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还是明白撞上了武魁级的人物,心中骇然而迷茫,但动作丝毫不慢,落地瞬间强忍伤痛,就朝着山林疯狂逃遁。 飒—— 此景落在裴湘君和骆凝眼里,就是一道残影从山洞里射出,而后在天上乱飘的陆风,以骇人速度坠地,再往山林猛冲,竖着划出一个直角,快的只剩下影子。 陆风轻功极为不俗,搏命之下爆发速度更是提升到极致。 但刚冲出不过几丈,就听到后方传来一声重踏地面的闷响。 轰—— 几乎是爆响传来的同一时刻,右脚踝就传来剧痛,好似被龙蟒钳住,继而车裂般的恐怖拉扯力就从腿上传来。 !! 陆风心中毛骨悚然,当即挥手猛甩,右手夹着数根飞针想要洒向身后,结果毒针还没撒出去,整个人就在巨大惯性下失去了平衡。 嘭嘭嘭—— 夜惊堂追到陆风背后,单手抓住右腿,来回在地面猛砸了几下,在左右泥地上砸出两个凹坑,而后往回猛甩。 呼呼—— 陆风整个人霎时间转着圈儿飞出去,在山地上打了几个水漂,最后头朝下脚朝天倒着挂在了一片灌木丛里,当场没了动静。 荒山野岭也在此刻骤然安静下来。 裴湘君瞧见此景,张了张嘴,眼神震惊的无以复加。 骆凝则是瞪大眸子,还回头看了眼山洞,似乎是确认外面那披头散发的凶悍男子,是不是她男人。 “呼……” 夜惊堂浑身燥热难言,在战斗结束瞬间,眼底的淡漠就消失,化为了乱七八糟的各种情绪,还抬手搓了搓脸,而后快步走向陆风。 裴湘君本来还在发懵,瞧见夜惊堂呼吸粗重,咽着唾沫,满眼‘欲火中烧’朝陆风走去,瞬间惊醒过来,连忙来到跟前,拉住夜惊堂的手腕: “惊堂,你……你没事吧?” 夜惊堂感觉自己有事儿,药劲儿还没有消化完,体内气血又旺盛至极,被三娘手儿一摸,心里就出现躁动,手不听使唤的顺势搂住三娘,在月亮上捏了把: “还好,就是体内气血旺过头了,感觉憋得慌……” 裴湘君被不知怜惜的手捏的一个激灵,但也没躲开,只是扶着夜惊堂的腰查看脉搏: “你憋得慌去找凝儿呀,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个男人……” 夜惊堂感觉很燥,也不清楚自己是啥眼神,反正满脑子想的都是凝儿一会哭哭啼啼求饶的样子。他强压心神,转头看向三娘: “现在呢?眼神正常没?” 骆凝瞧见夜惊堂望着三娘的眼神几欲喷火,恨不得一口把三娘吃了似得,便明白小贼气血过旺,待会估计得把她摁住弄个半死不活。 但这时候,骆凝这可怜媳妇除了无怨无悔还能如何,她快步来到跟前,摸了摸夜惊堂时而跳动一下的胸肌: “你现在看着和公牛一样……小贼你!” 一句话没说完,骆凝便也被搂住了。 夜惊堂一手一个月亮,感觉自己脑子都有点不清醒,双手完全不听使唤。他强压心神,尽力做出波澜不惊之色,看向灌木丛: “这是什么人?” “不清楚,看起来是截云宫的人……脑子有水,真本事一点没有,还跑来趁火打劫……” 夜惊堂松开两个姑娘,来到灌木丛前,低头打量。 灌木丛被砸出一条凹槽,陆风浑身青袍破破烂烂,倒挂在枝叶上,从身体扭曲的情况来看,小腿被摔断了,牙都掉了几颗,正歪歪斜斜咧着嘴,喉咙里发出: “呃~~~~~呃~~~~~~” 夜惊堂想审问一下,并未没下杀手,但仔细一看,却见此人脸色乌青,出气多近气少,明显活不长了,眉头不由一皱: “这是死士,自尽了?” 裴湘君感觉不像,仔细检查,才发现此人的右手上,插着好几根黑针,右手已经发紫…… ? 裴湘君无语道:“不是死士,用暗器没用好,戳自己手上中毒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别浪费白皇丹救了。” 夜惊堂本想问问此人来历目的,但这些好像都是明的,浪费伤药去救个咎由自取的杂鱼完全没必要,当下也懒得管了,转身道: “算了,快走吧,我感觉脑子不清醒,待会在荒郊野外对你们做出什么事儿,你们叫破喉咙都拉不住我……” 骆凝感觉夜惊堂气息燥的确实有点恐怖,稍微迟疑,冷艳美眸间竟是露出几分委屈恼火: “小贼,你吃药弄成这样,我……我怎么帮你?你把我累死算了……” 裴湘君捡起几样兵器,小声道: “俗言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骆凝听见这混账话,气的不轻: “你别光说风凉话,要不你自己试试,看他能不能把你弄死?” 裴湘君哪里好回答这种话,帮夜惊堂扛着大枪,快步走向山外: “先去找个镇子住下吧,就惊堂这模样,没个两三天火肯定消不了……” 两三天…… 骆凝咬了咬下唇,满脑子该如何调理,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第二十五章 沿河小镇 夜深人静,三道人影在山野间疾驰,朝着山外的小镇进发。 夜惊堂体内的药劲儿尚未消化,气劲依旧汹涌,不过影响并不大,而身体的燥热却愈演愈烈,行走间连衣服都没穿,遇上小溪还跳进去打湿全身,但刚上岸走出不过几步,就蒸干了水迹。 因为身体太热,鸟鸟都不肯蹲到肩膀上,自顾自飞在前面探路;三娘和凝儿时不时帮他擦一下脸上的汗水。 在走出二十多里,快要离开群山抵达附近的乡镇时,夜惊堂往外面眺望,却见七八里开外的洪山镇上,有长长的火光,看起来是数百人的队伍,举着火把在行走。 裴湘君停下脚步,站在了高处拿望远镜打量: “麒麟铠……看起来像是京城的禁军。” 夜惊堂颇为意外,不过按时间算,朝廷的官船也差不多该到了,他来到跟前,下巴放在三娘肩膀上,从望远镜离眺望——镇子上有三百多身着黑光铠的精锐禁军,中间有一辆马车,看不到其中人影,但能让禁军随行护卫,里面大概率是靖王。 夜惊堂拿到了‘雪湖散’配方,按照钰虎的交代,应该第一时间把药方送回京城,以免节外生枝,当下道: “走吧,过去汇合。” 骆凝知道和朝廷兵马汇合嘴安全,但夜惊堂现在这面红耳赤的模样…… “小贼,你现在去见靖王,不会搞出事吧?” “呃……” 夜惊堂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略微感觉: “镇子上人多眼杂,我总不可能当街对靖王做什么。璇玑真人是靖王师父,说不定也在跟前,你们先在镇子上找个客栈住下,我去去就来。” 骆凝见夜惊堂脑子不迷糊,便也不多说,只是叮嘱道: “你别把璇玑真人引来了。要是我被发现,我就说你用强,我才被迫给你鞍前马后……” “知道了,你先去客栈洗白白……” “啐!” …… …… 咕噜噜—— 奢华马车的车轮,碾过小镇的要沿河老街,两岸皆是青山绿水,镇子沿着山壁一线排开,只有从南往北一条街道,房舍间灯火寥寥。 三百精锐禁军,骑乘战马举着火把,在街道上行走;还有些许黑衙捕快,牵着猎犬在街巷间走走看看,虽然准备十分充分,但尚未走到邬山脚下,已经有了舟车劳顿人困马乏之感。 宽大车厢里,东方离人身着胖头龙蟒袍,腰背笔直正坐,目光眺望着远方的山野,眼神从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干劲儿,变成了目前的无奈。 黄昏时抵达建阳,听说官兵在百里外剿匪,东方离人寻思挺近,就想带队过来参与一下。 结果真跑来才发现,邬州的一百里,和云州的真不一样。 云泽两州皆是大平原,到哪儿都是走直线,还都是平整大道,百里地说在门跟前也没什么问题。 而邬州不一样,目之所及全是山岭,乡镇官道皆依山而建,弯弯绕绕走两刻钟,可能发现自己才走到山对面。 东方离人坐在马车里倒是不累,但外面刚刚抵达的禁军和马匹,显然架不住她这么强行军,从当前情况来看,今晚上是很难进山帮忙搜捕了,只能让随行禁军就地安营扎寨。 璇玑真人也坐在车厢里,身着白色裙子,斜着依在美人榻上,高挑身段配上不染烟尘的气质,看起来就好似陪同王爷出征的貌美王妃。 但璇玑真人仪态并不怎么端庄,手儿撑着侧脸,右手拿着酒葫芦,有事没事就抿一口,脸颊上已经带着几分酡红,眸子也是似醉非醉的模样。 东方离人对这酒蒙子师尊也没办法,正查看镇子情况之时,忽然听到外面的街面上,传来一阵: “叽叽叽~~” 熟悉的鸟叫声由远及近,继而一个大白球,就从银月之下俯冲而来,眨眼间穿过半条街道,落在了车窗旁。 “诶?!” 东方离人双眸微亮,把鸟鸟捧起来,来回打量: “你怎么在这儿?夜惊堂呢?” 鸟鸟本来准备问胖头蛇姐姐要饭,但马上就发现旁边似乎还有个没良心姐姐。 “叽?” 鸟鸟上次叫夜惊堂来救人,结果这妖女姐姐爱理不理,心底着实记仇,歪过头去不搭理,只是用翅膀示意镇子口。 璇玑真人认出这是夜惊堂的战宠,明白夜惊堂就在附近,怕待会撞见尴尬,就起身道: “为师出去转转,你先召见属下吧。” 东方离人见此自然没阻拦,待师尊无声离去后,抬眼看向镇口,可见一个手提长枪、披头散发的男人,和逃难似得快步走来,沿途还在和认识的黑衙总捕打招呼。 东方离人瞧见夜惊堂这‘战痕累累’的模样,心里赞赏之余也有点心疼,连忙对车厢外伺候的侍女道: “快去找件干净的袍子,准备好热水……” “好的殿下……” …… 沿河小镇不大,从南往北也就几百户人家。 因为靖王下令不能惊扰百姓,此时远道而来的禁军,就地在街边打地铺休息,快要入秋,天气凉快,除开睡得不舒服其他也没什么大问题。 夜惊堂披着破破烂烂的袍子,提着鸣龙枪走过街边,沿途和认识的黑衙总捕打了声招呼,而后就畅通无阻来到了镇子中心地带的马车旁。 马车停在一家环境不错的客栈外,客栈里有些许侍女和护卫在收拾,以便靖王临时落脚,为了安全考虑,要清空仔细检查,目前还没收拾好,东方离人还待在马车上。 夜惊堂刚走到附近,就看到车窗里亮着的灯火,笨笨坐在窗口,拿零食喂着鸟鸟,瞧见他后,双眸中明显有喜色,不过为了保持女王爷的架势,还是刻意做出不苟言笑的冷酷模样等着。 铛~ 夜惊堂把鸣龙枪杵在地上,含笑道: “殿下,你这么快就过来了?” “下午刚到。上来吧。” 东方离人颔首回礼后,看着夜惊堂满头大汗、面红耳赤的模样,略显疑惑道: “你刚刚打过架?” “下午发现邬王的行踪,打打杀杀闹了半晚上。官兵正在追邬王,应该跑不掉……” 夜惊堂进入车厢,在美人榻上坐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后,从裤腰带上取出一本发黄的册子,递给东方离人: “这是我今天找到的好东西,里面有一种‘雪湖散’的配方,可以替代雪湖花。这东西非常重要,殿下最好现在就摘抄一份,安排人送回京城……” “雪湖散……” 东方离人接过药谱看了看,知道是很重要的东西,就收进怀里,而后拿着汗巾,起身坐在了夜惊堂跟前,帮忙擦拭额头的汗珠,声音威严: “让你过来协助调查,又不是让你玩命,怎么累成这样……样……” 话语戛然而止。 夜惊堂被躁动气血冲的头晕,本来还算正常,但明艳动人的大笨笨往跟前一坐,淡淡幽香扑面而来,烈焰红唇近在咫尺,脑子当时就有点心猿意马了。 眼见离人帮忙擦汗,夜惊堂的手下意识放下,自然而然落在了他本不该乱碰的饱满上…… 东方离人感觉到腰后传来的火热触感,香肩微微一抖,坐直几分,英气双眸难以置信的盯着夜惊堂。 “……” 夜惊堂被凶了一眼,才发现手放的地方不对,连忙抬起手,拍了拍被捏乱的蟒袍裙摆: “抱歉,走神了……” 啪啪~ ?! 东方离人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外面几百禁军,夜惊堂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轻薄她,这让人瞧见怎么办?! “夜惊堂!” 东方离人柳眉倒竖,捉住夜惊堂的手腕,冷声道: “你失心疯是吧?你别以为你出门办事立了点小功劳,就能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你真以为本王不会收拾你?” 夜惊堂也觉得自己有点无法无天,抬手解释: “我吃错药了,脑子不太清醒,殿下勿怪……” “吃错药?” 东方离人看夜惊堂色胆包天的模样,确实像是吃错药了,她握住夜惊堂手腕: “你中毒了?什么毒?春药?” 夜惊堂摇了摇头:“也不是春药,刚才在邬王哪里打架,用了个和‘大补丹’类似的丹药,结果补过头了,大问题没有,就是……嗯……精气上脑,火气比较重……” 东方离人认真号脉,发现夜惊堂气血异常澎湃,但大抵上确实没问题,就询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 夜惊堂目光不由自主下移,落在了雄赳赳气昂昂的胖头龙上面,又迅速移开: “也没什么,我回去洗个澡就好……” 东方离人低头看了看胸口,也没责备‘因公中药’的夜惊堂,起身道: “准备的有洗澡水,你先沐浴更衣,本王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夜惊堂听到洗澡,不免回想起灿阳池里的肉弹冲击,眼睛总是往离人身前瞄,为防手脚不规矩,他干脆把偷吃零时的鸟鸟抱着揉: “我没病,是气血过旺,让大夫看估计也说不出其他法子,我要不先回去,明天再来拜访殿下……” 东方离人分开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见到夜惊堂,话都没说两句,夜惊堂看起来又不正常,她如何能让夜惊堂离开,伸手把鸟鸟夺过来: “你先去洗澡。” 夜惊堂被离人凶了句,也不好多说,弯身走出了车厢。 东方离人把鸟鸟放在零食盒旁边,让它继续吃,整理好蟒裙后,才仪态威严的下了马车,进入客栈。 客栈里的掌柜伙计已经被另行安置,周边站着禁军担任护卫,内部则是四名随行侍女上下奔波,准备着东方离人就寝的房间和热水。 哗啦哗啦~~ 东方离人听到二楼传来倒水声,就带着夜惊堂上了楼,吩咐在里面忙活的侍女: “伺候夜公子沐浴。你去叫张御医过来。” “是。” 里面的两个侍女,瞧见夜大公子来了,眸子都是一亮,连忙想上前帮忙宽衣解带。 夜惊堂心浮气躁,怕干出调戏侍女的荒唐事,抬手婉拒道: “不用,我自己洗洗就行了。殿下,你把‘雪湖散’的方子抄一份,即刻派人送回京城,此物很重要,切勿弄丢了。” 东方离人见此没有多说,待夜惊堂进去后,来到隔壁的房间里抄药方。 夜惊堂把门关上后,暗暗松了口气,三两下扯掉身上的袍子,把佩刀、药夹等物件放在了桌子上,低头一看——立如擎天白玉柱、横似架海紫筋梁…… 我去…… 夜惊堂揉了揉额头,左右打量后,来到了屏风后。 房间便是客栈的寻常房间,并没有多少陈设可言,不过为了让靖王好好休息,还是弄来了一个大浴桶,里面还撒上了花瓣。 夜惊堂站在浴桶跟前,整个人直接滚了进去,把脸都埋在水中,想冷静一下。 结果侍女太贴心,准备的还是温水,这一泡脑子非但没清醒,反而有中饱暖思那什么之感…… 哗啦—— 夜惊堂从水中冒出来,想想干脆在浴桶中盘坐,强行入定,重新调理起体内乱七八糟的气息…… …… 河对面的山野间。 璇玑真人身着雪色白裙,孤身一人坐在树冠之间,手里拿着红色酒葫芦轻轻摇晃,澄澈桃花眸落在远处客栈的窗纸上。 房间里的昏黄烛光,在窗纸上投出一个男人的剪影,虽然看不到真人,但宽厚的肩背、线条完美的腰腹…… “……” 璇玑真人觉得这画面赏心悦目,但她作为出家人,不该乱看,就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心底带着三分疑惑。 璇玑真人作为八魁前三的人物,眼力远非常人可比,虽然夜惊堂气息很乱,但她还是看出,这小子好像忽然打通全身脉络,在体内自成‘小周天’,迈入了成为武魁的门槛。 虽然和当世正儿八经的八位武魁比起来,夜惊堂还嫩的滴水,武学造诣、战斗经验、江湖阅历都有差距,但这小子悟性太夸张,想完成武魁新老交替的壮举,估计也用不了太久。 这成长速度,绝不是单靠天赋和努力就能做到的,以璇玑真人对武人的理解,这小子肯定是碰上了千载难逢的‘大机缘’,导致在短短一两天内又往前跨了一步。 璇玑真人暗暗思索,正琢磨其中玄机之际,余光微微一动,望向了不远处的树林。 明月当空,树林间黑乎乎一片,看起来没有任何活物。 但璇玑真人却隐隐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似乎有个熟人,正偷偷摸摸藏在其中,往这边摸进。 ? 璇玑真人眼前微亮,没料到以前踏破铁鞋都逮不住的小妖精,在她放弃追踪后竟然送上了门。 璇玑真人当即收敛所有气息,如同死物般蹲在树冠上,想找机会把北梁盗圣逮住。 但和往日一样,北梁盗圣刚刚靠近到一定距离,就察觉到不对,把望远镜转过来,望向了她。 四目相对。 !! 北梁盗圣看到见她一次打她一次的大魏妖女,惊的肩膀都抖了下,转身就往外跑去。 璇玑真人追了大半年,也懒得再和北梁盗圣猫捉老鼠,直接开口询问道: “你来这儿做什么?” 北梁盗圣来这里,自然是因为瞧见夜惊堂实力暴涨,大概率吃了天琅珠,心底百思不得其解。 天琅珠是西海诸部的神药,据她所知,世上已经没人能用此物。 夜惊堂能用,不是邬王练的药有问题,就是身世和西海诸部有关。 这事情相当重要,没和族内老人沟通清楚前,肯定不能大大方方告诉大魏的人。 为此北梁盗圣听见询问,只是回头来了句: “你管得着吗你?” 而后就转身翻过了山脊,消失的无影无踪。 璇玑真人见对方竟然不给面子,不怎么开心了,当即又追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恶棍! 银月当空,沿河小镇上的房舍大半熄了灯,街巷间只有五人一组的禁军偶尔巡视经过。 踏、踏…… 整齐的步履响动,从院墙外传来。 裴湘君站在水井旁侧耳聆听,待脚步远去后,才提着两桶水来到小客栈的二楼。 邬州兵荒马乱,偏远小镇上客流量骤减,小客栈里没有外人,连掌柜伙计都已经歇息了。 二楼厢房亮着灯火,里面没什么动静。 裴湘君轻手轻脚来到门口打量,可见身着青衣的骆凝,在床前侧坐,已经铺好了干净床单,手里拿着个小瓷瓶轻轻摩挲,脸颊上带着三分愁容。 裴湘君感觉的出惊堂今天很燥,待会回来恐怕会把身轻体柔的狐媚子收拾个半死,为此她态度还挺关切,提着水桶来到屏风后,把清水倒进浴桶: “凝儿,别看了,先洗澡吧。” 哗啦啦~~ 骆凝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香妃露,暗暗叹了口气,心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平时她都吃不消,今天小贼还吃了药,就那眼睛里冒火的模样,把她玩坏,她也调理不完呀…… 瞧见裴湘君倒水的背影,骆凝眸子动了动,起身来到背后,轻声道: “三娘,你是不是觉得调理身体这事儿,很简单?” 裴湘君倒水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杏眸眨了眨: “怎么会,我知道这事儿不容易,惊堂补药吃多了,也没办法,你忍忍……” “我怎么忍?” 骆凝脸色发红,眼底带着几分难以启齿,来到背后低声道: “夜惊堂没事的时候,知道轻重,是很体贴我。但气血太旺,他就容易上头,和捣药杵似得……我能抗住,也就罢了,扛不住,你总不能让我死屋里……” “呃……” “你要是不管,我也不管了,我这就回南霄山躲着,让他来南霄山找我,到时候不让他回京城……” ? 裴湘君见骆凝竟然准备撂挑子,有点急了: “至于吗?我听天水桥的大户夫人闲聊,都是抱怨男人不行,哪有抱怨男人厉害的道理……” “天水桥都是些豪绅老爷,和夜惊堂能一样?” 裴湘君知道夜惊堂比寻常体魄强健的多,稍作迟疑,轻哼道: “谁让你以前跑裴家大门上抢人……” 骆凝双眸微瞪:“你幸灾乐祸是吧?” “唉~我也没这意思……你总不能让我现在帮着扛雷吧?恩恩爱爱的时候你自己吃独食,遭罪了时候就拉我挡枪……” 骆凝想了想,把香妃露塞到裴湘君手里,然后站在背后,用手比划: “不用你来真的。你就这样,帮夜惊堂先调理一下,很简单……” 裴湘君被骆凝一顿乱揉,有些恼火: “你别动手动脚……这能帮忙调理?” 骆凝见裴湘君有松口的架势,便抬手帮她解裙子: “能,我教你,很简单……” “你怎么教?你又不是男人……” “你别废话,好好学……” “唉……” …… 另一边,镇子中心的客栈内。 一盏烛灯放在桌上,面前是平铺的纸张。 东方离人在桌前端坐,手边摆着药谱,持笔在信封上写下‘圣上亲启’后,把信纸装入其中。 身着彩衣的侍女,端着托盘来到桌前放下,托盘里是刚从镇上找来的两套公子袍。 侍女把两件云纹公子袍展开,举在手中左右打量: “殿下,您觉得哪件儿袍子好看?” 东方离人起身站在跟前,脑子里回想夜惊堂肩宽腰围,略微审视后,抬手拿起一件: “就这件儿吧。差人去把信即刻送回京城……” “是。” 待侍女出门后,东方离人侧耳聆听——隔壁很安静,连水花声都没有,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不会晕了吧…… 东方离人稍作斟酌,捧着袍子走出房门,来到隔壁房间的门外,先侧耳倾听,而后抬手轻敲。 咚咚~ “夜惊堂?” “嗯?” 哗啦…… 房间内传来出水声响,继而时停时续的脚步。 东方离人暗暗皱眉,感觉夜惊堂动静很不对,怕夜惊堂出事儿,就推开了房门,往屋里打量。 吱呀—— 房间内干净素洁,破烂袍子和裤子,搭在桌旁的椅背上,桌上放着几样随身物件。 屏风后面冒出淡淡水雾,赤着上半身的夜惊堂,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背上,腰上缠着浴巾,右手撑着墙壁,左手扶额轻揉,看起来挺难受。 “夜惊堂?” 东方离人拿着袍子快步来到跟前,眼神关切: “你怎么了?” “我……” 夜惊堂眼睛里满是血丝,被躁动气血冲的头晕,看屋子里的光景甚至有几分朦胧感。 瞧见面前眼神关切的笨笨,他下意识抬手搂住,手在背上轻拍: “别担心,我没事。” “诶?!” 东方离人措不及防,惊得双手蜷在了胸口,继而夜惊堂就把她抱了个结实,脸色顿时涨红,动都不敢乱动,只是急声道: “你没事你抱本王作甚?你……你松手!” 夜惊堂环抱温凉如玉的离人,尽力克制心底的冲动,轻抚背上的秀发安慰: “不好意思,我有点好色……不是,有点气血上头,管不住手,我……” 东方离人被男人贴着耳边说话,半边身子都酥了,眼底又羞又急,扭动肩膀: “你再这般放肆,本王叫护卫了……” 东方离人刚扭几下,没能挣脱开这大胆属下的胳膊,反而发现似乎被刀柄指着! ? 东方离人眸子又瞪大了几分,不太敢动了。 两人搂搂抱抱,可能动静有点大,隔壁的侍女察觉不对,推开门打量。 吱呀~ 抬眼发现衣不遮体的夜公子,抱着受惊小鹿似得靖王,侍女表情微惊,但还没说话,就发现靖王猛然回头,眼神微凶! !! 侍女惊的一缩脖子,知道打搅了靖王的好事,连忙把门关上了。 东方离人面红耳赤,转过头来,咬牙道: “夜惊堂,你别太过分!你再这样,本王回去就把你送到尽身房……” 夜惊堂抱着缓了片刻,发现燥热未曾消减,心思反而越来越飘,强压心神把手松开,只是扶着笨笨肩头: “不好意思,我回去休息下,明天再过来拜会殿下……”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呼吸急促、眼神火热,心中还是担心夜惊堂的身体情况,又询问道: “你是不是想女人了?要不本王叫两个侍女过来……” “不用!” 夜惊堂上头归上头,但并非不清醒,他摇头道: “君子好色,取之有道,我就算憋死,也不会碰心里不喜欢的女子。” ? 东方离人微微蹙眉,觉得这话似乎有对她表白的意思——不会碰不喜欢的女人,又轻薄本王,那不就是说喜欢本王…… 东方离人眼神颇为古怪,看起来是想严肃说两句摆正态度,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那你回去能做什么?要是憋出事来……” 夜惊堂能看出离人眼底的担忧和犹豫,抬手又抱了抱,轻拍后背: “凝儿也过来了,正在镇子上等着,我回去休息下就好,殿下不用担心……” ? 东方离人正琢磨要不要咬牙忍辱,帮下属解决疑难杂症,听见这话顿时恼火,抬起靴子踩向夜惊堂脚指头: “凝儿姑娘在,你还抱本王?你……” 夜惊堂火气旺脑子可还清醒着,下意识收脚躲开了。 但他腰上就围了个浴巾,脚移开了,浴巾却没能幸免。 东方离人一脚踩下去,就发现身下唰的一下,有什么东西被踩掉了…… ?! 夜惊堂表情一僵。 东方离人猛然瞪大眼睛,都不敢低头,把手里的袍子丢给夜惊堂,转身就往外跑: “你这恶棍!你给本王等着……” 话没说完,隔壁就传来“嘭!”的一声,把门关上,还有拴门的声音。 恶棍…… 夜惊堂被笨笨这脱口而出的形容词弄得一愣,又觉得形容十分到位,迅速穿上了衣袍: “这是殿下自己踩的,我不是故意冒犯殿下眼睛……” “你快回去,再赖着不走,本王真叫人了……” “好……对了,殿下和山里沟通的时候,让官兵注意下邬王俘虏里有没有个叫张文渊的人,和一起失踪案有关……” “知道啦,你先回去调理身体……” “呵呵……” 第二十七章 随风潜入夜 片刻后,沿河小镇的街道上。 夜惊堂穿着一袭云纹公子袍,身藏恶棍走过街边,夜风吹拂脸颊,身体稍微舒服了些。 但想到待会就能被骆女侠调理,脑子反而更乱了,有归心似箭之感。 吃撑了的大鸟鸟,迈着八字步走在脚边消食,沿途还在“叽叽叽……”,说着刚才又看见妖女姐姐追人的事情。 夜惊堂大略能听明白意思,朝河对岸的山野看了几眼,没瞧见什么动静,便直接回到了镇子角落的小客栈里。 客栈大门已经关了,夜惊堂飞身进入围墙,沿着楼梯来到二楼,让鸟鸟自己玩去后,打开亮着灯火的房门: “凝儿,我回来了……诶?三娘。” 房门打开,屋里的场景映入眼帘。 架子床换上了干净的床单被套,收拾的整整齐齐,上面并没有洗白白的凝儿宝宝。 靠窗的茶案旁,换回鹅黄襦裙的三娘,手上端着茶杯柔雅侧坐,头发也盘了起来,斜插着他送的花鸟簪,唇上还点着斩男色的大红胭脂。 发现门打开,三娘眸子闪过异色,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女掌门该有的优雅从容,把茶杯放下: “回来了?身体怎么样了?” 夜惊堂看着风娇水媚的三娘,明显有点意外,迅速收敛挺色胚的表情,把门关上,走向茶案: “身体还好吧……凝儿跑去哪儿了?” 裴湘君说起这个,心底就有点恼火——她刚才洗完澡,还想和狐媚子商量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结果狐媚子摁着她教完后,就躲起来了,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给她,把她丢在了这里抗雷。 如今惊堂问起,裴湘君想了想,也只能道: “凝儿身体不舒服,先休息了,你……” 裴湘君正酝酿着措辞,就发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惊堂,径直走到了面前,双手撑着椅子扶手,把她围在中间,低头凑进了几分。 ?! 裴湘君靠在椅背上,眼神有点慌: “惊堂!你想做什么?” 夜惊堂仔细打量烛光下的熟美面容,尽力心平气和道: “没做什么,我就看看,这胭脂真漂亮……” 裴湘君已经啵过嘴了,稍微犹豫,还是大大方方扬起脸颊: “想亲就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常偷偷看我画的胭脂,刚才专门画给你看的……” ? 夜惊堂见三娘少见的这么勇,心底颇为意外,俯身用手穿过三娘的腿弯,把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坐下,在斩男色的大红胭脂上点了下: “三娘今天怎么胆子这般大?” 裴湘君被夜惊堂抱住,还是有点慌,尽力保持镇定自若之色,柔声道: “凝儿干啥啥不行,估计是怕你没轻没重,躲起来了……我……我已经被你大伯母许配给你了,算是未婚妻,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要不我先帮你……” “嗯?”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很是意外。 裴湘君脸色发红,严肃解释道: “是凝儿出的馊主意,她担惊受怕都快吓哭了,求我帮忙,我才……不是我想和你那什么……” 夜惊堂靠在椅子上,捏着三娘的葱白手指,笑道: “我硬说其实也没啥事儿,让你们这么操心,感觉和找借口占便宜似得……” 裴湘君摸了摸夜惊堂的额头,柔声道: “你有没有事,我和凝儿能不清楚?不好受就别硬撑。我……我本意,是想等天水桥的新宅弄好了,你住进去后,三媒六聘什么的,然后名正言顺嫁过去……” “那就回京再说,我真不急。” “唉……” 裴湘君是想打退堂鼓,但想起狐媚子刚才发愁的样子,还是鼓起胆气道: “我知道你在意我感受,我胆子小,你就让我慢慢适应……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凝儿都急成热锅蚂蚁了,我再心安理得让你照顾,那不成不懂事了?” 裴湘君说到这里,发现夜惊堂表情很认真,手却顺着后腰,慢慢滑到了腰后的肥美上,在似有似无的揉捏,又轻哼道: “还有,你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手可一点都不老实……” “嗯?” 夜惊堂手迅速松开:“情不自禁,手不听脑子使唤……” 裴湘君知道夜惊堂再硬憋,想了想,把襦裙的外衣解开,露出绣着杏花的抹胸: “好啦,知道你不好受,不是故意的,我先帮你调理下……” “呃……” 裴湘君发现耳边的呼吸重了几分,脸有点红,但还是微微挺起了些: “眼神乱晃个什么?想看大大方方看就是了,我又不会和凝儿一样凶你……” “……” 夜惊堂定力不错,但有上限,见三娘这么温柔体贴,本就不算多的克制,渐渐就克制不住了,也不知用了多大毅力,才稳住表情,看向三娘的眼睛。 裴湘君只觉夜惊堂眼神都快冒火了,稍作犹豫,偏过头去望着灯火,微微挺身: “算了,你别硬憋了,我知道你脑子不清醒,你想看就看吧……呜~!你!……算了算了,我不说你……” “唉,我现在是不是看起来很色胚?” 裴湘君看了眼夜惊堂:“还好。就是有点得寸进尺了。你做好,不许乱动,我帮你调理。” 夜惊堂觉得自己都快变身狼人了,心跳的和擂鼓一样,他坐在椅子上,疑惑道: “怎么调理?” 裴湘君抿了抿嘴,回想狐媚子教的流程,起身跪坐在了夜惊堂面前,抬眼瞄了下居高临下的夜惊堂。 夜惊堂从架势看出来三娘的方法,半信半疑道: “三娘,你确定会?” 裴湘君努力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凝儿教我的,应该不难……” 夜惊堂知道不难,但起手就当大老爷被伺候,似乎有点亏待三娘,想了想把她拉起来,横抱在怀里,往床铺走去: “今天还是我来吧,以后三娘再自己来。” 裴湘君靠在怀里,瞧见夜惊堂准备把她往幔帐间放,有点慌了: “诶?” 夜惊堂脚步一顿,低头道: “怎么了?” 裴湘君本来都意思,就是帮忙一下,然后就让狐媚子来受刑,惊堂怎么准备来真的了…… 裴湘君本想解释一下,但瞧见夜惊堂面红耳赤还尽力温文儒雅的模样,拒绝好像有点太残忍,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改口道: “你现在行不行?” “?” 夜惊堂摇头一笑,把三娘放在枕头上后,跟着靠了上去,低头看了看熟美动人的紧张脸颊,抬手把以前送的簪子拔起来。 裴湘君双手蜷在胸口,心底很慌,但暗暗咬牙片刻后,还是坐起身来,把夜惊堂摁住: “你身体不舒服,还是躺着吧,我帮你调理。” 夜惊堂靠在了枕头上,看着居高临下的三娘,微微摊手: “三娘会调理?” “我跟着走了这么久,没亲眼看过,听也该听会了。” 裴湘君满头长发水波般洒下,抬手勾了勾耳边的发丝,然后学着狐媚子的起手式,把夜惊堂端正摆好,然后双手撑着两侧,低头看着夜惊堂。 ! 夜惊堂呼吸一凝,本来想和三娘深情款款对视,但三娘资本太雄厚,以俯卧撑的姿势居高临下,他的双眼几乎全被什么蒙蔽了。 裴湘君发现了夜惊堂的眼神变化,低头看了眼。 “咳咳……那什么……” “好好,我不逗你,你别岔气了。” “没事,我扛得住……我就喜欢三娘这样。” 裴湘君脸色涨红,趴在了夜惊堂身上,四目相对: “惊堂,我得先问你个问题。” 夜惊堂被压了个结实,呼吸有点乱,回应道: “家里鸟鸟最小,我倒数第二……” ?! 裴湘君见夜惊堂猴急成这样,求生欲还这么强,有点恼火: “你是男儿家,以后就是一家之主,我也好、凝儿也罢,都是妻妾,岂能对你呼来喝去?凝儿以后要是再认不清身份凶你,你不用说话,我帮你管教她……” 夜惊堂在背上轻拍安抚:“凶我,肯定是我有问题,三娘训我就好。” 裴湘君见夜惊堂这么怂,连女人都舍不得管,也是无奈了,转而又道: “我挑的新宅,有梅兰竹菊四个院,每个院子能住三个人。你肯定住梅花院,我到时候住哪儿?” 夜惊堂以前去看过宅子,对此含笑道: “家里也没几个人,住一个院就行了,让云璃住大小姐的绣楼。” 裴湘君知道云璃住再远,凝儿也不敢和惊堂住一个院,想想也不再多说,开始按照偷听来的技巧,帮忙调理…… 夜惊堂靠在枕头上,见三娘准备喂他,着实受宠若惊,想了想还是把三娘抱着摁住: “还是我来吧,哪有第一次就当大老爷,让媳妇忙活的……” 裴湘君脸都红到了脖子,表情却还有点不乐意: “谁是你媳妇?我还没过门,现在……现在是提前……” 夜惊堂抬手放下幔帐,凑到近前: “知道啦,我气血上头脑子不清醒,你不舒服别硬抗,和我说一声……” “我比凝儿结实的多,你……呜~” 裴湘君刚说两句,嘴就被堵住了,她眸子眨了眨,慢吞吞用手环住了脖子。 窸窸窣窣…… 房间内灯火幽幽,两道呼吸此起彼伏,慢慢的都有点乱了。 裴湘君心底本来很忐忑,但真豁出去后,反而慢慢压了下来,正闭着眸子随波逐流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 “三娘。” “嗯~?”裴湘君睁开眼眸,发现夜惊堂望着她,又连忙把眸子闭上: “怎么了?” “我到云安第一天,其实就觉得三娘好漂亮,当时就在犹豫要不要留在裴家吃软饭……如果没三娘,我肯定闯荡江湖去了,不会跑去裴家当少东家。” ? 裴湘君睫毛动了动,稍作沉默了,才柔声道: “你刚到镖局,我和秀荷在楼上偷偷看着,也觉得好俊……得知你是二哥的义子,心里还挺可惜来着……” “那咱们也算一见钟情?” “是见色起意……” “?” “话说我算你师姑,咱们这样算不算伤风败俗……” “这话说的。大伯母把你许配给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正言顺……” “那以后咱们怎么称呼你大伯母?各论各的,你叫大伯母,我叫大嫂?” “嗯……好像只有这样,总不能让你改口叫大伯母。我改口叫大嫂,就和义父一辈了……” “那裴洛怎么办?你叫他弟,他叫你姑父?” “呃……” “算了,你脑子不清醒,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先给你调理吧……惊堂!” “可不可以?” “你喜欢就好……感觉有点羞人……呜……” …… …… 第二十八章 并蒂 徐徐山风吹拂着小河两岸的绿叶,一轮明月高悬于空,投下银白月色把小河照耀的波光粼粼。 镇子客栈临河的围墙,正处于河堤的边缘,宽不过两尺出头,平时不会有人涉足此地,但此时此刻,河堤边缘却坐着一人一鸟。 骆凝身着青色长裙,头上带着帷帽,双腿悬空坐在垫着的手绢上,身边放着个小盒,里面装着肉干,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喂着鸟鸟。 毛茸茸的白色大鸟鸟,乖巧蹲在跟前,因为在车厢里吃的太饱,少有的没张嘴讨食,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叽叽叽~”哼着小调。 鸟鸟能跑过来陪着,骆凝已经明白夜惊堂回来了,现在估计正在屋里和三娘拉扯。 刚才教了三娘,也不知道那怂包婆娘上没上手。 估计上了吧,要是没动手,小贼这么久没动静,岂不憋死在屋里了。 骆凝心头胡思乱想,也不敢贸然回去,毕竟回去了,以三娘的性子,肯定人一跑、门一关,把小贼就丢给她了。 骆凝抬手揉了揉额头,想多待一会,又怕三娘这不中用的在磨磨蹭蹭,想想还是悄悄起身,落在了围墙上,仔细聆听远处二楼的细微动静。 结果。 鸟鸟听到三娘哭哭啼啼,茫然歪头:“叽?”了一声,结果马上就被骆凝握住了嘴和眼睛。 骆凝着实没料到三娘这么勇,眼神稍显怪异,不过想想还是坐了回去,心头如释重负。 这怂包,终于勇了一回。 那这样今天她就不用遭罪了,三娘是外家宗师,身体皮实的很。 不对,那她岂不是要在这里坐一晚上?! 骆凝桃花美眸眨了眨,忽然觉得形势和预想的不大一样,本来她是让三娘去热热身,把小贼的火气先压下去,她再去享受血战过后的甜蜜时光。 现在这么一弄,她不成脑壳进水,把男人往别人怀里退的苦主了? 骆凝薅着鸟鸟的毛毛,越想越不对,但起身跑去捣乱,三娘估计得委屈一辈子,想想还是忍了下来。想捂住耳朵不听,但心里一直注意着那边,想了想只能拿起肉干喂鸟鸟解闷。 “叽?” 鸟鸟觉得小西瓜姐姐很危险,微微抬起翅膀,做出鸟鸟不饿的样子。 “吃!” “叽~” 骆凝喂了两口,见鸟鸟确实吃饱了,怕把它撑坏,就作罢了。想想又让鸟鸟放哨,悄声无息起身,回到了客栈的院落离,小心翼翼在下面倾听二楼的动静。 …… 与此同时,两里开外,镇子中心地带。 已经到了后半夜,整个客栈都安静下来,禁军在周边无声巡视,随行侍女已经就寝,二楼中心的房间里还亮着灯火。 素洁房间里,东方离人在桌子前端坐,面前摆着纸张,手持画笔,慢条斯理的勾勒着一副水墨画。 画卷上是一扇屏风,身材极为火辣的俊美男子,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扶着额头,摆出了一个很忧郁的姿势。 东方离人画功极为了得,虽然笔墨简练,却把神态气质勾勒的入木三分,甚至能隐隐感觉到画中人身上蒙着一层刚出浴的水汽。 东方离人认真勾勒完肌肉线条,又开始画腰下缠的浴袍,但脑子里一回想,那凶神恶煞,就闪过了脑海。 “啐!” 东方离人连忙闭上眼睛,想忘掉那让人心惊胆战的画面,但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冲击力实在太大,想忘掉谈何容易?坐在这里画画,就是因为翻来覆去睡不着。 甚至有种画出来的冲动。 东方离人感觉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强压心神,才打消乱七八糟的想法,执笔重新勾勒起浴巾。 正全神贯注之际,窗外传来响动。 踏~ 吱呀—— 东方离人迅速把纸张拉起盖好,做出忙于公事的模样,而后才回过头。 窗户打开,身着雪色白衣的璇玑真人无声落在屋里,脸颊酡红带着三分醉意,落地后还摇晃了两下,左右打量: “离人,你没让那个夜公子给你侍寝?” 东方离人站起身来,仪态贵气威严,上前扶住喝飘了的璇玑真人: “师尊,你说什么呢?他是我下属,又不是我侍妾!” “不都差不多,你是王爷,让他伺候,他又不敢不答应。” 璇玑真人玩笑两句后,因为方才追北梁盗圣,又被乱七八糟的毒阴了下,稍显疲倦,直接走到床榻旁坐下: “为师睡这儿不会打搅你好事吧?” 东方离人估计夜惊堂现在正在祸害凝儿姑娘,在旁边坐下: “我能有什么好事被打搅,师尊在跟前,我还睡得安稳些。师尊早点歇息吧,等夜惊堂明天过来,你可以看看,他武艺很好,为人也不错。” 璇玑真人知道夜惊堂武艺不俗、品性端正,但前两天还抱着人家蹭,见面了多尴尬。不过接下来这段时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免不了碰面,想想也没拒绝。 …… 窗外万籁俱寂,燃尽的烛灯无声熄灭。 幔帐之间,夜惊堂躺在枕头上,经过一番调理,体内气血依旧很旺盛,不过比刚才好了一丢丢,目光一直望着怀里。 轻咬红唇良久后,裴湘君双眸微抬,瞄向身边的男人: “惊堂。” “嗯。” 夜惊堂侧过身来,帮忙把薄被盖好: “是不是渴了?我去倒水。” 裴湘君把夜惊堂肩膀按住,哪怕故作镇定,眼底免不了还是带着几分羞涩: “不渴。就是觉得,调理身体也没什么难的,凝儿怎么一副上刑场的样子?” “调理身体可不止一次。” “那继续呀,你停下来作甚?” 裴湘君正准备继续调理,但心头一动,想起了一件事情——狐媚子还在外面! 今天她本来只是帮忙热个身,然后就把调理的事交给狐媚子,狐媚子洗个白白净净,都准备好了,结果她直接把惊堂吃了。 折腾这么久,狐媚子就是没听到动静,也该猜到她做什么了。 虽说狐媚子已经吃独食那么久,她独自霸占惊堂一天也理所当然,但也得吃的下才行。 而且善解人意照顾一下狐媚子,也像是大姐的风范。 念及此处,裴湘君眨了眨眸子,转眼看向了幔帐外: “凝儿?” …… 二楼窗外,骆凝站在屋檐下,双臂环胸看着皎洁月色,一直倾听着二楼的动静,清冷双眸少有的带上了几分幽怨。 以前经常让三娘在外面放哨听房,她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自己在外面听一次,感同身受之下,才发现这滋味着实憋屈,恨不过把小贼摁住揍一顿。 正胡思乱想间,听到二楼传来三娘的呼喊,骆凝眸子动了动,转身走进屋里,顺着楼梯来到二楼过道,平淡道: “你不继续帮他调理,叫我作甚?” 裴湘君觉得等自己扛不住,她转眼望向背后的惊堂,小声道: “你先去陪凝儿吧,待会再过来,省得她明天抱怨你把她冷落了。” 夜惊堂见两个姑娘互相歉让,摇头一笑,起身披着袍子,打开了房门。 吱呀~ 房门外,骆凝身着一袭青衣,气质颇为清冷,瞧见夜惊堂出来,目光就望向了别处: “你陪着她便是,我困了,先回房休息会。” 夜惊堂来到跟前,拉住骆凝的手腕: “就在这里休息吧。” ? 骆凝起初还没明白意思,发现夜惊堂把她往三娘屋里拉,脸色才猛地一红: “小贼,你想作甚?!” 裴湘君缩在薄被里,发现狐媚子进来了,连忙用薄被把自己包严实,翻了两圈儿,滚到了最里面: “在这里也行,省得来回跑。你给惊堂调理吧,我不看。” 骆凝脸皮有点薄,本想闷着头回房,但瞧见夜惊堂呼吸灼热眼睛里还有血丝,憋的非常难受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只是叮嘱道: “我和三娘轮着帮你调理身体,你要有感激之心,别肆意妄为。要是乱来。” “知道啦。” 骆凝在床铺边缘坐下,瞄了眼背后的三娘,不太好自己主动,就偏头望着地板,做出被迫如此模样,等小贼往上扑。 但夜惊堂还没动作,面壁的裴湘君,就把脸颊转了过来,蹙眉道: “惊堂身体不舒服,你干坐着作甚?快帮忙调理呀。” 夜惊堂感觉气血又冲的有点头晕,开口道: “我自己来。” “你好好躺着。” 裴湘君转过身来,戳了戳骆凝的后腰: “你又不是小丫头片子,扭捏个什么?我不看你就是了。” 骆凝暗暗咬牙,回头在裴湘君手上轻拍了下,冷冰冰道: “你就是没吃过亏!” 而后抬手把夜惊堂放倒:“你敢乱动,我明天就回南霄山,以后让三娘给你调理去。” 裴湘君眨了眨眸子:“这可是你说的,别事后又赖着不走。” 骆凝听见这没心没肺的话,抬手就想在裴湘君腰后拍两下。 夜惊堂靠在床头,连忙拉架:“好啦,我保证不乱动,要不我把眼睛蒙上?” 骆凝凶了三娘一眼后,倒也没让夜惊堂守规矩到那一步,踢掉绣着竹叶的绣鞋,在旁边侧坐,轻咬下唇解开腰带。 客栈的架子床不大,睡两个人刚刚好,三个人就有点挤了。 夜惊堂靠在床上,右手就贴在三娘雪背。 本来信誓旦旦保证不乱动,但手有点不听使唤,用了好大毅力,才忍住。 骆凝靠在了夜惊堂肩头,想凑过去,却发现对面的三娘,悄悄回头打量。她动作一顿,蹙眉道: “要不你来?” “我不看行了吧?你动作麻利点。” “习武都讲究热身,你别说话。” 骆凝懒得和三娘解释热身的重要性,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滋。 裴湘君老老实实面壁,但没忍住心底的好奇,等到背后传来暧昧声响,才悄悄回头看去——清纯可人的狐媚子,正轻咬下唇,摆出一副被迫受辱的样子? 裴湘君莫名其妙,开口问道: “凝儿,你为啥一直摆出这模样?看着和惊堂对你用强似得。” “你!” 骆凝连忙趴在夜惊堂身上,用薄被遮住自己,心底又气又羞,直接就动起手来。 裴湘君则躲躲闪闪,脸色涨红想揍骆凝。 夜惊堂老老实实靠在床头,见两人要动手了,含笑道: “别闹别闹,我要岔气了,好好调理吧。” 幔帐间打打闹闹的声响不断传出,不知不觉便到了天明。 第二十九章 第二日 千里之外,云梦大泽。 清晨时分,天气灰蒙蒙,十几艘小渔船在湖边随风起伏。 老旧镇子上人影稀疏,只有几个渔民,坐在门槛上抽着烟袋,看着一个从老街上经过的江湖客。 蹄哒、蹄哒…… 清脆马蹄声,成了老街上唯一的声响。 仇天合牵着缰绳,看着年轻时曾经游历过的小镇,眼底渐渐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三十多年前,仇天合二十上下,和夜惊堂差不多的年纪,刚刚出山,身藏一手好刀法,怀着满心壮志,来了被誉为天下刀客圣地的云梦泽。 说是圣地,并非因为云梦泽有什么特殊含义,单单是因为天下间最强的刀客在这里。 仇天合当时和所有年轻人一样,想着从云梦泽离开那天,能带走‘刀魁’的名号,和新科状元一样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但可惜,最后离开这里时,他虽然成了一名真正的‘刀客’,却没能完成心中所愿,带走只有至今也没算清的爱恨情仇。 记得一切的最开始,便是在这黄泉镇。 仇天合如同现在一样,带着一把刀,牵着一匹马,走在了这条老街上。 当时有个相貌挺俊的年轻游侠迎面而来,身着黑衣,腰间带着把‘螭龙刀’,没夜小子那么强的锋芒,但比夜小子狂的多。 两人擦肩而过,他看了一眼对方的螭龙刀,而那年轻游侠,看向了他的天合刀。 而后便是‘呛啷’的拔刀脆响,八步狂刀很快,但他的天合刀更快。 从那之后,他就有了叫郑峰的老弟,彼此一起喝酒,一起练刀,一起去君山台看志同道合的刀客和侠女。 那段日子是仇天合此生最逍遥的时光,可能也是郑峰最逍遥的时光。 如果没有后来那场秀女风波,或许至今两人还在云梦泽兜兜转转,喝酒切磋,幻想着顶替轩辕老儿成为刀魁的一天。 可惜世事弄人,一场风波过后,他到今天才摆脱流寇的身份,获得了一个自由身;而郑峰则是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已经魂归黄土,成了过去人。 反倒是轩辕老儿,至今还好端端坐着刀魁的位置,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说的可能就是如此…… 仇天合牵着马走过老街,心头回想这过去的点点滴滴,待来到一家老酒肆外,停下了脚步。 酒肆名为‘黄泉刀冢’,往年一个老刀客开的铺子,他刚来泽州那段时间,经常和郑峰一起过来听掌柜吹牛。 而如今物是人非,老掌柜早已经入土,以前水灵可爱的闺女,也变成了风韵犹存的半年徐娘。 仇天合把马停在门口,朝里面看了几眼,可见四个酒桌上都坐着佩刀的年轻江湖客,正和他当年一样,热火朝天和朋友闲聊江湖事。 不过如今聊的人物,已经从三十年前的巅峰刀客,变成了他这过来人: “……仇大侠肯定过来,在京城的鸣玉楼上吼那么大声,这要是不过来和轩辕老儿打一架,岂不成了雷声大雨点小……” “君山台那边已经来了三千多号人了,都眼巴巴等着。话说君山台心真黑,不说去岛上坐着,光游船上一个站着看的位置,都要二两银子……” “郡城里开了盘口,压仇大侠赢一赔十,你们压了多少?” “压了三十两轩辕老儿,支持仇大侠归支持,但也不能给庄家白送钱不是……” “切……” …… 仇天合吸了口气,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被这几个小逼崽子弄得荡然无存,连进去喝酒装一下的兴致都没了。 酒肆里,老板娘端着下酒菜挑开布帘,瞧见门外的仇天合,稍微愣了下,而后就转过头来: “罡子,你朋友过来了。” 仇天合见此颇为意外,把马拴在门口,进入老酒肆: “十几年没见,兰妹妹还能认出我,真不容易。” “都五十多岁人了,还叫人姐姐妹妹,老不羞。” “呵呵……” 仇天合招呼几句,挑开酒肆的布帘,来到后院里。 后院不大,挂着不少绳子,上面晾晒着从湖里捕来的刀鱼,进门就能闻到浓浓的鱼腥味。 厨房里,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单手持锅颠勺,炒着小菜,瞧见仇天合进来,便平静开口道: “坐吧,我炒完这两个菜。” 仇天合来到窗外负手而立,看着已经和市井汉子没区别的轩辕天罡,想了想轻叹道: “郑峰年初走了。” 炒菜的动作一顿。 轩辕天罡稍微沉默了下,询问道: “怎么走的?” “死在酒桌上,应当是当年的暗伤没治好。” 轩辕天罡皱了皱眉,虽然当年他一直帮着郑峰和妹妹,那场风波后甚至和家中决裂,放弃大好前程直接退出了江湖。 但昔日的朋友,确实是因为他轩辕家的算计,才落得如今下场,只要他姓轩辕,心底这份愧对就抹不掉。 “郑峰可留下子嗣?” “伤没治好,如何留子嗣。收了个义子,天赋为人都不错,我入狱,就是那小子捞出来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去君山台寻仇。” “昨日有因,今日便有果,寻仇是应该的。这是轩辕家的事,二十多年前便与我无关了。” 仇天合叹了口气,明白轩辕天罡说的豁达,实际心底的难处比他大。 毕竟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眷,一边是至交好友,双方结仇闹到不死不休,越是重情重义,便越是里外不是人,不能不帮,但帮谁都是无情无义。 仇天合知道说这些事,只能徒增烦闷,没有再说这些,进入厨房,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小炒肉: “刀功没退步,和当年一样灵气逼人……” “这是阿兰切的,想蹭饭直说,没必要瞎吹捧。” “……” 仇天合稍显尴尬,眨了眨眼睛: “近朱者赤,兰妹子刀功能练到这一步,还不是你带的……不错,还是当年的味道,郑峰就好这一口,再来二两黄泉烧,吃完就去君山台叫阵,死在台上这辈子也值了。” “呵……” …… …… 旭日东升,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在了架子床前的地板上。 客栈里没有其他住客,以至于早上非常安静,只能听到窗外传来的: “咕~咕咕——” 听起来像是打鸣,但实际上是百无聊赖的鸟鸟,在叫堂堂起床。 幔帐之间,暗香犹存。 夜惊堂侧躺在外侧,右臂探出给三娘当枕头,脸颊贴在柔顺发髻上,小腹触感如凝脂,温凉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柔腻。 骆凝背对两人,被三娘抱在怀里,枕着夜惊堂的小臂安静熟睡。 三人这个睡相,说起来有点怪。 本来夜惊堂是想和大老爷似得,躺在中间一手一个,但凝儿脸皮薄,不肯当着三娘面往怀里靠,非要睡在最里面。 三娘以前被欺负好久,见凝儿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可能是想报仇,就硬把晕乎乎不想动弹的凝儿抱着叠一起。 夜惊堂臂展很宽,一次抱俩毫无压力,心头享受不假,但这么睡也有点小问题——用胳膊当枕头,被枕到现在,右手基本上失去知觉了,整条胳膊都是麻的。 不过男人吗,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夜惊堂乐在其中倒也没觉得不舒服。 听见鸟鸟的叫声,夜惊堂睁开了眼帘,小心翼翼抬头打量,见操劳一晚上的三娘和凝儿还没醒,就没动弹,默默感知身体状况。 被轮了一晚上后,虽然旺盛精气依旧没有消退,但浮躁气血依旧稳定下来,感觉耳清目明,肌肤的每一寸触感似乎都比以前清晰了不少。 而体内气脉变化最大,内息绵长自成周天,哪怕没有提气也能感觉到躯体内暗藏的骇人爆发力。 至于其他的,变化倒是不大。‘天琅珠’最强的效果,应该是‘脱胎换骨’,调校肌肉、骨骼、气脉,让体魄根骨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因为上次已经调校过了,这次筋骨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只是气脉被拓宽、打通了。 虽然实力的提升也很大,但气脉是可以靠日积月累苦练来打磨的,就算不吃天琅珠,花个几年时间也能达到现在的状态;天琅珠耗费了半斤雪湖花才练成,主要作用应该是淬筋锻骨,这么用确实有点浪费。 不过这颗天琅珠的材料,是张景林从北梁弄来的,夜惊堂捡了个大便宜,也说不上肉疼。 胡思乱想片刻,可能是呼吸频率出现变化,靠在身前的三娘,睫毛动了动,而后睁开了杏眸。 夜惊堂贴着发髻,在耳边小声道: “没事,继续睡,多休息一会。” 裴湘君清醒过来,本来恢复如常的脸蛋又染上了红霞,偏头看了看怀里的狐媚子: “真不顶用,就她这样,三两下就哭哭啼啼,然后躺平不动弹了,以前怎么给你调理的?” 夜惊堂其实感觉的出,三娘比凝儿厉害不了多少,只不过不蒸馒头争口气,不想在凝儿面前表现出弱不禁风的样子,才硬撑着做出游刃有余的模样。 对于这些,夜惊堂自然看破不说破,只是道: “以前没吃那么多补药,凝儿招架的住,昨天有点没轻没重,没弄疼你吧?” 裴湘君感觉有点酸,不过大抵上还好,背靠在夜惊堂胸口,稍微感觉,发现夜惊堂好像又剑拔弩张了,就轻咬下唇瞄了眼夜惊堂: “惊堂,你是不是还想……” “……” 夜惊堂肯定有点念想,见三娘这么体贴,就悄悄把手放在薄被下…… “呼~……” 裴湘君脸色顿时又红了几分,手儿捂着嘴唇,眸子水汪汪的,闷不吭声被调理。 稍微亲热了片刻,裴湘君便瞧见身前的狐媚子,睫毛动了动,而后就睁开了眼眸,回头看向了她一眼,又把脸颊转回去,想挣脱环抱离远些。 “你跑个什么?” 裴湘君用手抱着骆凝,把夜惊堂手拉过来。 ! 骆凝眼神顿时羞恼,把一次欺负俩的夜惊堂胳膊摁住: “小贼,你昨天答应不乱来……” 裴湘君抱着骆凝不放,蹙眉道: “那是昨天,这都第二天了。你别乱动,让惊堂揉一下。” “三娘,你惯着他是不是?他那得寸进尺的性子……” 骆凝见夜惊堂真动手,脸色逐渐发红,也是没办法了,闭上眸子摆出不主动不配合的模样…… …… 转眼日上三竿。 房间里的窗户打开,和煦阳光照入房间。 裴湘君穿上鹅黄色的裙装,在妆台前柔雅端坐,本就熟美动人的脸颊,多了几分水润之感。 骆凝站在背后,帮三娘盘头发,不过模样挺凶,见三娘偷偷瞄后面换衣裳的夜惊堂,还用手扶正脸颊: “坐好,别乱动。” “你凶什么?刚才怎么没见你这般横?” “昨天是看你头一次,迁就你,下次你再为虎作伥,别怪我不客气……” “切~” …… 夜惊堂在后面换着衣袍,因为刚才有点放肆,也不好插嘴开玩笑,默默换好黑衙的衣袍后,揉了揉被凝儿掐了半天的老腰,就和两人告别,先行离开了客栈…… …… 沿河小镇上,禁军都在阴凉处待命,不时有斥候从远处的邬山内飞驰而来,跑进客栈禀报完刚打探到的各种消息: “泽州的兵马已经追上了邬王的队伍,凌晨时分打了一场,抓获不少随行之人,邬王带着十余名亲兵突围……” “邬王抓的人里面,可有一个叫张文渊的人?” “还没来得及核查,目前不清楚……” “再去查。” 客栈大厅里,东方离人身着一袭银色蟒袍,摆出女王爷该有的架势,站在两张拼起来的桌子后。 桌上摆着的是邬州的详细舆图,上面还有各种箭头圈圈,标注着邬王和朝廷兵马所在的位置。 从阵仗上看去,就好似能征善战的大将军,在帅仗之中运筹帷幄指挥着在外兵马。 但实际上,山里围剿的泽州兵马,完全不受这指挥,这并非东方离人调不动,而是不敢贸然远距离微操乱下令。 在没有进山的情况下,东方离人只能在这里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情报,推演分析山里面的情况。 眼看泽州兵马已经快把邬王逮住,再不带着禁军进山蹭功劳,就得打酱油白跑了,东方离人抬眼看向门外的街道,暗暗嘀咕: “这恶棍,怎么还不来,赖在温柔乡忘记时间了不成……” 虽然有点着急,但东方离人并没有派人去找的意思,毕竟她知道夜惊堂昨晚色胆包天憋的不轻,忙活这么多天立下汗马功劳,总得让夜惊堂享受享受。 在等待不知多久后,门外传来了黑衙总捕的招呼声: “鸟大人来啦!” “叽叽~” 东方离人抬眼望去,可见门外阳光明媚的街道上,冒出来一只大鸟鸟,和打招呼的总捕、侍女回应后,小跳上台阶,瞧见她就抬起翅膀打招呼。 大厅的角落,璇玑真人无所事事,一直在独自喝闷酒。瞧见恩将仇报的破鸟鸟过来,微微勾手逗弄: “咯咯咯~……” “叽?” 鸟鸟瞧见没良心姐姐也在,还是把它鸡仔,顿时不高兴了,摆出‘鸟鸟很凶’的模样,跑过去抬起爪爪踹璇玑真人的鞋子。 东方离人瞧见鸟鸟过来,知道夜惊堂到了,来到门口往外打量。 阳光明媚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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