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NPC扮演手册 > 第107章

第107章

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又从两人之间探头,在唇上挨个点了下: “家有家法,谁先出声谁先哈,免得你们说我偏心。” 骆凝睫毛动了动,想回应又怕夜惊堂说她先出声了,就握着小拳头在胸口砸了下;而梵青禾则是不敢冲前头,双唇紧闭强忍着等待受刑。 夜惊堂见两人又默认了,微微颔首,雨露均沾来回啵,双手也不老实,慢慢乱来…… “呼……” 事实证明,凝儿哪怕经验最多,还是改变不了战斗力低微的事实,欺负水儿尚可,对上青禾很快就败阵了,扬起脖子发出了一声轻呼。 梵青禾如释重负,连忙把夜惊堂的往外推,还侧过来往里面缩了些,给凝儿腾出战场。 夜惊堂见凝儿露出羞愤懊恼的表情,心里都快笑开花了,但嘴上可不敢笑,做出公正模样凑到耳边: “愿赌服输哈。” “小贼!你再说话试试?” “……” 夜惊堂认真颔首示意不在说话,而后便低头含住红唇,左手不忘安慰想看戏的青禾…… 与此同时,对面屋里。 薛白锦为了办事方便,进屋后没有换衣裳,只是在板床上盘坐,仔细练习刚到手的明神图。 结果还别说,这玩意真霸道! 刚开始练,她六识感知就有了明显变化,能听清外面每一滴雨珠碎裂的动静,以及凝儿被进出时的泥泞…… ?! 薛白锦忽然听到奇奇怪怪的动静,白皙脸颊火速化为的血红,刚收到礼物对夜惊堂生出的些许好观感都荡然无存,恨不得拿铁锏敲这色胚两下。 凝儿都那么难受了,还不知轻重…… 薛白锦根本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察觉不对就迅速收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远处,结果意外发现,宅子里没睡的不止他们几个。 住在更远处的那书香小姐,也没睡着,在床铺上来回打滚,也不知道在干些啥…… 鸟鸟好像跑后院去了,盯着人家鸡笼咕咕叽叽,把大公鸡吓得瑟瑟发抖…… …… 而薛白锦后方,折云璃已经睡着了,也不知是被雷雨声惊动还是其他,半途又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茫然望向左右: “师……” 咚咚~ 话没说完,薛白锦就抬手在徒弟胸口点了两下。 折云璃眼底显出莫名其妙之色,而后就闭上眸子躺了回去…… 第三十三章 南与北 咚、咚、咚…… 东方发白,持续一夜的风雨逐渐停歇,城中又响起了熟悉的钟声。 温馨的小房间里,夜惊堂躺在最外侧,因为床铺着实有点窄,三人基本上只能侧着睡,青禾依旧在最里侧,凝儿则被护在了中间,彼此基本上贴的严丝合缝。 听到晨钟之后,夜惊堂睁开眼帘,先抬头往里面看了看,见两人都比较疲倦睡着了,便没有吵醒,轻手轻脚撩起被子下地,在两人额头上轻啵了下,才心满意足套上袍子,来到了房间外。 此时天色刚亮不久,丫鬟护卫也都刚起床,宅子各处时而能传来两声招呼。 对面的房间里,窗户开着,向来准时准点睡觉的鸟鸟,已经跑进了屋里,睡在竹质斗笠之中。 而薛白锦则起了个大早,还换上了素洁白裙,此时站在两间房之间的小院里,慢条斯理打着养生拳,虽然容貌非常惹眼,但眼神、表情都一丝不苟,仅看侧脸都能感觉出是个很高冷的大冰坨坨。 夜惊堂把门带上,就收起杂绪来到近前,招呼道: “起这么早?” 薛白锦双脚滑开摆出拳架,慢慢往前推掌,瞧见夜惊堂出来,表情可并不怎么欣喜。 毕竟她昨天晚上根本就没睡。 自从听到奇怪动静后,她心里就再难安定下来,本以为忍半刻钟就完了,结果不曾想这色胚还来来回回折腾,直到天快亮才罢休。 此时见夜惊堂还敢过来套近乎,薛白锦头也没转,平淡回应: “房间里闹耗子,吵了一晚上睡不着。” “是吗……” 夜惊堂知道冰坨坨肯定听到了动静,表情稍显尴尬,岔开话题道: “鸣龙图学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再看一下对比?” 薛白锦就是因为学会了明神图,听到的动静才那般通透清晰,就如同身临其境一般,听见这话,心里愈发古怪。 不过从夜惊堂手里白拿了鸣龙图是事实,薛白锦念及此处,也不好再对夜惊堂冷颜相待,眼神柔和了几分: “区区一张鸣龙图罢了,若是看一遍还能练错,我凭什么走到今天。你休息的如何?” “呵呵,挺好的。” “哼……” 薛白锦感觉夜惊堂就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肯定没休息好,但人家愿意折腾,她也不好多说,便不说话了。 夜惊堂知道冰坨坨不是高冷,是直来直去不会拉家常,对此自然也没介意,站在旁边学着推掌: “这是什么掌法?” “内门的八卦掌,力求至阴至柔,可修身养性,练习控制气劲,云璃以前经常练,你没见过?” “见过,就是感觉慢悠悠的没啥用,没学过……” …… 薛白锦慢条斯理打拳,见夜惊堂并肩站着照猫画虎,可能是不太适应和男人一起习武,便转眼看向夜惊堂右腿: “你的伤……” “咳……” 夜惊堂当即收拳,往远处挪了些,和颜悦色道: “已经好了,不用担心。嗯……我去前面看看,你先练着。” 说着就跑了。 薛白锦瞧见此景,嘴角若有若无轻勾,看起来是暗暗哼了声,而后才继续练起了功夫。 夜惊堂走出小门来到过道里,见人美心善的冰坨坨,没有追出来帮他把好腿治瘸,暗暗松了口气,在侧院稍作洗漱换回护卫袍子后,来到了小姐的院落里。 今天并非例行休假,哪怕朝廷的事情再大,国子监还是照常上课,绿珠已经早早起床,正在华青芷的房间里,服侍小姐喝药,同时关切询问: “小姐,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怎么眼圈都是黑的?” 华青芷昨晚干出那种丢死人的事儿,最后怎么可能睡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都想离家出走了。 此时华青芷坐在轮椅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看起来有点没精打采,双手捧着药碗,也不再和往日一样斯斯文文了,而是心中一横‘吨吨吨~’入喉,看模样是想腿早点好起来,免得以后想离家出走都跑不了。 夜惊堂来到院子门口,刚朝里面看了眼,就发现正在豪饮的华青芷,迅速把药碗放下闷咳了几声,脸色化为涨红,滑着轮椅往屋里躲。 而绿珠转眼看来,则是一愣,连小姐都不管了,满眼惊喜的出门跑到跟前,拉住他的袖子: “华安?你怎么在家里?我还以为你走了……” “没走,就是昨晚出去忙了点事情,半夜回来的……” “是吗?我就说怎么半夜又听到猫叫……哎呀~” 夜惊堂在调皮绿珠的脑壳上轻弹后,转眼望向屋里: “小姐,该去上学了,我先把马车准备好?” 华青芷躲在屋里,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听见声音也不露面,只是道: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就在家休息吧。” 夜惊堂来到房间门口,往里打量: “我是小姐的贴身护卫,在家休息还不得遭管家白眼,我去把马车收拾好,在外面等小姐。” 华青芷虽然想神色如常,但根本做不到,自始至终都背对门口,等夜惊堂走后,才小心回头打量。 绿珠不清楚缘由,自然莫名其妙,来到跟前帮小姐收拾书包: “小姐,你今天怎么怪怪的?看到华安,和瞧见阎王爷似得……” “再多问,把你嫁出去你信不信?” “?!” 绿珠当即闭嘴。 …… …… 万宝楼门前的大街上。 咕噜咕噜…… 华府的奢华马车,在护卫的带领下缓缓前行,原本的繁华街道,却没了什么行人,取而代之的是大队禁军,在街面上挨家挨户巡视,搜查着可能早已经远走高飞的大逆贼子。 华俊臣坐在马车上,眼底带着三分愁色。 而李光显随车回城,此时望着远处的巍峨皇宫,皱眉道: “我本以为光碧水林闹了乱子,没想到连皇城也有贼子潜入,取走了鸣龙图。这次乱子太大,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平天教主和夜惊堂在碧水林,那潜入宫城的,应该另有其人……” “鸣龙图应该会放在密室之内,我以前听说过,密室大门是仲孙先生亲手打造,单凭蛮力,哪怕是武圣,也得半个时辰才能破开,夜惊堂和平天教主应该没这造诣,我怀疑是有内鬼……” 两人如此闲谈,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万宝楼。 华俊臣和李光显早上从碧水林折返,便是因为宫里传来消息,说宫里遭了贼,鸣龙图丢了。 碧水林的事情再大,也不过是丢一点雪湖花,显然没皇帝的安保重要。 如今事情还没查清楚缘由,天子今天又要回宫,碧水林的诸多高手,只能先行折返,去皇城驻防,以免天子出现意外,此时两人也只是顺道回家里看看,打声招呼。 等马车到了巷子外,华俊臣便先行下车,嘱咐护卫把李光显送回府,自己则独自走向华府大宅。 华俊臣知道盗走鸣龙图和碧水林闹事的人是谁,但朝廷有了鸣龙图和仙丹,也没见得给他,还把他当不要钱的劳力使唤,丢不丢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此时面带愁色,只因为如师如子的好贤侄没了。 如果只是暂时分别,三五年不见对男人来说也不是没法接受,但偏偏夜惊堂是他未过门的女婿,这要走肯定得把青芷带上。 他这当爹的,哪里会放心闺女独自跟着男人远走异国他乡,但不让青芷跟着的话,一想到青芷相思成疾苦等无期的模样,他这爹爹就更心碎。 为此华俊臣都不敢走太快,怕回去就看到青芷的房间空空如也,人已经走了;更怕青芷还待在屋里,疑惑华安怎么还不回来。 就这么胡思乱想,华俊臣很快走到了家门口,转头便看到宅子侧面的车马房里,停着青芷平日里用以上学的马车;华宁则在前面拴着缰绳忙活。 华俊臣瞧见此景,心都颤了下,正想问问青芷是不是还在家里,忽然听到身侧传来一声: “华伯父怎么回来了?城外的事情忙完了?” 华俊臣一愣,转眼看去,却见夜惊堂如同往日一样,穿着护卫袍子站在门洞里,手里拿着两把雨伞,看样子是准备往车上放。 ?! 华俊臣看到熟悉的面容,稍微懵了一瞬后,就反应过来,连忙不动声色走进大门,把夜惊堂拉着就来到拐角僻静处: “你没走呀?” 夜惊堂看得出华伯父很紧张,心平气和道: “事情没办完,还得耽搁两天,要是伯父不方便,我出去找个地方落脚……” 华俊臣闻言连忙摆手:“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乐意在这住着,我这当伯父的岂会不方便。就是现在全城都在找你,你不趁机脱身,还留在京城,多危险……” “这我自有分寸,这两天把事情忙完就走了。对了……” 夜惊堂夹着雨伞,把手伸进怀里,想摸偷来的明神图,让华伯父学了,以示感谢,以免以后没机会。 但华俊臣光瞧见这动作,就知道夜惊堂要掏什么,连忙闭上眼睛,把夜惊堂手按住: “你别拿!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我给青芷招的护卫,我拿了这玩意,以后不小心露馅了怎么办?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夜惊堂见此自然也不强求,笑道:“那就以后再说,等下次过来,我把鸣龙图全带上,华伯父只要一学,不敢说天下无敌,山下无敌还是轻轻松松……” 华俊臣见夜惊堂给的聘礼这么奢华,心头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略微摆手客气了下后,便转而道: “据仲孙锦说,国师吃了丹药,正在闭关,短时间回不来,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好问。 “还有,碧水林已经炼好了一颗丹药,准备给子良公公先用了,以免往后皇宫再出岔子。到时候会把药送去宫里,还是让子良公公去碧水林服药,我倒是不清楚,你要办事就尽快,别拖到国师回来了……” 夜惊堂听到这关键情报,心里颇为意外,又拱手行了礼以示谢意。 咕噜咕噜…… 两人交谈不过几句,后方就传来轱辘声。 华俊臣见此连忙停下话语,摆出老爷的模样,抬手拍了拍夜惊堂肩膀,便负手往后走去。 华青芷坐在轮椅上,被绿珠推出来,本来还在想着如何面对夜惊堂,转眼瞧见爹爹,就连忙恢复了斯斯文文的模样,颔首一礼: “爹,你回来啦。” “嗯,回来取点东西,待会还得去皇城当差,你先去上学吧。” 华俊臣打了个招呼后,便神色如常转入了影壁。 华青芷目送爹爹离开后,才被推着来到门前,瞧见夜惊堂在门口等着,尽力心平气和道: “走吧。你带回来的那两个姐姐,我刚让绿珠安排了身份……嗯……那也是你红颜知己?” 夜惊堂抬着轮椅越过门槛,推着往马车走去,低声道: “不全是,个子高些的姑娘,只是江湖朋友。” “哦……” 华青芷半点不信,但也没多问,待上马车后,就迅速把帘子放下来,躲在车厢里再无声息。 夜惊堂昨天被亲一口,其实心里也怪怪的,没有再套近乎,带着马车便如平常一样往街上行去…… …… 数千里之外,旌节城。 下午时分,春日暖阳挂在半空,数万边军在城外的平原上聚集,在主帅带领下整齐列队操练,战鼓齐鸣喊杀声震天: “杀——杀——……” 巍峨城池的城门楼上龙旗招展,无数随行臣子和崖州有名望的名士乡贤,都衣着整齐站在城墙上,观摩着大魏边军气吞万里如虎的强盛军容。 大魏女帝身着暗金色的铠甲,在城门的正上方按刀而立,因为身材很高四肢修长,看起来颇有股大将之风,而左右则是亲信臣子,镇国公王寅便在旁陪同。 大魏女帝一改往日闲散,仪态很稳重,目光始终望着最北方的那道峡谷。 峡谷是国门天门峡,过去就是北梁国门,双方也就是隔了十余里天险,如果仔细倾听的话,其实能听到峡谷对面也有战鼓声,气势如虹,明显也在军演,给这边施压。 女帝此行的理由是巡视边军,但到底打不打北梁,南北两朝的朝臣,其实都觉得‘打’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换做前年,燕梁二王雄踞左右虎视眈眈,北方国力鼎盛铁板一块,女帝甚至还无嗣,导致政局不稳,跑来北方例行巡边,北梁根本就不忌惮,因为内部都没问道,女帝根本没放手一搏的机会。 而如今则不一样。 自从去年初开始,大魏诸王就开始连番出现奇葩操作。 先是邬王这东方氏宗族老人,犯糊涂造反救废帝,把自己爵位封地给玩没了。 而后城府极深的燕王,还没准备干啥,自己儿子就自作主张,跑去刺杀皇帝想给他来个黄袍加身,更关键是还没成,硬生生把形势一片大好的燕王,给逼的自断手足保命。 大魏开国不过一甲子,能说得上话的亲王,也就那么几个,燕王邬王一倒,整个大魏还有实力篡位的就只剩梁王一个了。 女帝无嗣,还是个女人,梁王就算不想当皇帝,哪天女帝出问题了,朝臣也得把他压去云安继位,不当都不行。 只要老实镇守边疆做好本分事,梁王下限是世袭罔替的实权藩王,上限直接名正言顺接下皇统,他凭什么跑去冒天下之大不韪篡位? 在这种情况下,大魏内部就直接稳定了,不用担心前方打仗后院起火。 而北梁则不然,天琅王遗孤冒出来,本来已经收复的西海诸部,明显出现了乱象。 西海诸部向来排外,把南北两朝视为蛮夷,只服从自己人统领,而夜惊堂恰好身怀天琅王血统,个人魅力还惊人,可以说只要他想,振臂一呼就能在苦北梁久已的西海诸部拉起一股不俗的兵力。 在如此局势下,女帝出兵北伐,就算啃不下北梁,大概率也能夺下西海诸部的控制权,而且有夜惊堂在,还不是只是暴力镇压的不稳定区域,而是正儿八经一心向魏,能调动各部兵员的实际控制区域。 这么大优势,女帝要是还不打,等过个两年,要是夜惊堂翅膀硬了想自立为王,或者梁王熬不住动了异心,这局势可就颠倒回去了。 为此发现女帝朝旌节城过来后,北梁是真在全军备战,提防南朝北上。 而女帝本人如何看不透当前局势,迟迟没有一声令下,纯粹是因为身体不行,怕刚开战她就倒下了,导致群龙无首,局势彻底失控,变得比当前还糟糕罢了。 在城头站了片刻后,一轮操练结束,女帝转身回到了城门楼内,稍作歇息。 而城楼内部,和外面的肃然气氛大相径庭。 装饰华美的房间里,璇玑真人身着梅花白裙,慵懒靠在软榻上喝着小酒,因为许久未见情郎,寂寞的很,话比往日少了很多,平日里除开和三娘一起遛街买内衣,门都不怎么出了。 裴湘君这次没跟着夜惊堂出门,只能在城里经营自家堂口,一个人无趣的很,好在璇玑真人也是个闲不住的,专门给她弄了个女官的牌牌,每天走哪儿都在一起,也经常跑到笨笨宫里喝茶,但今天是检阅边军,场合比较重要,自然是不太好出场。 而太后娘娘作为一国之母,既然来了旌节城,巡视边军不可能不露面,此时穿着华美的太后礼服,在珠帘后规规矩矩端坐,看似在认真检阅,但目光却望着北方天地,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至于东方离人,一如既往的穿着银色胖头龙蟒服,在窗前站立,面前摆着画案,正在画‘姐姐巡视千军图’,可能是出于私心,把自己也画在了跟前,旁边还站着个俊美无双的护卫当保镖。 瞧见身着铠甲的女帝进来,璇玑真人便撑着身子坐起,拍了拍身侧: “过来歇会儿吧,夜惊堂去北方这么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为师过去看看……” 女帝也操心夜惊堂的安危,但更相信夜惊堂的能力,让师尊也跑过去,除开每天用酒色掏空夜惊堂的身子,她想不出还能帮上啥大忙,对此道: “应该快回来了,离人都没说话,师尊急什么。” 东方离人画笔一顿,虽然心里挺想念夜惊堂的,但当着姐姐母后的面,她可不会表露出来,回头道: “提我作甚?我又不牵挂夜惊堂。” 璇玑真人自从一起开团后,这段时间经常和离人同床共枕,可是知道离人每天晚上都做梦,还大逆不道的把她这师尊当相公,用手到处乱摸,疑惑小惊堂怎么不见了。 不过这些羞人事,明说出来离人肯定记仇以后收拾他,璇玑真人也没指名道姓,只是用指尖转着一缕青丝玩味: “也不知道是谁,想情郎想的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_→ 太后娘娘眉头一皱,瞥向璇玑真人,眼神意思明显是——你再乱说试试? 而东方离人则当做没听见,继续琢磨起画卷。 四人如此闲聊,女帝刚端起茶杯喝两口,负责情报机构的白发谛听,就快步上了城楼,来到屋里恭敬道: “陛下,北方来了消息,夜大人潜入了皇城,得手了明神图,后和平天教主联手大闹碧水林,强取丹方未果,目前尚未离开燕京,正在等待下次机会。” 璇玑真人一愣:“他胆子这么大?都抢到了明神图,还敢留在燕京?” 而女帝则是眉头一皱:“他怎么和平天教主一起动的手?” 白发谛听也远隔千山万水,自然不清楚,只是道: “燕京的暗桩也不清楚,只是说项寒师已经服用的丹药,随时可能出关,和仲孙锦展开合围之势,夜大人处境恐怕危险……” 太后娘娘闻言自然急了,起身道:“那就让他立刻回来,不要太贪心……” 东方离人微微抬手,制止了太后娘娘的话语: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夜惊堂敢留下自然有把握,我们不清楚当地实情,隔这么远乱指挥不好。” 女帝想法和离人一样,离人已经开了口,她便也不再重复,只是道: “让燕京的人手全力协助夜惊堂他们脱身,派人在边关接应。” “是。” “去把王国公他们叫过来,送太后和靖王回行宫休息。” “是。” …… 第三十四章 此时只恐君归去 下午,燕京十二所的衙门附近。 天空阴沉沉的,春雨不知不觉又下了起来,把原本的街道渲染成了黑青色。 夜惊堂身着护卫衣袍,手上撑着油纸伞,站在小街屋檐外。 而屋檐之下,则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小板凳上,腿上放着篮子,正在慢条斯理编着花绳,彼此还在闲聊: “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去外面闯荡?” “以前在外面走过镖,每天风吹日晒吃不饱穿不暖,一年忙到头也攒不下多少银钱,还是在城里谋个活计舒服……” “倒也是。今年多大了?有媳妇没有啊?” “快二十了,有相好的姑娘,还没成婚。” “哟,那得赶紧,我家老头子像你这岁数,娃儿都满地跑了……” “呵呵……” …… 彼此闲谈不过片刻,小街外面的十二所衙门,就有一队人行出,为首的是身着官差袍子的曹阿宁,后面还有两个小跟班随行。 夜惊堂瞧见此景后,摸出五枚铜钱,从摆摊的老婆婆手里接过编好的五色绳,缓步来到了小街转角,略微扫了曹阿宁一眼,便走到街边的一个告示牌旁,打量起上面的内容。 曹阿宁武艺虽然谈不上高,但放在普通人之间也不是泛泛之辈,察觉有人打量,就偏头看了眼,发现夜大阎王竟然在衙门外等着后,不动声色走出一段距离,才吩咐手下: “对了,你们回去把外使馆仆役的名录取来,免得待会义父问起来一问三不知。” “是。” 跟着的两名差人,见此连忙转身,又跑回来十二所。 曹阿宁持着伞在路边等待,确定周围无人注意后,才自然而然走到了街对面的告示牌前,负手而立仔细查看。 告示是今早上刚贴上去的,为首的便是大魔头夜惊堂,画的浓眉大眼、剑眉星目,看起来十分俊气,旁边还写着各种特征、随身兵刃等等。 而另一人,则是平天教主薛白锦,因为没几个人见过平天教主长啥样,画的是个戴面具的男子,信息并不是很详细。 曹阿宁打量几眼后,不动声色低语: “这画像,是我亲口描述,指挥衙门的画师画的,寅公公看了都挑不出毛病。怎么样?俊不俊?” 夜惊堂撑着伞站在旁边,看着和他只有三分形似的画像,若有似无点头: “不愧是暗卫出来的,办事果真面面俱到。” “唉,大人过奖,分内之事罢了。” 曹阿宁客气一句后,做出查看通缉要犯的模样,又道: “明神图丢了,牵连比较大,我一直跟着寅公公,虽然没被怀疑,但寅公公失职之责逃不掉,梁帝回宫前,若是找不到合理说辞推掉责任,我往后恐怕很难再往上走了……” 夜惊堂对此道:“昨天潜入皇宫的,是雪原那边的花面狐,以面首之身混到了太后跟前,打探清楚皇城的守备情况后,趁着梁帝不在潜入了明乐宫,打开了密室……” 曹阿宁听见这话,微微一愣,而后便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就说今天事发,太后娘娘怎么忽然跑来了明乐宫,还安慰寅公公,暗示会向梁帝求情保他,原来是想让寅公公揽下失职的责任…… “这事儿肯定得点明,不光是寅公公,许天应也被牵连了,他昨晚啥事没干,就因为轻功超凡有作案机会,今早上事发直接被软禁了,子良公公刚回来,正准备审问,要是真问出什么东西,就麻烦了……” “子良公公已经回来了?” “嗯,梁帝本来也该回来了,但城里闹了贼寇尚未查明,为安全考虑,临时转道去城外的军营视察去了。” 曹阿宁说到这里,又道:“仲孙锦知道大人的目的,接下来肯定待在碧水林稳如老狗,不会给大人半点下手机会。要我来看,大人还是先脱身为上,项寒师恐怕很快就回来了。” 夜惊堂过来打听的就是这个,此时询问道: “可打探到项寒师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曹阿宁摇了摇头:“我这几天向寅公公问过,据寅公公说,西北王庭的天琅珠,是自幼淬炼筋骨适应药性,等到成年服药时,虽然也是破而后立重塑筋骨,但反应不算太大,可以承受。 “而朝廷新研究的方子,借鉴了天琅珠的药理,也是破而后立重塑筋骨,但省去了自幼打底子的一环,什么人都能用。 “天琅珠用的都是烈药,哪怕是药性微乎其微的大良珠,官玉甲吃了也是当场爆体而亡。 “北梁朝廷研究的新药,药性比天琅珠还强,没有自幼适应药性的人,直接一口吃的话,哪怕有雪湖花等护经续脉的神物,也来不及对冲毒性,当场就得爆体,所以只能慢慢吸收药性,先让人适应,再循序渐进脱胎换骨。 “这个脱胎换骨的时间,寅公公也说不准,但肯定是体魄越强的人越快,项寒师已经去仙隐峰快半个月了,只要没爆体,那怎么也快出来了……” 夜惊堂第一次吃天琅珠,哪怕自幼泡药水适应,淬筋锻骨的药性也折腾了他一晚上。没自幼适应过的人,半个月就能走完所有流程,确实算神速了。他想了想道: “北梁弄的丹药真这么霸道的话,要是不捣乱,个把月之后,仲孙锦、项寒师就能全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甚至把北云边也拉来,到时候再想抢夺丹方,难度比现在大数倍,只能赶在项寒师出来前,再尝试一次。” 曹阿宁想想也是,点头道: “那就尽快。梁帝安危比一枚丹药重,项寒师回来之前,大部分人力都会集中在梁帝身边。大人只要有把握撼动碧水林,可以尽快再去尝试一次,若不成那也没办法了,只能日后再议。” “我练了明神图,现在应该能在雾障中找到仲孙锦的位置,对付的把握还是有……” 夜惊堂和曹阿宁商量了片刻,回去取东西的差人,就抱着案卷从衙门里跑出来了,他见此便不再多说,撑着伞往小巷行去。 曹阿宁继续看着告示牌,等待手下差人跑过来,才转身往皇城行去…… …… 从十二所回到国子监,距离散学还有片刻时间。 夜惊堂沿途勾思着接下来的计划,来到国子监外的街道上,见还有点时间,便走向了青石小街,想着去兔头铺子买点五香兔头,奖励勤勤恳恳帮他晚上放风的鸟鸟。 因为尚未散学,青石小街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太多人影。 夜惊堂刚转入街角,便看到小街深处的兔头铺子外,已经站了个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穿着一袭白裙,手里撑着油纸伞,臂弯还环着只大鸟鸟,以袖袍遮挡,只从胳膊上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正探头猴急看着橱窗里的案板。 而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声,也透过细雨传来: “姑娘不是国子监的学生吧?” “不是,住在东城,听说这兔头味道不错,顺道过来看看……” “是吗……这雪鹰品相是真好,我记得钟楼街赵侍郎家的公子,也养了一只雪鹰,以前还带过来遛过,没姑娘这只好看,不过也没这么贪嘴,别人递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 “叽?” 本来迫不及待的鸟鸟,听见这话,顿时收敛直勾勾的目光,摆出了乖乖鸟的讨喜模样。 夜惊堂瞧见薛白锦和鸟鸟在这里,自然愣了下,因为兔头铺子老板见过他,他并未直接上前搭讪,而是在了屋檐下收起了雨伞。 薛白锦在兔头铺子门口等待,余光自然也发现了夜惊堂,等铺子掌柜把兔头包好递给她后,她才撑着伞转身,来到了同一个屋檐下: “它一醒过来就撒泼打滚,非带着我往外跑,我还以为是去什么地方,没想到就是想吃兔头。你刚才去哪儿了?” 夜惊堂很了解鸟鸟的性子,对此丝毫不意外,回应道: “刚去城里打探了下消息,现在局势还挺紧迫,得想办法尽快动手,再去碧水林尝试一次。昨天仲孙锦一撒大雾,就摸不准位置,很难近身,现在练了明神图,应该有机会。” 薛白锦知道此地没法久留,心底打算也是速战速决,她想了想道: “凝儿她们帮不上忙,先送她们出城,和轩辕天罡夫妇一起在承天府等我们。我们俩一起去碧水林,不管得手与否,都立刻遁走。” 夜惊堂感觉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和冰坨坨一起横冲直撞,得手的可能性不小,当下点了点头。 “叽叽叽……” 鸟鸟刚才被铺子老板说了句贪吃,少见的含蓄了些,蹲在两人脚边,也没有自己拆油纸包,而是用脑袋磨蹭冰坨坨姐姐的小腿,提醒她该喂饭了。 薛白锦见此,把雨伞放下,打开油纸包,放在了后面的窗台上,让鸟鸟自己吃兔头,还抬手抚着白色羽毛。 夜惊堂瞧着鸟鸟摇头晃脑的吃相,心底暗暗摇头,又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冰坨坨。 薛白锦装扮向来朴素,不说耳环手镯,连根发簪都没有,只是用发带把头发束在脑后,也不施粉黛。但其本身长得天生丽质,睫毛修长鼻梁高挺,皮肤也嫩的出奇…… 夜惊堂刚观察一瞬,站在面前的冰坨坨,余光就瞥向了这边,本就比较有攻击性的狐狸眼,闪过一抹危险气息。 “咳……” 夜惊堂只是随意打量,发现冰坨坨察觉了,迅速把目光移向别处,做出观察周边动静的模样。 哼…… 薛白锦也没计较这小细节,摸了两下鸟鸟后,见夜惊堂手腕上多了根五彩绳,询问道: “这又是哪位红颜知己送的?” 夜惊堂低头看了看,展颜一笑,把手腕抬起来,取下五彩绳: “刚才在街上打探消息,五文钱随手买的,忘记摘下来了,我哪儿来那么多红颜知己。” 薛白锦半点不信:“连这异国他乡都有个能包庇你的红颜知己,私底下的相好恐怕数都数不清,和我解释有什么用?你该去和凝儿解释。” “唉……” 夜惊堂无奈摇头,正琢磨怎么解释自己不是花心大萝卜,忽然听到国子监内传来钟声: 咚~ 咚~ …… 夜惊堂知道散学了,当下也不再瞎扯,顺手把五彩绳递给薛白锦,拿起了油纸伞: “我过去了,你先回去安排,让凝儿她们收拾准备。” 薛白锦还没来得及回应,夜惊堂就已经跑向了大牌坊。 她看了看手里的五彩绳,觉得这是夜惊堂随手送她的,本想丢去一边。 但万一夜惊堂只是让她帮忙拿着,待会又回来要,她丢了多不合适,略微振作,最终还是先行收进袖子里,带着鸟鸟离开了小街…… …… 咕噜咕噜~ 随着钟声响起,无数学子陆续走出学舍,撑着油纸伞返回宿舍或者城里的住处。 华青芷昨晚上没睡好,今天上课的时候破天荒的打盹儿了,虽然没被夫子责骂,但心头很是不好意思,被绿珠推着走向大门,沿途都低着头,不好意思和同窗打招呼。 在轮椅推到半途时,后面的绿珠便看到夜惊堂撑着伞快步走来,连忙抬手打招呼。 而华青芷毫不意外的眼神一慌,又开始左右四顾,看模样是找东西把自己挡着。 夜惊堂撑着伞来到跟前,就接过了轮椅,推着往大牌坊行去,待走到僻静处,才开口道: “我过两天可能真得走了,提前和你打声招呼。” “嗯?” 华青芷本来窘迫难言的,听见这话,眸子便是一动,嗫嚅嘴唇,回头看了眼夜惊堂,又把脸颊转回去: “你……你昨天就该走的。” “唉,昨天是事情没忙完。你不用担心,我过不了多久肯定还会过来……” “我担心什么,你来不来,和我又没关系……” 华青芷因为昨晚发疯亲了夜惊堂一口,窘迫之下,说话都有点距离感了。 但把天聊死后,彼此无言走出几步后,和昨晚一样的那股空落落,就涌上了心头。 华青芷见夜惊堂不知道说什么了,稍作迟疑,又道: “昨天是意外,你别往心里去。不过爹爹把你视为知己,以后有机会,还是多登门拜访,不然爹爹恐怕会失落好多年……” 夜惊堂笑了下:“这是自然,等以后天下太平了,我还得接华伯父去南朝逛逛,看能不能拜访下孙无极老剑圣,华伯父肯定高兴。” 华青芷自然知道爹爹会高兴,但等到天下太平,估计就是北梁被灭国了,她恐怕就和绿珠说的那般,不得不委身敌国主帅,从而保得一家老小太平…… 感觉思绪有点跑偏,华青芷连忙扫开了杂念,又询问道: “准备什么时候走?” “云璃她们今晚上就得先行脱身,先去承天府落脚。我得等一天,照流程请假回乡探亲,以免给华府惹上麻烦……” 华青芷听到去承天府,眸子倒是动了动,回头道: “我今天听课的时候睡着了,夫子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有点。要不我让爹爹告个假,说我身体不好没法复学,得回承天府再休养一段时间,这样刚好能名正言顺带着护卫丫鬟回去。爹爹留在京城没走,也不会惹来朝廷猜疑……” 夜惊堂知道这要离开最合情合理,但还是道: “云璃她们武艺好,偷偷出城很简单,都已经麻烦你这么久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有始有终吗,不然府上忽然少了俩丫鬟护卫,还不好和其他下人解释。” 夜惊堂见此,倒也不好再多说了,微笑道: “那谢了。” “唉,举手之劳罢了,有什么好谢的……” 华青芷坐在轮椅上,心底其实更多是觉得往后夜惊堂走了,待在京城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老家好好养身子。 这样过一两个月,要是夜惊堂再过来,她不久又能带着护卫进京求学了。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华青芷自己都理不清,自然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坐在轮椅上缓行,望着伞沿外的潇潇雨幕,眼底神色,恐怕只能用一句‘此时只恐君归去,又隔千山万水长’来形容…… 第三十五章 回马枪 翌日。 中午时分,万宝楼外的巷子里。 挂着万宝楼牌子的朴素马车,停在了华府的大门外,八名护卫骑乘骏马,在马车左右安静等待,绿珠和伴做丫鬟的云璃,则将小姐的些许私人物件,搬进了车厢里。 华青芷坐着轮椅,被夜惊堂推着转出影壁,沿途轻声叮嘱着: “爹爹近日一个人在京城,一定要注意安全,您并无官身,被朝廷临时征调只是帮忙罢了,其中分寸爹爹得把握清楚……” 华俊臣负手走在跟前送别,自然听得明白闺女让他浑水摸鱼的意思,对此道: “为父清楚自己斤两,再者华安都走了,我还能碰上什么事……” 夜惊堂此行以来,让华伯父背了不少黑锅,心头着实惭愧,不过马上到了门口,他也不好多说,只是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华伯父往后行事还是注意些。” 华俊臣点了点头,又询问道: “这次回去探完亲后,还过不过来?” 夜惊堂知道这是在问他,笑道: “一个月都没干满,怎么可能不过来,指不定小姐回家还没住几天,我就又跑过来叨扰华伯父了。” 华俊臣觉得夜惊堂这一去,想再来燕京,最少也得等到两朝局势明朗之后。两朝局势在此,这些东西说多了也没意义,他也不再废话,来到门前后,就摆了摆手: “行了,出发吧。回去后和你娘说一声,让她别挂念。” 华青芷轻轻颔首后,便在绿珠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夜惊堂把轮椅也搬上马车,而后就翻身上马,带着车队往城外行去。 自从昨天大概摸清北梁朝廷的形势,夜惊堂便打算速战速决,昨晚已经让冰坨坨先行离开,去城外摸情报做准备。 而青禾和云璃,因为身份本来就是丫鬟厨娘,自然是如来时一样,跟着华青芷一起离开,坐在后方的小马车里,凝儿也偷偷躲在里面。 随着碧水林和宫里出现乱子,京城内外盘查很严密,不光街道上五步一哨,进出城甚至得坊正开具文书,写清楚来路及去向。 华青芷饶是地位超然,还拿着国子监开的证明,出城时依旧被盘查了下,不过车队里也没什么可疑之物,夜惊堂和通缉犯画像也差距颇大,最终还是顺利放了行。 等待车队行出十里,逐渐远离后方的巍峨城池,一座小镇子就出现在了官道旁,镇子口的茶摊上,坐着个身材颇高的江湖侠女。 华青芷一直挑着车帘看着外面,发现路边等待的人影后,便望向了夜惊堂,低声道: “你要去忙了?” 夜惊堂走在车窗旁,微笑道: “嗯。你先走,我忙完了就追过来。” “要多久?” “后半夜吧,最迟不会超过明天早上。如果明早还没回来,你们就快马加鞭先回承天府,不要等我。” “……” 华青芷挺担忧夜惊堂安危的,但男人的事儿,她一个弱女子实在说不上话,想想也只能颔首,而后道: “华安,你回去帮我把书房的画取来,刚才忘记拿了。华宁,咱们先走吧。” 夜惊堂见此勒马停在了官道上,目送车队继续往前行去。 青禾云璃还有凝儿,都很想参与今晚上的行动,但以她们仨的武艺,对上仲孙锦完全起不到协助作用,当下也只是挑起帘子,对着夜惊堂轻轻摆手,眼神示意他注意安全。 凝儿还示意了下白锦,显然是让他好好保护她前夫,别让白锦出了岔子。 夜惊堂不好回应,只是抬手摆了摆送别,等到马车走远后,才调转马匹来到了小镇上。 …… 小镇只是晚上没法入城的临时歇脚地,左右两排十余栋房舍,全是饭馆客栈茶肆,用小街来形容其实更合适;因为近两天朝廷查得严,和封城区别不大,在此停留的人很多。 夜惊堂在镇子口翻身下马,坐在茶摊上的薛白锦,便放下三枚铜钱起身,走向了后方的一家小客栈。 夜惊堂在客栈外拴好马匹后,不动声色来到身侧,询问道: “情况怎么样?” 薛白锦目不斜视前行,带着夜惊堂走向客栈二楼: “昨天盯了一夜,碧水林内大兴土木,应该是在布阵,不过人手并不多,应该都是去保护皇帝了。天一黑,咱们便动手,过去试试深浅……” 夜惊堂沿途认真聆听,很快跟着薛白锦来到了楼上的一间房内。 房间只是普通客房,但里面东西挺多,桌子上铺着黑布,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雪花镖、飞针、火折子等用来潜入的器械,以及两套衣裳,旁边还放着铁锏和一杆长枪。 而昨晚随着薛白锦一起出门鸟鸟,此时还在碧水林盯梢,并未回来。 夜惊堂把门关上后,来到桌子旁拿起九尺长枪打量,微微点头: “这枪挺不错,从哪儿弄来的?” “黑市买的,七百两银子,记在你账上,回去记得还我。” “这是自然……” 薛白锦来到桌子前后,便开始准备,把衣袍拿过来检查了一番,而后便准备解腰带,发现夜惊堂杵在旁边,她又望向夜惊堂。 夜惊堂正在检验兵器是否顺手,瞧见冰坨坨望着他,才反应过来,把长枪放下,自觉转身出门: “待会我打头阵,你先别跳出来,看有没有机会偷袭……” 薛白锦待门关上后,才把腰带解开,褪下雪白长裙,露出完美无瑕的裹胸薄裤,对此回应: “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在红河镇玩泥巴,这些需要你教?” 夜惊堂站在门口,也没敢用明神图、听风掌之类的去观察,只是笑道: “我小时候可没玩过泥巴,五六岁就打遍红河镇无敌手了。” “哼……” 薛白锦发现换衣服的时候和男人闲聊不对劲,便没有再说话,因为要从女装换成男装,她把薄裤和裹胸也取了下来,而后套上黑裤,又用质量极好的裹胸,把胸口缠平。 往日凝儿在的时候,都是凝儿帮忙下狠手,她独自行走,倒也能缠好,就是动作比较费力。 夜惊堂在外面站着,哪怕不想听,最后还是听到了布料被用力拉紧的声音,心底暗暗啧舌,觉得冰坨坨下手是真狠,这咋喘得过气。 但冰坨坨都没说啥,他自然也不好在这上面起话头,等到衣服穿好,屋里响起一声“进来吧。”才转身推开了房门。 已经换上男子锦袍的薛白锦,把头发盘成了男子款式,以发带束起,正往腰带、护腕上插着飞镖等物。 夜惊堂来到跟前,见冰坨坨还没收拾完,他也不好直接脱,便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白色面具打量: “戴上这个,视野不会受影响?” 说着还想往脸上扣试试。 但薛白锦整天把面具扣在脸上,让男人戴着,岂不成间接接吻了,见此迅速把面具抢过来,转身便出了门: “你赶快换衣裳,天黑之前得赶到碧水林。” 夜惊堂见此悻悻然耸肩,也没说什么,等门关上后,便换起了衣袍…… …… 天空被厚重乌云笼罩,随着时间入夜,城外郊野很快便伸手不见五指。 距离燕京十余里的马鞍山,无数燕京禁卫军在山下扎营,时而有信使飞马从南方或京城而来,跑向山脚的一座衙署。 衙署本是中尉指挥所,不过随着天子忽然莅临视察,原本在其中当值的武官都已经退到了外面,取而代之的是梁帝的随行宫人。 营房的议事厅外,以十二侍为首的数名太监,担任亲卫,驻守在大厅内外;几名临时被从京城召来的朝臣,身着朝服站在门外,安静等着梁帝的安排。 大厅之中,身宽体胖的北梁太子,老实站在正中心的南北舆图之前,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非常平和,如果不是站在大厅中心位置,都很难注意到这么个人,看起来甚至没有后方的太监起眼。 而年过五十的梁帝李鐏,气态则要安闲的多,双手撑着长案边缘,扫视着案上舆图,正聆听着边关千里加急的信报: “南朝集结精锐步卒三万,以演练为名在天门峡南驻扎,另备火舟千条,竹筏难以计数……” 大厅里空旷而安静,除开臣子的禀报,便只剩下几道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梁帝安静听完禀报后,并未直接给天门峡的驻军传达旨意,而是看向了站在旁边的胖太子: “你觉得南朝女帝,是虚张声势,还是真要打?” 胖太子白白胖胖,看起来有点迟钝,想了片刻后,才回应道: “儿臣觉得是虚张声势。南朝过天门峡,是逆流而上,有史以来仅有几次破关,都是里应外合从内部夺下关口,从无被正面攻破的先例。女帝就算要打,也不该正面攻天门峡。” 梁帝微微颔首:“继续。” 胖太子说到此处,拿起木杆,指向舆图东边的燕州: “南北已经太平了一代人,女帝若要率军北上,首战必须大捷,否则难堵朝野之口。燕王能征善战、为人骁勇,只要开战,右贤王很快会丢掉东部三镇。 “但燕王世子谋反刺驾在先,燕王若首战告捷,便戴罪立功,重新拿回了往年树立的威望,战后会威胁到南朝女帝;而若首战既败,燕王必然怕南朝女帝借机除掉他,有可能破罐子破摔投了我朝。所以女帝不会用燕王。” 说着,胖太子又把木杆移到梁洲的黑石关: “王叔为国捐躯,新王继位难以服众,致使西疆三城难成一体;而女帝无嗣,梁王想名正言顺入主云安,必须拿到开疆扩土之功,会尽全力。以儿臣来看,女帝若一心要打,必然是梁王先动。 “但目前现在已经三月中旬,等到四月初,天琅湖便完全开化,十余天时间,梁王就算啃下西海都护府,没有战船也过不了天琅湖,能拿到的无非西海蛮荒之地。而我朝放弃西线挥军南下,则能剑指南朝东部沃土。 “在三路出兵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儿臣觉得女帝不会冒险。” 梁帝微微颔首,但也没赞许,只是道: “你看懂了大局,但没看懂南朝女帝这个人。南朝是南朝,女帝是女帝,她以女子之身继承大统,对南朝来说就是篡位夺权、得国不正,位子坐的并不稳。往后她想把皇位稳稳当当传给自己儿子,必须得彻底压住平定诸王,让天下没人再敢说个不字。 “当前是她稳固皇权的最好机会,朕若是她,没优势也得出兵,打不赢也得打,不为灭北方强敌,只为牵制大梁主力,让天琅王遗孤,趁机去掌控西海诸部。 “只要西北王庭复起,且她能掌控住,南朝诸王便再无夺权的机会,她接下来要做的,无非是生个儿子,同时接下南朝和西北王庭的皇统,让两朝名正言顺合二为一……” 胖太子眉头一皱:“若真到了这种局面,以南朝的财力物力和西海蛮夷的骁勇,我朝恐怕守不了多少年。” “所以说,天琅王一脉不除尽,朕寝食难安……” 梁帝轻轻叹了口气,双手负后还想再教导太子几句,忽然听到远方的天际,传来一声闷响: 轰—— 声音如同春雷,但并非从天上传来,而是东方郊野的某处。 梁帝眉头一皱,转身来到大厅门口,看向远方黑压压的天地,却见一道火光隐隐亮起。 而守在门前的几位公公,也同时色变: “是碧水林?” “那边又出岔子了……” …… …… 呼呼~ 天色渐暗,夜风吹动林间枝叶,发出枝叶摩擦的细密声响。 坐落于燕河沿岸的碧水林,随着前两天的动乱后,已经停了工;而原本的明哨暗哨也不在隐藏,皆换回了禁军服饰,在周边严防死守。 原本在其中劳作的工匠,则已经撤出,换成了千机门的弟子,在廊台亭榭间布置着各种机关阵法。 碧水林正面的河畔,夜惊堂身着黑袍,脸色带着面巾,只露出一双伶俐眼眸,手里握着长枪,蹲在灌木丛后,仔细观察着园林中的动向。 薛白锦腰间挂着两杆铁锏,背靠树干站在暗处,肩膀上蹲着忙活了一整天的鸟鸟。 在观察片刻后,夜惊堂蹙眉询问: “仲孙锦就这么光明正大布置陷阱?” 薛白锦昨天其实就有这个疑惑,而且也想到了解释,对此回应道: “可能是自负,觉得当面做局布阵,以我俩的水平也看不明白,没必要藏着掖着。” 夜惊堂觉得有点道理,想想又道: “布置的范围有多大?” 薛白锦略微侧身,示意庄园外的白石大道: “过了河岸路肩,就有机关绊绳,有没有暗藏的示警之物尚不清楚。以我拆机关的水准,最多往里走十余丈,就得被仲孙锦察觉,你擅不擅拆这个?” 夜惊堂以前看过青禾拆机关,虽然看似简单,但背后的功夫可不少;比如通过丝线松紧分辨类型,或者和花面狐一样通过声音确定锁扣位置,没有常年累月的技术积累,奉官城来了照样得抓瞎。 夜惊堂没有涉猎过这方面,跑去和仲孙锦在机关阵法上斗智斗勇,肯定是自取其辱,但说他不会拆机关,那还真不一定。 眼见碧水林外围机关陷阱重重,夜惊堂也不再去尝试判断各种机关的位置,提着枪起身道: “走吧。” 薛白锦瞧见夜惊堂自信满满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讶异,略微抬手,让侦察鸡升空注意周边动向,她则提着铁锏跟在了暗处,询问道: “你确定会拆?” 夜惊堂没有说话,也不再隐藏身形,任由夜风吹拂衣袍,走到了河畔的白石大道上。 踏踏…… 手中九尺长枪往后滑落,点在了白石地砖上,枪尖摩擦白石发出了‘嚓嚓’声响。 而一股骇人气势,也在河岸节节攀升,压向了前方的园林。 薛白锦瞧见此景,略微翻了个白眼: “早说你也看不懂,咱们直接打进去不就行了,亏得我还等你琢磨半天。” 夜惊堂眼神冷峻,单手持枪犹如九幽阎罗,听见冰坨坨吐槽,他低声道: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啥都会。人出来了,快就位。” 薛白锦也没啰嗦,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夜惊堂见此重新摆好冷峻无双的气势,拖着长枪大步走向园林。 而前方的建筑群内,则跳出了数道人影,呵斥声随着夜风传来: “什么人?” “报上名来……” 夜惊堂没有理会闲言杂语,待来到了路肩之前,右手便紧握枪尾,左脚往前滑开身若崩弓,继而便是: 轰—— 夜幕之下,闷雷骤起! 原本平整的地砖,在枪身崩弯瞬间,便被浩瀚气劲震裂。 九尺枪锋裹挟碎石与草业,以排山倒海之势往前倾泻,瞬间带起一条狂龙,撞入园林外的昏暗树林。 轰隆隆—— 不过一瞬之间,林中草木便被冲出了一条丈余宽的凹槽,往前蔓延之间来到了白色高墙之下,硬生生在围墙上撕开一条缺口。 而埋在林中的千重机关,也在同一时刻全数出发,火光与银铃脆响,瞬间密布了整片园林…… 第三十六章 劫营 碧水林深处,原本被破坏的佛堂,窗户已经更换,瓦顶也重新盖好,但内部还残留着不少战痕。 被撞开的金佛,依旧立在佛堂左侧,几名千机门的工匠,正在修复着地板下的滑轨。 佛堂正中摆着小案,仲孙锦席地而坐,以规尺在纸上勾画着湖东堡的草图;而对面则是负责协防的戌公公。 湖东堡在天琅湖东岸,也就是谢剑兰祖辈驻守的关口,吞并西北王庭后,边境线前移,湖东堡也就被西海都护府取代了。 但随着天琅王余孽现世,西疆有失控风险,年前又开始立项,修缮湖东堡,算是打造西部的第二道防线。 仲孙锦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文武双全,不仅江湖地位超然,城池攻防、建筑水利等方面同样是祖师爷,顺带带着徒子徒孙研究材料、冶金、器械、医药等等,可以说涉及到了方方面面。 但可惜的是,南北两朝的江湖宵小太多,本事还不小,千机门刚搞出千里镜,逐步装备北梁军伍,红花楼就已经拿着开始跑船了,双方技术层面基本上同步更新换代的。 否则说千机门是以一家之力,拉开了南北两朝的技术代差也不为过。 因为朝廷在技术保密方面过于掉链子,千机门其实颇有微词。 此时千机门的老护法宋毅,正站在金佛旁,监督门人修缮机关,不停和戌公公絮絮叨叨: “微末之差,足以决定战事胜败。古时始帝能几年内一统天下,靠的并非文韬武略、用兵如神,单单是有巧匠研究出了‘马镫’。 “有了马镫,骑军就空出了双手,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战力强过了敌国。而敌国等察觉时,始帝已经兵临城下,根本来不及训练骑军适应马镫,就已经兵败如山倒。 “我千机门呕心沥血数十年,为朝廷打造的国之重器可不止一件,要是等到两国开战时才亮出来,打南朝恐怕和打没开化的蛮夷无异。 “但结果呢?今年去云安求学的弟子,被专门领到了云安的军器监,观摩南朝的新式战船;我那徒弟内外一瞧,从龙骨形制,到舱室布局,和湖东堡船厂停着的一模一样。 “我千机门为了打造新式战船,从设计到选材前后用了八年,耗费人力物力难以计数;而南朝从兵部偷到手,恐怕就用了几刻钟。这事说起来,和‘量大梁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有什么区别?” 戌公公管的是缉盗所,不插手谍报工作,但终究是十二侍的人,面对千机门的吐槽,轻叹道: “宋护法言重了,南朝窃取了我朝不少东西,我朝不也拿到了黑藤砖、溶石油等物的制造之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双方既然互相视为强敌,这些东西就不可能完全瞒住。 “此事多说无益,当前还是以丹药之事为重。明神图已经失窃,若是丹药再落于夜惊堂之手,往后这世上能压住他的,恐怕就只剩下一个奉官城了。宋护法确定外面布置的陷阱,能万无一失?” 宋护法在千机门中专精机关阵法,像是这种指挥门徒布防的事情,都是他在帮祖师爷操办,此时示意外面: “从河岸到这座佛堂,共布下九重阵法,以七绝阵起手、三仙阵收尾,机关共一百零八道,彼此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说夜惊堂来了,哪怕师父亲自出马,从河岸走到围墙下,也要……” 话至此处,忽然一顿。 宋护法耳根微动,察觉不太对,转眼望向了庄园正面。 而坐在小案两侧的仲孙锦和戌公公,也转过头来,看向外面夜风呼号的园林。 嚓嚓嚓…… 铁器摩擦石砖的细微动静,随着夜风传来,虽然距离极远,但没有丝毫掩饰,甚至有故意让内部人手听见的意思,以至于在场诸人,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气息。 “什么人?” “当心……” 随着异响传来,在庄园外围巡视的高手,当即发觉不对,先后飞身跃上高处往外查看,开口呵斥。 宋护法和戌公公,见此想出去看上一眼,哪想到戌公公尚未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 轰隆—— 爆响声中,原本漆黑如墨的寂静长夜,炸出滔天火光,紧接着便是飞刀暗器横飞以及砖瓦断裂的嘈杂巨响。 戌公公定睛看去,可见佛堂正面极远处,赫然出现了一条烟尘滚滚的狂龙,瞬间从远方河岸冲到白色高墙之下,直接撞碎了围墙,气劲余波直扑而来,甚至吹偏了佛堂里的烛火。 原本飞身跃起准备查看的碧水林护卫,瞧见此景,惊的是魂飞魄散,几乎同一时刻往佛堂急退。 几名太靠前的人手,躲闪不及之下直接被裹挟无数暗器枝叶碎瓦的土龙卷入,只发出一声短促声响,便被滚滚尘雾掩埋。 哗啦啦啦—— 戌公公和宋护法瞧见此景,皆是脸色骤变,往后退出一步。 而随着佛堂里的火苗恢复笔直,碧水林外翻腾尘雾也被夜风迅速吹开,露出了围墙上的缺口,以及缺口后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景观林。 景观林本来种着无数花木,此时草坪已经被摧毁,露出了下方的黄土地,变成了一条丈余宽的黄土直道。 而道路的尽头,则是河边的白石路,一道头戴斗笠的黑袍人影,右手斜持长枪,大步往缺口走来,斗笠微低只能看到被黑巾蒙住的下巴,但那股黑云压城般的骇人气势,还是瞬间让碧水林中所有人,明白了来的是谁。 “夜……夜惊堂?” “快去叫公公他们过来……” 原本被镇住的无数护卫,看到外面闲庭信步的黑袍人影,就知道大事不妙,连挡道的勇气都没有,齐齐往后退去。 而在碧水林中看守的三位大太监,此时则身着锦袍跃到了建筑群上方,神色如临大敌。 戌公公本来想呵斥两句的,但估计夜大魔头应该不会听,便对着同僚急声道: “烟火传讯,让所有人过来驰援……” 咻咻—— 话音落,两束烟火冲天而起,在半空炸响。 踏踏…… 夜惊堂提着九尺长枪,踏过黄泥道路,对冲天而起的烟火有视无睹,毕竟冰坨坨已经勘察了一天,方圆根本就没什么高手隐藏,其他人从二十里外的京城赶来,时间足够他进出三五回了。 眼见所有人如临大敌,仲孙锦却没现身,夜惊堂倒也不好闷头冲,不紧不慢来到围墙的缺口外,望向远处的佛堂: “前两天已经打过一场,仲孙先生不现身,莫非是心里没底,想先让这些臭鱼烂虾,再试试夜某道行?” 仲孙锦面对夜惊堂的不请自来,并没有方寸大乱,慢条斯理起身,从佛像前拿起黑鞘宝剑: “夜少侠果真好胆识,深入敌后龙游浅滩,还敢再来杀个回马枪。不过夜少侠前两天已经显了身,老夫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在此提前筹备了两天,你确定有把握全身而退?” 夜惊堂单枪匹马冲仲孙锦摆下的大阵,那肯定是没把握全身而退,但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为此并没有多少忌惮,遥遥回应道: “能不能全身而退,得打了才知道。若仲孙先生就只准备了外面这些花里胡哨,夜某还是劝你趁早把丹方交出来的好,都一把年纪了,该颐养天年就颐养天年,为朝廷办事,犯不着把命也搭上。” “呵……夜少侠倒是年轻气盛。” 仲孙锦提着剑走过鹅卵石步道,来到了庄园的龙凤影壁外,看向了站在围墙处的黑袍人影,左手轻翻,从腰后取出了一个小药盒: “丹药就在这里,想要,来取即可。” 踏踏踏…… 周边的护卫,见此都往外围退开。 此举并非崇尚武德,让夜惊堂和仲孙锦单挑,而是整个庄园,就是一座‘屠魔大阵’,他们这群杂鱼站里面纯碍事。 而戌公公和宋护法等人,则隐入了暗处,再无声息,显然已经按照仲孙锦的安排就位。 呼呼~~ 不过一瞬之间,偌大云林中便死寂下来,只剩下夜风吹动旗子和火把的细微轻响。 夜惊堂站在围墙缺口处,手握九尺长枪,看了仲孙锦一眼后,大步踏上了墙后的白石地面。 踏、踏…… 呲呲~ 往前走出不过三步,左右两侧的房舍以及建筑群间,便冒出阵阵白烟,随风逐渐遮蔽了视线,远处影壁下的仲孙锦,身形也模糊起来。 夜惊堂神色坦然自若,略微打量后,开口道: “就只会玩这些障眼法?” 远处的仲孙锦没有回应,但不远处却有房门被破开的声音。 咔嚓—— 继而便是巨物踩踏大地的闷响: 咚、咚…… 夜惊堂眉头一皱,借着火光看向烟雾深处,却见白雾之中多了两个人影的轮廓。 人影体型要比正常人大一号,和两米出头的轩辕朝差不多,腰围则赶得上屠九寂,打眼看去就如同一座小山,踏着厚重步伐往他走来,一个手持丈余长的钩镰枪,另一个则拿着长柄铜锤。 而仲孙锦的浑厚嗓音,也在此时从庄园内部响起: “大梁研究天琅珠一甲子,琢磨出来的方子可不止这一个,还有不少废品。老夫是江湖中人,不太喜欢这些有悖人伦的偏门之法,但为国效力,也不能拘小节。 “这两位义士,名为陈朝、封玉,是断声寂幼年的同窗,但服药后没能挺过去,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今日若能把你留下,或者死于你手,他们都算是全了义节,就此解脱。” 咚咚…… 随着两道人影走近,夜惊堂也看了的两人的轮廓。 两道人影身上都披挂着厚重铁甲,寒铁头盔包裹着整个脑袋,连眼孔都没有,只在头盔正面铭刻了凶神恶煞的鬼脸,远看去就好似两尊钢铁巨人。 而被重甲包裹的两名甲士,似乎没有神智,走到夜惊堂左右后,便停住身形,持着兵器无声无息站立。 夜惊堂提着长枪,略微扫了眼后,便环视白雾: “就这两个铁疙瘩,怕是拦不住我。” 迷雾之间没有传来仲孙锦的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笛声: “嘟~呜呜……” 轰—— 几乎笛声响起的同一时刻,站在左右两侧的甲士,没有任何征兆的来了个原地直拔,在地面踩出一个圆坑。 一人手持丈余长的钩镰枪,直刺夜惊堂腰腹;另一人则铜锤高举,直接砸向夜惊堂头顶! 夜惊堂只是瞧此一眼,便察觉到铠甲里包裹的已经不算人了,毕竟从体型来看,这爆发力完全超出了常人体魄能承受的极限,让轩辕朝或者屠九寂这么来一下,估计能当场把肌腱拉断。 轰隆—— 两道庞然巨物同时落地,钩镰枪从夜惊堂站立位置一穿而过,两柄重锤也落在地砖上,瞬间撕裂砖石,余波直接在白石大道上震起一圈环形浪潮。 而本来持枪而立的夜惊堂,根本没有和这两尊傻大个计较的意思,先行一步闪至侧面,双脚重踏树干,在空中滑出一条黑色折线,直接冲向中心位置,半空持枪回旋。 咻—— 长枪搅动夜风,澎湃气劲倾泻而出,瞬间吹散了方圆烟雾,在庄园中推出了一个巨大圆环,露出了原本建筑群。 但原本立在影壁之下的仲孙锦,已经不见了踪迹。 夜惊堂眉头一皱,迅速在建筑群内搜索对手踪迹,不曾想下一瞬下方房舍便传来机扩声响: 咔…… 嘭—— 继而房舍瓦顶便炸开,喷出了一条腰粗的火龙,还有粘稠燃烧液体散落向周边,

相关推荐: 大胆色小子   吃檸 (1v1)   蔡姬传   云翻雨覆   【黑篮同人NPH】愿你相伴   【刀剑乱舞】审神计画   小白杨   凄子开发日志   盛爱小萝莉   斗罗绝世:圣邪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