低,仔细观察笔锋过后,略显讶异: “虽然画的一般,但这画法,倒是有几分璇玑真人的影子。”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从哪儿看出来的?” 骆凝抬指示意画像男子的衣服: “我以前在玉虚山住过一段时间,璇玑真人也教过我画人像,先画骨再画皮,这手法和璇玑真人当年教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夜惊堂略显意外:“骆女侠还认识璇玑真人?” 骆凝不太想说这些陈年旧事,随意道: “我江湖名气可不小,认识有什么奇怪的?” 夜惊堂觉得也是,江湖第一美人嘛…… 现在被他抱在怀里,说起来好有成就感…… 这思绪一跑偏,心跟着就乱了。 骆凝的腰身曲线完美,臀儿很丰腴,分量恰到好处,隔着布料能感觉到肌肤的滑腻,给人感觉就好似腿上坐着个软绵绵的玉团儿。 夜惊堂抱着自己圆过房的媳妇,想坚守君子之道似乎都没理由…… 骆凝本来在打量画卷,但慢慢就感觉到不对劲,蹙眉道: “你把刀挪一边去,刀柄……” 骆凝回过眼眸,却瞧见夜惊堂的刀放在一边儿…… 那是什么东西硌着我…… ?! 骆凝冷艳脸颊一震,渐渐化为二月桃花,眸子也瞪大些许,眼看就要化为羞愤。 夜惊堂严肃道:“不许生气,我没乱动,只是正常的反应。我要没反应,骆女侠才应该生气才对。” 骆凝咬了咬牙,往外稍微挪了些,继续欣赏画作。 但这怎么看的下去? 夜惊堂看着骆女侠含羞带愤却不能发作的模样,虽然知道不像个君子,但确实更来劲儿了。 察觉气氛尴尬,夜惊堂把旁边的书拿过来: “对了,今天还找到了一本前朝孤本,市面上根本买不到,骆女侠要不要品鉴一下?” 骆凝见书籍由金丝装裱,便知道是名家所藏的珍品,为了找东西压下心底杂念,把书接过来: “你还看起书来了,真准备当官?” “读书是为了增长自身见识,这和当官没关系。” 东方离人怕被人发现,封皮上又包了一层,看不到书名,翻开之后,入眼便是名家批注,而后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持剑美人图》。 心乱如麻的骆凝,瞧见美人图,眸子便亮了下,压下心思仔细打量: “这画……好像是前朝画圣的手笔,雕版印刷的工匠,也绝对是大家……” 夜惊堂见骆女侠目露惊讶,露出笑意,转身靠在了床头,让骆女侠靠在肩头。 骆凝反正都得被抱着,坐在床上总比坐在小贼身上好受,当下也没挣扎,文文静静靠在怀里,认真翻看书籍。 骆凝算得上博览群书,但还真没看过这本,虽然书籍制作精美,辞藻文笔也相当华丽,但里面的内容,是大白话文,开头就是风姿卓绝的美艳女侠,不慎负伤晕倒,满篇的身材描写,什么冰肌玉骨、出尘于世…… 骆凝心头有点怪异,待看到书中的男主角,把女道姑抱回屋治伤,忍不住开口: “这人……怎么和你一个德行?” 夜惊堂严肃道:“差远了,我可没在姑娘晕倒的时候动手动脚。” 你直接在清醒的时候硬来是吧? 骆凝想想还是没和小贼吵架,继续看书,因为情节确实引人入胜,越看越认真,把身边的小贼都忘了。 哗……哗…… 书页翻动,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点夏日虫鸣: 知了~~ 夜惊堂抱着怀中的冷艳媳妇看书,说起来看的比骆凝还专注。 结果看到关键剧情时,骆凝书页一翻,眼前出现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图画: 持剑侠女无力反抗,眼神悲愤。 小贼啵啵嘴,手还乱摸…… ?! 骆凝脸颊蹭的涨红,连忙把书本合上,想想又觉对不对,偏头怒目而视: “小贼,你那些手段,是从这上面学的?” 夜惊堂觉得骆女侠的反应,和书里面真是大差不差,他柔声道: “这些东西,男人到了年纪都懂,和学不学没关系。” 骆凝觉得也是,因为想看女侠事后怎么收拾小贼,就继续翻页。 夜惊堂正在看插画,见此抬手按住:“等等,我还没看完。” ?! 骆凝双眸微冷,略显算了下时间,发现早就超过一刻钟了,连忙把书合上: “时间到了。这是云璃的床,你自己去买床铺,还真想让我出钱给你买不成?” 夜惊堂意犹未尽,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道: “这书你看着解闷可以,千万别弄坏了,是朝廷珍藏的孤品,损毁我得担责任。” 骆凝莫名其妙:“我怎么可能把书弄坏。” 夜惊堂知道骆女侠说到做到,待会再羞愤,也顶多揍他不会烧书,当下站起身来,拿出一个红包放在妆台上。 骆凝靠在床头看书,瞧见此景,略显疑惑: “你什么意思?” “三娘给的红包,昨天纯粹是误会,骆女侠别把昨天的事儿往心里去。我先出门了。” 红包? 骆凝略微斟酌后,觉得不太对——这是把她当晚辈,还是当偏房? 以昨天的情况来看,后者可能性大一些…… 骆凝吸了口气,想说夜惊堂几句,却见夜惊堂已经跑了…… 第二十九章 歹徒兴奋拳 正午时分,刚过饭点,天水桥街道上行人稀疏。 裴家布庄二楼,是天水桥的总账房,相当于总裁办公室,颇为宽敞,外侧是待客的客厅,里屋则是书房。 书房里放着一张红木质地的大书桌,摆着笔墨纸砚,桌角还有一尊叼着铜钱的金蟾。 太师椅后方则是多宝阁,左右摆着玉白菜、瓷器等艺术品,中间则摆着一把镇宅用的宝剑。 裴湘君穿着一袭轻薄夏裙,坐在太师椅上,头戴夜惊堂送的杏花簪,右手持笔,左手则撑着侧脸,心不在焉的在白纸上画着小圈圈。 很是惹眼的胸脯,直接枕在书桌边缘,配上发呆的眼神儿,半点不像个女掌门,更像是午间磨洋工的风韵小秘书。 昨晚莫名其妙输的一败涂地,裴相君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眸子里情绪万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正神游万里间,街上传来的马蹄声,以及两人的对话: “老杨,你让陈彪找个熟悉门路的掌柜,帮忙去买几样家具……” “好嘞,少东家要啥样的?” “结实点,家里那张老床,睡觉乱晃,它睡不踏实。” “叽?” …… 裴湘君回过神来,起身走到临街窗口,推起支窗打量,可见夜惊堂扛着鸟鸟站在镖局门口,和老镖师杨朝说着话,鸟鸟则用脑壳撞着夜惊堂的脸。 买床……乱晃…… 裴湘君眨了眨眸子,觉得这两个词背后的含义不小,但也没打岔,待夜惊堂路过布庄下方,手儿微动,把枝杆推了下去。 呼~ 牵着马从下方路过的夜惊堂,未曾抬头就伸手抓住了枝干,看起来武艺较之入京时确实长进了不少。 裴湘君也没说话,回到书桌前,做出女掌门该有的仪态,认真打起了算盘。 哒哒哒~~ 很快,对话声从楼下响起: “夜少爷来啦,三娘在楼上,鸟鸟我帮你抱着。” “呵呵……” 夜惊堂走上楼梯,来到门口敲门,裴湘君并未抬头,认真看着账本: “惊堂,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宫里的事儿忙完了,过来让杨朝帮忙买几件家具。” 夜惊堂把支杆放回窗台,在茶海后坐下来,瞧见三娘精明能干的模样,询问道: “事情很多吗?我在镖局学过算账,要不要帮忙?” 裴湘君在账本上鬼画符片刻后,才把账本合起来,脸上带着几分‘一夜白发多’的愁色: “是啊,周家的事儿暂时完了,这几年亏的钱还是找补不回来。你看看外面街上,一个客人没有,上百号掌柜伙计都在打盹儿,我还得给他们发月钱……” “中午这么大太阳,又刚过饭点,没客人很正常。再者下面不是有个夫人买布吗,秀荷都在跟前,看起来是大单子……” 裴湘君起身,直接走到夜惊堂的身侧坐下,手法娴熟的开始煮茶: “唉~那是文德桥的一个夫人,想学着隔壁的侯爷府,给丫鬟家丁都换几件好衣裳,又心疼银子,从早上砍价砍到现在,嘴上功夫直逼屠龙令,恨不得一刀直接把我砍死……” 茶海后的座位挺大,但再大也是一个人的座位,裴湘君坐下来,直接就挨在一起。 夜惊堂发觉不妥,往旁边挪没地方,起身又不对,只能目不斜视的看着茶具: “镖局的门道,我稍微懂一些,布行我确实不了解……对了,我有个事儿要问下三娘。” 裴湘君用竹叶状的茶刀切开茶砖,询问道: “什么事儿?” “咱们这儿是不是卖的也有女子的衣裳?” 裴湘君眨了眨杏眸,望向夜惊堂:“准备给凝儿姑娘置办几件新衣裳?” 夜惊堂摇头:“也不是。那什么……夏天穿裙子,里面加条裤子,比较热,有没有那种……” 裴湘君明白了意思,眼神稍显古怪:“比较伤风败俗的裤子?” ? 夜惊堂到现在都没想通宫女钰虎到底是怎么穿的,他也没地方问,见三娘管理着布庄,就随口打听一下,三娘说的这么直接,有点不好接话,随口道: “刚才过来的路上,听闲汉瞎扯,好奇罢了吗,只是随便问问。” 裴湘君眨了眨杏眸,倒是十分坦诚:“天气再热,裙子下面也不可能不穿,无非下衣长短罢了。听文德桥的夫人说,宫里的御用裁缝,研究了一种下衣,很大胆,大概……” 裴湘君把茶具放下,用手在腿侧比划:“这么短的裤子,叠起来能放进胭脂盒,穿了和没穿一样,特别凉快。” 夜惊堂看三娘比划的位置,在联想今天和钰虎姑娘切磋看到的场景,恍然大悟——红胖次…… 这世道的女子,比想象中要辣…… 裴湘君见夜惊堂眼神古怪,又柔声道: “寻常女子不敢这么穿,我穿的时候,都得在外面套一条裤子。” ?! 夜惊堂坐直几分,感觉三娘不对劲儿: “三娘,这个就不必和我说了。” 裴湘君面不改色煮茶:“和你解释一下罢了,我又不是不穿裤子。不过我的衣裳,都是你大伯母做的,手艺肯定没宫里的裁缝好。听文德桥的夫人说,宫里的御用裁缝,是一次性织成,没有缝口,穿上后严丝合缝,非常贴身,可惜寻常人根本见不到……” 严丝合缝…… 夜惊堂觉得这话题很不对劲儿,实在不好往下聊,转而道: “三娘不是说要教我拳法吗?要不现在练练?” 裴湘君先煮好茶,把小茶盅递给夜惊堂,才放下茶具,起身去了侧面午休的里屋,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短打劲装。 夜惊堂喝了口茶,解下佩刀放在一边儿,来到屋子中间认真打量,却见三娘在面前站定,有模有样摆开了一个拳架: “宋驰的‘雷公八极’,至刚至阳、力能撼山,招式刚猛暴烈……” 说着摇肩晃肘。 呼呼—— 嘭! 屋子里顿时传出一声猛响,茶杯里的水都出现涟漪。 这拳法着实刚猛,三娘高手气态也很足,但珠圆玉润的身段儿,握拳摆出这么奶凶的架势,怎么看都没啥威慑力。 夜惊堂眼神稍显古怪,微微颔首: “好拳法。” 裴湘君从西王镇回来,一直在偷偷练拳,为了当个好师父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见夜惊堂有点漫不经心,心头颇为不满,就勾了勾手: “拳脚功夫是大学问,直接练招式没意义,得从基础开练。你来打我试试。” 夜惊堂见此也不多说,老实当陪练,手握双拳,缓步压身,一记朴实无华的直拳攻中门。 踏~ 二楼地板微微一颤。 裴湘君在直拳攻来之际,身形同时冲出,左手拦住拳头,右肩直接撞入夜惊堂怀里。 嘭—— 这一下若是来真的,估计能把夜惊堂撞成重伤。 但裴湘君显然也没下狠手,撞上后就抗住右臂,来了个过肩摔。 咚—— 楼板震了下。 夜惊堂干净利落的被身材娇小的三娘摔在地板上,本以为结束了,却发现三娘紧接着就锁住了他。 锁住的方式,约莫就是裸绞,从背后抱着他,以左臂勒住脖子。 夜惊堂落地后整个人都靠在三娘怀里,和靠着气垫似得,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份儿难以言喻的丝滑…… ?! 夜惊堂尝试挣脱,结果三娘抱得更紧,只能抬起双手: “三娘?” 裴湘君面色微凶,勒住夜惊堂脖子沉声道: “我是在教你武艺,你当我开玩笑和你过家家?若遇上对手,漫不经心被这么制住,你可知是什么下场?” 夜惊堂若是搏杀时能和敌人打到这种程度,脖子肯定被扭断了,但宗师之上的搏杀,实战露背的可能性根本没有,他靠在三娘怀里,连忙道: “我知错。三娘,这招式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儿?” 裴湘君娥眉微蹙,教训道:“你挣开试试?” 夜惊堂背靠‘软枕’,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见三娘不松开,摆出严肃神色: “好好好,是我大意,没摆正态度,我认真学。” “哼~……” 裴湘君见夜惊堂摆正态度了,才松开抱住的胳膊,站起身来,重新摆开拳架。 夜惊堂翻身而起,再不敢大意,全神贯注盯着三娘,开始喂招学拳法…… 第三十章 骆女侠睡不着? 落日沉入地平线。 双桂巷的小院里亮起了灯火。 正屋里的木板床已经拆掉,换成了红木质地的架子床,靠在里侧墙角,挂着淡青色蚊帐;窗口还多了个带立式铜镜的妆台。 而西厢房也变了样,以前的老家具全扔了,换成了崭新的书桌、大床、椅子。 夜惊堂忙前忙后把屋里收拾整齐后,在面窗的书桌前坐下,看着窗外的月亮,依旧没有从下午的‘歹徒兴奋拳’中缓过来。 一套拳法学下来,基本上把三娘尺寸都摸清了,都不知道是在学拳法还是在‘学外语’。 但拳脚功夫本就是如此,肢体接触在所难免,说三娘是故意的也不太合适,思来想去,只能说三娘没把他当外人。 院落里很安静,鸟鸟对新床铺很感兴趣,在上面来回打滚儿,还自己抓着软毯,在枕头旁边圈了个小窝,爪爪朝天躺在里面感受。 独自坐了良久后,巷子里总算传来声响: “师娘,你走这么慢作甚?” “哦。在想事情,你惊堂哥回来了……” …… 夜惊堂收回心念,抬眼望去,头戴斗笠的小云璃先跑进来,扫了正屋一眼后,就连忙跑进去,满眼讶异: “惊堂哥,你怎么给我们也买这么大张床?还有妆台……” 骆凝后一步进门,瞧见他在窗口,脸色就是一冷,直接转身走进了厨房。 夜惊堂来到院子里,看向好奇打量架子床的云璃: “喜欢吗?” “不错不错,感觉睡三个人都没问题。” 折云璃满意打量片刻后,又望向挂在架子床跟前的画卷: “这画儿是买床铺附送的?真没诚意……” “别取!这可是朝廷赐的墨宝。” “啊?!” 折云璃又仔细打量一眼,若有所思点头: “刚才还看走眼了,这工笔,确实不俗……” ? 夜惊堂觉得小云璃也是个马屁精,他来到厨房里,看向不太开心的骆女侠,询问道: “有事儿?” 骆凝肯定有事儿,而且是大事儿! 她今天偷偷跑去文德桥,找到了王夫人,询问多久调理一次身体。 王夫人回答相当直接——有时间就调理,受不了就让他憋着。 这什么意思? 昨天两次她都瘫了,意思就是每天瘫一次呗? 这日子过不过啦? 骆凝轻咬下唇,没敢把这个‘噩耗’告诉小贼,只是望向灶台后的一堆黑灰。 夜惊堂跟着打量,本来没在意,但细看又觉得不对——这黑灰,怎么看起来像烧过纸…… 烧纸…… ?! 霹雳—— 夜惊堂脑子里划过一道惊雷,整个人瞬间崩溃,缓步走到灶后蹲下,抬了抬手,又很是无辜的往向骆女侠: “你不会把书烧了吧?” 骆凝倒是没那么绝,中午夜惊堂走后,她独自在屋里看书。 结果书上小贼轻薄完侠女,侠女醒过来后,竟然没收拾小贼! 这写的完全就不合理。 骆凝觉得不对劲儿,用量子阅读法扫了下后面,结果发现全是不堪入目的春宫图!她都不敢细看,当即就想把书丢了。 但小贼又说的很严重,不好损坏书籍,她只能随便找了本闲书烧了,把《侠女泪》藏了起来。 瞧见夜惊堂满眼心痛,骆凝轻轻哼了声: “烧了又如何?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书,你就不该看。” 夜惊堂用木棍在灰烬里翻了翻,连小纸片都没找到,张了张嘴,很是无助。 “?” 骆凝瞧见此景都愣了,暗道:我就是真烧了,也是烧本春宫册,你至于比《鸣龙图》被烧了还失魂落魄? “夜惊堂?” “唉……我没事儿。书死不能复生,烧了就烧了吧,我不怪骆女侠。” “……” 骆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稍作迟疑,转身打开碗柜,把黑布包裹的书籍取出来,直接丢给夜惊堂,眼神微冷: “既然这本书对你这么重要,你抱着书睡觉去。” 说着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门。 ?! 夜惊堂意识到不对,劝道: “我不是这意思。这书是前朝孤本……” “什么书?!” 听见动静的折云璃,从正屋里走出来,结果被怕闺女学坏的骆凝,直接拉着胳膊进入了屋里,门‘嘭——’的关上了。 夜惊堂话语也戛然而止,看着窗纸上的剪影,微微摊手,回到了屋里…… …… 皇城大内。 月上枝头,宫门早已关闭,辰安殿也安静下来。 自窗口,能看到国色天香的太后娘娘,拿着画笔站在画案前,认真勾勒着画卷。 红玉穿着一袭男子黑袍,腰间挂着把刀,肩膀上站着只宫里养的小鹦鹉,站在屏风前当模特,眼底很是无辜。 虽然鹦鹉和雪鹰长得天差地别,但对写意派的太后娘娘来说,区别不大。 东方离人如同德高望重的师长,在太后娘娘背后观摩片刻后,觉得毫无看头,又不敢说,来到窗前负手而立,看向远处的水榭。 窗外,星河银月落入鸣龙潭内,水榭之中没有灯火。 从窗口,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独自坐在水榭之中,身上带着股君临天下般的孤傲气势,让人只觉遥遥直视就是在冒犯。 东方离人瞧见姐姐习武的模样,眼底带着一丝发自心底的羡慕,就如同看着夜惊堂习武一般。 姐姐和她孑然相反,琴棋书画一般般,但习武天赋好到令人发指,因为大魏武风鼎盛,自幼父皇和母妃对姐姐的宠爱就多一点。 她自认天赋也不差,肯定有点小嫉妒,但和姐姐这样的天骄比起来,就好似太后娘娘和她比画画的天赋,饶是自幼刻苦埋头习武,还是距离姐姐越来越远。 她本以为此生只在姐姐一人之下,结果怎么也没想到,京城能冒出个夜惊堂,短短个把月就以天人之姿,又压在了她身上,还半点不通人情世故,可劲儿奚落她…… 至于姐姐和夜惊堂谁厉害一点,她心头倒是摸不准,目前觉得还是姐姐厉害,毕竟姐姐以女子之身坐上了自古以来只有男人才能坐上的宝座。 自古以来,因失德灭国的君主数不胜数,但被逼宫拉下马的君主却没几个。 因为历代君主为了自保,都会挑选一名天赋异禀的好苗子,自幼净身养在身边教导,让其练搜罗到的鸣龙图。 大魏也有这么一个人,因为大燕灭国《鸣龙图》丢失,这个人是前朝皇宫的一个小太监,练过四张鸣龙图,年不过十二,独自死守宫城,掩护燕恭帝逃亡。 她爷爷擒住小太监后,没有斩杀,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善待燕氏皇族为条件,让其效忠大魏。 小太监答应了,就此成为大魏宫城的‘守护神曹公公’,爷爷离世便守护父皇,父皇离世便守护皇长子。 曹公公是大魏君主身边定海神针,姐姐想篡位,曹公公自然就成了一道跨不过去的天堑,哪怕皇长子急功近利遭到朝臣抵触,姐姐又有外戚世家的支持,只要曹公公不倒,皇长子还是进退自如,守不住皇宫也会逃去诸王辖境。 她当时要被嫁去敌国北梁和亲,已经绝望了,都准备隐姓埋名潜逃,哪想某天早上醒来,就成了大魏的一字并肩王,自此再也不用担心受制于人。 这些事情只发生在十年前那个夜晚,外人只知道是朝臣弹劾皇长子,使其主动退位,并不知道那晚宫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死了多少人;连她也不清楚姐姐如何做到的这一点。 但她知道,姐姐比她想象的要强大,外表很骚,但体内却是一座顶天立地的巍峨山野,无论风浪有都大,都不会在皱一下眉毛…… 东方离人真暗暗崇拜姐姐之际,忽然发现水榭中的姐姐,娥眉轻蹙,用手扶住了额头,显出贵妃醉酒般的娇弱感。 ?? 东方离人微微一愣,继而直接从窗口冲出,脚尖轻点碧波,来到了湖心水榭,扶住了蹙眉闭目的大魏女帝: “姐姐?” 大魏女帝微微抬手,继而指尖轻勾披肩长发,挡住黑发间那一个不起眼的白丝,随意道: “岔气了,无妨,你继续去忙吧。” “……” 东方离人眨了眨眸子,仔细打量姐姐的气色,确定没异样后,才微微颔首…… …… 长夜寂寂。 双桂巷里已经熄了灯火。 正屋里,青色幔帐放了下来,折云璃穿着鸟鸟小肚兜,薄被盖在肚子上,呈大字型睡在里侧,睡的十分香甜。 骆凝侧身躺在床铺外侧,腰间搭着薄被,露出雪白肩头,手中摩挲着翠绿色的玉佩,想要就此睡去,心头的杂绪,却扰的人难以安眠。 阳气过盛,不调理容易心浮气躁…… 高手生死相搏,一念之差便是生死之别…… 凝儿姑娘要放开点,这种事情,在夫妻之间很正常,这也是为了丈夫,不要有心理负担…… 唉…… 骆凝侧耳倾听,不远处的西厢房里,已经没了动静,估计是睡着了。 他自己对身体都不上心,我傻乎乎操心个什么…… 但小贼成天打架,周家、徐白琳可都对他恨之入骨,一个不慎就…… 江湖中人,不能意气用事,从理智的角度来看,已经帮忙调理一次了,若是半途而废,导致小贼出现意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以后还指望小贼收拾神尘老秃驴呢…… 骆凝心乱如麻良久,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暗暗咬牙,无声无息坐起了身…… …… 西厢房里,架子床的幔帐放了下来,衣袍搭在床外。 夜惊堂躺在枕头上,身上盖着月白色的薄被,怀里抱着本书,闭目熟睡。 呼~ 也不知几更天的时候,一阵夜风,无声吹进屋里,在帐子上带起水波般的涟漪。 夜惊堂随之惊醒,略微睁开眼眸打量,屋里没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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