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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官城悬浮于空,扫视下方待了一辈子的江湖,和无数从小看着长大的武人,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如临大敌的夜惊堂身上: “开个玩笑罢了。你我舍命相搏,在这方天地内,会两败俱伤,我先行百年,已经算输了。 “以后这座江湖该你看着了,若是有缘,来日天上重逢,我们再论孰高孰低。” 说完后,奉官城又往下无数武人,持剑拱手: “诸位珍重,老夫去也!” 呛啷—— 话落,九天之上闪过一道璀璨剑芒,就如同雷光撕裂天幕,瞬间把阴暗大地照的雪亮。 继而一束金色阳光,再度洞穿云层,笼罩住了奉官城,也洒在了芸芸众生头顶。 奉官城回望苍茫大地一眼,眼中不乏留恋,而后回身窜入云层之中,再未回头。 沙沙沙~ 云层随风流淌,金色阳光也随之消逝。 潇潇雨幕随之落下,冲刷掉了天地间的旧日沙尘,也洗出了一片新的天地。 万千武人站在雨幕之中,抬眼望着苍穹,目瞪口呆久久不曾回神,卞元烈等了半天后,还嘀咕了句: “奉老先生怎么还不下来?” 夜惊堂大口喘息,仰望片刻后,抬手摸了把脸上雨水: “和吴太祖一样,去山那边了,应该不会再下来。说实话我还真想接一下,我感觉我接得住。” 薛白锦虽然自幼听闻吴太祖乘龙飞升,但那里亲眼看过这场面,明显有点懵,听到夜惊堂的言语才回神,继而就在夜惊堂肩膀上打了记下: “让你客气点,你非要这么冲,都让你点到为止了,你还打人家一下……” “我不打,天下人怎么知道我多厉害?要是以后有人说我这天下第一是被奉老先生让的,我找谁评理去?” “……” 薛白锦想想也对,但刚才她以为奉官城打出火气要搏命,确实吓到了,此时又抬手在夜惊堂肩膀上打了几下。 啪啪~ 而龙门崖下的无数武人,在抬头仰望良久后,也逐渐意识到压了人间一百年的奉官城,应该是寻仙问道去了,心底涌现出万千情绪,最后又都把目光放在了夜惊堂身上。 这一战虽然短暂,也没打完,但这并不重要。 奉官城虽然受了伤,但终究没输,证明了这雄踞人间两甲子的强横底蕴,不是江湖人吹出来的。 而夜惊堂全力以赴,虽然没有一招克敌,但同样没败,还打伤了奉官城,同样证明了杀穿南北两朝的强横天赋,没有含半点水分。 这本就不是同辈切磋,而是新老两代‘天下第一’之间的传承,双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武人,非要分个孰强孰弱,反而没啥意义。 如今奉官城走了,夜惊堂不说上面没人,平级都没有能比肩的对手,显然就是整个南北两朝新的‘天下第一’,不光大魏没异议,北梁已经没几个活人了,想来也不会有异议。 古往今来拿到‘天下第一’名号的人不算少,但履历像夜惊堂这么硬的,确实是头一个,哪怕奉官城当年也只打了一半,没横扫北梁。 夜惊堂现在是不是古往今来最强的‘天下第一’,可能比较悬,但从夜惊堂的年纪来看,往后肯定是。 在场无数追求‘武无第二’的武人,看着一座大山离去,又有一座更高的大山压在头顶,心头确实有点绝望,但对此也没什么怨言。 毕竟武道本就是如此,一代比一代强,才值得武人去追求,要是拿到的‘天下第一’,被人评价远不如前人,这‘天下第一’拿着还有什么意义? 蒋札虎在眺望片刻后,虽知道这辈子应该没机会站到夜惊堂那个位置了,但还是拱手道: “夜大侠,恭喜了。” “恭喜恭喜……” 此言出,感慨万千的南北武人,也都反应过来,开始了海潮般的道贺,其声势甚至超过新君登基。 毕竟百年来,南北大地的皇帝换了有十几个,而江湖人的‘天下第一’,就奉官城和夜惊堂两人,这可比皇帝稀罕太多了。 夜惊堂站在暴雨中,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江湖儿女,心头难免有点感慨,江湖就此走完了,甚至有点空落落。 不过好在媳妇都在身边,这么大的喜事,肯定得认真奖励他。 想到开心事,夜惊堂又打起了精神,露出一抹笑容,对着无数恭维的武夫拱手行了个江湖礼,而后从崖壁边缘拔出螭龙刀,转身道: “走吧,回家。” 薛白锦看着下方满眼艳羡敬畏的江湖人,心头其实也挺羡慕,不过她这辈子应该也打不过夜惊堂了,最多打夜惊堂娃,在沉默片刻后,还是转身跟在了身后…… 第十九章 卿卿我我 转眼月上枝头,鼓胀风帆推动大船,贴着海岸线缓缓前行。 船只甲板上摆上了数张桌子,随行而来的华俊臣、曹阿宁、黑衙六煞等等,都躲在上面推杯换盏,庆祝江湖改天换日的盛事。 而船楼之中同样是灯火通明,诸多姑娘在餐厅中就坐,彼此推杯换盏玩着行酒令,偷偷商量着相公夺魁,该怎么奖励才有诚意。 官城的事情结束后,薛白锦也跟着来到了船上,也被女帝邀请去参与酒席,但她性格恬淡,并不适用热热闹闹的场合,便以照顾夜惊堂为由,留在了船楼后方。 夜惊堂今天虽然没生死斗,但一招下来也基本耗干了精气神,回到船上就躺下休养,都还没来得及庆祝。 此时船楼最后方的宽大房间外,薛白锦站在窗口,眺望着逐渐远离的官城。 如今奉官城已经走了,官城可没了灵魂人物,必然没法再像往年一样让江湖人神往。 但阳山和奉官城教出的十几个徒弟还在,质量比寻常门派高一大截,再加上有个霸道祖师爷,往后说不定会演变成‘阳山派’,成为传承千年的顶尖豪门。 不过这些事情,薛白锦现在可没心思关心,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今天早上逛街的时候,她被夜惊堂软磨硬泡,说只要取代奉官城成为新的天下第一,就给机会;结果不曾想这小贼办事如此麻利,晚上就梦想成真了。 那她依照诺言,就不能再闹着划清界限,得接受和云璃爱上同一个男人的事实。 和凝儿一起共侍,她都觉得无地自容,要是和云璃一起…… “唉……” 薛白锦想到这些事情,内心便满是彷徨,很想去前面把云璃叫过来聊两句,但她能聊什么? 云璃,为师今天把你许配给我男人,师命难违,你不许抗命也不能生气,从今以后我们就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不离谱吗…… 如此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后方寂寂无声的房间里,终于传来了细微动静: “咕叽咕叽?” “呼……” …… …… 房间位于船楼最后方,女帝临行前,还准备了一张八个人睡都不挤的大床,专门用于闲时娱乐,不过路上没机会,倒是没用上,此时上面只躺了一人一鸟。 夜惊堂躺在枕头上,身上盖着绣有龙凤的秋被,靠着莲子强大的药性,气色基本恢复,而目前的功力也能压住溢出药性,看起来非常正常,只是在熟睡。 而胖墩墩的鸟鸟,则在宽大床铺上滚来滚去,虽然还没到睡觉的时间,但今天姐姐们过于高兴,见它就喂饭,胖头龙还奖励了一条烤羊腿,硬把饿死鬼投胎的鸟鸟给喂怂了,不得不做出关心夜惊堂的模样,偷偷躲在这里来运动消食。 在如此翻来覆去滚了良久后,夜惊堂睫毛略微动了动,而后就无声睁开双眼,望向了床铺顶端,轻轻呼了口气。 因为睡的太舒服,刚醒来甚至还有点茫然。 鸟鸟见此一头翻起来,凑到夜惊堂面前低头打量: “咕叽咕叽?” 意思显然是——你醒啦? 夜惊堂看到圆圆的大脑袋,眼角便勾起一抹笑意,抬手揉了揉鸟鸟的脑壳: “怎么不去要饭,在这蹲着?吃撑了不成?” “叽?” 鸟鸟确实是吃撑了没事干,才过来陪着夜惊堂,但‘要饭’这词显然不符合它‘天下第一鸟’的身份,当下便抬起翅膀,帮夜惊堂洗脸。 啪啪啪啪…… “诶~” 夜惊堂被一顿扇,当即便翻身坐起,摁住鸟鸟想揉揉,也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了。 吱呀~ 夜惊堂抬眼望去,可见身着白裙的白锦,独自站在门口,月色与火光照耀下,面部轮廓堪称完美,腰身曲线也展现无疑,但神色却不怎么开心,眼神甚至带着几分躲闪,看起来心里藏着好多事情。 夜惊堂早已经知道冰坨坨心思,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当下便把鸟鸟丢到了一边,含笑询问: “怎么不去前面一起热闹?” “叽?!” 啪啪啪啪…… …… 薛白锦瞧见夜惊堂安然无恙,心里也放松了些,来到跟前坐下,把扇夜惊堂都鸟鸟逮住: “女皇帝的酒局,我过去做什么。从今往后,你就是整个天下的‘天下第一’了,恭喜了。” 夜惊堂以前对‘天下第一’很向往,但真坐到这个位置,看到天高海阔后,心头反而没那么激动了,对此摇头一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看来,天下第一也不过是武道刚起步,真要想走的话,往后路还长着。而且还有个绿匪没收拾,也谈不上人间无敌。” 薛白锦挺喜欢谦虚之人,但夜惊堂这明显就有点过分了,蹙眉道: “天下第一才刚起步的话,我岂不是还没入门?放眼世间没对手,就是天下第一。” 夜惊堂轻轻笑了下,抬手搂住了冰坨坨: “好,你说天下第一,那就是天下第一。这么大的喜事,一百年才有一次,光口头恭喜,是不是有点没诚意?” 薛白锦话已经说出去了,这时候再出尔反尔显然不合适,为此先起身把鸟鸟捧着放到了门外,而后又回到跟前坐下: “你已经天下无敌,我拿你也没办法,你想如何便如何吧。不过云璃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我不会帮你说好话。” “你不闹着回南霄山就好,其他事情肯定是我来处理……” 夜惊堂说话之间,把坨坨搂过来靠在了怀里,手自然而然滑入衣襟。 薛白锦见夜惊堂如此放肆,眼神明显有点羞愤,不过并未发作,只是隔着衣襟把手摁住: “她们都在喝酒,你不过去陪着?” 夜惊堂听到了外面热火朝天,对此道: “要不一起去喝两杯?” “我就不去了。” “唉,那就罢了,我就在这陪着,你又不喜热闹,让你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多不像话……” “……” 薛白锦听见这话,心头还挺感动的,稍加迟疑后,也不再抗拒,便把脸颊偏向外侧,闭着眸子只当什么都没瞧见。 夜惊堂发现还戴在脖子上的果核吊坠,眨了眨眼睛,又开口道: “坨坨。” 薛白锦睫毛微动,并未转头; “你亲就是了,我不答应你能住手不成?” 夜惊堂倒也不是这意思,不过坨坨允许,他还是低头嘬了口,弄得冰坨坨浑身一颤,才抬眼道; “你是不是还没叫过我相公?” “?” 薛白锦仔细回想了下,而后便转过头来: “我怎么没叫过?” 夜惊堂摇头道:“那些都是你晕乎乎的时候,我胁迫你叫的,不算……” 薛白锦眼神微冷:“你还知道是胁迫?!” “唉,反正就是不算,现在你清醒着,叫声相公让我听听。” “我要是不呢?” 夜惊堂倒也没威胁什么,只是抱着叹了口气: “今天可是大喜日子,相当于文人中榜状元郎,我就是想听一声,当然,你不乐意,我自然不强求。” 薛白锦虽然情根深种,但从未承认过彼此关系,自然不可能在清醒时候叫相公。 但夜惊堂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身为武夫能达到这一步何其不易,哪怕夜惊堂天赋冠绝古今,其间也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一线,说是从刀山火海里硬爬上来的也不为过。 今天这种大喜日子,面对夜惊堂这种小愿望,薛白锦实在不忍心让夜惊堂遗憾,为此迟疑片刻后,还是又快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相公。” “呵呵……嘶~” 夜惊堂刚喜笑颜开,腰就被捏了把,连忙收敛神色,深情款款回应: “娘子。” “……” 薛白锦在岛上天天和夜惊堂练功,说起来都适应夫妻生活了,但忽然听见这称呼,脑子还是有点懵,望着那双眼睛,嘴唇动了动,脸颊也明显红了几分,想想声音清晰的补充了一句: “相公。你现在满意了?” “满意。” 夜惊堂眉眼弯弯开心的和鸟鸟一样,又凑过去含住了红唇,手也顺着腰间滑到了月亮上。 船上这么多人,薛白锦感觉偷偷在这里练功不太好,但也只有被夜惊堂欺负的时候,心里才会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犹豫片刻后,还是勾住了夜惊堂的脖子,人也滑到了被窝里。 如果不出意外,夜惊堂莲子药劲儿还没散完,肯定把冰坨坨欺负的一直叫好相公。 但船上全是姑娘,都在等夜惊堂醒过来开大团,不出意外显然不可能。 就在两人刚相拥抚慰没多久,被撵出门的鸟鸟,又蹦蹦跳跳从外面跑了过来,后面还有脚步和话语: “惊堂哥?师父?” “叽叽……” …… 听见云璃的声音,已经有点意乱神迷的薛白锦,当即清醒过来,连忙把夜惊堂从身上推开。 夜惊堂也迅速坐直,帮冰坨坨把裙子拉好。 两人正忙活之际,脚步声也到了门口,稍显狐疑的询问传来: “师父?” 薛白锦轻手轻脚系着腰带,眼神明显有点慌,不过话语倒是尽力镇定: “夜惊堂还没醒,我在这看看。你怎么过来了?” 夜惊堂一愣,而后就迅速倒头躺下,做出长眠不起的样子。 吱呀~ 很快,房门被推开。 依旧是江湖侠女打扮的折云璃,脸颊上带着一抹酡红,从门口探头往里打量。 发现师父端端正正坐在床铺跟前,夜惊堂则四平八稳躺在枕头上,折云璃明显有点疑惑,毕竟鸟鸟刚才冒出来,说夜惊堂醒了,她才偷偷跑过来的。 折云璃迟疑了下,倒也没说什么,进屋把门关上,来到跟前坐下,探头打量夜惊堂: “我就是过来看看。惊堂哥身体怎么样了?” “正在恢复,应该快醒了。” “是嘛……” 折云璃点了点头,帮夜惊堂把被子拉好,又回过头,望向不苟言笑的师父: “师父不是在云安待着吗?怎么又过来了?” 薛白锦今天见面后,都没好意思和云璃说话,此时私下碰头避不开,想想还是道: “都是江湖人,这么大的事,错过了多可惜,便过来了。没和你们一起走,是因为女皇帝在,住一起不方便。” “哦……” “对了,云璃,婚事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婚事?” 折云璃听见此言,脸儿红了几分,坐在跟前小声询问: “惊堂哥真向师父提亲了?” 薛白锦点头:“是啊,早上和我说的。” “那师父怎么看?” “我……” 薛白锦有点后悔说夜惊堂没醒了,面对云璃的询问,她迟疑了下: “夜惊堂和你门当户对,性格也投缘,算是天作之合,为师听到高兴还来不及,现在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点头,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折云璃缩了缩脖子:“这种事情,得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有什么主见。不过说不答应,也不行,昨天晚上惊堂哥他……唉……” 薛白锦昨晚看到了小船的起起伏伏,眼神有点复杂: “你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了?” 折云璃脸色发红,有点不好意思: “也不算肌肤之亲,不过也差不多,我当时睡着了……” “行了。” 薛白锦哪里好意思听这些羞人事,轻轻吸了口气: “事已至此,也不多说了,我阻做主,婚事就这么定下来吧。等回京城后,你们就尽快完婚……” 折云璃见师父下令赐婚了,她作为徒弟,自然不好抗命,当下也没说什么,转而询问道: “那师父你以后是留在京城,还是?” 薛白锦眼神有点忽闪: “我……我还是留在京城,以后帮你带小孩。” 折云璃见此露出一抹笑容,不过想想又问道: “师父年纪也不小了,往后终身大事怎么办?总不能住在惊堂哥家里,当一辈子奶娘吧?” 薛白锦其实很想和云璃坦白,但这事儿真的很难开口,只能含糊回应: “这些以后再说吧。” 折云璃暗暗叹了一声,坐近了几分,小声道: “师父,上次咱们在燕京,惊堂哥一回来,你就抱着惊堂哥,胸口都抹的血里呼啦。还有今天,奉老神仙发飙,你第一个冲上去挡在惊堂哥面前,整个江湖的人可都看在眼里……” ? 薛白锦表情微僵,坐直了几分: “你……你什么意思?” 折云璃认真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江湖人肯定误会了,我今天跑去官城到处转,就听江湖人说,惊堂哥和师父是神仙眷侣,还因为惊堂被女皇帝抢了,为你抱不平……” 薛白锦事后没去城里转,并不知道外面的风声,闻言明显有点慌了: “这……这都是江湖人瞎说罢了。” 折云璃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瞎说,但风已经吹起来了,师父以后肯定和惊堂哥扯不清关系。 “要是师父有想法,我感觉还是顺水推舟的好,以惊堂哥的地位,江湖人也不敢说什么闲话。” “说什么呢?我……我若是顺水推舟,你怎么办?” “我是徒弟,又不能违背师命,该怎么办,这还不是得看师父你的意思……” “……” 话至此处,房间里忽然就安静下来,久久再无言语。 夜惊堂本来就没睡,此时睁开一只眼睛,往侧面瞄了瞄,结果就发现一大一小两人,就这么并肩坐在床边,彼此也没有目光接触,也不知道在想啥。 薛白锦显然不笨,明白话里话外的意思。云璃放不下夜惊堂,也不想让她难过,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薛白锦肚子里都有娃了,也答应过给夜惊堂机会,总不能继续当闷葫芦,让云璃想方设法来哄她,为此沉默半天后,开口道: “我给你做主,你和夜惊堂先把婚事办了,至于我的事儿,反正我也不走,往后在家里,有的是时间去考虑,现在不用去想这么远。” 折云璃得到了确切回复,微微颔首,又脸色微红起身: “婚事的事情,师父和师娘商量吧,我一个女儿家,哪好意思凑进去自己出主意。我先出去了。” 说罢就出门,抱起听墙根的鸟鸟,跑去了船楼前方。 薛白锦坐在屋里,回想方才的对话,只觉满心惭愧,独自思索片刻,发现背后没动静,又回过身来,在夜惊堂肩膀上拍了下: “你做什么?” 夜惊堂当即睁开眼睛,有些无辜: “我没做什么呀。” “云璃都走了,你还不醒?刚才也不知道插句话,说了你来解决,结果话全让我和云璃说,你就在这乐享其成……” 夜惊堂坐起身来,神色稍显尴尬: “你没让我醒,我怕乱插嘴,你不高兴。要不就先这样,剩下的我来处理,你安心养胎就行了。” 薛白锦知道感情这种事,只能云璃自己去聊,轻轻吸了口气,偏头望向窗户,不再言语。 夜惊堂见此,凑近几分重新搂住肩膀,想哄两句。 但薛白锦刚被挑起的情绪,已经被方才的插曲冲了个烟消云散,那还敢和夜惊堂偷偷乱来,后仰蹙眉道: “我衣服刚穿好!” “那我不脱行吧?就抱一下……” “唉……” 薛白锦抵触两次,发现躲不开,也只能闭上眼睛不予回应。 夜惊堂把被子撩起来,盖在两人身上,让冰坨坨靠着肩膀搂着,没话找话道: “今天和奉官城切磋,我倒是有了点新领悟……” “你又来是吧?我不学。” “我也没准备教,就是在构思,和你探讨下功法。” “……” 薛白锦被抱着哄,很快心湖就不太稳了,想想干脆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脸颊,不听夜惊堂的花言巧语。 夜惊堂见此有点无奈,不过也没再循循善诱,只是搂着怀中佳人,安静体会二人世界的温馨。 不过冰坨坨向来人美心善,还刀子嘴豆腐心,发现他真懂事不得寸进尺了,沉默片刻后,还是满足了他的念想。 窸窸窣窣~ 夜惊堂脸在被子外面,瞧不见冰坨坨在做什么,不过很快就感觉到,怀里抱住了酥如凝脂的光溜溜。 薛白锦蒙在被子里什么都看不到,倒是放松了些,凭着感觉回应,片刻后还询问道: “你真不去喝酒?” “时间还早,我先哄你睡,不然你一个人多无聊。” “你这叫哄我睡觉?” “不然怎么哄?” 薛白锦沉默了下,也没有再争论这个话题,转而又问道: “今天遇到那个女掌柜,似乎不是一般人,送我簪子,我感觉另有寓意。” 夜惊堂见面就发现那女掌柜武艺不低,但在江湖上完全没名声,再加上‘夜’字和对他亲近的态度,心头其实有些猜测。 但人在江湖,各有各的故事,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主动去干涉显然不太好,想想也只是道: “祝愿罢了,簪子好好留着,以后孩子出嫁或者娶亲,刚好可以传给下一代。” “那我送给云璃了。无论以后什么情况,我都还是云璃师长,你以后要是敢亏待云璃半分,别怪我……夜惊堂,你听没听我说话?” 夜惊堂摆出认真模样: “在听着,你继续说。” ? 薛白锦感觉夜惊堂和鸟鸟干饭一样,埋头近乎忘我,根本就没用心听,她其实也有点意乱神迷,当下便不再浪费口舌,偏头轻咬下唇不搭理了。 夜惊堂等待片刻,见坨坨没有其他指使,才重新凑上前去,彼此双唇相合。 滋滋~ 房间就此安静下来,只剩下船楼前方的喧嚣依旧在继续…… 第二十章 欢沁 夜色渐深,甲板上庆祝的众人都已经回到各自位置,不过船楼中的热闹依旧在继续,隐隐能听到柔婉琴声乐曲: “咚咚~” “天上玉楼十二,月中桂子三千~夜深吹彻凤凰弦,惊起沙鸥飞散……” …… 后方的房间外,夜惊堂悄然关上房门,听见远处的清灵嗓音,嘴角不免勾起笑意,转身往船楼前方的大厅走去。 夜深人静,甲板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佘龙和伤渐离恪尽职守,在围着甲板转圈巡逻。 夜惊堂酒池肉林造成的影响不好,本来没有露头的意思,但即将走到大厅时,却发现甲板的最前方,坐着一人一鸟。 折云璃在甲板边缘双腿悬空就坐,手持鱼竿正在钓鱼,不过看侧脸神色,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是不是在思考终身大事。 而被拖出来的鸟鸟,此时看起来应该已经消食了,趴在旁边往水下眺望,不时还咕叽叫两声,应该是提醒荷包蛋水里有鱼。 夜惊堂见此先行飞身落在甲板上,悄然走到云璃背后,先偏头看了眼脸颊,发现云璃没反应,又小声道: “嘿。” “嘶~……” 折云璃正望着江面发呆,根本没注意到背后有人走来,耳边忽然传来动静,吓得一缩脖子,迅速回过头来,发现凑到跟前的俊朗脸颊,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惊堂哥,你醒啦?!” 夜惊堂露出一抹笑意,接住准备飞踹他的鸟鸟: “刚醒一会儿。怎么不去屋里一起热闹?” 折云璃显然是有心事,闻言把目光转向江面,随口道: “它饿了,钓两条鱼给它吃。惊堂哥怎么不过去?” 夜惊堂背靠甲板围栏而坐:“过来看看罢了。提亲的事情,已经和你师父说了。” ? 折云璃神色微微一僵,坐直几分,明知故问道: “师父怎么说呀?” “说可以,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回去后就把婚事办了。” “……” 折云璃眨了眨眼睛,觉得气氛似乎有点古怪,想了想道: “哦,是嘛……” 夜惊堂看着云璃有些躲闪的眼睛:“那你现在可就是我未婚妻了。” “未婚妻?” 折云璃显然还没接受这么大的转变,瞄了夜惊堂一眼: “师父才口头答应,又没订婚下聘,应该还不算吧?” 夜惊堂想想倒也是,便轻笑了下: “也对,那就等回去再说。” 折云璃其实知道夜惊堂刚才醒着,本来还想聊下师父的问题,不过这事她也不太好启齿,想想还是道: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去陪女王爷她们吧,女王爷跑出来看了好几次,也不知道你在后面作甚,都等急了。” “我在后面睡觉,还能作甚。你真不上去?” “惊堂哥去当面首陪着喝花酒,我跟着做什么。是吧鸟鸟?” “叽。” 鸟鸟还在因为方才被撵出门的事情生气,闻声点头咕叽,还叨了夜惊堂一口。 夜惊堂稍显无奈,又在鸟鸟头上揉了揉,才转身回到了船楼。 船楼二层的大厅灯火通明,红玉、绿珠、秀荷等丫鬟,时常进出送些茶水,还能看到杨澜和白发谛听在过道尽头闲聊,应该是站岗以免闲人误入。 发现夜惊堂过来,孟姣不知为何暗暗摇头,杨澜则眼神意味深长,而后便一道消失在了过道转角。 夜惊堂瞧见此景,真感觉自己和入宫服侍被暗卫不小心撞见的面首似得,心头难免尴尬,不过实际情况也差不多,他还是没多想,悄然来到了房间门口。 宽大厅堂中摆着不少零食酒水,左侧是茶几小榻,暖手宝、水儿一起坐在小榻上,端着酒杯窃窃私语。 青禾看起来又被水儿灌了不少,脸颊上带着一抹酡红,手里抱着琵琶坐在旁边,正在弹着小曲。 凝儿方才应该在唱江州小调,不过听到云璃的惊呼,此时已经停了下来,规规矩矩坐着,摆出端庄师娘的模样;而三娘则坐在旁边哼哼,虽然不太会唱,但声音倒是颇为柔媚勾人。 而大厅另一侧,则摆开了两个巨幅画案。 大笨笨身着一袭银色蟒袍,腰间还挂着他的螭龙刀,手持金笔在画卷上描绘。 画卷上的内容,自然是今天所见之景——苍穹乌云密布,九天仙人悬于天幕之下,而一名黑袍侠客,则立于阳山之巅,彼此一上一下对视,虽然画卷不会动也没有文字叙述,却把仙凡之别、新老传承的意境全部展现了出来,哪怕夜惊堂这外行看了,也知道必然是传世名作。 旁边不远处,青芷左手挽袖认真勾勒,画的是同样的景色,但在书画方面,青芷确实要弱笨笨半筹,发现水准赶不上,似乎是有点着急,不时瞄一眼旁边的画案,然后蹙眉沉思半天。 而两人背后,则是红裙如火的钰虎。 钰虎虽然武艺超凡入圣,但对武道确实没啥兴趣,更喜欢鉴赏文采。 此时两个大才女比拼画技,钰虎自然毛遂自荐当了评委,此时双臂环胸站在背后,左看看右看看,虽然有点看不懂门道了,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帝王仪态,不时微微点头露出一抹赞许。 夜惊堂在门口打量一眼,是正对门坐着的璇玑真人,先发现了踪迹。 璇玑真人眼前一亮,继而便放下酒杯,抬手勾了勾: “小惊堂,过来。” 架势和熟美坏阿姨准备诱骗小年轻似得。 听见声音,屋子里的其他姑娘自然也各有反应。 东方离人本来迅速回头面露惊喜,不过发现姐姐站在背后,又轻咳一声做出端庄威严的模样,继续埋头画画;而华青芷见此自然不好往过跑,也跟着继续琢磨。 三娘和青禾本来是想起身的,但其他姑娘都没动,她们往过扑显然不够稳重,当下只是含笑相迎。 夜惊堂瞧见一屋子媳妇,心头难免有点飘,稍微整理衣襟走进屋里,先在画案前瞄了眼: “画的真不错。” 女帝还想看两大才女切磋,可不想夜惊堂把俩人拉走耽搁了,便开口道: “你一个门外汉懂什么,先过去喝两杯,我等她俩画完过来。” 夜惊堂点了点头,本来想去水儿那边,但扫了眼后又望向笨笨的小腰: “殿下,你把我的刀挂着做什么?” 东方离人提笔作画,神色极为认真,随口回应: “你都天下第一了,还要刀做什么?让本王用一段时间,以后再还你。” 夜惊堂知道笨笨是想拿着天下第一的宝刀得瑟,对此此人也没吝啬,不过想想还是提了个条件: “行,不过殿下别忘了报酬哈。” ? 东方离人不用问,就知道报酬是玩尾巴,神色显出几分异样,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望向青芷: “我和青芷比画画,还没彩头。要不这样,谁要是输了,你就管谁要。” 华青芷感觉女王爷为了画好这幅传世名作,今天直接拿出了十二成的功力,她不出意外输定了,见此回眸问了句: “要什么报酬?” 夜惊堂见绿珠她们还在跟前,也不好明说,便鼓励道: “好好画,不用担心,就算真输了,殿下也会陪你一起的。” 东方离人闻声一愣,回头道: “凭什么呀?” 女帝见夜惊堂越聊越歪,弄得两人画画都不专心,便把夜惊堂往后拉: “行了。你拿下‘天下第一’的名号,本来就得给你奖励。先去喝酒吧,想要什么待会随便提。” 夜惊堂这才作罢,转身来到了茶几旁,转眼一扫,发现所有人都望着他,唯独凝儿冷冷清清坐在对面,不怎么想被他注意的样子,便来到跟前,一起坐在了小榻上。 骆凝知道待会要做什么,坐在夜惊堂跟前肯定先吃亏,才不声不响当做自己不存在。 发现夜惊堂二话不说就往她跟前坐,骆凝自然急了,臀儿往旁边挪了些: “水儿旁边那么宽,你往我这凑作甚?云璃进来怎么办?” 裴湘君坐在对面,发现凝儿还扭捏起来了,摇头道: “屋里这么多姑娘,惊堂专往你跟前坐,明显是宠你,你不感激也罢,还嫌弃。你要真放不开,就回屋陪你相公睡觉去。” 骆凝眼神一冷,但最终还是没走,也不说话了。 太后娘娘今天在船上旁观,虽然没看懂,但依旧被夜惊堂的风采惊艳的满心痴醉,此时做出母仪天下的模样,率先端起酒杯: “惊堂,你今天武道夺魁,本宫先敬你一杯。” 夜惊堂满眼笑意,拿起青禾递过来的酒杯,准备抬手回敬。 但璇玑真人看到夜惊堂成功登顶,今天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奖励她看着长大的小惊堂,此时好不容易等到夜惊堂休息好,岂能就这么干喝酒,微微抬手制止; “武道夺魁,上次还是一百年前,这么大的事情,敬酒岂能没点诚意。怀雁,你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太后娘娘自然明白水儿的意思,上次也用嘴喂过,倒是不害羞,想想便脸色微红,准备起身。 但璇玑真人显然不满于此,又把她摁住: “你不是准备了铃铛吗?现在不拿出来,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 太后娘娘闻言一愣,继而脸色便化为涨红: “你怎么知道?” 璇玑真人微微耸肩:“您大晚上不睡觉,在屋里瞎鼓捣,我就睡隔壁能不知道?快,拿出来让惊堂高兴下。” 太后娘娘连忙摇头:“这是我没好好练武,夜惊堂让我弄的,不是恭喜用的彩头。而且凭什么我先,你怎么不先敬酒?” “你主动提的敬酒,在场你地位最高,圣上都得叫声母后,你不先谁先?” 太后娘娘眨了眨眼睛:“让离人先吧,她今天最激动,都出门看好几次了……” “嗯?!” 正在低头画画的东方离人,站起身回头望向窃窃私语的几人。 太后娘娘见此连忙停下话语,做出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璇玑真人见怀雁不好意思,倒也没和欺负禾禾一样不依不饶,转而道: “钰虎,你准备的牌子呢?” 女帝见此转身走了过来,从台子拿起一个托盘,里面是几十块玉牌,放在了夜惊堂面前: “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也让你享受下当皇帝的滋味。红牌刻的是名字,绿牌是招式,你翻红牌,被翻到的人,自己翻绿牌……” 梵青禾感觉这玩意和摇签差不多,有些迟疑的询问: “这牌子谁刻的?” “红牌我刻的,绿牌是师尊刻的。” “啊?” 众人听见此言,显然都紧张起来。 璇玑真人拿起酒壶,给钰虎倒酒: “大家都一样,赌运气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不敢玩回房间睡觉,大人喝酒,小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 梵青禾觉得这绿牌子上面的东西,恐怕有点吓人,但大家一起玩,就是赌运气,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便回应道: “来就来,待会你自作自受,别哭鼻子就行。” 璇玑真人虽然不经打,但挨打之前向来挺狂,对此道: “哪有人天天输,要是自作自受,我也认了。” “行,开始吧,惊堂,你好好翻。” 夜惊堂见媳妇们讨论完了庆祝方式,自然也来了兴致,想把云璃白锦也叫来一起玩,但白锦有身孕,确实受不了刺激;云璃则还是黄花闺女,玩这么大肯定扛不住,为此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八块红牌子上面扫了眼。 钰虎见此还叮嘱了一句: “知道你不翻也看得到,不许作弊。” “我怎么会作弊。” 夜惊堂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块红牌打量。 结果凝儿运气出奇的好,直接就中了头彩。 骆凝脸皮比较薄,但又不想回屋孤枕难眠,才坐在旁边默不作声观察局势,发现身边夜惊堂不仅坐在她跟前,还拿她开刀,衣襟顿时鼓了几分: “小贼!” 夜惊堂拿着牌子有点无辜:“真是随手翻的,要不我重新翻一个?” 骆凝是想让夜惊堂重新翻,但在坐姑娘都看着,她显然不好意思开这口。 裴湘君见凝儿迟疑,催促道: “愿赌服输,都等着呢。” 骆凝明显不敢下手,看了看一排做工精美的绿牌牌,又偷偷向夜惊堂眼神求助,询问该翻那个。 但可惜旁边坐的全是高手,哪里看不出这小动作,为防夜惊堂偏袒凝儿,钰虎来到背后,直接把夜惊堂眼睛蒙住了,不给眼神交流的机会。 骆凝见此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从绿牌子里挑了一块,捂在手心小心打量。 结果也不知是不是今天不该来这里,上来就是西瓜洗脸。 ? 骆凝瞧见前面两字,脸色就僵了下来,双手捂着牌牌,询问道: “我是不是可以选罚酒?” 裴湘君眉头一皱:“前三圈青芷可以罚酒,你可是第一个进门,去年我抢都抢不过,好意思和小妹妹一样让人照顾?不过你要是自认老幺,我们也不是不能关照。” 骆凝初恋的位置占的稳稳的,怎么可能自认老幺,犹豫了下,还是把牌子放下,慢吞吞侧坐在了夜惊堂膝上,解开领子。 窸窸窣窣~ 夜惊堂被钰虎捂着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便询问道: “抽到什么了?” 钰虎衣襟压在夜惊堂背上,蒙着夜惊堂的眼睛,回应道: “你急什么,待会不就知道了?” “哦……” 夜惊堂闻到近在咫尺的淡淡女儿香,就知道小西瓜凑到了面前,继而捂着眼睛的手掌便移开,脸颊随之被两团温软覆盖,呼吸当即出现了困难。 “呜~” 骆凝微微一颤,不过还是没说什么,愿赌服输抱住夜惊堂脑袋,询问道: “行了吧?” 太后娘娘坐在旁边打量,脸色也开始红了,连远处的青芷笨笨,都在回头打量,又连忙把头转回去。 璇玑真人见凝儿如约照办,满意点头,柔声回应: “要抱到下一个人上来为止,惊堂,你继续翻。” 钰虎见此又把托盘送到跟前。 夜惊堂被温软蒙蔽双眼,什么都看不到,便听声辨位,又拿起一块牌牌,结果用手指摸了摸,发现是大笨笨,便举了起来: “呜呜……” 华青芷哪有心思画画,一直在偷看,见此开口道: “殿下,好像抽到你了。” “嗯?” 东方离人回过头来,显然有点紧张:“我在画画,你抽本王做什么?换一个。” 钰虎蹙眉道:“明天接着画就是了,都过来吧,先喝酒道贺。” 东方离人迟疑了下,发现所有人都等着,没法临阵脱逃,想想还是和华青芷一起来到了跟前。 华青芷脸皮还是比较薄,都不好意思看江湖第一美人的胸口有多白,闷不吭声坐在了挺照顾她的陆姐姐跟前。 东方离人则没落座,在诸多牌子中扫了眼后,拿起一块小心打量,发现上面写着自罚三杯,顿时如释重负: “我还以为写的全是乱七八糟的,就三杯酒罢了,我喝。” 说着自己倒酒准备罚酒。 而侧坐在夜惊堂怀里含羞忍辱的凝儿,正等着女王爷过来解救她,发现女王爷只是自罚三杯,肯定觉得不公平,开口道: “为什么我抽的就是这个?水儿,你是不是……” 璇玑真人见骆凝怀疑她作弊,略显不悦: “你自己运气不好,能怪我?好好抱着,不许偷懒。” “要抱多久?” “刚才不是说了吗,抱到下一个人上位为止,要是没人抽到,你就抱一晚上。” 骆凝吸了口气,见此也别无他法,只能脸色涨红继续抱着,发现夜惊堂不老实,偷偷乱亲,还在肩膀上偷偷掐了下。 很快,东方离人三杯酒下肚,坐在了三娘跟前,询问道: “下一个该谁了。” 抽到的人,牌子都会先放到一边,剩下的人自然越来越紧张。 梵青禾虽然没说话,却目不转睛盯着夜惊堂的手,念叨起: “妖女妖女妖女……嘿?!” 璇玑真人表面云淡风轻,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发现青禾的名字引入眼帘,神色顿时显出了几分惊喜: “看来老天爷今天站在我这边,青禾,你今年是不是忘记祭祀上贡了?” 梵青禾脸都黑了,但已经被点名,此时也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一块绿牌牌,略微扫了眼后,就起身往外走: “我还得炼药,你们先喝吧……” 璇玑真人见青禾想逃跑,迅速把青禾拉回来按住,从手里抢过牌牌。 太后娘娘凑到跟前一看,眼神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哟~戴着铃铛跳绳,你怎么把这也写上去了?” 华青芷还不明白意思,询问道: “怎么戴铃铛?挂脖子上?” “你待会就知道了。青禾,赶快。” 梵青禾被璇玑真人摁在小榻上,眼神有点恼火: “能不能换一个?” 璇玑真人挑了挑眉毛:“可以。不过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真刀真枪,这还是比较好接受的,你确定要换?” “……” 梵青禾想想也是,以妖女的性子,牌子里面肯定八成都是让人羞愤欲绝的东西,跳绳和跳舞区别不大,还能接受,她要是换个玉萝卜出来,还不得当众羞晕过去? 为此在迟疑一瞬后,梵青禾还是认命起身: “你给我等着。” 璇玑真人有恃无恐。 骆凝抱着夜惊堂帮忙洗脸,都有点吃不消了,见此又开口道: “我可以下来了吧?” “跳绳又不占位置,你下来做什么?好好待着……” “唉……” …… 房间内光影交织,欢笑打闹声一片,不过片刻后,又响起了很有节奏的轻响: 叮铃~叮铃~ 而风帆鼓胀的大船,也在月色下渐行渐远。 折云璃陪着鸟鸟坐在船头,手持鱼竿盯着月影碎碎圆圆的水面,看似在闭目练功,但耳朵却偷偷听着船楼里的动静。 只可惜里面都注意着动静,以免被护卫听见影响不好,很难听清到底在做什么。 在如此等待良久后,一道身影,又再度悄然来到了身侧。 折云璃察觉不对,转头看去,发现站在身后眺望沧海的师父,满眼意外: “师父,你怎么出来了?准备上去喝酒吗?” 薛白锦武艺和其高强,还学会了九凤朝阳功,只要仔细感知,连凝儿当前动作都能听出来,心中只觉帝王之家果然乱,把凝儿都带歪了,哪里好意思跑过去一起胡闹。 此时她出来,是有点睡不着,同时害怕云璃一个人孤单,闻言回应道: “出来随便走走罢了。这么晚了,不回房休息?” 折云璃轻叹一声:“有点睡不着,要不师父把我点睡着得了。” 薛白锦已经明白云璃知道所有事,哪里好意思再做那种掩耳盗铃的举动,指不定点睡着了,云璃反而误会她也跑去瞎胡闹了。 为此在扫视沿海几眼后,开口道: “我也睡不着,要不回去一起打坐练功?” 折云璃见此放下鱼竿,把鸟鸟抱起来:“也行,反正闲着也没事。” 薛白锦相伴往后行走,其间转头看了看逗鸟鸟的云璃,又从袖中取出一根簪子,插在了云璃发髻间。 折云璃脚步微顿,稍显疑惑:“师父,这是什么?” “一个前辈送的礼物,祝愿新人百年好合,送给你当嫁妆了。” “是吗?”折云璃抬手摸了摸:“这么重要的东西,要不师父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留着做什么,你能开开心心一辈子,师父自然也就开心了。” “师父开心,我才能开心。” “叽叽……” 鸟鸟被夹在咯吱窝下,此时叽叽两声,意思估摸是吐槽——你钓了半晚上,一条鱼没上,就不问问鸟鸟开不开心? 只可惜,一大一小两人并未回应,很快就消失在了过道最深处…… 第二十一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十月中旬,云州飘起了一场小雪。 南下一趟的大型官船,在满江飞雪中缓缓驶过江安码头,阔别多日的云安城,也重新浮现在了视野之内。 夜惊堂虽然不惧寒暑,但三娘觉得他冷,还是披上了一件黑色貂裘,站在船头眺望江野。 而身后不远处,云璃踩着龙头小车的踏板,鸟鸟则坐在小车内,在宽大甲板上到处溜达。 小车是怀雁幼年的玩具,由萧山堡打造,一直放在江州的家中,因为怀雁十分想要宝宝,这次一起南下去官城时,给家里送了封信,秦家半路上就给送了过来。 本来怀雁的意思,是留给自己娃儿,但已经怀了身孕的冰坨坨,瞧见这么大个婴幼儿玩具,眼睛直接就放光了,又不好意思问皇家三母女要,便让云璃去借来玩,她悄悄琢磨,想自己也弄一个。 但龙头小车看似简单,内部构造却极其精妙,冰坨坨哪里折腾的出来,和凝儿研究好几天,都没摸清门道,最后还是精善机关暗器的青禾,揽下了重任,这段时间都在闭门造车,准备帮每个人都定制一个。 而凝儿、青芷、笨笨等想要孩子的姑娘,对此肯定感激,为了答谢青禾,还专门商量奖励了青禾一下,方式是让青禾享受被独宠的滋味。 结果青禾就变成了白天炼药造车,晚上还得敖夜伺候男人,都给搞懵了,第二天就挂了免战牌。 除开青禾之外,其他姑娘倒是比较闲,因为逆流而上返京比较慢,白天多半都在睡觉练功,天色渐暗才会活跃起来。 因为有水儿和钰虎在,不管最开始做什么,最后都能演变成开大团,弄到最后,凝儿、青禾等脸皮比较薄的姑娘,全躲在了三娘背后抱大腿,让闺房局势直接变成了三派——以水儿为首的激进派,各种煽风点火挑事;三娘为首的保守派,则负责防守反制;坨坨云璃师徒俩组成的中立派,则不闻不问不干预。 而夜惊堂这些天,自然就是担任三方斗智斗勇的战场,从早到晚都在见缝插枪,如果不是天下第一的体魄撑着,现在估摸都变成药渣了。 虽然沿途的温柔乡让人难以自拔,但船上空间比较小不好施展,得注意影响也没法夜以继日的放肆,说起来还不够尽兴。 为此眼见即将回到云安的家里,夜惊堂还是出现了几分归心似箭之感,甚至琢磨起水儿又能给他玩出什么新花样。 而就在夜惊堂眺望远方蹙眉深思之际,小推车不知不觉跑到了背后。 折云璃身着冬裙,略微打量几眼,凑到了夜惊堂身侧: “惊堂哥,你想什么呢?” “嗯?” 夜惊堂瞬间收回心神,轻声一叹: “琢磨北方战事,已经入了十月,天琅湖那边开始总攻,消息估计快传来回来了。” “是吗?” 折云璃半点不信,不过夜惊堂神色看不出什么毛病,她倒也没多问,只是稍显犹豫道: “马上到家了,嗯……那什么……” 夜惊堂本来还有点疑惑,不过马上又明白了意思,笑道: “办婚事是吧?我回去就准备,挑个好日子……” 折云璃显然不是这意思,毕竟回去就准备的话,那以师父的性格,多半会择日不如撞日,很可能明后天她就顶着盖头拜堂了。 拜堂倒是没什么,但晚上还得入洞房呀,她连嘴都没亲过…… 这么复杂的心理路程,折云璃显然不好表述出来,便回应道: “这么着急作甚,马上年关了,要不过完年再说?” “怂了?说好的要听师父话,现在还想抗命不成?” “什么怂了,我这不是抗命,是……是商量,唉……” 折云璃说了两句后,也不搭理夜惊堂了,又跑回去折腾小车,带着鸟鸟满船跑。 夜惊堂见此摇头一笑,打量几眼后,转身回到了船楼内。 昨晚又是彻夜闹腾,大部分姑娘还在歇息,船楼并没有多少动静。 夜惊堂沿着过道行走,发现青禾的房间里有轻微响声,便来到门口,略微推开门瞄一眼。 官船很大,除开夜惊堂没自己的房间,其他人都住的单间,地方也相当宽敞。 此时青禾房间的窗户关着,桌子上摆着一排瓶瓶罐罐,床头处还有从西海带过来的琵琶。 青禾应当是刚睡醒不久,身上还穿着质地轻柔的暖黄睡裙,在桌前的圆凳上就坐伏案而书,墨黑长发披散在背上,沉甸甸的月亮和腰身,在背后画出张力惊人的曲线,因为布料很是贴身,甚至能隐隐看到臀侧蝴蝶结的痕迹。 夜惊堂瞧见此景,悄悄进屋,来到了青禾背后,可见青禾正在认真画着小车设计稿,可能是因为构思,还眉头轻锁轻咬着毛笔,看起来异常专注。 夜惊堂见媳妇这么劳累,自然是心疼,当下便抬手穿过胳膊下方,帮忙托住了分量不轻的负重。 “嗯?!” 梵青禾肩膀微微一抖,连忙把胸口的手按住,回头打量,发现来的不是妖女而是夜惊堂,恼火目光才消散,脸儿随之一红: “你怎么又来了?就瞅着我欺负是吧?” 夜惊堂双手握了握:“过来看看罢了。怎么刚起来就开始忙,以后日子长着,即便怀上了也得十个月,不用这么着急。” 梵青禾被抱着躲不开,也就不躲了,继续闷头画图纸: “你这当男人的不管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夜惊堂听见这话,目光自然认真起来,把青禾抱着坐在了腿上,把笔放下: “我是不会弄这些,不是不想帮忙。” “我没说这个。” 梵青禾双臂环胸不让夜惊堂顺手往里伸: “你是一家之主,后宅怎么也该管管吧?妖女都快上房揭瓦了,你都不说她两句,还乐在其中,我能如何?要是不找点事干,让她不好下手,你信不信她能把我摁在桌子上,让你塞……啐~” 夜惊堂对于这个,倒是没法反驳,毕竟水儿拱火享福的是他,他怎么可能去管水儿。眼见青禾委屈了,他柔声道: “唉,这才多大点事。下次我护着你行吧?有什么为难的花样,我帮你解围。” 梵青禾听见这保证,神色才柔和起来,把环抱的胳膊松开: “说话算话,你要是再顺水推舟,我就不干了,以后也和她一样到处拱火,天琅珠什么的你自己想办法炼去。” 夜惊堂想找人炼药自然找得到,但哪有自己媳妇亲手弄的放心,对此自是点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梵青禾都一起这么久了,岂能不明白意思: “怎么?答应护着我,还要我报答你不成?” “呃……我也不是这意思。” “你还不是这意思?” 梵青禾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都不在,就转为了面对面跨坐在了夜惊堂腿上,抱住脖子主动凑上去。 滋滋~ 夜惊堂靠在桌子上,搂着身材傲人的青禾,嘴上说是没这意思,但手半点没老实,顺着睡裙下摆滑入其中,又摸到了蝴蝶结布料之下…… “呜~” 梵青禾察觉不对,又连忙分开,把乱揉的手摁住: “你怎么得寸就进尺?待会你又乱来,被听到我怎么见人?” “我就随便摸摸……” 夜惊堂悻悻然抽手,还使坏凑到青禾鼻尖刮了下,结果被恼羞成怒的青禾一顿锤,而后又取出手绢帮他擦手指: “你真是……你出去行不行?这样我怎么办事?” “好吧。” 夜惊堂搂着腰又低头啵了两口,才放过青禾起身,走出了房门,还没来得及转身,门就被关上了。 咔哒~ 夜惊堂满眼都是笑意,也没再打扰,沿着过道走向船楼后方。 薛白锦晚上从不参团,白天自然不用补觉,因为船上无事,基本上一直都待在房间里打坐。而夜惊堂晚上要当昏君,白天都会补偿白锦,这些天修炼其实一直没停过。 此时夜惊堂来到房间外,刚露面,就发现在床铺上盘坐的白锦,睁开了那双很有气势的狐狸眼,还往外看了看: “你来做什么?” 夜惊堂前几天过来肯定是练功,但马上下船了,再抓紧时间修一次显然来不及,见坨坨还挺戒备,略显无奈道: “我又不是满脑子修炼的色胚,过来看看罢了。” 薛白锦哪里会信这话,不过也没把夜惊堂撵走,只是道: “马上到京城了,婚事你准备怎么安排?” 夜惊堂来到跟前坐下,握住手腕号脉: “云璃刚才还在问这个,我回去看情况,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得好好斟酌一下……” 说话之间,夜惊堂又低头凑到薛白锦的腰腹处,侧耳倾听。 薛白锦眼神无奈,把夜惊堂推起来: “你怎么和凝儿一样,这才多久,能有什么动静?” 夜惊堂确实没听到什么,笑道: “第一次当爹,好奇嘛。凝儿也这么听过?” “她基本上天天来,你晚上别光顾着喝酒,也多照顾一下凝儿,她想要又不好意思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任由她扭扭捏捏,什么时候才能怀上?” 夜惊堂知道凝儿可不是扭捏,而是真扛不住,对此道: “这段时间凝儿都在备孕,应该也快了……” 咚咚咚~ 两人正说话间,过道里忽然响起了急促脚步声。 夜惊堂见此停下话语,和白锦一起转眼望向门口,却见书香小姐打扮的青芷,少有展现出冒冒失失的模样,直接从门外跑了进来: “相公!” 而随后,绿珠也急急慌慌从后面追过来,沿途还紧张道: “小姐,你别乱跑……” 薛白锦正在和情郎说话,发现一直和她不对付的华小姐冲进来,心头难免有些提防: “华姑娘,你来做什么?” 夜惊堂则是站起了身,关切询问: “有事不成?” 华青芷一改往日的斯斯文文,神色明显有点激动,看了女土匪一眼后,也不像以前那样不敢顶撞了,略微挺起胸脯,把手伸出来: “相公,你看看。” “嗯?” 夜惊堂瞧见青芷这一反常态的神色,表情便严肃起来,握住手腕仔细打量,而后眼神便涌现惊喜: “诶嘿!怀上了?” “嗯!” 华青芷几个月来,日日夜夜想念,不知道被灌满多少次,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此时心情很激动,甚至有点小傲娇,昂首挺胸望着面色讶异的薛白锦: “薛教主,我也怀上了!” 这话的意思,显然是——以前你怀上了,我得让你三分,不敢和你算往日旧账;而现在我也怀上了,你动我试试? 薛白锦明白华青芷的意思,对此道: “恭喜华姑娘了,给夜家添了个‘老二’。” ? 华青芷听到这句‘老二’,心头明显有点气,但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没法反驳。 而夜惊堂知道这俩的恩怨,真掐架青芷完全不是对手,青芷身子骨本就柔弱,如今终于给华家盼来了外孙,他哪里敢让青芷受委屈,连忙当和事老安慰: “什么老大老二,不都是我的娃。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华伯父知不知道这事儿?” 华青芷因为想孩子,又不好天天找青禾号脉,这几个月把号脉都学会了,方才是自己摸出来的。 爹爹虽然就在船上,但她作为还没出嫁的小姐,哪好意思和爹说我怀了个大胖小子,闻言她连忙道: “先别告诉爹,等办完婚事再说,现在说还不得被爹爹笑话死……” “这是大喜事,怎么会笑话……” 夜惊堂本想和华伯父报喜,但看青芷羞羞怯怯的模样,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转而柔声安慰:“也行,那就先办婚事……”说着把青芷扶着在床榻旁坐下。 而就在三人说话之时,听见动静的姑娘,也陆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东方离人穿着睡裙走出房间,睡眼惺忪来到门口,因为有点困,还揉了揉眼睛,往屋里打量: “怎么了?” 绿珠就站在门口观望,见此回应道: “小姐有喜了。” “嗯?是吗?!” 东方离人听见这话,眼神顿时清醒了,面带惊喜跑进屋里,本来想号脉看看,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继而就抬手就去拿薛白锦的铁锏。 “诶?” 夜惊堂正高兴着,发现大笨笨忽然杀气腾腾,心头暗道不妙,连忙起身把手握住,和颜悦色道: “起床气怎么这么大,我也没做什么……” 东方离人显然不是起床气,她昂首挺胸望着夜惊堂,沉声道: “不说本王倒是忘了,以前本王给你了七天时间,让你想办法,你做什么去了?” “呃……” 夜惊堂想起来是有这茬,当下握住笨笨手腕号脉,发现确实没动静,神色不免尴尬起来: “我尽力了,这事儿确实看点运气,也不能全怪我,肯定是殿下太急了……” “你还怪本王?你一天尽搞那些邪门歪道……” 东方离人发现薛白锦在旁边,话语又戛然而止,转而冷声道: “你自己说,现在该怎么办!” 华青芷感觉女王爷是吃醋了,柔声帮忙解围: “要不相公再和殿下试试?” 夜惊堂见笨笨真想揍他,那肯定是得哄,当下便俯身来了个公主抱: “行,我再试试。” “诶?” 东方离人才刚刚起床,水都没喝一口,可没有找糟蹋的意思,见此又紧张起来: “你急什么?” “我没急,是殿下急,走走走……” “唉,本王不急,我就说说,都马上到京城了……” …… 踏踏踏…… 打闹之间,姑娘们都跑到了门口,也听到了对话声。 水儿和钰虎颇为惊喜,上前嘘寒问暖道贺,凝儿答应了给夜惊堂生孩子,结果相公都怀上了,她还没动静,此时只觉自己不中用,有点小失落。 而太后娘娘则是酸的后槽牙都咬碎了,摸着肚子在门口打量,满眼写的都是羡慕,还把准备进屋的青禾拦住,又让青禾帮忙号脉。 裴湘君非常关心夜惊堂的子嗣,瞧见一群人都把两人围住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便开口道: “好了,都出去说吧,让她们好好静养,围在这里像什么话。” 钰虎也吩咐道:“红玉,你派人去文德桥一趟,把王夫人请过来,等回家后就就让王夫人在夜惊堂家里住着,和青禾轮流照看,以后家里要照顾的地方肯定多。” “是。” 东方离人还被抱着,见此脚儿动了动: “你还不放本王下来?” 夜惊堂高兴的和鸟鸟一样,都把这茬忘了,闻声才把笨笨放下,安慰道: “放心,回去我就好好办事,争取让殿下早得贵子。” 太后娘娘搂住了离人的胳膊,嘀咕道: “是啊,回去后就好好办正事。以后离人的娃儿,要是继承了你的武艺天赋,和离人的文采,肯定青出于蓝,比你这当爹的都厉害。” 东方离人听见这话,心头自然更急切了,不过想想又迟疑道; “要是跟我和姐姐一样,继承反了怎么办?” “呃……” 众人同时默然,神色都显出了几分古怪。 璇玑真人终究是师父,出言安慰道: “反了也没事,夜惊堂文采算不得差,往后最少也是个小才子小才女,会不会武艺无伤大雅。要担心,也该担心钰虎。” 女帝本来在看妹妹笑话,听见此言,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离人好歹文采绝世,而她的孩子,要是继承了她的文采,和夜惊堂的武道天赋,那不得变成‘有脑子我偏不用,诶,就是玩’那种无敌傻大粗? 生个男娃还好,当不了一国之君,也是大魏最刚猛的王爷,要是生个女娃,这不得把夜惊堂和她愁死? 念及此处,女帝明显纠结起来。 夜惊堂见姑娘们都琢磨起二十年之后的事儿了,不免有些好笑: “娃儿长大什么样,还不是看什么样的爹娘教,这些以后再说,先回去吧。” “也是。妖女,你听到没有,以后家里添了新丁,你要是再妖里妖气胡闹,可别怪我们家法处置……” “离人钰虎都是我带出来的,个个成材,你一个娃没带过的新媳妇,也好意思和本道说这些?” “我是没机会,要是王庭没灭,惊堂留在西海,你看我能不能带好……” “怎么带好,十几岁还没断奶是吧?” “你……惊堂!你到底管不管?” “呵呵……” 第二十二章 烽火狼烟 冬日时节,天琅湖重新化为了冰原,浩浩荡荡的军队,自西海都护府出发,缓缓驶向湖对岸的湖东要塞。 而原本已经废弃的湖东防线,如今也已经焕然一新,依山石天险而建的墙垛耸立在湖岸,后方则是难以计数的北梁军卒及守城器械,自云端俯视便好似一片枪林刀海。 虽然军容森严,无论装备还是城防设施,都彰显了大国气象,和即将兵临城下的西海联军对比,西海那边甚至像是一支旗号乱七八糟的杂牌军。 但在关头镇守的军卒,士气却跌到了谷底,还没看到冰原上的烽火,便已经有无数人萌生了必败之感,连军中将官都是如此。 八月份燕京皇城外的一战,已经打断了北梁的脊梁骨,连梁帝都知道大势已去,几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虽然最后也有将领在雪原阻击了王赤虎部的奇袭,甚至摸清了西海联军的大部分情报,但这并不能阻挡住汹汹大势,而夜惊堂拿到‘天下第一’名号,则直接成了压垮北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两个多月以来,湖东道所有世家,基本上都在阳奉阴违,明面上出人出力号召抗敌,私下里却在想方设法联络南朝;江湖势力更不用说,田无量、青龙会等等,直接在各地举起了义旗,开始造反,数落朝廷暴政、梁帝无德。 朝野都开始人心惶惶打起了退堂鼓,最前方的军队,自然谈不上士气如虹,不说底层军卒,连高层将帅,都在考虑这一战该怎么打才能平稳落地,保住一家老小,而非怎么打赢。 安西府西北侧,烽烟城。 烽烟城坐落于安西府西北侧,也是天琅湖最狭窄之处,距离对岸不到三百里,正对面就是西海都护府,历来都是两朝决战的主战场。 烽烟城没有平民,内部就是一座军事要塞,五万余人驻扎在此处,日夜赶制着军械冬衣等物,后方有源源不断的粮草送达,中心便是帅府。 北梁叫得上名字的将领,几乎全集中在城内,西海之战发生在二十年前,当时参战的军官,有能力的如今正好身居高位,北梁军中其实不缺将才。 但项寒师和左贤王死了,整个北梁根本没人有资格挂帅,以至于梁帝不得不让太子监国,御驾亲征来了此地,担任三军统帅。 入夜时分,烽烟城风雪漫天,无数军卒在点将台外列阵,火把的光芒把整个城池都照的灯火通明。 身着铠甲的梁帝,腰悬佩剑站在点将台上,气态看起来依旧带着胸有成竹的沉稳,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灭国之战岿然无惧。 但周边的高层将帅,和外面的万千军卒,明显都各怀心思,甚至没用心去听梁帝鼓动激励的废话。 梁帝站在风雪之中,话语铿锵有力说了片刻,发现全城默然,虽然没有不敬之处,但也掀起没半分战意,眉宇间也显出了三分无力感,最终还是把朝臣精心准备的说辞抛去了一边,朗声开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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