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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缩在毯子里,闭着双眸不说话。 夜惊堂劝了片刻后,见华青芷不好意思见人,便也不再继续打扰,坐起身来,帮华青芷把绣鞋脱掉: “好好睡会儿吧,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叫一声,我随时过来。” 华青芷鞋子被脱掉,就把脚儿连忙缩进了毯子下,还有点紧张。 等到夜惊堂起身出去,把门关上后,华青芷才暗暗松了口气,又回过头来: “夜公子。” 房门外,夜惊堂停下脚步,询问道: “怎么了?” 华青芷虽然被今天的事情弄得心乱如麻,但还记得夜惊堂背上的剑伤和痛不欲生的表情,为此虽然两人关系有点古怪了,她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你伤好了吧?” “呵呵~早就没事了,别多想了,早点休息,明天见。” “哦……明天见。” 一声低语后,房间里再无动静…… …… 族长的宅邸,位于大寨后山的崖壁下方,到了夜间极为幽静,能听到夏虫在花丛间的低鸣声: “吱吱吱~……” 夜惊堂鸟口夺食吃了点东西后,来到隔壁的院子外,朝里面看了眼,可见主屋里亮着很多灯火,一道身材曼妙的人影在其中晃动,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夜惊堂知道青禾在给他准备惊喜,而且很可能是用‘法器降服狐妖’那种,心底自然出现一股无名的躁动,顺着胸腹蔓延至下盘。 他先左右看了看,而后轻轻敲门框: “梵姨?” “什么梵姨……你进来吧。” “呵……” 夜惊堂面带笑意,把院门关上,来到主屋之前推门: “点这么多蜡烛,还挺有情调……调……” 话语戛然而止。 夜惊堂打开门,发现屋里到处都是花花绿绿,还点着不少灯,还以为青禾在准备情趣房。 结果仔细看去,才发现整个房间挂满了黑、紫、绿、黄等颜色的穗带,上面还写着各种古老文字。 灯也是油灯,摆的和七星阵一样,围住了中间一个蒲团,下方的席子上都写的有字。 整体看起来,说好听点是庄严肃穆,很有几分庄严玄迷感。 说不好听,就是和灵堂有那么一点点神似…… 而青禾显然也认真收拾过,不仅身上穿着大祭司服,头发上也戴上了各种银饰里还拿着铜制铃铛和藤杖,禁欲系的妆容,让整个显出了几分妖魅感,看起来和办白事帮死者超度的先生似得…… ??? 夜惊堂瞧见这丧葬风的布置,直接眼前一黑,连刚生起来的邪火,都被这准备给他超度气氛给按了下去,小心翼翼走进屋,左右打量: “这……这种调调,我倒是真没见识过……” 咚~ 梵青禾右手托着铜铃,手持藤杖往地面一杵,表情十分严肃: “你不是要仪式感吗。这是上古时期,部落首领登基时举行的‘祈福礼’,用以祈求天神庇佑。以前每次天琅王登基,都是我冬冥部主持祭祀,我以前从没主持过,这还是头一次,你来坐下。” 夜惊堂张了张嘴,显然惊呆了,左右打量: “我说的仪式感……” “这还没仪式感?” “不是,我说的法器是……” “那。” 梵青禾把手中的法器拿起来: “这可是始帝登基的时候用过的祈福铃,巫马部的镇族之宝,平时看都不让外人看,今天要不是给你祈福,我都借不来。” “……” 夜惊堂无言以对,看着青禾手里历尽两千年岁月的‘法宝’,当下是真不好心猿意马了,在蒲团上正襟危坐: “始帝也举行过这仪式?” 梵青禾拿起香炉放在夜惊堂面前,让他自己点三炷香: “只要是西海的帝王,都得举行这仪式。如果你是有德之君,天神感应到了,就会庇佑你,让你筋骨强健、免去灾病、健康长寿。” “如果是无德之君呢?” “那天神就没反应,不会保佑你。” “哦……” 夜惊堂恭恭敬敬把三炷香插在香炉里,又询问道: “这仪式真有用?” 梵青禾想了想道: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肯定有用,我们祷告了没用,那肯定是人的问题。就比如求雨,冬冥部历史上的祝宗,有些人就是能十次求来四五次,有的则是一辈子没求成功过……行了,你端正坐好。” 夜惊堂见青禾如此投入,自然不好急着行房,当下端端正正盘坐等待。 叮铃铃~ 梵青禾穿着宽松的大祭司服,赤足开始在席子上转起了圈圈,口中念念有词: “嘛咪嘛吽……” 夜惊堂完全听不懂,但为了配合,还是尽力抛开杂念,认真开始祷告上苍,祈求后宅和和气气永远不起火…… 但在持续片刻后,夜惊堂忽然发现环绕耳畔的铃声、青禾独特的嗓音,以及屋子里乱中有序的布置,给他带来一种莫名恍惚感,就如同魂魄和身体不重合一般。 夜惊堂练过明神图,感觉是被青禾催眠了,当下集中精神,发现这种感觉果然没了;而当放松身心,如梦如醒的感觉又重新出现。 夜惊堂见此,心底不免讶异,觉得青禾这大祭司还是有点东西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慢慢又发现,环绕周身的声响和光影,好似一种暗示,能引导人之意念,这感觉…… 感觉就如同他第一次以神游之法,参悟鸣龙图一般…… 叮铃~ 梵青禾正在认认真真跳大神,手腕忽然被抓住,致使铃声戛然而止,她眼神顿时恼火起来: “你做什么?我跳了这么久,打断就得重新来……” 夜惊堂眉头紧锁,稍微琢磨了下,开口道: “你确定这是祷告天神祈福?” 梵青禾还以为夜惊堂坐不住在捣乱,她把藤杖杵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巫祝之术,冬冥部代代相传,我要是学错,能当上祝宗?你老实坐着……” “不是。” 夜惊堂略微抬手:“这个好像不是祈福礼,更像是上古时期,先祖传授后辈功法的一种方式。方才你教的,应该是一种治病强身的法门,和鸣龙图有点渊源,不过只能促进身体恢复、让身体强壮一些,还谈不上仙术……” ? 梵青禾说实话自己都不信这些东西,发现夜惊堂还说出门道了,便半蹲下来: “果真?” 夜惊堂自然不会逗梵姨玩,他仔细琢磨了下,分析道: “鸣龙图是吴太祖创造的,但创造鸣龙图之前,金鳞玉骨之类的法门,必然已经存于天地间,只是没有人发现。 “有鸣龙图这种大成之作,前面就必然有半成品;在上古时期,有人摸索出了一部分,凡人不知其背后原理,自然就把这些人当成了神明。有了神明,自然就有了巫祝、佛家、道家等信奉神明的流派。 “因为这些东西很难书面记载或口口相传,只能通过很晦涩的方式教给后人,于是就有了巫祝之术、道家奇门八卦、佛家五眼六通等玄学,而几乎所有类似的东西,想学都讲究一个‘悟’字。” 梵青禾在旁边坐下来,认真思量,觉得还真有点道理: “意思是,世上根本没有神佛,只有‘道’。” “对。” 夜惊堂想了想继续道: “佛道两家,乃至巫祝的各种玄学神通,其实都能在鸣龙图里找到影子,所以吴太祖应该是从古至今的集大成者。 “而始帝得到的那块石碑,我估计也不是天神所赐,而是上古时期某个已经悟道的高人所留,意外被始帝找到了……” 梵青禾认真聆听片刻后,觉得夜惊堂分析的还挺有道理,想想又看向手上的铃铛: “既然这祈福礼没啥用,那我该弄什么仪式,庆祝你今天当首领?” “是仪式感,不是仪式。” 夜惊堂还没成仙之前,也只能瞎琢磨,聊了片刻便收回心思,把盛装打扮的梵姨抱起来,走向隔壁的睡房,凑到耳边低语: “就是做点以前没做过的事情,以前三娘不是教过你……” “?” 梵青禾听到这里,眼神顿时怂了几分,抬手掩住臀儿,明显是不太敢。 夜惊堂进入屋子,用脚把门带上: “三娘都不怕,你怕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做点终生难忘怎么行。” 梵青禾有点迟疑,但根本拗不过夜惊堂,稍作犹豫后,严肃道: “就……就只能偷偷的,你不许告诉其他人!” “那是自然。” “还有,你得让妖女也尝尝苦头!不准顾此失彼。” “这怎么能叫苦头?” 夜惊堂把青禾放在床榻上,而后便撩起了宽松祭祀服。 梵青禾为防夜惊堂忽然乱来,虽然不乐意,但时刻都在准备着,今天同样提前梳洗的干干净净,就等着暖床。 此时梵青禾被推着趴在了榻上,随着宽松裙摆撩开,便显出了修长的双腿,以及弧度圆满的白月,里面穿的是蝴蝶结小裤,和端庄保守的裙子形成了极大反差。 梵青禾脸色红了起来,但也磨不过夜惊堂,见夜惊堂眼神示意,只能慢慢缩腿,抱着枕头摆出猫猫伸懒腰的姿势,想想还偏头强调道: “只许今天一次,以后……” “下不为例,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没有一次说话算话的……” 夜惊堂借着烛光,仔细欣赏了片刻银月娇花,而后又倒在跟前,含住了红唇。 “我先把衣服换了。” “就穿这个,挺有意思的。” “唉~” …… 良久后。 大寨外的喧嚣逐渐平静,宅邸之中,绿珠也回了房,只剩下吃饱喝足的鸟鸟,蹲在屋脊之上,眺望远方的马圈,轻声“咕咕叽叽”,应该是在念叨: 生当作鸟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堂堂,不肯吃狗狗…… 吱呀~ 在一片寂静中,主屋的房门悄然开启。 白衣如雪的璇玑真人,垂死病中惊坐起,缓步走出门来,虽然到现在迈开腿都有点吃力,但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闲散。 在瞄了眼伤春悲秋的鸟鸟后,璇玑真人并未惊动,扶着墙无声无息挪到了隔壁院中,略微侧耳聆听,便听到尚且亮着烛光的房间中,传来若有若无的: “呜~轻点……” …… 璇玑真人就知道是如此,眨了眨眸子,悄然摸到门跟前,才摆出德高望重的仙师模样,轻轻咳了一声: “咳咳~” “呀!” 房间里顿时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惊叫,继而就是手忙脚乱的声响: “妖女!你敢进来我就……” 吱呀~ 璇玑真人有什么不敢的,反正那么大的罪都受了,大不了再挨一回,她推开房门,慢悠悠走入其中,抬眼打量,却发现青禾竟然还没脱衣裳,打扮的甚至很正式,只是侧坐在床榻上,脸色涨红护着腰后。 而夜惊堂也穿的比较整齐,见她来了,连忙起身来到跟前,把她扶着: “你怎么起来了?身子没事了?” 璇玑真人被折腾的不轻,不想和夜惊堂说话,见青禾脸色涨红却不敢乱动的模样,顿时察觉到了有玄机,依着夜惊堂来到跟前,在旁边坐下,往后看: “青禾,你在吃什么独食?” “谁吃独食,你……” 梵青禾被法器降住,整个人如同被定身一般,话都说不清楚,只能眼神求助好相公。 夜惊堂想帮忙解围,但璇玑真人可不给机会,自己褪去鞋子,凑到跟前撩裙子: “让我看看。” “我不!哎呀你~……” “哟~玉萝卜怎么没刻字?来,我帮你刻个‘出入平安’……” “你这妖女!我和你拼了我……” …… 房间中欢声笑语不断,奔波辗转多日疲倦,也在打闹中逐渐放松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会师 “呜——” 低沉军号响彻燎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大魏军卒,在荒无人烟的平原上扎营,因为全部身着整齐划一的暗光军铠,从天空看去就好似在盘踞在大地上聚而不散的一片黑云。 而黑云的中心位置,亮着明黄火光,周边是无数黑红相间的龙旗,环绕着一座金帐,无数将官在周边奔波。 身着黑红相间龙袍的大魏女帝,站在点将台上,眺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营火,目光如往常一样闲散,暗处却藏着期待,就如同妻子在门外等待着即将回家的男人。 女帝背后,则是随行的文臣武将,除开大表哥王赤虎,还有曾经陪着夜惊堂一起接待北梁使臣的礼部侍郎陈贺之等人,都眺望着西北方,等待着他们至高无上的天琅王殿下,抵达自己忠诚的大魏。 如果换做其他藩王,从外面归来需要皇帝带着朝臣亲自出门等候,那这藩王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但夜惊堂显然和寻常藩王不一样,虽然其有改朝换代的一切根基和个人能力,甚至还很得民心,但他并非东方氏皇族子弟,而且大魏皇帝还是女的。 皇帝是女帝,那皇后自然得是男的。 整个天下有资格坐这个位置,且不会在日后让储君之选产生争议的人,说起来只有梁太子和夜惊堂两人,因为只有这俩能陪嫁一国疆土,达成双方共赢的局面,其他人根本堵不住芸芸众生的嘴。 梁帝肯定不会把北梁疆土当陪嫁送给大魏,但夜惊堂本就是大魏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就导致了,夜惊堂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想当‘皇后’都不行了。 毕竟夜惊堂不当皇后,大魏就没法拿到西海疆域的法统;女帝没有这名正言顺的理由,也没法顶住宗室的压力,把皇位传给自己儿子,这局面就重新僵死了。 此时朝臣的心态,其实就是陪着皇帝,等待能征善战的皇后归来。 陈贺之身为礼部侍郎,甚至考虑起以后女帝这婚该怎么结。毕竟夜惊堂终究是男子,正儿八经册封为‘皇后’,难免闹笑话,历史上也没先例。 陈贺之摸着胡子琢磨片刻后,偷偷凑到王赤虎跟前,小声道: “王将军,夜国公若是入宫辅佐圣上,应当有个合理身份。圣上可和王国公商量过这些?” 王赤虎他爹,就是女帝大舅,对于这些事,比女帝自己都上心;毕竟女帝一旦把皇位还给东方氏亲王,王家这外戚当场就得玩完。 听见陈贺之的话,王赤虎稍微琢磨了下,低声道: “我爹没和我说过这些,不过史上也不是没先例,历史上一个掌权的太后,不就封了个侯爷,野史记载还生了儿子……” “那是面首,诞下的子嗣是私生子,事后都被摔死了,这能一样?” “也是……上古时期的母系氏族,是怎么传位的?” “那时候儿女生出来,可能不知道谁是亲爹,但肯定知道谁是亲娘亲舅舅,所以才以母系为尊,和现在也不一样……” …… 两人如此窃窃私语间,外面的军营忽然响起异动,有人爬到高处瞭望。 陈贺之等人停下话语,蹙眉打量,结果很快就发现脚下‘轰隆隆……’,就如同远方在地震一般。 王赤虎虽然有点不学无术,但出身将门军事素养并不差,仅听声音便明白是有大队人马朝着军营这边而来,当下朝西北方望去: “夜国公回来了。” “锵——” 于此同时,嘹亮鹰啼,也从半空中响起。 女帝瞧见急匆匆扑过来的胖妃,眼底也露出一抹笑容,抬步带着诸多臣子,走向军营外…… …… 轰隆隆…… 月色下的荒原尽头,一片铺天盖地的黄云,朝着南方不紧不慢移动。 夜惊堂骑乘白色烈马,马侧悬着长枪,走在骑军的最前方,身后的马车上,竖着一杆逐日黑旗,而再往后,则是西海各部的旗帜。 在巫马部停留三天后,夜惊堂便带着附近赶来的各部青壮出发。 虽然西海男儿都好战,报名的人很多,甚至还有不少女子,但打仗终究不是儿戏,天琅骑也只要能一打五的精锐,为此走的时候,只带了六千余人,外加七千多沙陀部降卒,加上沿途不少闻讯而来的部族勇士,目前凑齐了将近一万七千余人。 虽然只有不到两万人,但队伍里的马却有近四万匹。 西海根本没什么可守的关隘,但有大片草原产战马,为此‘天琅骑’向来都是一人配双马甚至三马,靠机动能力来对付装备精良的南北朝。 巫马部别的不多,但马匹管够,既然认了夜惊堂为首领,这些战马基本全是巫马部出的,只有少部分是各部自带,连沙陀部的军卒,巫马部都大手一挥,弄了七千多匹马当坐骑,虽然谈不上良种战马,但当二线部队用足够了。 而与兵强马壮相比,这支军队其他地方就不能入眼了。 因为左贤王持续二十年的严格管制,所有骑兵穿的都是布衣,只有少数人有皮甲、藤甲等防具。 而兵器更惨,大部分都是白蜡杆长枪,弓弩极为稀缺,有也只是射程不远的自制猎弓,南北朝的重骑兵站着让射,都不一定能破防。 因为装备差距太大,只要遇上北梁的正规军,当场报销大半。 为此夜惊堂过来走的极为小心,用了七八天时间,才顺着黄明山绕到燎原,抵达了和大魏军队的会师之地。 眼见已经能隐隐看到荒原上的火光,夜惊堂也松了口气,回头看向了后方的马车。 车厢之中,绿珠正拿着千里镜,朝大魏军营那边眺望。 水儿硬抗了个大刑后,硬是休养了三天才缓过来,此时显然恢复如初了,正斜靠在车厢里,和华青芷划拳。 华青芷因为天天被陆姐姐拉着‘借酒消愁’,心里也确实装着点事,一路上基本上就没清醒过,此时脸颊带着酡红,眼神也是醉醺醺的。 而与三人相比,青禾则要不合群的多。 此时青禾独自坐在车厢的另一边,斜靠着窗户看似往外眺望,但余光一直放在水儿身上,眼神还有点碎碎念。 夜惊堂对此倒也不奇怪,毕竟上次给青禾开花,水儿半途跑进来了,他也没浅尝即止,于是青禾就当着面完成了庆祝仪式,羞的差点背过气去;事后青禾想报仇,也给水儿尝个鲜,但水儿太虚,没成功。 等水儿休息好后,大军就启程了,赶路的时候,夜惊堂肯定不能乱来,于是到现在青禾都没找回场子,不想和水儿说话也是正常的。 发现夜惊堂往车厢里看,青禾还瞥了他一眼,眼神和看‘顾此失彼’的负心汉似得。 夜惊堂无奈一笑,因为周边都是军卒,也没说什么。 即将抵达军营,夜惊堂肯定不能带着上万骑兵往大营里冲,在距离尚有五里地,便吩咐一起过来的姚次山,命令军队就地扎营;而后他则带着马车,前往大魏的军营。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夜惊堂便遥遥看到身着龙袍的钰虎,带着一帮子将领文臣站在大营外等待。 夜惊堂知道交际应酬免不了,便回头询问道: “青禾,走吧,咱们一起去面圣。陆仙子,你去不去?” 璇玑真人并不喜欢正式场合的气氛,当下便做出‘失了清白,不想搭理罪魁祸首’的黯然模样,偏过头去不说话。 华青芷虽然有点晕,但见此还是打圆场: “陆姐姐喝多了,我送她去休息吧。” 夜惊堂见此也没多说,等青禾从车厢里出来后,便翻身下马,带着西海各部的领头人,一起走向了大营…… …… 夜色渐深,中营大帐内却灯火通明,响彻着推杯换盏之声。 女帝在主位就坐,看着正在和西海各部首领攀谈的臣子,而夜惊堂则坐在左侧上首,不时瞄一眼不怒自威的虎妞妞。 大帐中摆开了数张桌案,大魏的臣子将领坐在左侧,姚次山等各部首领则坐在右侧,彼此虽然把酒言欢,但当前并非一家人聚餐,而是两国使臣交流。 西海诸部此行并非归顺南朝,而是在首领夜惊堂的带领下,面见南朝皇帝,彼此商谈援助西海、共同抵御北梁的事情。 西海诸部极为排外,可以认夜惊堂这自家人当爸爸,但不会接受给南朝当儿子,除非南朝皇帝是夜惊堂,或者夜惊堂的子嗣。 夜惊堂既然当了西海诸部的首领,那就得以西海诸部的立场处世,不然这首领也坐不稳。 为此夜惊堂哪怕是钰虎相公,此时也不能以臣子的身份自居,而是得以西海诸部首脑的身份,和钰虎这南朝帝王谈判。 不过两人是啥关系,无论是大魏臣子,还是西海首领,其实心里都门清。 只要夜惊堂和女帝,能生个继承人出来,放在西海诸部眼里,他们的皇帝还是西海血统,不算愧对祖宗,还白得南朝那么大一块粮仓。 而放在大魏眼里,女帝的儿子继承大统,名正言顺,西海那么大块疆域算是陪嫁白拿的。 这对双方来说,显然都是赚大了的买卖。 在能共赢又能消除主权冲突的情况下,双方自然聊的十分投缘。 而女帝和夜惊堂作为首脑,因为身份关系都比较特殊,这时候倒是识趣没有开口,任由双方臣子去交谈。 至于交谈的内容,无非是南朝援助粮食、铠甲、军械等等,帮助各部复起;而西海各部则出兵打击北梁,收回境内的马场、矿场,给南朝提供战马矿藏等资源,择机一起攻入北梁内地等等。 因为需要交涉的东西很多,一场酒宴根本交流不完,今晚上只算是接风宴。 在聊了个把时辰,所有人酒足饭饱后,女帝便安排各部的使臣,到营中休息,青禾作为冬冥部的代表,自然也离开了。 而夜惊堂把人送出去后,又走了回来,等姚次山远去后,才来到大帐中央,拱手一礼: “微臣夜惊堂,拜见圣上。” 女帝在使臣走后,坐姿也恢复了平日里的懒散,半靠在龙椅上,略微抬手: “夜爱卿免礼,此行辛苦了。” 大魏的文臣武将,此时都没走,因为对女帝的性格已经习以为常,也没人说女帝不够庄重。 陈贺之站起身来行礼,夸赞道: “夜国公当真惊世之才,单枪匹马便剿灭大漠贼寇,收拢西海各部,若不是看到外面七千降卒,陈某都以为斥候夸大其词……” “是啊,当真神勇……” …… 王赤虎可是当年把夜惊堂拉进黑衙大门的人,本身关系也不错,这时候也放松下来,笑道: “夜兄的本事,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该讨论怎么赏才是。” 陈贺之面带笑意,并没有开始商量,而是望向了女帝。 女帝在夜惊堂回来前,肯定就准备好了,此时略微抬手,身边的一个女官,便上前展开圣旨: “武安公夜惊堂,接旨。” 夜惊堂见此又拱手行礼,安静聆听。 “大魏建武十一载,六月初一,圣上诏令:武安公夜惊堂,忠肝义胆,骁勇善谋,于初春远赴北梁,深入敌国大内取鸣龙图,捣毁敌国密谋;又千里奔赴大漠,覆灭作乱藩国,撮合大魏于西海交好…… “如此奇功,古无先例,今日特封夜惊堂为‘琅王’,赐梁州以北之地为封邑,子孙世世承袭;再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之权……” “……” 在场文武朝臣,听见这一连串封赏,并没有露出惊愕之色。 毕竟这封赏听起来吓人,封了个实权异姓王,但封地在梁州以北,也就是西海诸部,夜惊堂本身拥有的地盘。 而封‘琅王’而非‘天琅王’,则是因为天琅王和两国君主平级,女帝封了没人认,只能封大魏十二州中不存在的‘琅州王’,说起来还悄悄摸摸把西海划入了大魏版图,挺厚脸皮的。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夜惊堂条件摆在这里,封其他地方,辐射不了西海,沙州又是块烂地方没啥用,唯一合适的位置,是封‘梁王’。 夜惊堂祖籍在梁州,势力范围也在梁州,封起来那叫一个名正言顺。 但此举有一个瑕疵,就是梁王本人可能会不太高兴。 梁王又没造反,现在还在外面为国征战,朝廷要是把梁州给夜惊堂了,梁王怕是能气的直接把西海诸部占了,和夜惊堂来个战术换家。 为此封‘琅州王’,让夜惊堂无论在西海还是在南朝,都是西海诸部的合法统治者,算是最合理的方式。 而夜惊堂对这些虚名,其实也没啥感触,认真听完后,便拱手道: “臣,谢圣上恩典。” 在场文臣武将,见此顿时笑了起来,连忙拱手祝贺: “琅王之封,实至名归,恭喜恭喜……” “这以后都不能叫夜兄,得改口叫殿下了,唉,羡慕……” “王兄别说笑……” …… 夜惊堂各种应酬,给前来道喜的文臣武将还礼,忙活了好一阵儿,众人才相继散去。 女帝一直坐在龙椅上,直到臣子都离开后,才让侍女也出去,合上的大帐的帘子,开口道: “朕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想要什么奖励,直接说吧。” 夜惊堂等众人离开,也松了口气,转身来到跟前,又往后帐瞄了下: “离人她们呢?” 女帝侧躺在大椅上,眼神柔媚: “怎么,想奖励你大被同眠?” 夜惊堂见大笨笨不在,便在身侧坐下来: “嗯。” “?” 女帝微微眯眼,没想到夜惊堂答应的这么直接,都不装了。她把腿放在夜惊堂腿上,轻叹道: “离人带着太后她们,去沙州游玩,估摸过些日子才会回来,可惜了。” “沙州?” 夜惊堂听到这个,面露意外; “我在黄明山里,找到了始帝留下的记载,上面说他以前得了块天赐石碑,记载着‘九术’。我估摸着九术,就和九张鸣龙图有关系。” 女帝其实心里一直操心着夜惊堂的身体情况下,毕竟自行推演鸣龙图的瑕疵没显露,就永远是个雷。 见夜惊堂说起这个,女帝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坐起身来: “薛白锦说去找鸣龙图,这么久了一点音信没有,到头来还是你自己想办法……你确定有关?” 夜惊堂摇了摇头:“也不确定,得去找了才知道。等把西海的兵马安顿好,我就过去看看。” 女帝好歹也是新婚燕尔,并不想夜惊堂出门,对此道: “要不我和吕太清传个信,此事让他去办?” 夜惊堂其实还有私心,暖手宝跑去沙州玩,肯定想去月牙湾,这刚好是他目的地,要是有机会不一起去逛逛,暖手宝怕是得心心念念好几年。为此他摇头道: “鸣龙图这种东西,吕道长不一定能看出门道,我去最保险。” 女帝见此,也没再多说,转眼望向外面: “师尊呢?怎么还没过来?” 夜惊堂估摸水儿被青禾扣着,手扶着腿轻轻揉捏: “刚喝了不少酒,估计已经睡了。嗯……” 女帝见夜惊堂把手往裙子下伸,倒也没抵触,只是撑着侧脸道: “放肆~方才还恭恭敬敬,现在压不住野心,想欺君犯上了?……诶~?!” 话没说完,女帝就被握着脚踝一拖,躺在了椅子上,变成了两脚朝天的姿势。 夜惊堂把腿架在肩膀上,而后把钰虎膝盖压倒她肩头,致使月亮翘起,看着近在咫尺的柔媚容颜,低头就啵了下: “谁放肆?” 女帝姿势十分古怪,脑子里也回想起了以前被欺负到认怂的场面,脸色红了几分。 不过上次是上次,堂堂帝王,哪有不战而降的道理,女帝神色一如既往强势: “你放肆。” 啪~ 夜惊堂抬手就在浑圆满月上拍了下,眼神微沉: “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回答错,待会别说我不怜香惜玉。” 女帝淡淡哼了声,偏过头去: “也不知是谁,上次刚从北梁回来,被折腾的看到姑娘就想往床底下钻,还得朕让着你……” “?” 夜惊堂见钰虎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养伤时光,当下也不多说了,低头就开始滋滋不倦,教训起三天不糟蹋上房揭瓦的虎妞妞…… 第二十四章 李大人先请! 凄冷月色洒在黄沙之上,三道人影头对着头躺在沙丘之间,摆出了一个奇怪三叉造型。 长途奔波下来,李嗣嘴唇面若苍纸,眼看就要不行了,旁边的华俊臣和许天应则要好些,但也是嘴唇干裂,连皮肤都失去了光泽,显然处于即将脱水渴死的边缘。 华俊臣躺在黄沙上,脑子里已经回忆完了此生江湖路,想到再也没法看到闺女拜堂、外孙出世,眼底带着深深的不甘,沙哑开口道: “我就说该回西海都护府,这下好了,没死在夜大魔头手上,却死在了这大漠里……” 李嗣浑浑噩噩,其实心底已经后悔了。 三人甩开璇玑真人的追杀,从黄明山西侧跑出来后,华俊臣建议回西海都护府复命。 但李嗣明白当前的局势,如果不能在南朝后方捣乱拖延时间,西海都护府很可能撑不过三个月,一旦让南朝把天琅湖沿线的三座桥头堡啃下来,那战线直接就缩到湖东道门口,只要天琅湖结冰连接两岸,北梁就有了灭国之患! 为此李嗣哪怕被黄莲升坑了一次,也没放弃此行的使命,出来后没有回去,而是准备前往沙陀部,游说沙陀部的人给首领复仇。 沙陀部人口近十万,虽然没了八千精兵,但还有一万多老弱杂兵,跑去袭扰沙州没胜算,但南朝必须派兵平叛;只要南朝抽调兵力,西海都护府的压力总归会小一些。 李嗣知道游说沙陀部去当炮灰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万万没料到,自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李嗣过来的时候,虽然苦了点,但沿途都能找到水源,也没觉得沙漠有多险恶。 而此行三人一起往沙陀部走,没有黄莲升这土著带路,才发现‘不归原’这名字不是瞎取的。 按照原路深入大漠,三人觉得没走错,但中途却没能找到水源地,他们还以为被沙暴给埋住了。 三人合力挖了一整天重复,结果什么都没挖到,才明白走错了方向,想折返已经来不及,只能在大漠里兜兜转转,寻找水源。 如今三人已经在大漠里转了半个月,虽然找到了些许水源,但已经完全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身上带的些许干粮早就吃完,体能不足以支撑找到下一个水源了,摆在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眼见即将葬身大漠,三人中最不甘的,莫过于英年早逝的许天应。 许天应才不到三十岁,大好前途摆在眼前,却莫名其妙死在这里,心头无边愤慨,甚至已经开始低声做法: “夜惊堂算什么东西,让我瞧见,我一指头摁死他……” 说着回头打量,看夜大阎王会不会出现在背后。 但可惜的事,许天应不是曹阿宁,没有言出法随的神通,嘀咕半天也只看到无尽黄沙。 李嗣听出了许天应的不甘,他也不想死在这里,想想琢磨道: “史书上说,有将领带兵行军,没找到水源,最后靠喝尿撑了过去……” 华俊臣嘴唇动了动,想想坚决道: “我宁愿渴死在这儿。” 许天应也是开口:“江湖无常,走了这条路就得做好某一天死于非命的准备,能留个全尸,我便知足了,何必在死前还失了气节。再者现在也尿不出来。” “唉,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万一我们多撑个把时辰,就等到援兵了呢?我是大梁皇族,你们身份也不低,忽然失踪这么久,朝廷绝不会不闻不问……” 李嗣说话间咬牙坐起来,取出昨天就悄悄准备的水囊,略微晃了晃,发出哗啦声响,递给华俊臣: “喝吧。” “……” 华俊臣听见水花声,涣散的眼神都清明几分,坐起来想要接住,但他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实在狠不下这个心,最终还是谦让道: “李大人先请。” 许天应说起来还是想活下去的,当下也是一声轻叹: “李大人先喝吧。” 李嗣眼底带着几分悲愤决然,沉声道: “我李嗣何惧一死?此举也是为了大梁千秋社稷!” 说完打开塞子,闭眼捏着鼻子,开始补充水分。 “咕噜~咕噜……” 华俊臣眉头直皱,看不下去,便把目光转向了远方。 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便发现,远处的无尽黄沙间,似乎有一个黑点。 “诶?诶!!!” 华俊臣顿时激动起来,怕出现幻觉,连忙拍打许天应: “那边是不是有人?” “噗——” 李嗣当场喷出来,难以置信回头。 许天应也是一头翻起来,朝所指方向看去,结果确实看到几里开外,有人在大漠里行走。 有人就有水和食物,许天应眼底直接冒出了绿光,起身往过跑: “嘿——!那边的兄弟等等……” 华俊臣也是紧随其后,便跑便挥手呼喊: “壮士留步!” 李嗣孤零零坐在原地,眼神五味杂陈,甚至想扣喉咙大吐特吐。 不过见两人跑远了,怕被丢在这里,还是擦了擦嘴,爬起来摇摇晃晃跟随: “等等我……” …… 随着黄沙之间出现呼唤,远处的黑点当即停了下来,继而便往过跑来。 走在最前面的许天应,发现对方孤身一人行走大漠,本来心底还带着几分戒备,但尚未靠近,便听到对方呼喊: “许大侠,李大人如何了?” 听声音,是随他们过来的四名北梁高手之一。 许天应一愣,继而便快步跑到跟前: “李大人一切安好,有水没有?刘老为何也身在此处?” 被称为刘老的老者,在跟前翻身下面,从马侧取下水囊递给许天应,回应道: “在朵兰谷走散后,我们本来准备去沙陀部等李大人,不曾想没走多远,就遇上了神尘和尚,净空不幸被俘,我等也只能忍痛撤退,走半路的时候,遇上了过来驰援的子良公公……” “吨吨~” 许天应喝了两口后,便把来之不易的水递给华俊臣: “子良公公也来了?” 刘老点头一叹:“本来子良公公收到消息,是准备和黄莲升一起围剿夜惊堂,结果还没赶到,黄莲升的脑袋就已经被挂在巫马部外面示众了。 “探子发现旁边没有李大人和两位的人头,暗中打探,才得知三位没被俘,子良公公便带人在黄明山西边寻找下落,已经找好几天了……” “我就说朝廷不会忘记李某……” 李嗣摇摇晃晃跑过来,听到朝廷没抛下他这使臣,心里之感动不言自明,不过这时候却没空感激,接过水壶就开始: “喝嘞嘞~呸——喝嘞嘞~呸——” 刘老见李侍郎都渴的快脱水了,竟然拿着无比珍贵的清水漱口,不免有点惊疑: “李大人,您这是……” 李嗣抬手让两个护卫别瞎说,漱口几次后,才脸色涨红解释: “书上说,过度缺水,直接猛灌容易把胃撑破,得先润喉。” “是吗?” “嗯。吨吨吨~” …… 华俊臣自然没点破方才的事儿,转而询问: “西海的情况如何了?” “唉,沙陀部的七千人全投了,各部凑了两万青壮,随着夜惊堂南下,恐怕已经和大魏军队会师。勾陈部的司马家,以商谈对策之名,把黑簇城守备请到府上,直接把人给扣了,送给夜惊堂当了投名状……” 李嗣喝水之时也在聆听,心中着实没料到,他迷路不过十来天,连和夜惊堂互有杀父之仇的司马家都倒戈了。 如今四大部已经光速整合,那北梁在西海各地的马场矿场要塞肯定保不住了,只要内部肃清,接下来就是兵临天琅湖畔,开始攻打西海都护府的三座军事要塞,为入冬时攻入湖东道做准备。 李嗣哪怕是文官,此时也感觉到了局势的岌岌可危,询问道: “朝廷可有对策?” 刘老摇头:“夜惊堂不死,就破不了这局,子良公公已经到了这边,便准备去和神尘和尚见一面,看让其归顺要什么条件……” “神尘和尚比黄莲升厉害太多,料事如神,快带我去见子良公公。对了,你带的水够不够?” “无妨,南面十里开外就有个绿洲,待会多装点便是。” “前面就有水源?” “是啊,其实再往南走几步,站高点就能瞧见,李大人怎么藏在这里?” “……” 李嗣张了张嘴,又开始抱着舍不得喝的水囊漱起了口: “喝嘞嘞~呸……” …… 夜色已深。 金碧辉煌的大帐内,依旧亮着灯火,仔细聆听,还能从大帐后方寝帐内,听到些许言语: “知错没有?” “知错了~” “声音大点,没听清。” “……” 铺着明黄褥子的床榻上,夜惊堂抓住钰虎的手腕,摁在枕头两边,低头看着泛红的容颜,眼神颇为傲气。 而不怒自威的女帝,此时已经有点懵了,额头挂着细汗,倒扣海碗微微摊开,在身前起伏,白玉老虎已经被揍的口吐白沫,想鼓起勇气凶一下,但最后还是略微偏头: “相公,妾身知错了~” “心不甘情不愿是吧?” 夜惊堂低头就往脖子上凑。 “诶?!没有~” 女帝连忙回过头来,和颜悦色哄夜惊堂: “好了,军伍之中,岂能沉迷声色犬马,快回去休息吧。我还得处理政务,起晚了延误军机,这罪你可担不起。” 夜惊堂见钰虎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颇为满意,偏过脸颊: “嗯哼?” 女帝勉强撑起上半身,在夜惊堂脸上亲了口,又倒在了枕头上,轻轻喘息。 夜惊堂这才松开手腕,起身抱着钰虎,放进屏风后的浴桶里梳洗,而钰虎怕他一言不合就欺君犯上,明里暗里都想撵他走。 夜惊堂知道钰虎每天都得处理军务,也没过多打扰,等收拾整齐后,便离开了大帐。 虽然夜色已经深了,但西海各部的军卒刚过来,双方联谊,到现在军营外侧依旧很热闹。 夜惊堂顺着声音过去看了下,可见人都聚集在大营侧面的辎重营附近,里面停放着装有辎重的马车,从不远处赶来西海各部青壮,以各自部族为单位,在营房前排队领装备。 各部的领头人,则在配合军需官登记姓名,而后把质地精良的甲胄、马铠、弓箭等等发到族中子弟手中,旁边还有演武场,让各部人手检验性能。 西海诸部工业能力向来薄弱,哪怕是王庭鼎盛时期,冶金作坊也寥寥无几,在被北梁管制二十年后,当代的年轻人很多连铠甲都没摸过。 如今拿到全套的‘魏械’,各部青壮一个个便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放光了,怕弄脏铠甲,甚至把衣服脱下来铺在地上当垫子。 而有这种反应的不光是寻常青壮,姚次山等族长族老,其实也只在左贤王麾下见过这种武装到牙齿的装备,酒宴散后全跑了过来,围在跟前打量。 夜惊堂在外围打量几眼,可见军械之中,不光有马枪弓弩等兵器,还有他在江州那边验收的新式战刀。 虽然这些军械,不一定有螭龙刀等名兵耐操,但其冶金工艺和形制,都已经优化到了当代最高水准,放在江湖上也是顶尖的量产兵刃,也难怪西海各部的青壮如此激动。 夜惊堂在旁边打量片刻,因为身份比较特殊,也没跑过去慰问,回到了大营中心区域。 女帝及身边的宫人,都住在大营中心地带,专门有暗卫和禁军在周边巡视。 夜惊堂来到金帐周边,询问了下女官住处,便来到了金帐后方,尚未走近,便听见一个帐篷里传来低声言语: “怎么又把药熬上了?” “不喝药小姐腿怎么好?再忍忍,过两个月彻底好起来,就不用喝了……” “唉……” 夜惊堂顺着声音来到帐篷外打量,可见华青芷在毯子上席地而坐,满眼心有余悸。 绿珠则手里捧着药碗,在旁边哄。 而方才不知跑哪儿去了的鸟鸟,这时候却躺在毯子上,双爪朝天、歪头直抽抽。 夜惊堂瞧见此景,便进入了帐篷,询问道: “它怎么了?” 绿珠见夜惊堂进来,便解释道: “刚才我端着碗进来,它上来就要帮忙尝尝味,然后就这样了。” 鸟鸟见状连忙翻起来,做出没事鸟的模样,摇头晃脑示意药碗: “叽~” 意思显然是想骗夜惊堂也来一口。 但夜惊堂以前已经尝过,岂会上当,在毯子上坐下,而后把药碗接过来: “我来吧,你带着它出去逛逛,冬冥部那边在做烤羊。” “叽?” 鸟鸟听见这话,叼着绿珠的裙子就往外跑。 华青芷见状,本来还想拦下绿珠的,结果绿珠相当有眼力劲儿,连忙就跑了出去,还把门帘都给合上了…… 第二十五章 斗法? 随着一人一鸟离去,帐篷里只剩下孤男寡女。 华青芷看着近在咫尺的夜惊堂,顿时局促起来,往后面挪了些,给夜惊堂倒茶: “夜公子忙完了?” “是啊,刚才被封了个王,庆祝了大半天。” “封王?” 华青芷虽然觉得夜惊堂已经是无冕之王,但南朝真封异姓王,心里还是挺惊讶的,询问道: “实权异姓王?” “嗯。” “那夜公子的身份,岂不是比虚封的靖王还高了,以后我还得尊称公子为殿下。恭喜了。” 夜惊堂对这些不怎么在意,不过见华青芷柔柔弱弱的,倒是来了兴致,打趣道: “叫声殿下让本王听听?” “……” 华青芷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如同害怕王爷的良家小姐般,软软糯糯来声‘殿下请自重’,而是认真道: “殿下的权势,得自西海百姓,切不能得势而骄纵,染上那些养尊处优的坏王爷习气……” 夜惊堂见华青芷开始劝帝王温良恭谦了,摇头一笑,用勺子舀起药,送到她嘴边: “开玩笑罢了。来,张嘴。” 华青芷已经被这药搞出心理阴影了,这段日子到处跑,绿珠不说她都不想提。瞧见夜惊堂喂药,她犹豫道: “我感觉腿好多了,再过些日子,应该就能自己恢复……” “不喝药怎么恢复?” 夜惊堂见华青芷怕苦,想了想道: “我有个不苦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华青芷眨了眨眸子,稍显疑惑: “什么法子?” 夜惊堂见此也不啰嗦,直接自己灌了一大口,而后做出霸道王爷的模样,想嘴对嘴喂。 结果药刚刚入口,夜惊堂冷峻不凡神情就缩成一团,迅速左右打量,发现没地方吐,就硬吞了下去,用手猛锤胸口: “咳……咳咳……这是人喝的东西?咳……” ? 华青芷瞧见夜惊堂自讨苦吃的模样,眼底茫然又好笑,上前轻抚夜惊堂后背: “夜公子倒是真风趣,你帮我喝药,我确实不苦……呜!” 夜惊堂以前尝过一次,但没直接喝,此时入口才发现,这玩意能苦的人头皮发麻,舌头都不利索。 眼见华青芷还幸灾乐祸调笑起来了,夜惊堂拿起勺子,就喂入了近在咫尺的红唇间。 !! 华青芷话语戛然而止,柔雅脸颊顿时没了笑容。 随着难以言喻的苦味传至脑海,华青芷眼泪都出来了,也不顾大家闺秀的仪态了,拿起身边的软枕,作势要打夜惊堂: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夜公子你怎么能这样?” 夜惊堂安慰道:“同甘共苦吗,我陪着你喝药,你还打我,说起来有点没良心啊。来,继续。” 夜惊堂说话间,又硬着头皮抿了口,而后舀起一勺,送到华青芷嘴边。 “……” 华青芷瞧见夜惊堂这么哄她喝药,心头哪点恼火荡然无存,想想还是张嘴接住勺子,蹙眉咽了下去: “这药很苦的,夜公子没必要这样。而且是药三分毒……” “放心,我练过浴火图……” 夜惊堂说道这里,卧薪尝胆般的纯爷们神色一顿,而后直接就把破药放到了一边: “差点忘了,浴火图能治腿,还吃这苦作甚。我去拿过来让你学了。” 华青芷知道浴火图的厉害,但要给她这北朝人学,势必会过问女帝。 她又不是夜惊堂什么人,接了等同于收了聘礼,以后说话都不硬气,为此连忙道: “我自幼没打过底子,武功秘籍什么的看不懂,还是喝药吧。” 夜惊堂以前没让华青芷学,确实是因为其北梁的身份,但在盘龙洞华青芷都豁出命给他渡气了,他再不让学显然不合适了,当下并未多说,直接起身跑去金帐,从钰虎那里取来了五张鸣龙图。 华青芷见夜惊堂出去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叠金色纸张,再度摇头: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夜惊堂在旁边坐下,取出其中的浴火图递给她: “我又不让你以身相许,把这个学了,帮我渡气的事儿咱们两清,如何?” 华青芷听到这个说法,倒是没再推辞,犹豫稍许,把鸣龙图接过来打量,发现上面没有文字,只有凤凰浴火的图画,疑惑道: “这怎么学?” 夜惊堂也不太好解释,只是尽力引导: “就是意境,仔细看这幅画,放空心神,跟着感觉走……” 华青芷脑子十分聪慧,但自幼双腿落下毛病,武学止步在打底子的状态,对气脉之内的完全没概念,盯着鸣龙图瞅了半天,眼睛都酸了,都没摸到门道。 鸣龙图没法口口相传,只能‘意会’,夜惊堂对此也没太大办法,稍加琢磨后,忽然想起摸冰坨坨的手感…… 念及此处,夜惊堂心中微动,坐在了跟前,把手放在华青芷纤细腰肢上,仔细感知。 “……” 华青芷顿时分心,余光瞄了瞄,见夜惊堂闭目凝神表情端正,并不是在轻薄她,便没说话,继续仔细感受。 夜惊堂手顺着后腰,慢慢下滑到尾椎骨附近,又往上顺着腰侧,滑到小腹,再慢慢往上,寻找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 结果气没找到,反倒是发现华青芷体质还挺敏感,明显有反应了…… “呼……” 华青芷脸色涨红,心思早已经不在浴火图上,被胳膊环住后,忍不住询问: “夜公子,你在做什么?” “别分心,静心凝神,看着图仔细感受。” “……” 华青芷被男人搂着,哪里沉得住气,但夜惊堂这么认真,也刻意注意着身体距离,她也不好瞎想,便学着陆姐姐打坐的姿势端正做好,仔细意会手里的图画。 夜惊堂以手掌仔细感知,在摸了不知道多久后,总算在气海穴发现了一粒火种,而后开始按照浴火图的脉络,在体内延伸,描绘出一副复杂到极致的立体脉络图。 夜惊堂见此暗暗松了口气,并未直接干扰,而是把手贴在肚子上仔细观察,发现华青芷出现迷茫,才会轻微干预引导。 而随着观察的深入,夜惊堂还发现了华青芷双腿出现问题的缘由。 从气脉的细微走向来看,华青芷腰部以下的气脉,似乎遭遇过重大变故,导致脉络一团乱麻,出现细弱游丝或者直接阻塞的情况,连肌肉血管都受到了波及。 雪湖花的作用,是护经续脉,没法根治这种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只能用雪湖花根茎的药性,来硬冲开阻塞不通之处,而后恢复,说起来也是破而后立的路子…… 大帐内鸦雀无声,只能听见两道呼吸。 华青芷认真看图,觉得自己已经看完了,但夜惊堂没叫停,她也不好停下来,只能继续加深印象。 结果慢慢的,华青芷发现有点不对——夜公子的手越来越不老实,摸到了大腿上,慢慢游走…… ?! 华青芷本来想强忍的,但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咬牙开口: “夜公子?” “嗯?” 夜惊堂全神贯注帮华青芷检查身体,被羞愤嗓音唤回心神,才发现已经挪到身前,握着白皙光洁的玉足把玩,华青芷脸色已经变成红苹果了…… ? 夜惊堂连忙松开手: “抱歉,没注意。继续吧,把剩下几张也学了。” 华青芷看夜惊堂神色,不像是故意摸的,想想也没说什么,往旁边挪了些: “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还有四张图……” 虽然话语很含蓄,但意思应该是——等把剩下四张全学完,她怕是得被摸到天亮了。 夜惊堂看了看天色,觉得以华青芷的接受能力,一晚上学完是有点困难,便道: “没事,反正你现在也用不上,慢慢学即可。我明后天得去沙州一趟,回来再教你也行。对了,这个药还是得继续喝……” “啊?” 华青芷刚松了口气,闻言又浑身微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夜惊堂,意思明显是——还得喝药?合着我白让你摸这么半天?庸医! 夜惊堂通过刚才的检查,大概明白华青芷身体的情况,对此解释道: “你才开始练浴火图,功力太弱,治好估摸得很长时间,喝药会好得快些。有浴火图肯定能治好,喝不喝看你自己吧,不喝其实也行。” 华青芷听到肯定能治好,自然不想碰这苦死人的药,不过想到这些天一直趴在夜惊堂背上当挂件儿,又觉得腿不好不行,犹豫稍许,还是端起药碗小抿了一口。 夜惊堂见此笑了下,起身道: “那我先出去了?” 华青芷被苦的连方才的心猿意马都没了,可能是因为夜惊堂摸了她,说话又不作数,有点恼火,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夜惊堂嘴边: “夜公子说好的同甘共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夜惊堂笑容微僵,硬着头皮来了一口,而后话都没说便跑了,走的老远才听见: “咳咳……” 华青芷眼底显出几分笑意,有人陪着一起吃苦,心里上的抗拒倒是真少了些,端起药碗慢慢一饮而尽…… …… 从华青芷帐篷里出来,时间也已经到了后半夜,整个军营都消停下来,只剩下来回巡逻的步履响动声。 夜惊堂找来水猛灌了几口后,才转道来到了水儿的帐篷,刚进去就发现气氛挺特别。 颇为宽大的帐篷里,左右放着两张已经铺好了板床,中间则是用餐的小桌。 青禾身着红黄相间的纱裙,在左侧的床榻端坐,面无表情,全神贯注盯着对面,手里还拿着三根银针。 而水儿则躺在右侧,仪态一如既往的懒散,斜靠在枕头上,旁边还放着个酒葫芦。 两个人干瞪眼。 发现夜惊堂进来,梵青禾才有了反应,起身便把门帘合上,带着些许委屈: “你今天要是再护着她,我真回冬冥山,这次不是和你开玩笑。” 璇玑真人坐起身来: “行啦,看把她气的,半个月没和我说话了。今天怎么都由着你行吧?不过条件是,我做什么,你就得一起做什么。” 梵青禾见此不服气:“凭什么?上次是我一个人硬抗,你躲过去了。” 璇玑真人理直气壮:“我上次在盘龙洞一个人硬抗,差点被他弄死,你不也躲过了一劫?” “当时我在外面,没在跟前,不然……” “你不会进来?” “我找不到路。” “那是你的问题,能赖我?” “……” 梵青禾眨了眨眸子,觉得妖女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气势收敛几分,有点犹豫了。 璇玑真人往里面滚了一圈儿,给夜惊堂让开位置: “说好了,你做什么我都奉陪,你不敢没把我拉下水,是你自己的问题,明天要是再一直瞪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夜惊堂最喜欢两个人较劲儿,当下搂着青禾在跟前坐下: “好了,奔波一路累坏了,我马上还得去沙州一趟,快休息吧。” 梵青禾肯定不乐意和妖女一起受刑,被搂着在旁边躺下,暗暗琢磨片刻,心中微动,开口询问: “你确定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璇玑真人做什么都有怂禾禾垫背,有什么好怕的?当下挑了挑眉毛: “嗯哼。” “要是你做不来怎么办?” “做不来任你处置,夜惊堂不用为我求情。” 梵青禾见此点了点头,又站起身来,开始翻随身包裹。 夜惊堂搂着水儿躺在枕头上,看着青禾翻东西,还以为是要取降妖法器。 结果不曾想,青禾还真掏了个法器出来! 梵青禾从包裹里拿出个铃铛,套在手腕上,又换上大祭司的行头,而后便摆出端庄肃穆的神色: “我给他做法,祷告上苍,保佑他此行一帆风顺。你要是做不来,哼……” “呃……?”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梵青禾也不啰嗦,说完就化身冬冥部巫女,摇晃手腕上的铃铛,开始念咒。 叮铃铃~ 璇玑真人瞧见此景,神色也怪异起来。 毕竟冬冥部的巫术,她确实不会,按理说掉坑里了。 但和她这玉虚山的嫡传师叔,比拼做法祈福,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她的职业? 哗啦~ 夜惊堂正难以置信看着青禾念咒,忽然发现床铺被往外推了一截,滑到了帐篷中间。 而后躺在跟前的水儿,便潇洒翻身而起,气质也仙风道骨起来,拔出合欢剑,手指摸过雪亮剑身,口中念念有词: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急急如律令!” “哈?!” 夜惊堂躺在正中间,看着两个忽然开始斗法的疯媳妇,人都懵了。 想起身吧,又觉得不太尊重双方的职业,只能双手叠在腹部,左右小心打量,感觉和自己中邪了,正在被驱魔似得。 好在这‘游方道士大战部落萨满’的离谱场景,并未持续多久。 梵青禾念叨片刻,发现妖女竟然接得住,自然不再白费功夫,把行头放下,躺在了夜惊堂跟前,闭上眼睛道: “夜惊堂,你是男人,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对我做什么,就必须一视同仁。” 璇玑真人颇为得意,潇洒收起法剑丢在一边,倒头躺在跟前: “来吧,别太过分,我怕禾禾受不住。” “我受不住?!你就嘴硬吧你,我好歹是过来人……” …… 夜惊堂终于回到正常节奏,暗暗松了口气,当下也不敢再瞎扯,坐起身来,开始从左右啵啵…… 第二十六章 殊途同归 翌日。 天蒙蒙亮,军营外围就响起了号令声,战鼓与军卒的呼喝震天动地,哪怕身在中心区域依旧清晰可闻: “咚咚咚……” “杀——杀——” …… 营帐之内,夜惊堂穿戴好衣袍,张开胳膊伸了个懒腰,连日的疲倦,也在此刻完全褪去。 而面前,原本分开的两张板床,已经拼到了一起,青禾很乖巧侧躺在左侧,脸颊上带着勾人红晕,因为毯子只盖到胳膊下,探头就能看到脖颈下的无限春光。 水儿则躺在右手边,睡姿端端正正,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拒人千里之意,看起来是因为昨天他欺师灭祖,还不知道分寸真上法器降狐妖,不想搭理他了。 夜惊堂来到跟前仔细打量片刻,见两人都比较困倦,也没有出声吵醒,只是轻手轻脚的在额头啵了下,而后便出了营帐。 西海各部的人马,昨天晚上赶到,今天已经全部换装了铠甲军械。 虽然各部都称得上兵强马壮,但因为近二十年都是一盘散沙,根本没经历过大兵团作战,当前显然还没法直接拉上战场。 此时所有兵马,都在姚次山的指挥下,在广袤荒原上聚集;而大魏的将领则担任外派教官,教导各部兵马如何排兵布阵。 而女帝则站在了金帐外的点将台上,举着千里镜遥遥观摩沙场练兵的场景,旁边还有不少大魏官吏,交头接耳讨论评价。 夜惊堂来到了点将台旁边,上面的臣子便连忙拱手行礼。 女帝也放下望远镜,昨晚委屈巴拉讨饶的事情,似乎完全忘在了脑后,只剩下万人之上的霸气,平静询问: “夜爱卿休息的如何?” “承蒙圣上厚爱,休息的不错。” 夜惊堂回应一句后,就来到了女帝的近前,陪着一起观摩练兵。 发现左右臣子都在看着远方,钰虎也不搭理他,夜惊堂想了想,不动声色抬手,在龙袍后面捏了捏。 ?! 正在用千里镜眺望的女帝,忽然被摸了一把,身体明显缩了下,左右看了看,而后便望向大逆不道的夜贵妃,眼神意思估摸是——你玩火是吧? 夜惊堂改为双手负后,一副无事发生过的样子。 因为周边全是人,女帝也没和夜惊堂计较,开口道: “夜爱卿准备什么时去沙州?” “靖王已经动身近一个月,根据信报,都已经往回走到沙州城了,军中事务我也出不上力,早点过去,刚好能在望河垭那儿汇合。” “那就骑朕的马过去,早去早回,破北梁城池,你这西海首领,怎么也得拿个‘先登’之功,不然以后史书都不好写你在打仗时干了啥。” 夜惊堂过来就是准备打招呼出发的,但走之前不啵一口,难免有点遗憾,当下欲啵又止。 女帝岂能不明白夜惊堂的心思,转过身来,走进后方的金帐: “夜惊堂,你过来。” 夜惊堂做出准备聆听密诏的架势,规规矩矩进入金帐。 但随着金帐门帘合上,夜惊堂就直起了腰杆,把还在居高临下的虎妞妞搂回来,低头就啵耳朵脖子。 “?” 女帝靠在夜惊堂怀里,握住环绕腰间的手,偏头道: “你恃宠而骄是吧?真以为朕不敢治你?” “嘘~” 夜惊堂示意别出声,手则半点不含蓄,滑进了龙袍,握住尺寸不俗的胖龙龙,可劲儿欺辱一国之君。 女帝挣扎了两下,但毫无作用,只能老实站着,任由夜爱卿轻薄,轻声询问: “你不是把华小姐送回去了吗?怎么又带回来了?” 夜惊堂搂着钰虎晃来晃去,回应道: “薛教主走的时候,留了封家书,说华小姐和家丁私奔了。现在消息已经传开,华小姐回去不太好,只能等以后再说。” “哼,还以后……” 女帝又不笨,见华青芷去而复返,就知道这书香小姐跑不脱了。 虽然是华青芷手下败将,但女帝极好文采,对华青芷有种单方面的‘英雄见英雄’的惺惺相惜之感,对这事儿到是没啥意见,转而询问道: “华青芷对薛白锦是不是有意见?” “呃……你怎么知道?” “早上偶然路过,本想进去聊两句诗词,结果听见丫鬟在劝华青芷看开点,免得薛白锦回来了挨打……” 夜惊堂觉得钰虎应该不是偶然路过,而是专门跑过去捏铁柿子的。他摇头一笑: “说着玩罢了,薛教主也是听我安排行事,这是怨不得她……” “还给她解释。没进门她就想着给你拐小姐回来,怪不得你这么宠她。” “……” 夜惊堂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女帝被摸了片刻后,发现手都摸到老虎头了,怕被摁在椅子上来个隔帘刺驾,便扭转肩膀把夜惊堂推开: “好了,快去快回吧。” 夜惊堂笑了下,又啵了两口,才心满意足收手,有模有样恭敬道: “微臣告退!” 女帝翻了个白眼,在夜惊堂小腿上轻踢了下,而后整理好衣冠,仪态威严走了出去…… …… 离开金帐,东方已经升起旭日。 夜惊堂换上寻常江湖人装束,又牵来了钰虎的宝贝烈马,把兵器、水囊挂上后,便来到华青芷的帐篷外,准备打声招呼出发。 华青芷晚上也不被欺负,肯定早睡早起,此时已经醒来很久了。 此时帐篷里摆开了纸张笔墨,华青芷席地而坐手持画笔,正在给鸟鸟画肖像图,画风走写意派,线条简练,突出特征而细节留白。 鸟鸟本来还很高兴的,但此时蹲在小案旁边,歪头盯着纸上的画像,明显带着几分深思和疑惑——这是写意?这画的明明是个球呀…… 门帘被挑开,华青芷便停下了画笔,抬眼打量,发现夜惊堂换上了江湖装束,背上还背着斗笠,询问道: “公子现在就走?” 夜惊堂勾了勾手,让装作不认识他的鸟鸟过来: “我也不会排兵布阵,与其在这闲着,还不如早去早回把事情办了。” “哦……” 华青芷本来想起身送别,但稍微斟酌,又询问道: “始帝留下的石碑,定然也用古梁文书写,公子即便找到了,若是不识字……” “……” 夜惊堂听见这话,才忽然想起自己是个文盲,根本不认识古梁文,若是找到了石碑,始帝也写了一大堆东西,他岂不是得当场抓瞎? 夜惊堂现学肯定来不及,当下道: “靖王博学多才,应该看得懂。” 华青芷听见这话,燕京第一才女的傲气又露出来了,回应道: “靖王书画双绝,厉害在技艺上,学识方面,不一定称得上无所不通。就比如……比如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杂书,靖王可看过?” “呃……” 夜惊堂对于这个问题,倒是不太好回答,毕竟笨笨以前单纯的很,瞧见他看《侠女泪》,都非常不可思议,还羞羞脸;最后还是被他带坏,开始看那些艺术品…… “靖王自幼被管得严,以前应该没看过那些杂书,不过史书……” “古梁文可不是史书,而是古迹。” 华青芷摇了摇头,如同循循教导的女夫子,柔声解释: “北朝皇族,自认是大梁朝皇亲国戚的后代,所以祖庙第一位供的是始帝,国号也是‘梁’。而‘古梁文’作为祖宗的文字,哪怕早已废弃,朝廷还是会奖励学这些的学生,以免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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