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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剩下挂在梢头的两枚青果。 武人推演鸣龙图,门道不算太难,难度全在于不出错。 其过程,大概就是根据已有鸣龙图的脉络,推演出下一张图的走向,琢磨完后,开始运转检验。 如果推演正确,功法运转后自然不会出事;但只要有一丁点误差,那就是各有各的死法。 夜惊堂如今所做的,难度则更大,直接跳出鸣龙图的框架,只以鸣龙图为参照物,从头开始构建一套更适合自身的功法。 这个法子的好处,是从头到尾每一条脉络,都是自己搭建,清楚其原理和用途,绝对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错误。 但缺点就是对悟性要求极高,寻常人根本玩不转,其次是太耗时耗神,哪怕有长生树养护神志,过程也相当缓慢,而且受限于自身感悟。 夜惊堂刚刚摸到第八张图的门槛,自己量身打造功法,最高自然也只能到‘炼神还虚’,等琢磨到当前领悟的极限后,便停了下来,开始运功检验效果。 他自行构建的功法,因为从吐纳开始调整,所有脉络都与身体完全契合,练起来比鸣龙图快很多。 夜惊堂可以感觉到每个毛孔都在呼吸,只要心念牵引,天地间那股无影无形的‘气’,就会被拉扯飞速往身体汇聚,整个人就如同天地间的一个漏斗。 而体魄、内腑的坚实程度,也在肉眼可见的提升,以夜惊堂估算,在这风水宝地修炼一天,估摸能顶上在外面打坐个把月。 花费无数心力,取得了如此效果,夜惊堂心头自然心满意足,为了和九术、鸣龙图加以区分,还专门从俗世剑学中,给功法挑了个挺契合的名字——九凤朝阳。 甚至琢磨起,如果以后也要留下功法给子孙传道受业,那就分为‘神女图’‘湘君图’‘离人图’等等,让九个媳妇一起当祖师爷,笨笨指定高兴的让他玩尾巴…… 夜惊堂打坐练功的同时,瞎琢磨着这些想法,正想到开心之处,忽然发现岛上,似乎有东西在和他争抢天地灵气。 因为功法完全契合,夜惊堂感知力要比以前清晰一大截,收回心念观察,便发现岛屿外围的一片树林中,似乎也有东西,在和他一样吸纳着天地灵气,速度极为缓慢。 夜惊堂从入定中转醒,不用想也知道谁藏在小树林里,虽然猜到以冰坨坨人美心善的性格,不会真的丢下受伤的他不管,但发现真在附近,眼底还是闪过惊喜。 夜惊堂本想转头往左边眺望,却见小树林里也有了动静。 或许是怕冰坨坨负气而走,他又连忙坐好装作没发现的样子,暗暗思索起挽回媳妇的对策…… …… 沙沙沙~ 徐徐清风,带动了小树林里的枝叶。 薛白锦在灌木从后腰背笔直盘坐打坐,进入了禅坐入定的状态。 两人此行过来,带了一袋粮丹,薛白锦离开时,为防海上没补给,还带的有水囊,靠着强横体魄,撑个十天半月没问题。 本来薛白锦见夜惊堂迟迟不动,也有点着急,不过在扫开杂念入定后,她便发现这海岛是个风水宝地,静气凝神练功,比外面任何地方都舒服得多,似乎不会疲倦。 因为等着也没事,薛白锦便坐在了灌木丛后,靠练功打法时间,怕夜惊堂出意外,隔一个时辰,还会收功,从灌木丛缝隙往岛屿中心看一眼。 这三天来,夜惊堂都是如同不动老僧,无论动作还是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就如同树冠上的一尊雕塑。 但当薛白锦再一次回头之时,却发现夜惊堂有了点变化,先是身体有细微晃动,继而便睁开眼,扶着树干站起了身。 ? 薛白锦见夜惊堂活过来,眼底又闪过了一抹复杂,结果杂念尚未生起,就见刚刚起身的夜惊堂,似乎还是头晕目眩,竟然没站稳,双臂摆荡两下,直接倒头栽了下来: “诶诶诶……” 哗啦啦…… 嘭嘭~ 枝叶晃动和躯体碰撞树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薛白锦眼神微凝下,双腿明显有紧绷的动作,不过最后还是强压了下来。 毕竟下面是松软土地,以武圣的体魄,头朝下都不可能摔死。 而事实也如薛白锦所料,很快夜惊堂就从树冠下方掉出来,虽然摔在了地上,但大抵上没啥大碍。 薛白锦暗暗松了口气,想要找机会悄然离开,结果很快就发现,夜惊堂起身后拍了拍衣袍,就转身进入厨房,找来了鱼竿和铲子等物,抗在肩膀上走向了这边。 !! 薛白锦瞳孔一缩,还道是被夜惊堂发现了,连忙屏息凝气压低身形。 踏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但没有直接走向小树林,而是从外面穿过去,沿途还挖了两条蚯蚓,来到了外面的沙滩上。 薛白锦见距离挺远,暗暗松了口气,纹丝不动藏着,暗中观察夜惊堂的动静。 北云边就死在沙滩上,此时还躺在沟槽里,夜惊堂到跟前后,把鱼竿放下,提着铲子开始在沙滩上挖坑,同时自言自语: “我和你无冤无仇,都是混江湖罢了,到朔风城的时候,真没想杀你。你和绿匪有关系,我本来还想留个活口问两句。 “但你这人不讲武德,要打要杀冲着我来吗,非得欺软怕硬,去打我的女人……” 呸! 薛白锦遥遥听见这话,眼底顿时显出几分寒意。 但此时正在藏身,若是被夜惊堂知道,她被如此欺辱还守在跟前以免夜惊堂出意外,恐怕会被当成没脾气的傻女人。 为此薛白锦咬咬牙还是忍了下来,只当听不见。 “不过也得谢你一声,要不是你把我逼到这份儿上,坨坨也不会那般忍让照顾我。 “可惜我冲动了,当时和被凌迟一样,实在没太多心力考虑后果,挺对不起她的。 “现在坨坨跑了,这责任有你一份,要是她以后再也不回来,我回来把你坟掘了……” ? 薛白锦听到夜惊堂独自忏悔,本来还心神复杂,但听到最后,直接愣了,觉得这小贼还真会推卸责任。 嚓、嚓…… 很快,坑洞挖好,夜惊堂把尸体丢进去掩埋,而后在海边洗手,来到不远处的礁石上,把鱼竿抛入了海中。 岛上荒无人烟,鱼非常好上钩,抛下去不过片刻时间,夜惊堂就拉起来了两条大鱼,而后现场杀鱼剖腹,提着往回走来。 薛白锦见此连忙屏息凝气,想等着夜惊堂过去。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事,夜惊堂或许觉得景色不错,走了几步又在沙滩上停了下来,从树林边缘捡了些干柴,在沙滩上架成了一堆,用火折子点燃。 噼里啪啦~ 而后又削出两根木棍,穿着大鱼在火上烤着,在沙滩坐下,欣赏起海上生明月。 “?” 夜惊堂堵在树林外的沙滩上,薛白锦自然出不去,只能小心隐匿,起初还没什么。 但随着大鱼慢慢被烤熟,鱼香味飘了过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薛白锦上次吃饭,还是在朔风城,这几天都是用粮丹充饥。 粮丹什么都好,就是不好吃,时间一长嘴里没味,非常馋油腥。 烤鱼的味道传来,薛白锦虽然不贪吃,但还是本能口舌生津,心头也有点恼火,只能闭目凝神不去关注。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小贼还挺会享受! 眼见鱼快要烤好后,夜惊堂又从杂物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用小刷子往烤鱼上刷调料。 薛白锦之前检查过,篱笆园里备的有生活物资,油盐都是用蜡封装,以便长期保存。 此时夜惊堂在沙滩上做着烤鱼,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刷油盐的时候,还哼起了无名小曲: “碳烤肥鱼~我喜欢吃~嗯哼哼哼~……” “……” 薛白锦闻声表情怪异,忽然明白鸟鸟为什么那德行了,这简直是和现在的夜惊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有其鸟必有其主,本来还以为你冷峻沉稳,没想到私下里一个人这么没正形…… 还哼曲,我负气而走,你就半点不挂念? 薛白锦微微眯眼,有点后悔留在这里观察夜惊堂状况了,但现在她只要一动,就必然会被发现,也只能忍着心中各种想法。 随着时间过去,勾人的香味愈来愈浓。 夜惊堂把烤鱼拿起来,撕下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继而便抬头闭眼,仔细咀嚼,满脸享受: “嗯~!啧啧……” 开心的和摇头晃脑的鸟鸟一样。 薛白锦握了握拳头,她吃了几天干粮,欺辱她至此的罪魁祸首却吃的如此享受,心里可谓忍无可忍,但当前也只能继续忍。 片刻后,篝火逐渐熄灭,夜惊堂吃光了一条大鱼,看起来是有点饱了,起身摸了摸肚子,拿着另一条烤鱼往回走,但等走到树林中,发现一只松鼠后,便开始: “啧啧啧~” 松鼠:“???” 夜惊堂比划几下,见松鼠不敢靠近,就把热乎乎的烤鱼插在了地上,转身走向了篱笆院。 薛白锦瞧见此景,暗暗松了口气,等待夜惊堂回到了主屋里,点起了灯火后,便悄然往海边行去。 薛白锦本来是想着尽快离开这是伤心之地,但看夜惊堂有滋有味吃了半天,肚子显然有点饿了。 她脚步微顿,看向插在树林里的烤鱼,觉得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当下还是悄然来到跟前,把还热乎的烤鱼拿起来,而后便想快步离开。 结果不曾想这一转身,直接转在了一个人怀里! 扑通~ 薛白锦余光注意着篱笆院,并未察觉到身后有什么动静,转身直接撞在人身上,惊得是花容失色,抬手就要抓挂在腰间的铁锏。 结果看清人影后,薛白锦又浑身一震,迅速把烤鱼放在了背后。 “坨坨?!” 夜惊堂做出刚发现冰坨坨的样子,眼神满是惊疑: “你没走呀?我刚才还以为有人在这边鬼鬼祟祟……没吓到你吧?” “!!” 薛白锦瞪大双眸,表情明显带着惊慌错愕,本想冷言斥责,但察觉到背后还热乎的烤鱼,脸色又迅速憋的涨红,硬是被夜惊堂将了军,想冷若冰霜,都没底气撑起气势。 夜惊堂为了留住冰坨坨,也是煞费苦心,此时自然不会让她难堪,柔声道: “前两天是我冲动了,我当时脑子不清醒,你要不打我一顿……” “你别说了!” 薛白锦腰背笔直站着,睫毛都在轻轻颤抖,强压下心头窘迫后,才沉声道: “我信上说了不怪你,但你我也情分已尽。我留在这里,是等你恢复自保之力,以免你死了,凝儿日后怨恨于我。如今你已经无碍,我便走了,你若敢拦,休怪我手下无情!” 夜惊堂见此点头道: “我明白,是我不对,我也没其他非分之想。不过现在走还是太着急了,这地方是个风水宝地,我这两天研究了一种事半功倍的练功之法,最多七天,就能让你摸清‘炼气化神’的门道,炼神还虚也不无可能……” 薛白锦紧紧握着背后的烤鱼,暗暗恼火: “这些我自己能悟出来,何须你教?” 夜惊堂认真道:“我知道你能悟出来,但要耗费太多时间。和北云边搏杀时,你看到了,若是没有这份功底,遇上项寒师、神尘和尚等人,你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你要走我不该拦着,但你至少得有自保之力,你若在外面出事,先不论我的感受,凝儿和云璃该怎么办?若是怪我,我怎么和她们交代?” 薛白锦明白自身和顶流武圣存在明显差距,但遭了这么大的难,她哪有心思和夜惊堂一起琢磨武艺,想了想又沉声道: “你休要花言巧语,上次你撒了多少谎,现在就忘了?” 夜惊堂上次确实说了不少‘就亲一下、最后一次’的谎,但这次确实不是哄骗人。 他在树上入定三天,从头构建了‘九凤朝阳功’,其中最大收获就是弄明白了每条脉络的作用,且可以确定自己推演的东西绝对没问题。 功法没问题,知其所以然,他还能引导对方体内气血,那自然可以不计繁琐,一笔一划把功法脉络画出来,让冰坨坨去记住。 眼见冰坨坨不信,夜惊堂抬起一根手指: “就一天,明天你要是没进展,发现我在骗你,我下半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如何?” “……” 薛白锦向来率直坦诚,本就不善与人争辩,夜惊堂话说到这种地步,她也只能严肃道: “即便摸到了门槛,你下半辈子也不许再出现在我眼前!” 夜惊堂见冰坨坨松口了,连连点头: “你不想见我,我就绝不会出现。走,回屋,我来教你。” 薛白锦背后还藏着烤鱼,哪里好一起往篱笆园走,当下转眼望向别处: “你先回去,我考虑一下。” 夜惊堂见此也不强求,转身就往回走: “好。你别乱跑,这座岛被高人布下了障眼法,出去可能就进不来了,不然也不会几千年没人找到。” “……” 薛白锦境界没到,对天地的理解还不深,听见此言抬眼看了下天空与海外,并未言语。 踏踏踏~ 夜惊堂说走就走,回到篱笆园后,就进入了屋里,再无动静。 薛白锦闭上眸子,压了很久,才压下万千杂绪,想把害死人的烤鱼丢掉。 但不对夜惊堂出气,却拿粮食撒气,像个什么话? 薛白锦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回头看了眼,而后走到了篱笆园看不到的树干后…… …… 于此同时,北梁京城,天牢内。 “冤枉……” “大人,我真冤枉……” 夜半时分,暗无天日的牢狱内,传出阵阵有气无力的呼喊。 狱卒举着火把,从牢房外依次走过,而背后则跟着两道人影。 华俊臣身着锦袍,腰间悬着佩剑,眉宇间带着三分愁容。 侍郎李嗣寸步不离跟在身侧,眼底满是唏嘘,轻叹道: “这寅公公当真识人不明,竟然认了南朝的暗桩为义子,还好我等与他走到不近,不然也得被拉下水……” 华俊臣对于这些安慰之语,并没有太多回应,毕竟他心里已经察觉到局势不太妙。 几天前,他刚从承天府回到燕京,屁股都没坐热,便收到了国师府请他过去的消息。 华俊臣对此肯定不敢耽搁,当即到了国师府,结果对他有提拔之恩的仲孙先生,把一张信纸给了他。 信是绿匪写的,有一部分撕掉了没给他看,他看到了内容很简单——曹阿宁是南朝女帝的暗桩,直属上级就是夜惊堂。 华俊臣当时看到这消息,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东窗事发了。 结果提心吊胆询问,发现仲孙锦只是询问曹阿宁在大漠时的情况,以及许天应可否老实。 华俊臣没被怀疑,起初挺意外的,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啥毛病——他土生土长的北梁人,先在碧水林舍命抵御强敌,后在西海都护府恪尽职守巡城,深入大漠辗转数千里,硬把丹药送到手,差点被夜惊堂打死,还不忘使命硬把李嗣活着带了回来,梁帝都表扬他了! 他说起来也没给南朝办过事儿,国师府总不能因为他闺女被恶人抢了,就怀疑他私通南朝吧? 不过虽然没被怀疑,但这事情可没完。 仲孙锦当时就让他抓了曹阿宁,顺便密切观察许天应反应。 之所以叫他来,是因为他和这俩人共事多日比较熟,且北梁没高手了,他实力刚好合适办这差事。 华俊臣知道曹阿宁是夜惊堂的头号暗桩,肯定是不能抓,只能提醒仲孙先生,说这可能是反间计,别中了计。 绿匪在南朝是祸害,在北梁也是,常年四处煽风点火,从来不干人事儿。 此事对于国师府来说,就相当于绿匪把举报信送到黑衙,说张景林是北梁暗桩,黑衙能信就见鬼了。 仲孙锦对绿匪的可信度,显然也存在怀疑。 但曹阿宁履历实在太离谱——先在南朝当暗卫,皇长子垮台;后辅佐邬王,邬王没了;再助燕王世子,燕王被削;又去左贤王府任职,左贤王暴毙;跟着寅公公入宫,明神图丢了…… 这说不是女帝死忠,谁信啦? 华俊臣接到命令,若是不办,那他就暴露了,为此只能忍痛把曹阿宁关进了大牢。 而此时华俊臣过来,就是过来探监;李嗣把他当做‘福将’,此行是怕他被牵连,专程跟着过来看看情况。 踏踏踏~ 火把一路前行,慢慢就来到了死牢的最深处。 华俊臣单手负后行走,还没来到牢房外,就听到了曹阿宁的话语: “夜惊堂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曹爷我鞍前马后?……次次穿身黑衣裳,和奔丧似得……” ? 李嗣行走间摸了摸胡子,轻声道; “骂夜惊堂骂这么狠,这暗桩之事无论真假,胆子都够肥了……” 华俊臣也没料到曹阿宁被抓后,竟然在囚室里说他女婿的不是,当下带着李嗣来到囚室外,隔着寒铁栅栏往里打量。 囚室里的曹阿宁,见华俊臣过来,便急急扒着铁栅栏,气急败坏道: “华先生,上面抓人真不讲点道理?我他娘有那么大本事,能连续搞垮废帝、邬王、燕王、左贤王?我这纯粹是天煞孤星、时运不济,南朝不要我,朝廷要是还把我砍了,以后谁敢给大梁卖命?” 华俊臣不是冤枉曹阿宁的人,所以知道曹阿宁半点不委屈。 但他出于女婿的立场,无论如何都得保曹阿宁,此时也只能轻叹: “有没有私通南朝,华某会尽快查正,曹大人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只要洗清嫌疑,华某会亲自过来给曹大人赔罪。” 曹阿宁其实知道自己进来,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此时只能指望夜大阎王显灵,忽然从背后冒出把他吓死。 他知道华俊臣根本没法左右当前局面,在说了几句废话后,便继续来回踱步,损起了夜大阎王。 而华俊臣对于这种情况也无能为力,最终也是满心愁色离开了天牢…… 第十八章 传功 踏踏踏…… 薛白锦腰后悬着双锏,缓步来到篱笆园外,看到窗内的昏黄灯光,脑子里难免回想起那荒唐一夜,本来已经压下的万千杂绪,又涌上了心头,脚步都慢了几分。 不过她此时折返,夜惊堂若再贼心不死,对她用强,那就彻底让她失望了,她肯定头也不回离去。以夜惊堂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过分之举。 为此薛白锦迟疑一瞬后,还是压下了杂念,来到主屋放下了兵器。 篱笆园里的生活物资并不少,夜惊堂已经翻出了薄被床单,铺在了板床上,还从厨房里找来茶具,此时正在烧热水。 发现冰坨坨回来,夜惊堂如同往日一样笑容阳光,提着水壶来到屋里在方桌前泡茶: “这应该是去年的陈茶,不过我加了片树叶,喝起来应该提神醒脑……” 薛白锦看到板床,就会回想起各种不堪回首的画面,为此背对着床铺而坐,铁锏放在手边,神色无喜无怒: “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快教吧,教完我好走。” 夜惊堂轻笑了下,为了先给冰坨坨开开眼界,等倒完茶后,便右手轻挥。 哗啦~ 白瓷茶杯无风而动,匀速滑到了薛白锦手边,杯中冒着热气的茶水,没有出现丝毫涟漪,就如同始终静止一般。 此举虽然看起来并没有百步飞剑那般震撼人心,但武道从来都是稳比快难,夜惊堂当前的气态,只能用‘信手拈来、行云流水’来形容。 薛白锦境界差距太大,已经看不懂夜惊堂的手法,见此眼神凝重了几分,询问道: “你能教我学会这个?” “那是自然。” 夜惊堂在桌前坐下,略微酝酿后,讲解道: “鸣龙图也好,九术也罢,和江湖功法没有本质区别,只是其中学问过于深奥,以至于常人根本没法理解,才会看起来如同仙术,或者说这就是仙术,仙就是山上之人嘛。 “鸣龙图可以传授给别人,但千人千面,师父教的东西,必须得自己吃透化为己用,才算学会,所以根本没人能学到家。 “没学到家,自然就没法出师,所以学鸣龙图到最后,必然是断头路,嗯……就是没法‘合道’,道都不是自己的,哪有合道的说法……” 薛白锦聆听完后,蹙眉道; “那你练鸣龙图,岂不是走进了死胡同?” 夜惊堂端起茶杯吹了吹,笑道: “所以我走出来了。” “走出来?” “大道无垠,只要道没有终点,那武道自然就没有终点,鸣龙图也不过是以前出现过最完善的功法,就和八步狂刀一样,以前最快,不代表永远都是最快。 “吴太祖只是探路者,留下鸣龙图是给后人当参考,告诉后人‘看到没有,道还可以这么走’,而不是让人不动脑子,闷头踩着他的脚印走。 “我这几天,根据鸣龙图的原理和效用,给自己量身定做了一套新的功法,我取名《九凤朝阳功》,目前不清楚是不是比‘九九归一’的鸣龙图强,但我知根知底,保证绝对不出错,可以放心传授给别人。 “而且我这开创者在,你就算以后悟不出自己的道,我也能帮你指正修改……” “九凤朝阳……” 薛白锦感觉这名字另有深意,倒也没多计较,只是询问道: “我学会就能和你一样,呼风唤雨翻江倒海?” 夜惊堂见冰坨坨认真求教,眼底都没什么抵触疏远了,便坐近了几分: “光学会自然不行,这就和六岁小童学八步狂刀一样,明白怎么用,但体魄功力撑不住,学的再好也没多大威力。” “那意思是,即便学会九张鸣龙图,不练功的话,也不算厉害?” 夜惊堂对于这个,稍微斟酌了下,摇头道: “也不能这么说。宗师基本不可能打过天人合一的武魁,人家境界高到能把你底细看穿,你哪怕功力比人家厚,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后三张图一步一重天,效果也一样。神尘和尚约等于六张图练了一甲子,但我摸他一下,他照样当场吐血。而我若不是摸到第八张图门槛,北云边隔空摸我一下,我也得当场重伤,根本没法打。 “所以九张图傍身,哪怕临阵磨枪,只要能维持一瞬,也是见谁灭谁,除非对方也九九归一……” 薛白锦认真聆听片刻后,也算明白了意思,把茶杯放下: “你教吧。” 夜惊堂站起身来,示意旁边的床铺: “你躺下。” “?” 薛白锦听见这话,身体微微一僵,而后抛去一边的百种情绪,又涌上了心头,握住铁锏冷声道: “你什么意思?!” 夜惊堂连忙抬手: “鸣龙图的复杂程度你知道的,根本没有言语相传,我这《九凤朝阳功》和鸣龙图差不多,我境界不够,也不知道怎么打造鸣龙图,所以得手把手教,就是在你体内慢慢引导,让你记住。’ 薛白锦倒是明白夜惊堂的教授之法,稍加斟酌,询问道: “你不是会隔空引导气血吗?” 夜惊堂微微摊手道: “这可不是扰乱对手气血,功法脉络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你确定敢让我悬丝诊脉?” 薛白锦倒是没法反驳这话,想想提着铁锏起身,在铺好床单的板床上坐下: “我信你最后一次,你若敢得寸进尺……” 夜惊堂来到跟前,半蹲下来握住冰坨坨脚踝,帮忙褪去鞋子: “我脸皮虽然有点厚,但也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你不答应,我岂会胡来……” 薛白锦身体明显一紧,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询问道: “坐着不行吗?” 夜惊堂坦诚道:“坐着有些地方摸起来不方便,躺着要顺手些。” 薛白锦以前被摸过,自然知道哪些地方摸起来不方便。 她迟疑一瞬后,还是倒头躺在了枕头上,双手平放闭上眸子。 夜惊堂在床边坐下,目光也没乱打量,只是把手放在了丹田位置: “我先教你第一重的法门,功效和龙象图相近,但脉络完全不一样,你仔细感觉,心随气走……” 薛白锦没有插话,只是闭目感受感受体内的变化,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夜惊堂在肚子上来回摸了几下后,又微微皱眉,开口道: “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 薛白锦浑身一僵,睁开眼眸,眼底浮现杀气! 夜惊堂抬起手来:“我没别的意思,隔着衣服不一定摸的准,又没有类似鸣龙图的东西校正,我万一摸错……” “那我不学了。” 薛白锦都已经失了身,如今还要脱光光让夜惊堂摸,那不成回来白给了? 她说话间坐起身来,想要下床。 夜惊堂按住肩膀,又拿过来一根布条,缠在了眼睛上: “你用被子把身体盖起来,我光用手引导,不看,这样行了吧?你不学会,我便不放心你孤身离开,哪怕你生气我也得拦着……” 薛白锦虽然觉得此举还是过火,但夜惊堂把眼睛蒙着,总是要好接受一些,略微沉默后,妥协道: “我若是发现你心有邪念……”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岂会一心二用,你放心即可。” 薛白锦半信半疑,不过迟疑片刻后,还是解开腰带褪去衣袍,犹豫了下,又把裹胸解开。 窸窸窣窣~ 咚~ 很快,又高又大的白皙身段儿,便呈现在了烛光下,倒扣海碗在身前高挺,两条玉腿并拢的严丝合缝,隆起极为勾人的弧度…… 薛白锦重新躺在枕头上,饶是心智过人,脸颊还是多了一抹红晕,确定夜惊堂没偷看后,才强行静气凝神,把薄被盖在身上: “好了。” 夜惊堂一直背对坐着,虽然感知力超凡,能感知到冰坨坨身体的每一处细节,但并未表现出来,等声音传来,才回过身,把手伸入薄被之下。 “呼……” 薛白锦感觉到火热手掌,整个人都微微一颤,眼底明显能看到紧张。 好在夜惊堂确实是在传功,并没有太多小动作,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随着夜惊堂开始发功,她很快便察觉到体内出现变化,一股气不受控制的游走起来。 薛白锦心神入定,神念跟着那股气游走,尝试记住途径的每一步。 这个过程看起来非常正经,但偏偏炼气的核心是任督二脉。 而任督二脉交汇之地,非常私密…… 薛白锦刚入定不过片刻,就发觉不对——那只游移的大手…… ?! 薛白锦迅速并拢双腿夹住了手指,望向夜惊堂,本想出声质问。 结果不曾想蒙着双眼的夜惊堂,先蹙眉凶了她一句: “怎么走神了?身体放松、心随气走,你要是没记住,咱们可得重头开始。” 薛白锦见夜惊堂神色专注认真,没有任何流露出色心,话语自然强行憋了回去,暗暗咬牙片刻后,还是压住杂念,闭目继续心随气走。 夜惊堂其实有触感,知道自己在摸哪儿,不过心神也确实专注,没有拿传功开玩笑。 在仔仔细细摸完后,夜惊堂又把冰坨坨翻了个面,从月瓣间开始往背上游走。 薛白锦睫毛微微颤动,觉得这感觉比那晚还难熬,用极大毅力,神念还是到处乱飘。 嗦嗦~ 不知不觉,两刻钟过去。 夜惊堂把第一张图的脉络画完后,收回心念询问: “感觉这功法如何?” 薛白锦天赋悟性过人,如此手把手的教,心如止水的情况下,完全能记住。 但此时被夜惊堂到处乱摸,薛白锦心乱如麻,哪里能把无比庞杂的细节全记下。 听到夜惊堂询问,薛白锦脸上少有的显出了些许尴尬: “此功法太过复杂,记的不是非常深……” “没记住?” “……” 薛白锦发现夜惊堂语气很意外,悄悄转头以余光打量,结果可见蒙着眼坐在跟前的夜惊堂,眉宇间明显流露出几分复杂,嗯……就和她当年教凝儿开屏剑,结果凝儿一个月都没学到家,她看凝儿的神情差不多。 咦~咋能这么笨,手把手都教不会,辣眼睛辣眼睛…… ?? 薛白锦可是曾经的‘山下无敌’,天赋之高连奉官城都大加称赞,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瞧见夜惊堂无言以对的模样,薛白锦轻轻吸了口气,却又没法反驳,脸颊红到了脖子根,感觉比被夜惊堂轻薄时还严重。 “你……你再教一遍,我肯定记住。” 夜惊堂见此,又把冰坨坨翻过来,柔声道: “没事,第一次记不全很正常,我这次慢一点。” 说着手再度放在肚子上,开始引导起体内那股气。 薛白锦闭着眸子,试图放空身心入定,仔细去感知。 但夜惊堂速度放慢了一倍,更好记不假,手掌在身上停留的时间,显然也翻了一倍。 随着火热手掌摸过,手指再度…… “呼~” 薛白锦脚趾微微弓起,不说记东西了,能不哼哼出来都是心智过硬。 夜惊堂引导到一半,发现冰坨坨根本没跟着走,都不知道走神到什么地方了,只能停下手轻声一叹: “唉~你得放松下来,心如止水……” 这让我怎么心如止水? 薛白锦抿了抿嘴,因为确实是自己心湖不稳的原因,也不好夜惊堂不是,只是低声道: “我……我学不了这功法,要不算了吧。” 夜惊堂摇摇头道:“我可以教你,也在心无邪念认真教,你稳不住心神记不住,那就不是我骗你了。你七天学不会,我肯定不放心让你走,你到时候也别说我言而无信……” 薛白锦张了张嘴,却无言反驳,只能如实道: “我是女人,你用手摸经络穴位,心湖起波澜难以避免,这也不能怪我心志不坚,大不了……大不了我多待几天。” 夜惊堂语重心长道:“你是心里绷的太紧,放不开。这点不改,不说几天,你多留几年都没用。要不你听我安排,我帮你放松,保证你天亮之前可以学会。” 薛白锦眨了眨眼睛:“我一直在听你安排,你还想如何?” 夜惊堂坐近几分,认真道: “你想放松身心,首先得适应我的手,我做什么都不排斥。 “现在,你把我们的身份、来历都抛开,你只是与外面世界无关的一个女人,在这里学一门功法,做任何事情,都和以后无关,离开这座岛后也不再去回想……” 薛白锦倒也听话,轻轻吸了口气,把岛外之事都暂且抛到一边,尝试忘却所有,只关注当下。 夜惊堂轻声说了几句后,把手放在了冰坨坨大腿上,结果冰坨坨刚刚放松的身体马上一缩,睁开了眼帘。 夜惊堂无奈道:“放松,不要想身外之事,认真去适应。” 薛白锦抿了抿嘴,也没多说,强忍着不去想乱七八糟的,只是放松身体,尝试接受男人的触碰。 结果这样心倒是不慌了,但身体却起了反应,随着夜惊堂手慢慢游走,逐渐就有了感觉…… 夜惊堂持续片刻后,慢慢滑到南霄山上,发现冰坨坨还是有所退避,低头凑到耳边: “别防着我,就把这当成很自然的事情,跟着感觉走。” 薛白锦嘴唇动了动,保持呼吸节奏,跟着本能体会被触碰的感觉。 “呼~……” 随着彻底把所有杂念抛开,薛白锦逐渐沉浸其中,潮水般的冲击慢慢涌上心头,脸颊泛红,呼吸声也清晰起来。 夜惊堂见此,如同春风拂面般,慢慢凑向红唇。 这次,薛白锦没有再浑身一紧,而是自然而然与双唇贴合。 夜惊堂颇为满意,搂着软成一汪春水的冰坨坨,手滑到了腹部,开始慢慢引导起体内那股气。 薛白锦察觉到了变化,心念便追逐起那股气,而身体则不再抵触夜惊堂的触碰。 滋滋~ 很快,两刻钟过去。 夜惊堂再次画完了功法脉络,而薛白锦不再被触碰带来的心慌意乱干扰,心无外物认真追逐脉络,显然也记住了。 但结束之后,已经进入状态的薛白锦,并没有就此出来,依旧抱着夜惊堂脖子,暗暗复盘功法。 夜惊堂见冰坨坨没抵触,那自然不会主动松手,继续轻轻揉着南霄山。 而薛白锦放空所有,已经适应夜惊堂的触碰,对此也没抵触,只是专心复盘着功法脉络…… 如此缠绵良久后,夜惊堂怕冰坨坨清醒过来生气,也没直接乱来,而是在气氛哄到差不多的时候,柔声开口: “我这几天主要就是在琢磨怎么练功更快。道门有男女双修之法,男为阳、女为阴,阴阳相合更接近自然无为之态,比禅坐清修更加快捷,而且可以阴阳互补,要不我继续教你,你自己看感觉来,不喜欢就停下,如何?” 薛白锦正在暗暗复盘,听到继续教功法,便柔柔颔首,都没细想这话背后的意思。 而夜惊堂得到许可,自然是不再画蛇添足多说,又凑向红唇,继续抚慰,同时手贴在后腰,慢慢引导。 薛白锦见此,自认真去追随,但这次的功法显然不是‘九凤朝阳图’,要简单很多,大概就是男女之间彼此连结,形成一个阴阳相合的大周天。 薛白锦完全放松跟着感觉走,也不抵触夜惊堂触碰,结果就是在夜惊堂润物无声的引导下,没有任何抗拒,便让夜惊堂慢慢登堂入室。 甚至连为一体后,薛白锦都没去想此举对错,只是跟随本能迎合,轻柔调理着呼吸,和夜惊堂一起练功…… 第十九章 乘风破浪 东海深处。 狂风在海面上掀起巨浪,犹如上古巨兽癫狂咆哮,吞噬着天地万物,明明是白天,天色却暗的犹如入了夜。 一艘挂着‘折’字旗的海岛船,在狂风巨浪中艰难起伏,临时写的旗子已经被暴雨冲掉了墨,连同甲板都在咯吱作响。 折云璃披着蓑衣,在风雨中艰难转动船舵,头一次碰见这种浩瀚天威,脸上也显出了几分焦急: “你带的什么破路?船要是沉了,咱们都得下海喂龙王……” “叽叽叽……” 鸟鸟被强风吹的已经站不稳,只能躲在折云璃脚后跟处,探头咕咕叽叽,意思估摸是——鸟鸟只负责带路,船沉了是人不行,和鸟鸟有什么关系? 因为风高雨急浪大,说话声都没法传出太远。 轩辕天罡和仇天合,在桅杆上来回跳跃,收起已经快要吹烂的船帆;而阿兰则已经开始搜集船舱里的物资,以便沉船后求生。 轩辕天罡此行带着老婆孩子,眼见海船已经失控打转,自然心急,对着仇天合吼道: “你办事就不能过点脑子?光顾着除暴安良,一船海匪杀的干干净净,连个掌舵的都不知道留……” “你在黄泉镇打了三十年鱼,我哪知道你连船都不会开?” “我在黄泉镇开的是渔船,就一面帆,这他娘是三根桅杆十六面帆的海船,我就算会开,没十几号人能折腾过来?” “那你早说呀,都飘几天了,现在吼我有啥用……” …… 后方的船楼中,华青芷抱着小丫头,已经被颠的没法站稳,只能扶着柱子紧张观望,心底无比想念无所不能安全感十足的好相公。 不过怀里还抱着个小丫头,华青芷也不好露出惊慌失措之色,强自镇定哄着吓懵了的小丫头: “没事没事,船沉了咱们就划小船回去,你爹爹和仇伯父都是高手,肯定没事……” 大船在浪涛中剧烈颠簸,不时便有大浪碰撞船身直接涌上甲板,若非仇天合武艺过人,恐怕能被直接拍下船。 虽然处境十分凶险,但好在姚上卿手底下的海盗船,质量算不上太差,几人合力操控船只,最终也没有散架沉没。 折云璃掌控着船舵,一直在竭尽全力朝着鸟鸟指引的方向航行,在飘了不知多久后,喧嚣的风雨开始逐渐减小,而天际尽头也出现了阳光的痕迹。 待到船身逐渐稳定下来,折云璃才松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小罗盘打量,想判断当前位置,结果意外发现罗盘似乎损坏了,指针乱转,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嘿?” 折云璃拿起罗盘晃了晃,正在研究之际,已经变成落汤鸡的鸟鸟,忽然蹦到了甲板边缘,示意远处的海面: “叽!” 心惊胆战的华青芷,在风浪逐渐平息后,已经抱着小丫头从船楼里走了出来,见鸟鸟一惊一乍,还以为找到了仙岛,连忙转眼看去。 结果抬眼就看到,距离船只不远处的海面上,飘着一道长条黑影,目测大概有近十丈长。 仇天合等人除以为是礁石,还来到甲板边缘打量,哪想到下一刻,海面上就冲起一道水柱: 噗—— 继而黑影就开始在海面上翻动,淡蓝色的身躯从海水中浮现又潜入,最后露出的鱼尾,单侧尾鳍估摸都有两人多高,还发出一声空灵幽远的叫声: “呜~~!” 仇天合猝不及防,骇的是倒抽一口凉气,迅速拔出佩刀后退。 而华青芷也被惊的不轻,连忙抱着小丫头躲进屋里;小丫头倒是满眼亮晶晶,来了句: “哇!好大的鱼!” 折云璃虽然也没出过海,但常年听故事也称得上见多识广,此时连忙跑到甲板边缘打量: “还真有这么大的鱼,我还以为陆姨骗人呢。不用怕,这种鱼不吃人……” 仇天合发现这怪鱼没有攻击船只,才心有余悸松了口气,回应道: “就算不吃人,这体格估摸也能把船撞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捞起来够整个镇子吃一年了……” “叽?” 鸟鸟听到吃,顿时来了精神,用脑壳拱折云璃,意思显然是想让折云璃去把鱼抓回来,烤了尝尝味。 折云璃虽然知道这大鱼不吃人,但体型实打实摆在那里,张开嘴估摸能给她当房子住,哪里敢跑过去惊扰,对此道: “还想着吃,赶快去找惊堂哥,惊堂哥养你这么多年,不见了都不知道操心下?” “叽……” 鸟鸟见此只得作罢,又展翅而起飞上天空,朝着大海深处疾驰而去…… …… 另一侧。 半夜的狂风急雨过后,天色逐渐放亮,树冠之间再度投下斑驳光影。 夜惊堂侧躺在枕头上,一夜修炼虽然意犹未尽,但冰坨坨终究不是铁打的,凌晨时就停了下来,相拥进入了梦乡。 薛白锦放空身心去适应,最后就是沉醉其中忘却所有,也不知何时睡去,此时背对夜惊堂靠在怀里,脸颊枕着胳膊,两个人贴的严丝合缝着。 随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脸颊上,薛白锦睫毛动了动,而后便在全身酥软的余韵中睁开了眼眸,脸颊多了几分被滋润后的水润色泽。 本来薛白锦是想轻轻吸口气,但胸口微微鼓胀,周身也暖暖的,似乎靠在了男人怀里…… ?! 薛白锦微微一僵,继而脑子里才涌现昨夜的记忆——她回来学功法,但是学不会,夜惊堂就给她放松。 后来身心确实放松了,学会了功法,夜惊堂趁热打铁,又说要继续教她双修之法,她鬼使神差就答应了,然后就被修到了天亮…… 回想起昨夜的经过,薛白锦眼底当即显出五味杂陈,最后又化为羞愤冷冽,翻身而起从床边拔出螭龙刀。 呛啷~ 夜惊堂睡的正香,忽然怀里一空,耳边响起拔刀声,整个人当即惊醒,本能抬手: “女侠且……” 但话未说完,夜惊堂双目就是一凝,上下扫视。 薛白锦思绪未曾完全清醒,便怒急起身拔刀,此时站在了床边,腰背笔直眼神冰冷,三尺刀锋指着夜惊堂,看起来很有气势。 但可惜的是,薛白锦并没有来得及套上白袍,两团沉甸甸的酥软,就这么暴漏在了清晨的阳光下,白的晃眼,因为动作太大,还上下颠簸,显出了水波般的动人韵律。 而顺着盈盈一握的腰肢往下,完美弧度和白玉老虎的粉嫩唇角,也倒映在了夜惊堂的瞳孔里…… 夜惊堂前两次都是在晚上,虽然有灯但光线终究不充分,此时借着阳光,看到如此完美无暇的身段儿,明显愣了下,想要目不斜视,但眼睛根本不听脑子指挥…… 哗啦~ 薛白锦发现夜惊堂眼神不对,才察觉浑身凉飕飕,又迅速把丢在一边的袍子勾起来挡在身前,也不知用了多大毅力,才压住心底窘迫,声音冰冷质问: “你这无耻小贼,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夜惊堂眼神明显有点无辜,回应道: “我教你功法呀,还能做什么?” “你还狡辩?” 薛白锦眼底满是失望: “亏得我还如此信你,你答应好了不得寸进尺,最后却以传授其他功法为借口,趁机对我行如此过分之举……” “诶。” 夜惊堂抬手打断话语,认真道: “天地良心,我一直在认真教功法,帮你放松也是为了让你适应,可没有心怀不轨之处。你要不先仔细想想,昨晚具体是怎么回事?” 薛白锦见夜惊堂理直气壮,眉锋紧锁,心底暗暗回忆起擦枪走火前的过程: 夜惊堂搂着她轻轻抚慰,她逐渐沉迷其中不再抵触,然后认真学双修之术。 学完后,夜惊堂变成了躺在枕头上。 她学到了功法,自然要试试,但夜惊堂把她摸了个不上不下,教完后就不动了…… 她当时意乱神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似乎等了片刻,然后就自己…… 夜惊堂这才开始配合她练功,问她功法有没有效果,她还点头来着…… “?” 薛白锦回忆起所有细节,发现竟然是自己主动的,脸颊自然化为涨红,眼神难以置信,手中刀锋都在微微颤抖,暗暗咬牙后,沉声道: “定然是你用了妖术!你若不循循善诱,我岂会做出那种事?” 夜惊堂肯定没用妖术,冰坨坨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说起来还是循循善诱。 眼见冰坨坨窘迫难言,夜惊堂倒也识趣,连忙给台阶: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性格,彼此切磋功法,太投入忘却外物也很正常,我当时也意乱神迷,忘记了制止……你先看看功法如何,有没有效果。” 薛白锦发现问题出在自己鬼使神差心志不坚,自然不好揪着昨晚的事儿详聊,开始暗暗感觉身体情况。 昨晚荒唐归荒唐,但夜惊堂也确实在认真教功法,《九凤朝阳功》第一重她学会了,虽然运气脉络天差地别,但效用和龙象图类似,都是修炼肉体蛮力的法门。 而最后又教的阴阳双修法,给她的感触则要更深。 以前薛白锦也经常打坐练功,虽然知道这样能增长鸣龙图的功力,但只是按照功法按部就班运功,不知其确切原理,也摸不到虚无天地中那股无处不在的气。 而昨晚两人阴阳相合,她与夜惊堂连成了一个大周天,结果便直接进入了一个全新世界。 虽然她依旧感觉不到天地灵气,却能察觉到有一股洪流,从外界涌入夜惊堂体内,又顺着气脉流淌到她全身各处。 那种感觉,就好似一直守着条小溪蓄水的人,忽然发现了一条广阔大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最后感觉被灌满了,功力增长清晰可见,速度快到甚至让她开始害怕。 害怕并非是担心身体驾驭不住这练功速度,而是害怕自己迷恋上这种感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南霄山枯坐三月,可能顶不上这一天,在体验过这种练功之法后,谁还能适应每天盘坐苦修的日子? 她已经经历过这种健步如飞的练功之法,余生即便再心如铁石,面对漫漫无期的苦修之路,又岂能不去回想这一夜的进步神速? 但薛白锦即便知道自己余生都会在回味中饱受煎熬,也必须用毅力去割舍心底的渴望。 毕竟她要是沉迷其中,接受了这种修炼之法,岂不就成了夜惊堂的伴侣,这辈子都要陪着做这种事,再也离不开夜惊堂了? 薛白锦心情满是复杂,但夜惊堂教的东西确实没问题,效果更是称得上逆天,为此去责备夜惊堂,显然就有点胡搅蛮缠不识好人心了。 为此薛白锦沉默片刻后,还是把刀收了起来,轻声道: “功法确实没问题,不过以后你不准这么练功了,只用教我其他几张图就好。” 夜惊堂见冰坨坨口气变软了,轻叹道: “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练功之法。这地方练功奇快,待一天估摸抵得上外面几个月。我杀了北云边,消息肯定传出去了,项寒师和仲孙锦,很有可能在雪原堵路,功力厚一分,到时候碰上,胜算自然也大一些。不过你觉得不合适的话,我肯定还是自己打坐练功。” “……” 薛白锦微微蹙眉,听到这话,倒是想起了当前局势——云璃她们还在朔风城,虽然仇天合鸟鸟也在,隐匿并不难,但她和夜惊堂肯定得尽快赶回去。 而项寒师发现夜惊堂在雪原,过来堵路的可能性相当大;即便项寒师不来,现在北梁的对手也只剩下项寒师,两人必有一战。 项寒师的天赋在神尘和尚之上,已经知道夜惊堂的底蕴有多厚,若不想办法针对,都对不起‘一吕二项三神尘’的名号。夜惊堂若是出去就遇上,风险显然比较大。 而且以她的功力,根本帮不上忙,现在有机会不练功,那岂不成了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 薛白锦感觉夜惊堂是在套路她,但偏偏有理有据,让人根本没法回绝,稍作斟酌后,还是沉声道: “你先教我其他几张图,练功的事儿到时候再看。 “离开这座岛后,你要把这里的所有事都忘了,若再胡搅蛮缠,你我便不是情分已尽,而是恩断义绝!” 夜惊堂知道冰坨坨人美心善,到时候肯定会答应,当下也不画蛇添足多说,坐起身来穿衣裳: “我去钓鱼弄点饭菜,待会去树顶上教你功法,那里是块风水宝地……” 夜惊堂其实也没穿,只是腰间盖着薄被,此时坐起身穿衣裳,自然是什么都能看见了。 薛白锦本来心绪复杂,忽然瞧见男人腰下的风景,眼神明显乱了下,急急偏过头去,而后又迅速转身,低头走向门外。 踏踏~ 不过薛白锦怀里抱着袍子遮挡,背后可还是光溜溜的。 夜惊堂见此转头打量,可见白皙满月随着步伐轻微颤动…… 不过刚看一眼,冰坨坨就反应过来,连忙把袍子裹在身上,快步走到了厨房,开始打水清洗。 哗啦啦~ 夜惊堂肯定没敢笑出声,等穿上衣服后,就出门走向了沙滩,一头窜入海水,游泳的同时抓鱼。 薛白锦在厨房洗完澡后,穿戴的整整齐齐,在院子里驻足眺望,见夜惊堂在海里扑腾,暗暗摇头,又环视无人打扰的篱笆园,忽然觉得当前的处境,很像是在世外隐居的江湖夫妻。 不过这念头一起,薛白锦就连忙扫去了脑后,开始在院子里来回忙活,烧水扫地清理杂草等等。 待忙活片刻后,薛白锦又看到了放在桌上晾着的《侠女孽缘》,几天时间过去,被海水打湿的书本已经晾干了。 薛白锦眸子微沉,想把杂书塞进灶洞里烧了,但这种不敢收拾夜惊堂,就拿东西撒气的幼稚举动,她做出来显然不符合身份。 为此薛白锦最终还是没烧掉,见夜惊堂尚未回来,还悄悄打开翻了翻。 结果入目的文字图画不堪入目,着实让她开了眼界。 “这个色胚……” 薛白锦只是看了一眼,就连忙把书合上,丢在了一遍,继续清扫起房间的里里外外…… 第二十章 惊堂哥! 时至正午,遮天蔽日的树冠下冒出了淡淡炊烟。 夜惊堂在厨房中麻利的切鱼下锅,不出片刻篱笆园里就传出了饭菜香气。 薛白锦作为女人,本该进去帮忙,但连续体验鱼水之欢,心头难免有些乱,等收拾完后,便在床榻上手掐子午决端坐,练着夜惊堂传授的功法。 九凤朝阳功,虽然夜惊堂练起来事半功倍,但原因是和身体完全契合。 而对于薛白锦来说,九凤朝阳功和鸣龙图,都不是根据她量身打造,独自修炼,和以前练鸣龙图并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乌龟爬爬,完全察觉不到在精进。 薛白锦已经体验过昨晚的练功效率,此时自然心浮气躁,甚至感觉完全在浪费时间,连心如水止入定都有点困难。 薛白锦知道这种浮躁心态不好,但却没法去避免,在夜惊堂端着水煮鱼进来后,便收了功,起身帮忙摆盘,询问道: “我要是摸到了炼气化神的境界,打坐练功,会不会快点?” 夜惊堂在桌子旁坐下,给冰坨坨盛鱼汤: “炼气化神不够,得摸到炼神还虚的门槛,你才能感觉到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气,并加以引导,这样修炼起来才能快些。 “另外,你想像我一样脚步如飞,还得把这套功法吃透,自己琢磨出一条道,嗯……也就是学以致用、青出于蓝。这个难度比较大,不过我会一直给你讲解原理用途,比自己瞎琢磨鸣龙图容易太多……” 薛白锦哪里肯让夜惊堂一直待在身边,对她以身施教,对此果断道: “等出去后,我们便不再见面了,这些东西我会自己领悟,若是悟不出来,便是与道无缘,不该强求。” 夜惊堂抿了口香喷喷的鱼汤,叹道: “修道讲究‘悟’和‘缘’,悟是自身天赋,缘是外界机缘,两者都具备才能得道。我明明能指引你得道,你却不强求,这不叫与道无缘,而是道心不坚。” 薛白锦要是跟着缘分走,那不就彻底被夜惊堂套牢了?对此自然是没回应,只是低头吃饭。 虽然岛上没有太多调味料,但胜在食材新鲜,两人这几天也确实没吃好,这顿饭吃的是相当有滋味。 薛白锦做饭的时候没帮忙,吃的又非常舒服,总不能还保持拒人千里的神色,最后还是柔声夸了一句: “你厨艺还真不错。” “呵呵……” 夜惊堂对此自然受用,把碗筷拿起来,又回到厨房清洗。 薛白锦性格向来率直,吃人家嘴软,此时总不能就在屋里坐着,起身来到厨房内: “我来洗吧,你歇会儿。” 夜惊堂对此摇了摇头,示意外面的树冠: “就几个碗,我两下就弄完了。你先去树顶上等着,我马上上来。” ? 薛白锦眉头微蹙,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 “这才中午,你……” 夜惊堂回头道:“那不然白天做什么?” “……” 薛白锦嘴唇动了动,还真不好反驳这话。 她起先已经答应了,此时扭扭捏捏显然不合适,想想还是保持冷冰冰的模样,出门飞身而起,来到了树冠顶端。 树冠遮天蔽日,是整个岛屿的制高点,放远望去四海皆在眼底,确实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薛白锦站在树冠顶端,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这里确实是岛上风水最好的地方,但在这里练功…… 薛白锦看着附近挂着的几个果子和被夜惊堂啃秃的树枝,都不敢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练功该多无地自容。 因为教她功法得褪去衣物,薛白锦稍作斟酌,先回到了院子里,找到几张布,在树冠之上弄成了一个遮挡四周的小帐篷。 而薛白锦忙活的时候,夜惊堂也已经收拾好了锅碗,去周边树林里砍了一堆木料,抱在怀里在树冠中左右腾挪,来到了树冠顶端。 薛白锦站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说话,只是眺望四野风景。 咚咚~ 夜惊堂拿着木料,在冰坨坨弄的小帐篷下,搭建起了一个可供盘坐的小巢,而后便在其中坐下来,挑开帘子: “来吧。” “……” 薛白锦眼底明显有点复杂,暗暗咬牙,没有和夜惊堂对视,只是不紧不慢来到空间狭小内,左右打量: “这地方躺不下来,该怎么练功?” 夜惊堂在树冠间保持盘坐之姿,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高冷美人,张开双臂: “来,你先把衣服解开。” ? 薛白锦感觉夜惊堂是越来越自觉了,但这也不是第一次,说那些抵触之语毫无意义,只是冷声道: “你把眼睛蒙上。” 夜惊堂见此也没啰嗦,用布带把眼睛蒙好,安静等待。 窸窸窣窣~ 薛白锦把衣袍解开下后,挂在了旁边的树枝上,而后又褪下裹胸薄裤,南霄山和柳腰丰臀便呈现在了和煦阳光下。 因为树冠上根本躺不下来,薛白锦只能站在夜惊堂面前,白玉老虎几乎就对着夜惊堂脸,还不好腾挪,她不得不用手遮掩: “然后呢?” 夜惊堂张开胳膊示意: “你面对面,坐在我腿上,身体还是要放松,别胡思乱想,不然什么事都做不了。” 薛白锦纠结良久,终究是黯然一叹,面对面坐在了夜惊堂怀里。 因为彼此脸颊近在咫尺,呼吸都能吹拂到对方脸上,她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夜惊堂抬手搂住后腰,把冰坨坨搂的贴在自己身上,手放在月亮上…… 薛白锦浑身微微一抖,不过马上夜惊堂话语就从耳边传来: “放松,就和昨晚一样。” 薛白锦脸颊已经涨红,但最终还是压下乱七八糟的心念,开始感知彼此的接触。 夜惊堂轻抚片刻后,便再度含住双唇,这次冰坨坨表现极好,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身心已经放松下来,没有再抗拒了。 夜惊堂心头颇为满意,又亲了片刻,直到冰坨坨身子都软了后,手顺着腰身游移,慢慢引导体内那股气。 薛白锦进入状态后,也暂时忘却了树下的是是非非,手搭在了夜惊堂肩膀上,放空身心去追随夜惊堂画出的脉络,认真记载脑海里。 随着第二张图引导完后,自然要运功尝试。 薛白锦正犹豫要不要再和夜惊堂一起练功,就发现两只手捧着月亮托起,继而缓缓落下。 “呼~” 薛白锦心湖明显一乱,睁开眼眸: “你……” “放松,好好运功。” 薛白锦还想再强调下,不能在她没点头的情况下自作主张,但彼此对接成功,大江大河般的洪流,便再次沿着气脉涌入体内,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憋气许久终于能大口呼吸的爽快感。 “呼~” 薛白锦好不容易拿回来的心绪,又被冲的七零八碎,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沉浸在了立竿见影的高深功法之中…… 良久后。 夜惊堂双手抱月慢慢摇,发现冰坨坨已经化成一汪春泉,便把眼罩拉下来,借着阳光仔细观赏绯红面容。 等到坨坨渐入佳境,夜惊堂动作又停顿下来,轻轻喘息,做出了长时间运动有点累的样子。 “呼……” 薛白锦认真练功,心神已经飘到了云端,忽然暂停了,眉宇间自然显出几分疑惑。 她略微睁开眼眸,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夜惊堂,而后闭上眸子等待,片刻后又睁开瞄了眼。 见夜惊堂始终不动弹,薛白锦迟疑良久,还是询问: “怎么不练了?” 夜惊堂有点好笑,不过脸上还是做出正儿八经的表情: “胳膊有点累,我歇一会。” 薛白锦可不觉得夜惊堂会累,但她催促夜惊堂赶快继续,显然有点不对劲。 为此在迟疑片刻后,薛白锦闭上眸子,开始慢慢摇,自己练自己的…… …… 不知不觉,日起日落,月亮挂在山梢头。 海风吹拂树冠,顶端的树枝在阳光下轻微晃动,虽然帘子遮挡看不到内部情况,却能听到如兰似蜜的轻哼。 两人都进入忘我状态,薛白锦边学边修,一天下来,如今已经记住了四张图,虽然身体已经有点吃不消,但还是想长痛不如短痛,一次性学完,早点掌握炼气化神的境界。 而夜惊堂不用教功法,那就可以一直练,对此自然也不藏私,但就在他认真练功之时,耳根却微微一动,转眼望向了岛屿外侧。 薛白锦想要一鼓作气学完,数次飞上云端后,已经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发现夜惊堂又偷懒,她暗暗咬牙开始自己练,结果刚动两下,忽然被夜惊堂按住了肩膀。 “嗯~?” 薛白锦茫然睁眼,而后便挑开帘子打量,结果就发现十余里开外的海面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亮点,看起来是一条船。 而仔细看的话,似乎还有只熟悉白鸟,往岛屿这边飞来。 ?! 薛白锦愣了片刻后,脸颊骤然一白,连忙催促: “快快快……” 夜惊堂也没料到鸟鸟这么神通广大,连这种布了障眼法的地方都能找到,听见冰坨坨的催促,连忙抱起来速战速决。 啪滋啪滋…… 一阵狂风急雨,树梢剧烈颤动。 薛白锦措不及防,差点背过气去,恼羞成怒之下,在夜惊堂肩头轻锤: “你这小贼,疯了不成?呜~……” 虽然紧张的要死,但好歹彼此还是都冲上了云端,完成了一次修行。 薛白锦抱着夜惊堂脖子抽搐几下,几乎都翻白眼了,但也没时间喘息,咬牙起身,把袍子扯过来。 窸窸窣窣~ 两人迅速穿衣裳,尚未收拾好现场,便发现一道白影,落在了附近的树枝上,歪头看向被布匹遮挡住的两人: “咕叽?” 薛白锦额头还挂着细汗,但此时也不得不做出风轻云淡的模样,把帘子挑开: “你怎么来了?” “叽叽……” 鸟鸟蹲在光秃秃的小树枝上,张开翅膀比划,见两人没啥事,还把目光转向了挂在梢头的两个青果,张口就想尝尝味。 “诶!” 夜惊堂可知道这果子的威力,鸟鸟一口下去,即便天赋异禀毒不死,也得精神亢奋蹦跶半个月。他见此连忙从帘子里出来,把逮啥吃啥的鸟鸟摁住: “这果子有毒,不能乱吃。” 说话间,夜惊堂从枝叶中探头眺望,可见极远处的船跑得慢,但海上却有一道身影,踏水凌波疾驰而来,遥遥便开始呼喊: “幺鸡!惊堂哥和师父在不在?” “叽——!” 鸟鸟见此,当即发出尖锐爆鸣声,在夜空中传出好几里。 踏海而来的折云璃,听见声音自然激动起来,高声道: “师父?惊堂哥?!” “……” 薛白锦都没来得及清洗,听见云璃的声音,哪里稳得住,眼见云璃速度奇快,很快就要到了,心急如焚之下,只能给夜惊堂使眼色,而后把帘子扯下来,飞身落下树冠,钻进屋里迅速收拾。 夜惊堂说实话也衣衫不整,不过为了给冰坨坨打掩护,还是捧着鸟鸟飞身而下,落在了树冠外,朝着沙滩走去: “云璃!” “惊堂哥!” …… …… 踏踏踏~ 星月之下,头戴斗笠的折云璃,提着刀在海面上飞驰,带出一线笔直涟漪。 在接近岛屿之时,发现身着黑袍的惊堂哥,从‘山丘’上飞出,落在了沙滩附近,折云璃眼底明显闪过惊喜,几个大步冲上了沙滩,遥遥便是一个飞扑,直接撞进怀里: “惊堂哥!” 夜惊堂刚压下体内气血,还没酝酿好情绪,云璃便迎面来了个肉弹冲击,他连忙抬手抱住腰: “诶诶诶,你师父在后面……” 折云璃前几天在朔风城看神仙打架激动的不轻,这几天为了找夜惊堂,又历尽风浪,再度看到夜惊堂,自然心情激动。 听见提醒,折云璃才想起师父也在,被看到怕是得马上就把她许给惊堂哥,当下又连忙把夜惊堂脖子松开,滑下来站在面前,拉着夜惊堂的袖袍打量: “惊堂哥,你没受伤吧?怎么一身汗?” “刚才在练功。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仙岛,你看那棵树大不大。” “树?” 折云璃抬起斗笠,往夜惊堂所指的小山打量,本来有点疑惑,等待发现枝叶在随风晃动,才瞪大眼睛满是愕然: “哇——!这竟然是一棵树?!” 说着就往那边跑,想要一探究竟。 “诶! 夜惊堂连忙把云璃拉回来,扶着肩膀左右打量: “你怎么过来的?路上没受伤吧?” 折云璃满眼都是惊喜,哪有心思嘘寒问暖,不过瞧见惊堂哥关心的眼神,她还是挺起鼓囊囊的衣襟: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幺鸡不中用,乱带路,瞎转悠几天,船都差点翻了……” “叽?” 正蹲在沙滩坟包前打量的鸟鸟,闻言顿时不开心了,开始“叽叽……”吐槽荷包蛋船开的烂。 夜惊堂闲聊两句后,又转眼望向驶来的船只: “青芷也在船上吧?” “在呢,我办事惊堂哥还不放心……” 折云璃着急去看看大树是什么样,实在无心闲聊,说了几句后,就把夜惊堂往海外推,同时转身往长生树跑去: “惊堂哥你先过去报个平安,我去看看那树有多大。” 夜惊堂估计冰坨坨差不多整理好了,当下也不再强留,身形无风而起,脚点碧波起落,不过片刻间就来到了海面的大船旁。 几人抢来的船只,是姚上卿麾下的海盗船,由货船改造而来,体量挺大,桅杆最高处还挂着块儿布,写着个‘折’字,估计是云璃闲着没事瞎搞的。 此时仇天合正在船尾处操控着船舵,而轩辕天罡则来回奔波,调整着船帆。 书香小姐打扮的华青芷,则抱着个小丫头,如同官宦之家的少夫人,在船头迎风而立往岛上眺望,发现他过来,就连忙欣喜招手: “夜公子!” “俊哥哥~” 被搂在怀里的丫头,也抬起小手打了个招呼。 夜惊堂面带笑意落在船上,见青芷虽然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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