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打独斗,你必输无疑。有时候人多,并不一定就势众。” 夜惊堂虽然听出姚文忠在暗指轩辕鸿志拖后腿,但还是觉得姚文忠挺明白形势,开口道: “要不给你个机会,让你堂堂和我打一场,输个明白?” “哼。” 姚文忠显然以为夜惊堂在耍小聪明避免被合围的局面,并未领情,眼底还显出了三分讥讽。 韩少平和范八爷背对,见远处的两个女子,从马侧取出了兵刃蠢蠢欲动,开口道: “这俩跟班看起来不是庸手,速战速决。” 镇子上终究有些百姓,拖得太久被江湖人确认身份,哪怕有范八爷等人顶包,也不好解释,姚文忠见此给后方的范八爷使了个眼色。 范八爷横持长枪,注意着夜惊堂的背影,余光则瞄了下距离挺远的马匹——马侧挂着黑布包裹的君山刀和长枪,重兵器都没带在身上。 夜惊堂随身只要一把单刀,面对五人合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打起来,定然第一时间想办法取长枪。 念及此处,范八爷脚步横移,站在了夜惊堂和马匹之间,而后才枪锋前指,缓步上前。 踏踏…… 二楼窗口,蒙面剑客也缓缓拔出了三尺青锋,蓄势待发。 嚓~~ 两人此举,是想吸引夜惊堂注意力、逼迫身位,让夜惊堂不得不分心注意背后和上方,从而给姚文忠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但让在场无人意外的是,夜惊堂背对客栈大门,侧身对着姚文忠和范八爷,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塑,不是肢体动作,连气息都没任何变化,看起来完全没进入战备状态。 范八爷逐渐移动到三丈开外,对顶尖高手来说几乎是贴脸的距离,眼见夜惊堂还没摆开架势,眼神微寒,双手猛抖。 啪—— 死寂老街凭空传出一声爆响。 火红枪缨当空飞旋,丈余长的白蜡杆剧烈震颤,雪亮枪锋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已经从三丈外来到了夜惊堂身侧。 这一记大巧不工的中平直刺,只是试探的佯攻,虽无技巧也无破绽,目标直指夜惊堂侧脸。 夜惊堂面对这必然要招架的一枪,能做出的反应,无非拔刀格挡枪锋,或者闪身腾挪。 在场之人皆能推演出破招拆招的路径,自然也能做出相应反应。 轰隆—— 在范八爷枪锋临身的瞬间,姚文忠便以奔雷之势抬手握住刀柄,躬背弹刀发出一声爆喝,背后君山刀包裹的黑布瞬间四分五裂,力劈华山的一刀往前劈出。 老街上横飞骤起,一刀一枪几乎同时压向处于中间的夜惊堂,二楼的黑衣剑客,也同时飞身跃出,锁死夜惊堂当空跃起规避的唯一退路。 此番配合可谓完美,只要对手武艺遵循常理,就不存在化解的可能,哪怕侥幸扛过这一波攻势,也必然会遭受重创。 位于黑衣剑客身后的轩辕鸿志,已经暗暗发力,想等着夜惊堂凭着重创舍命突围时补刀彻底灭掉这心腹大患。 但轩辕鸿志手刚抬起,瞳孔便猛地一缩,眼底的阴冷,瞬间化为错愕! 刀枪眨眼临身,夜惊堂依旧毫无反应,迟钝的就好像是个功夫底子的寻常路人。 可就在范八爷眼底出现‘不过如此’的轻蔑瞬间,老街上猝然闪过一抹白色飞霜。 呛啷—— 合围五人甚至没太看清动作,范八爷全力刺出的枪锋,就在夜惊堂侧脸之前戛然而止! 范八爷根本没看清夜惊堂如何出手,手中枪骤停,才惊觉不对,而后愕然发现,近在咫尺的黑衣官差,不知在何时抬起了右手,轻描淡写握住了枪杆,整杆枪就像是瞬间钉入铁石,任凭他如何发力,都再难让枪头晃动半分。 而姚文忠起身全力一刀劈下,眼看要落在夜惊堂左脸上,夜惊堂腰间的螭龙环首刀,却以骇人速度出鞘,拦在了重刀之前。 此刀快到匪夷所思,饶是师承刀魁的姚文忠,眼底也闪过了一抹茫然。 毕竟姚文忠并未见过狂牙子,而除开狂牙子,大魏开国以来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出刀快到这种程度。 清脆刀鸣就如同九霄龙吟,三尺刀锋快成了一道光,等他察觉夜惊堂左手有动作时,螭龙刀已经横在了身侧,甚至还等了他一瞬。 嚓—— 刺耳摩擦声响起,半空中火星四溅。 姚文忠哪怕感觉到不对,重刀出手没有回旋余地,还是拼尽全力一刀劈在螭龙刀上,想要撼动夜惊堂的下盘。 但夜惊堂游刃有余的刀锋,倒持手中斜指身后,带出了极大的角度。 百斤重刀落在上面,虽然靠着巨大惯性,让夜惊堂身体侧倾,但未能伤到分毫,几乎瞬间就侧滑向夜惊堂身后。 姚文忠昨天已经见识到轩辕鸿志如何被破招,心中毛骨悚然,重刀尚未完全滑开,就已经大步后撤,以免夜惊堂顺势削向脖子。 夜惊堂面对五人合击,并没有强行追击姚文忠,左手刀格开屠龙令起手的同时,便猛拉右手握住长枪。 范八爷枪锋被锁住,就察觉到了不对,但并未直接弃枪脱战,而是握死长枪避免夜惊堂夺兵器,毕竟他作用是给姚文忠打先手,若是弃掉长枪后撤,就变成了战场递刀的猪队友。 范八爷的思路没错,但过于老道的江湖经验,此时却成了催命符。 范八爷只瞧见对面双刃相接,还没看清两人交手细节,手中长枪便传来凡人难以抗拒的拉扯力,整个人被拉的往前一个趔趄,继而面前就传出一声爆响。 轰隆—— 夜惊堂猛拉长枪同时旋身侧踹,势大力沉的右腿,正中范八爷胸腹。 夜惊堂功力大涨,却没人练手,自己都不清楚现在爆发力有多强,为此这一招没有丝毫保留,打出的效果,已经不能用‘用力过猛’来形容,完全是提着重炮打苍蝇。 全力一脚出去,夜惊堂右腿的裤腿和鞋子先行在骇人气劲下炸开,直接赤脚踹在了范八爷胸口。 范八爷尚未做出反应,胸腔便瞬间凹陷,后背隆起,继而衣袍炸开,被震碎的脊柱和血肉内脏,当场在后方炸出了一片血雾,血水直接飞溅到了十丈开外的韩少平背上。 因为速度和力量过于夸张,造成了‘过穿’现象,范八爷身体硬是纹丝未动。 此景不光围攻几人看的肝胆俱裂,连夜惊堂自己都被恶心的不轻,迅速把血里呼啦的右脚抽回来,闪身再度上前。 老街正上方,飞身跃出窗口的黑衣剑客,本意是锁死夜惊堂退路,但飞出去就惊悚发现,范八爷竟然一个照面都没撑住,直接被一脚踹爆了胸口。 如此骇人听闻的破坏力,让黑衣剑客心神惊悚,身在半空四面不着力,落地必死无疑,只能垂死挣扎的丢出了一把飞刀。 飒飒飒—— 而本来提防两个跟班的韩少平,被溅了一身血,回头就发现背后血雾纷飞,同时余光瞧见黑衣剑客即将和夜惊堂撞在一起。 韩少平战斗经验极为老道,眼见队友陷入绝境,尚未反应过来情况,就做出了一位顶尖高手该有的反应,身形瞬间爆发,提双刀劈向夜惊堂,试图给黑衣剑客解围。 但韩少平马上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夜惊堂本来是想截击黑衣剑客,余光发现韩少平冲来,闪身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顺势把左手刀送入右手。 飒—— 街道之上,传出凄厉破风声响。 夜惊堂身形在街面横移,带着刺目白芒,瞬间越过范八爷、黑衣剑客,从姚文忠附近,直接闪到了韩少平身前。 韩少平瞧见此非人之景,骇的是肝胆俱裂,当即双刀交错,劈向撞过来的黑影。 结果刀锋出手,并没有什么着力感,只听到‘噗’的一声轻响。 夜惊堂发现体内气劲过强,怕用力过猛打的满地碎肉,恶心到镇上百姓,收敛了气劲,手中单刀如花间游蝶,以绝对的速度,精准无误从双刀空隙一穿而过,点在韩少平胸口,继而双腿再度发力。 嘭—— 老旧街砖在重踏下粉碎,出现两个半圆凹坑。 而夜惊堂的身形,也在韩少平拐出了一个锐角,看起来就好似被韩少平双刀劈了出去,往斜上方激射,眨眼就到了黑衣剑客背后。 !! 黑衣剑客从窗口冲出,到此时都还没落地,肉眼只能看到一道黑影在地面乱窜,等视线追上,已经到了跟前。 黑衣剑客心如死灰,但武人本能尚在,下落之时右手剑猛拍在左小臂,三尺青锋当空弯折,围绕身体画出一个半圆,剑尖准确无误点向夜惊堂心门。 黑衣剑客是泽州人,剑法出自水云剑潭,这一手角度刁钻的回锋剑,熟练度较之周怀礼也差不了多少,唯一缺点就是功力太浅。 飒—— 身形从背后一闪而过,剑锋并未刺到任何东西。 黑衣剑客想再出第二招,却发现天地开始飞速旋转,半途能看到一具持剑的无头尸身从半空坠落,而夜惊堂则头也不回,杀向了赌坊巷口的姚文忠。 姚文忠一刀劈空,大步后撤旋身一圈,等身形转回来,就发现夜惊堂一脚踹爆了范八爷,而后便是一个来回冲杀,瞬间灭掉了他招募而来的三名炮灰。 姚文忠昨天才和夜惊堂交过手,瞧见这匪夷所思的场景,哪怕大难临头,眼底还是先闪过了茫然,第一反应就是这黑衣捕快,是不是某个武魁乔装的。 “你……” 姚文忠想开口询问,但对手显然不会给机会。 夜惊堂身若狂雷,转瞬间再度杀回姚文忠身前,双手握刀前刺,点向姚文忠咽喉。 叮—— 姚文忠比三个炮灰要强上很多,手中刀势累加到极致,哪怕夜惊堂速度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依旧准确无误的拦住了刺来的螭龙刀。 如果换做寻常对手,这一刀足以磕飞对手兵刃,如果对手握住不放,也能击偏对手下盘。 但夜惊堂往前跨出一大步,暴涨的可不光是出刀速度,收刀速度亦是如此。 姚文忠重刀劈在螭龙刀上,尚未来得及砸实,夜惊堂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刀抽了回去,继而再度一刀刺来。 飒—— 屠龙令用百斤重刀,长处是依靠无与伦比的惯性,让招式的力道强到常人不可能接住的地步。 但缺点是‘惯性’这东西是把双刃剑,对手接不住,刀客本身也不可能和轻刀一样游刃有余,一刀扫过必须抡一圈把刀转回来。 如果势均力敌,屠龙令速度跟得上,对方根本不敢冒着接下一刀的风险钻空子。 但姚文忠和夜惊堂本来就差距不远,此时夜惊堂已经今非昔比,底蕴明显厚过姚文忠,用的还是‘唯快不破’的八步狂刀,在绝对的硬实力面前,任何招式都是扯淡。 姚文忠一刀落空就暗道不妙,当即放弃延续刀势,直接拉刀强停,横在身前格挡。 但夜惊堂双手持刀全力前刺,力道远比姚文忠想象的大。 铛—— 螭龙刀触及君山刀的刀身,浩瀚气劲瞬间爆发。 姚文忠临时找来的君山刀,本身就没有他自己的宝刀那般结实,虽然挡住了刺来的螭龙刀,但夜惊堂的刀锋却没有丝毫停顿,眨眼间洞穿了手掌厚的刀身。 刺目火光和金属碎屑,连同雪亮长刀一同贯入姚文忠的宽厚胸膛,背后的黑色披风当即出现一截带血刀刃…… 第三十五章 有始有终 “跑!” 刀光剑影席卷的小镇上,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喊。 姚文忠不清楚夜惊堂为何忽然变的这般恐怖,但明白他今天就很难再活着离开小镇,爆喝声中猛拧重刀,以身体和君山刀卡住一穿而过的长刀,同时左手拔出短刀,削向夜惊堂手腕。 飒—— 夜惊堂长刀从君山刀中穿过,想再抽回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眼见一刀削来,直接松开刀柄,躬身如虎双手一收一放。 嘭嘭—— 两记重拳,落在阔背重刀之上。 闷响声中,君山刀撞在了姚文忠胸口。 姚文忠庞大体型当即往后飞退,却没失去平衡,拳劲消减的刹那,就猛推重刀,把插在胸口的长刀拔了出来,继而双手握刀就是一记力劈华山: “呀——” 夜惊堂游刃有余飞身后撤,待刀锋自身前扫过之时,双脚重踏地面,整个人直接弹起,双膝砸在姚文忠锁骨位置,顿时在胸口撞出两个凹坑。 嘭—— 姚文忠虽然天赋比不上轩辕天罡,但努力堪称冠绝同辈,否则也不会被轩辕朝当成未来掌门培养。 在硬实力存在明显差距的情况下,姚文忠基本功依旧当得起‘稳若磐石’四字。 刚猛至极的膝撞落在胸口,姚文忠再次被撞退,身体却如同坚毅不倒的蛮牛,迅速弃掉没法发挥的重刀,双手抓住撞入怀中的右脚,以屠龙令的法门,全力往身后猛砸: “给我死!” 夜惊堂着实没料到姚文忠能皮糙肉厚到这个地步,整个人被轮了半圈砸向地面,即将触地之时,以五指扣入地面青砖为支撑,左脚蹬在姚文忠腰腹,身形猛然绷直。 姚文忠饶是体型骇人,也难以抗住自下往上的巨力,整个人被夜惊堂蹬住腰腹挑起,来了个倒立过肩摔,砸在了街面之上。 轰—— 老旧街砖瞬间炸裂,硬生生被砸出一个凹坑。 夜惊堂顺势弹起,一记猛踢落在姚文忠肋下,把姚文忠踢得侧滑向街边,撞烂了赌坊巷道的围墙。 “咳——” 姚文忠咳出一口血水,身形迅速翻滚而起,尚未站稳,前方便传来拳风爆响。 嗙! 夜惊堂几乎跟着姚文忠的身形冲出,停步之时横裆跨步,自后往前便是一记炮拳。 此拳毫无保留,气劲之强,在重拳出手的刹那,老街青砖便出现蛛网裂纹,远处的灯笼当即熄灭,好似整条街的夜风都被带动。 姚文忠牙缝渗血,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全力抬手一拳,试图和夜惊堂对冲。 轰隆—— 双拳相接,肆虐拳风刹那间撕裂了两侧围墙。 姚文忠右拳骨头当即粉碎,粗壮右臂上袖袍,自手腕处寸寸粉碎,传出“咔——”的一声脆响,白骨从后肩穿出,庞大身形瞬间化为了出膛的炮弹,往后激射而出,撞碎十余栋房舍,在建筑群间留下一条近丈宽的巨大凹槽。 哗啦啦—— 夜惊堂一拳出手后,并未再追击,只是平淡望着凹槽的尽头。 “咳咳——” 姚文忠摔在瓦砾堆里,想要用左臂撑起身体,途中却又倒了下去,浑身是血,眼神凶戾,死死盯着远处的夜惊堂: “你……你……” 夜惊堂知道他想问什么,对此回应道: “半斤雪湖花炼的天琅珠,有这效果不稀奇。” “咳咳……” 姚文忠眼底闪过‘果然如此’之色,还有几分懊悔,想要说话,喉头却血水呛住,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嚓~~ 夜惊堂打量一眼后,没有再搭理,不紧不慢收刀入鞘,转身走向了一片狼藉的街道。 街道上,黑衣剑客身首异处躺在地上,滚到排水渠里的脑袋,依旧没合眼。 范八爷被一脚踢穿胸口,因为战斗结束的很快,尚未完全死透,躺在地面上,逐渐涣散的老眼,倒映着夜惊堂走过的身影。 而韩少平下场算得上最好,被一剑洞穿心脉,伤口不大,只是胸口有点血迹,此时丢掉了双刀,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往街口走,嘴里还含糊念叨着: “咳咳……狗日的,买凶杀武魁,真他娘想得出来……活该死全家……” 夜惊堂对自己的刀法很有把握,知道这江湖杂鱼走不出多远,并未搭理,转身来到了酒楼侧面的巷道。 巷道之中,裴湘君身着黑色武服,双手持霸王枪,堵在巷子出口。 骆凝站在围墙上,手持泣水剑斜指地面,桃花美眸颇为淡漠,盯着巷子里的轩辕鸿志。 轩辕鸿志方才察觉不对,不等姚文忠提醒,就果断卖掉了队友,想要夺路而逃。 但裴湘君和骆凝不是看戏的,见夜惊堂能对付,就截住了轩辕鸿志的退路。 轩辕鸿志全盛时期,并不怕两人联手,但昨天和夜惊堂搏杀,伤了左右臂,又不清楚这俩捧枪侍女的底细,提着君山刀强冲,结果直接撞上了霸王枪的‘风池逆血’。 轩辕鸿志临时找的君山刀,和姚文忠的差不多了多少,被霸王枪捅了个对穿,右肩上又多了一个窟窿。 此时君山刀被挑飞落在了房舍间,轩辕鸿志提着‘灵机剑’,盯着巷口的裴湘君,冷声道: “红财神……堂堂红花楼掌门,跟在少主屁股后面当跟班,不觉得有失身份?” 裴湘君不仅白天当跟班,晚上还暖床呢。 不过这事,显然不能往外说,她打量着轩辕鸿志手里的‘灵机剑’,轻哼道: “千鹤山庄的少主,原来是你君山台杀的。为了宝剑杀登门求教的晚辈,不觉得丧尽天良?” 轩辕鸿志虽然知道自己多行不义,可能没法活着走出这条巷子,但并不想给周家背锅,还是解释了句: “人是周怀礼杀的,和我君山台无关。” 踏、踏…… 夜惊堂从街口显出身形,虽然一条裤腿炸裂,扮相不太雅观,但气质并未受到影响,蹙眉打量着轩辕鸿志的背影: “千鹤山庄前朝出过剑圣,重情尊义、乐善好施,在江湖名望不小。剑在你手上,你说是周家杀的,周家恐怕不会认。” 轩辕鸿志转过身来:“就算这脏水泼在我身上,又能如何?当年我和郑峰结怨,怀恨在心,先推波助澜废其体魄,怕被你寻仇,又准备斩草除根。 “家父往年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为人忠烈刚正,勒令我这逆子别以武犯禁,我不听劝,带着姚文忠过来铸下大错,如今杀人未遂,我犯了王法自当偿命,夜大人还想如何?帮着当今圣上屠戮功勋之臣?” 夜惊堂清楚君山台的情况,虽然在江湖上,君山台的名声一般,但在朝廷眼里,则算是江湖人中的模范。 当年大魏开国,轩辕朝十几岁从军,从小兵做起,战功赫赫,硬靠着军功封了开国侯;重归江湖后,也是朝廷的头号狗腿子,一门心思的想着巴结朝廷,这是朝廷最喜欢的江湖势力。 把这事儿上报朝廷,轩辕朝没出面,轩辕鸿志死咬着自作主张、私人恩怨,朝廷要是直接判个抄家灭族把狗腿子砍了,江湖人恐怕会更加不服朝廷管束,本就风声鹤唳怕女帝卸磨杀驴的功勋士族,估计也得胡思乱想。 而且夜惊堂也不可能灭轩辕家满门,轩辕淑夜、轩辕天罡也是轩辕家的人,冤有头债有主,这仇只能算在轩辕朝和轩辕鸿志头上。 夜惊堂在山里遭遇了轩辕鸿志,却没把这事儿告诉笨笨,就是因为笨笨知道了,肯定帮他出气敲打君山台,但没理由砍了轩辕朝,最多杀个轩辕鸿志。 而一旦朝廷出面表了态,君山台认错收敛行径,他就和周赤阳一样,再去找轩辕朝的麻烦,就属于不服朝廷判决,站不住理了 所以从一开始,夜惊堂就没想着靠朝廷的力量了结私人恩怨,而是要亲手血债血偿。 不过当着轩辕鸿志的面,夜惊堂话可不会说的这么讲道理,他手腕轻翻,取出一块金牌: “王法是天子定的。君山台私自资助邬王暗中谋逆,白司命、张景林皆作证;事情败露后,轩辕朝派出少东家和嫡子过来,试图灭口,如今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你觉得朝廷抄不了你君山台?” 轩辕鸿志看到‘如朕亲临’四字,脸色猛地一变,余光左右扫视了下。 裴湘君见此开口道:“怎么?知道大难临头,想回去通风报信,让轩辕老儿赶快远走高飞?” 轩辕鸿志自知不可能逃出去,沉声道: “江湖事、江湖了。生在江湖,靠官府权势压人,算什么本事?” 夜惊堂缓步上前,手按在了刀柄上: “你奈我何?” “你……” 轩辕鸿志眼神暴怒,咬了咬牙,提剑猛然往前踏出一步。 下一刻,巷道里便闪过一道寒光! 呛啷—— 夜惊堂不过刹那间,已经横穿巷道,来到了裴湘君近前,螭龙环首刀收刀归鞘: “八步狂刀起手式,你应该很熟悉,当年你第一次遇见这把刀的时候,就败在这一招之上,也算有始有终。” 叮当~ 灵机剑掉在地面上,发出清脆低吟。 轩辕鸿志左手捂着脖子,血水从指缝间渗出,慢慢回头,死死盯着夜惊堂的背影,眼底情绪五味杂陈,将死之前,还是闪过了一抹为时已晚的懊悔。 片刻后,轩辕鸿志身形摇晃了两下,跪倒在地上,而后趴下,慢慢没了动静…… 第三十六章 日常 短暂风波结束,整个镇子死寂良久,才重新出现声响。 巷道口,本来在赌坊当差的打手,被夜惊堂临时抓壮丁,叫过来打扫被殃及的街道房舍。 街道损坏并不算严重,只是打碎了不少街砖,但范八爷的尸体不太好处理,胸口被踹爆,血肉飞溅了一墙,两个提着桶冲洗的泼皮,脸都是绿的,若不是怕被黑衙阎王顺手灭了,恐怕当场就得撂挑子。 而其他人则要好得多,轩辕鸿志与另外两人的尸体,被抬到了街边,以白布遮盖,几个人在旁边缝脑袋、清理血迹。 姚文忠底子确实厚实,整个人几乎被打烂,依旧没断气,重伤昏厥了过去。 夜惊堂一个活口都不留,不好和朝廷上报情况,为此给姚文忠留了口气,等着黑衙捕快过来,交由官府处置。 除此之外,因为打烂了十几间房舍,夜惊堂还找到了镇上的小吏,让其挨家核算损失,赔偿了一笔银子。 等忙完这些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一轮明月挂上了枝头。 夜惊堂提着灵机剑,回到赌坊巷道附近,在街边等着的黄衣少年,就快步走过来: “大人,你没受伤吧?” “无妨。已经派人通知了官府,估计明早就会有人过来,你先在附近住一晚上,不要乱跑……” 夜惊堂叮嘱两句后,来到了不远处的客栈里。 客栈屋脊上,鸟鸟正在尽职尽责的放着哨,下方的窗户上,倒映出女子的剪影。 夜惊堂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来到房间外,能听见里面传来轻声对话: “说好了拖住等夜惊堂过来,你冲个什么?” “我是枪客,拖延不上去压着打,难不成和你一样在墙头蹦跶?” “你冲就算了,见面就风池逆血是什么意思?刚才是打的爽,现在知道疼了?” “战事之要,不战则已,战必全力……” …… 夜惊堂推开房门,看向正在吵嘴的两人。 素洁房间里亮着烛灯,骆凝取下了面巾斗笠,侧坐在床榻跟前,面前放着热水盆,手里则拿着毛巾,轻柔擦拭上药。 裴湘君褪去的衣裙,抱着枕头趴在床铺上,露出了雪腻后背和肩头,从侧面能看到胸口下,压着个很大的白团团。 因为用了风池逆血,裴湘君后颈至后腰的脊线,出现了一道红痕,而红痕尽头,就是肉感十足的丰腴月亮。 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裴湘君稍微放的开了些,并没有穿薄裤,待夜惊堂进来,才稍微动了动,想拉起薄被遮挡,不过想想又脸儿一红,只是停下了话语。 夜惊堂把门关上,眼底还是以心疼居多,来到近前仔细打量: “疼不疼?” “不疼,小伤罢了……” “你还不疼?刚才是谁叫唤‘轻点轻点’?” 骆凝瞧见裴湘君逞强,眼底显出不悦,抬手在雪腻无痕的月亮上轻拍,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不疼你怎么不自己上药?” 夜惊堂在跟前坐下,握住凝儿动家法的手,在三娘痛处揉了揉: “说说就行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骆凝见夜惊堂又拉偏架,把夜惊堂乱摸的手抽回来: “她早上打我,你怎么不拉她?” “因为你不听话,是吧惊堂?” 裴湘君被夜惊堂宠着,眼底闪过一抹小得意,见夜惊堂摸不着了,还微微扭动腰臀,朝向夜惊堂,算是奖励…… ! 夜惊堂借着昏黄烛光,瞧见明月之间的一线肥软,眼睛明显张大了几分,想保持不急色的相公风范,但眼睛不听使唤,硬没能移开。 骆凝坐在中间,瞧见夜惊堂直勾勾望着三娘腰后,眼底闪过羞恼,把发骚的三娘按回去,而后把夜惊堂脸颊转开: “你看什么?快去洗澡,水给你准备好了。打个范老八用那么大劲,真是……” 夜惊堂全力一脚出去,把裤腿靴子震碎,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换,低头看了眼,发现确实不雅观,就偏头在凝儿冷冰冰的脸颊上啵了口,而后起身来到了屏风后清洗。 裴湘君抬起脚儿,在空中轻轻晃荡,悄悄望着屏风后宽衣解带的夜惊堂,也不知道在欣赏些什么东西。 骆凝余光其实也在偷偷看,不过目的并非饱眼福,而是想看看小贼是不是又剑拔弩张了。 发现真是如此,骆凝就迅速把目光转开,又在裴湘君腰后拍了下: “夜惊堂身体还没调理好,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晚上怎么帮忙调理?” 裴湘君眨了眨杏眸:“白天打架我冲前头,晚上打架还得我冲前头,那要你作甚?那种事又不是拿刀捅你,你只要肯豁出去,我就不信真能把你弄死。” 骆凝觉得裴湘君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草,不知道什么叫水深火热,冷声道: “那行,等你伤养好,让夜惊堂好好修理你一天一夜试试。你到时候要是还能说出这话,我算你厉害。” 裴湘君心里其实有点怂,但大不了到时候让惊堂放水,口头上横一下她怕个什么?轻哼道: “试试就试试……” …… 屏风后,夜惊堂泡在浴桶里洗澡,听见这想方设法奖励他的话,不免有点好笑,并未打岔,直到两个姑娘停下话语,才开口询问道: “这灵机剑怎么办?” 灵机剑位列十大名剑,自前朝起就是涂州千鹤山庄的传家宝,历任剑主不是剑圣就是大宗师,不说无坚不摧的质地,光是这来历,就算是万金难求的传说级收藏品。 夜惊堂心底想把此剑送给笨笨,但千鹤山庄在江湖风评极好,用满门剑侠来评价也不为过,找到了人家已故少主的佩剑,据为己有,感觉有失侠义。 骆凝看了眼宝剑,略微斟酌:“我以前去过千鹤山庄,被庄子盛情款待,还指点过剑法,嗯……这把剑是千鹤山庄传承之物,要不还回去吧,让他们教你龙气剑,应该能得真传。” 裴湘君也是这看法,不过听到学剑,还是插嘴道: “剑这东西,除了好看轻便,实战作用完全比不上刀,花十二分的力气,才能学出刀八分的战力。江湖上那些剑客,对外自称‘剑痴、剑仙、剑魔’,真遇上事儿,手里的兵器一个比一个长……” 裴湘君这话,其实有点不准确,江湖上不光用剑的是如此,其他流派也一样,哪怕是夜惊堂,遇上没把握的情况,能用长兵也肯定不会用刀去找刺激。 骆凝知道裴湘君在暗暗损她战斗力低,不悦道: “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还用你教?枪是厉害,但我能把剑缠腰上,夜惊堂能把枪缠腰上?” “你缠腰上也没见你用呀……” “你!” …… 夜惊堂听着闲谈,本能低头看了眼,本想口花花接一句,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有些话出口,凝儿肯定提着剑就过来了。 在清洗完之后,夜惊堂起身跃出浴桶,用毛巾擦了擦身子,拿起换洗的衣袍。 裴湘君见状,很善解人意的道: “还穿个什么?待会反正要脱,直接让狐媚子给你调理吧。” “你虎是吧?你这么关心他,那你先来……” 说话间,骆凝直接往床头挪了些,用手儿揉开大月亮,露出肥嘟嘟的那什么: “小贼,你过来!” “呵……”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披上外袍来到跟前,因为三娘伤了后背气脉,并未照办单刀直入,只是用手逗弄了两下。 “嗯~” 裴湘君被骆凝的后背挡住视野,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难以言喻的触感弄的香肩微抖,脸儿也红了,但并未挣扎,只是抱着枕头轻咬下唇。 夜惊堂见凝儿眼神微冷,见好就收,笑道: “好了,休息吧,明早还得赶回去,等黑衙的人一来估计就得出发。” 骆凝见夜惊堂知道分寸,又抬手在月亮上拍了下,而后把夜惊堂拉走了,开始日复一日的调理…… 第三十七章 红杏出墙? 月朗星稀,两道人影在邬江之上凌波而行。 东方离人身着蟒服,身形轻盈如燕,在平静江面上起起落落,目光一直放在江岸官道上,寻找着夜惊堂的踪迹。 璇玑真人白裙如雪行在身前,仪态较之在军营中的端庄稳重,有了很大变化,手里拿着酒葫芦,绝色面容醉颜微酡,踏水凌波的姿势,也是‘倒骑驴’。 虽然看起来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栽进水里,但偏偏又和不倒翁一样,无论怎么乱晃,身法都轻盈灵巧没出任何岔子,甚至速度还比东方离人快几分,沿途教导着: “离人,赶路和追杀逃遁是两回事,平时用轻功,讲究一个轻灵飘逸,不用步步为营绷这么紧……” 东方离人自然明白这道理,但她跟上酒蒙子师尊的速度,已经尽了全力,想再飘逸轻灵注意仪态,实力不允许。 不过本王不行的话,东方离人可不好意思说出来,稍微注意了下姿态,变得更从容了些。 两人从沿河小镇出发,并未骑马,为此要用轻功赶过来;路上怕和折返的夜惊堂擦肩而过,一直走在官道旁。 徒步奔行百里,以两人身手来看压力不大,但没有急事,沿途欣赏即将入秋的山水美景,速度并不算快。 待月上枝头之时,两人来到了湾水镇外,举目看去,可见镇子中心灯火通明,有不少人在街上走动,酒肆勾栏离,还能听见百姓的闲谈: “听说死的全是泽州的大人物,范老八就在里面,死老惨了……” “死得好!我以前跑船,在清江那边还被范老八劫过道。以前还以为这些人多厉害,没想到一个黑衙的官爷过来,眨个眼的功夫就杀干净了……” “那可不。江湖上那些人,个个都吹得和皇帝老儿见了也要礼让三分似得,实际用脑子想想都知道,朝廷真怕这些个江湖草莽,哪坐得稳天下?平时没空搭理罢了……” …… 东方离人落在房顶上,听见这些闲谈,眉头微微一皱。 范八爷是泽州江道上的水霸,在黑衙通缉名单之内,但因为居无定所为人机警,根本抓不到。 听见范八爷死了,东方离人知道肯定是夜惊堂顺手办了个差事,但还是有点疑惑: “范老八怎么来了这里?还被夜惊堂撞上了?” 璇玑真人闻到了夜风中的血腥味,顺着望向镇子中心,可见有不少街头泼皮,提着水桶在洗街,老街上一片狼藉,满是断壁残垣。 “阵仗挺大,看起来像是伏杀……” “伏杀?” 璇玑真人眯眼打量镇子中心的痕迹,余光忽然发现极远处的一栋房舍上,蹲着一只不起眼的小破鸟,正优哉游哉的吃着肉干。 璇玑真人知道夜惊堂就待在那边,开口道: “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罢带着东方离人落在街面,一起往镇子中心行走。 但刚走出不久,璇玑真人耳根忽然一动,听到了几声细微话语: “小贼,你别忘了,我起初是为了帮你,才给你调理……” …… …… 杀人如麻的黑衙阎王在客栈落脚,虽然没有清场,本来在客栈留宿的几个住客,还是默默退了房,客房之中就住了三人。 裴湘君把自己气脉弄伤了,不好参团,只能有点小委屈的趴在枕头上,闭目养伤。 二楼另一间房里,烛灯放在妆台上。 夜惊堂靠在床头,中场休息,从妆台上拿来了水杯,很贴心的给凝儿倒水。 骆凝抱着薄被,靠在身边,满头青丝披散在背上,稍显凌乱,脸颊残留了红晕,但眼神却是气鼓鼓的,和刚被用过强似得,水杯递过来也不接,偏头望向里侧,一副不想搭理你的模样。 对于这番态度,夜惊堂并不意外,方才凝儿拉着他过来调理,事前约法三章,总结下来约莫是——你不许动,我自己动。 对于这么体贴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老实躺着让凝儿调理。 但凝儿一如既往的半推半就,主动又不是那么主动,动作温柔含蓄,不紧不慢的来。 他补药吃多了,还没完全消化掉,半途没克制住,就反客为主了。凝儿哭哭啼啼抓着床单讨饶,他还堵嘴,而后就不搭理他了。 见凝儿抱着薄被泫然欲泣,夜惊堂满眼惭愧,把水杯凑到嘴边: “我错了,这不补药吃多了吗,下次肯定听话。来喝口水……” 骆凝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下次一定’了,岂会信这床铺上哄姑娘的话,偏头躲开水杯,桃花美眸认真而严肃: “小贼,你别忘了,我起初是为了帮你,才给你调理。你当初哄我的时候,说‘我说什么你听什么’,后来你哪次听了?” 夜惊堂笑了下,抬手搂住骆凝的肩头: “下不为例。来乖,喝口水。” 骆凝对于死皮赖脸的夜惊堂也是没办法了,红唇轻启喝了几口水,而后就松开了薄被,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态,想早点调理好睡觉。 发现夜惊堂目光下移、欲言又止,骆凝不用言语就明白了意思,跨坐在腿上,用手捧着小西瓜,凑过去嫌弃道: “那那那,真是……怎么和没满月的小屁孩似得……” 夜惊堂眉眼弯弯满是笑意,张嘴接住奖励,手放在月亮上,刚捏两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 “叽叽?!” “叽~过来……” …… 骆凝听到动静,迅速后仰移开,结果…… 啵~ 骆凝发现夜惊堂还恋恋不舍,气的柳眉倒竖,抬手就在臭男人脑门上敲了下: “有人来了!你还不快出去?!” “好好,别生气……” 夜惊堂没料到笨笨大晚上会赶过来,迅速翻身而起,把袍子穿好,快步下了二楼。 …… 在客栈里放死人犯忌讳,为此四具尸体,都摆在斜对面的巷子里,几个打手在旁边看管。 夜惊堂从客栈大堂出来,抬眼就瞧见笨笨身穿一袭极为惹眼的银色蟒袍,站在几具尸体跟前查看。 璇玑真人则在旁边用手臂托着鸟鸟,用手揉着脑袋瓜: “咯咯?” “叽~” 夜惊堂整理了下衣袍,快步走到跟前: “殿下,陆仙子。你们怎么来了?” 璇玑真人转身走向街边:“邬王已经抓住,晚上没事,过来看看。你们先聊,我带它遛遛。” 东方离人瞧见轩辕鸿志的身体,脸色颇为不好看,待夜惊堂来到跟前,才蹙眉询问: “君山台暗中派人杀你?你没受伤吧?” 夜惊堂风轻云淡抬手示意身体: “几个人联手过来送人头罢了,没事。我会八步狂刀,君山台肯定忌惮,做出这事儿不稀奇。” 东方离人眼神微冷:“这个轩辕朝,当真放肆,本王的人也敢动……” 夜惊堂劝道:“君山台咬死是轩辕鸿志自作主张,事情闹大也最多削去君山侯的爵位。轩辕鸿志暗杀官差依律伏诛,此案就此了结。至于往日私人恩怨,我自己去找轩辕朝解决即可,殿下要是帮我惩治了君山台,我身为黑衙中人,以后再找君山台麻烦就是不好找由头了。” 夜惊堂没受伤,轩辕鸿志又直接被打死了,此事再往重的处理,也没法把身为开国侯的轩辕朝斩首示众,东方离人略微斟酌,还是点头: “你自己把握分寸,若是解决不了,就和本王说一声,本王带几万大军围了君山台,大不了事后被言官骂几年飞扬跋扈残害忠良,奈何不了本王。” 东方离人这话可谓霸气侧漏,但夜惊堂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恩怨,让笨笨背骂名,对此只是摇头笑了下…… …… 另一边,客栈房间里。 骆凝调理被打断,显然不能光溜溜趴在床铺上翘着大月亮,等小贼回来继续。 在夜惊堂穿上衣服出去后,骆凝便拿来裙子,里里外外穿整齐,软剑收入腰间,发髻也整理的干净利落,而后起身出门,准备去隔壁探望一下独守空闺的三娘。 但走到门前之时,骆凝却听到外面传来: 噗噗~ 鸟鸟扇翅膀的声音…… ? 骆凝略显疑惑,还以为鸟鸟见她闲下来了,回来讨食,就抬手把门打开。 吱呀—— 两扇房门打开,屋里昏黄的光亮,洒在了过道的木质地板上。 首先隐入眼帘的,是一袭修身白裙,裙摆上绣着粉红花瓣,双腿很是修长,往上是曼妙臀线和纤细腰肢,腰间挂着红色酒葫芦和一把护手为阴阳鱼的佩剑;衣襟在胸前隆起,画出不大不小的完美弧线。 再往上,是一张清丽艳出尘的绝色脸颊,勾起的唇角带着三分邪气,澄澈双眸正望着她,右手葱白玉指,则捂在鸟鸟的眼睛上…… 大笨鸟还以为在玩闹,很是呆萌站在胳膊上摇头晃脑…… !! 骆凝冷艳无双的脸蛋儿猛的一僵,双眸肉眼可见的瞪大,下意识双手合拢,想把房门拍上。 但可惜的是,门尚未完全合上,就被人用脚抵住了。 璇玑真人和骆凝同居的时候,骆凝还是二八芳龄的小侠女。虽然十余年没见,但骆凝练过‘长青驻颜图’,除开气质成熟了不少,身体方面几乎没变化,还是和当年一样粉嫩…… 为此只是第一眼,璇玑真人就认出了屋里这个脸上残留春意的美少妇是谁,眼底很是意外: “凝儿?” 骆凝脸都白了,惊慌失措之下,只想把门关上,叫夜惊堂回来解围。 但她一个教主夫人,连三娘都打不过,又哪里是璇玑真人的对手。 骆凝尚未发力,璇玑真人已经轻描淡写推开了房门,把自知闯祸满眼无措的鸟鸟丢出去,又把门关上了。 咔哒~ 骆凝瞪大眸子,余光左右打量,看样子是想跑,但也知道跑不掉,只能强撑气势,做出风轻云淡的模样: “水水?你怎么来了?我……我碰巧路过这里……” 声音越来越小。 璇玑真人眼底的意外隐去后,就化为了凝重,不紧不慢走进屋里,本想坐在床铺上,却闻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 ?! 璇玑真人猜出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不过还是不动声色,坐在了椅子上,微微眯眼看着仿徨无措的前闺蜜: “凝儿,你当年不告而别,我亲自去南霄山接你,你都不肯走,还那么绝情,说真心喜欢薛白锦,让我别坏你的姻缘……如今你已经成了薛夫人,彼此官匪不两立,我哪怕念旧情,也得把你拿下交由朝廷处置,你确定是碰巧路过这里?” 骆凝心如死灰,都不敢看璇玑真人,现在只想躲在男人后面,把事情交给小贼处理。 但小贼这没良心的,跑去陪女王爷了…… 怎么办怎么办…… 骆凝攥了攥袖子里的双手,慢吞吞来到茶杯对面坐下,故作镇定: “我……我的事说来话长。我没有造反的意思,当年去南霄山,是因为家仇在身,玉虚山又没法教我武艺,让我找千佛寺寻仇,所以……” “所以你就委身薛白锦,让他帮忙报仇?” “也不是,只是让她教我武艺,仇我还是自己报……” “哦……” 璇玑真人若有所思点头: “你陪了薛白锦十来年,发现他口是心非,把你骗了,你就另谋高就,重新找上了夜惊堂?” “……” 骆凝抬起脸颊,眼底有点恼火,毕竟璇玑真人这话,完全把她说成了为达目的,不惜靠色相攀附男子的女人! 但在外人眼里,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骆凝可不想曾经的好友,把她误会成这样,硬着头皮解释: “我不是朝三暮四的女子……” “那你先和薛白锦大婚,现在又和夜惊堂……” 璇玑真人瞄了眼床铺,意思不言自明。 骆凝心底无地自容,暗暗咬牙解释: “去年仇天合被抓了,我……我奉平天教之命,来京城运作解救,不巧撞上了刚入京的夜惊堂,他……他看我姿色不俗,就调戏轻薄我,缠着我不放,我没办法……” 骆凝说的也算实话,毕竟最开始小贼确实是这样的。 但让骆凝没想到的是,她刚把小贼拉出来扛雷,对面的水水,就眉头一皱: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把事情往小孩身上推,夜惊堂心怀侠义、品性端正,岂会被美色所惑,做出强迫妇人之事?” ?? 骆凝听见这话都愣了,这明摆的在说——夜惊堂年纪小品性又端正,肯定是你这坏姐姐勾引了人家,还想把责任往夜惊堂身上推。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也就罢了,但她说的明明是实话! 还小孩? 夜惊堂除了爱吃西瓜,其他哪里小了? 骆凝坐直几分:“水水,我和你待了一年多,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我像是那种女人?” 璇玑真人知道以前的骆凝很纯,但人是会变得,都过去十多年了,骆凝还和平天教混在一起,谁知道现在有没有心性大变? 而夜惊堂则不然,前几天她还抱着人家蹭,夜惊堂不动如山一点好色的迹象都没有。 她长得可不比凝儿差,还有‘天下第一女高手’的身份加持,这点就足以证明夜惊堂不是品行不端的男子。 不过这些论证,显然没法明说,璇玑真人只是道: “我看人很准,夜惊堂绝非你说的那般……” “那是他改了!他欺负我后,我很生气,他就痛改前非了。我……我也是见他心性不坏,才心软饶了他……现在还跟着他,是想让他去平天教,但他心向朝廷不答应,还不准我走……” 璇玑真人听了片刻,慢慢明白了来龙去脉: “夜惊堂最初见色起意,毁了你清白;你看他天赋为人都不错,就没怪他,然后一来二去就生了情愫。现在你想斩断孽缘,回到薛白锦跟前,他舍不得你走,你就自欺欺人,躲一天是一天?” 骆凝抿了抿嘴,想说自己没情愫,是被强行绑在这里的,但水水肯定不信,只能若有若无的点头。 璇玑真人看着‘红杏出墙’的老友,沉默片刻,轻轻摇头: “你这样……薛白锦怎么办?他要是知道,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和夜惊堂跑了,你俩怕都得被千刀万剐……” 骆凝觉得不至于,白锦发现她出轨,顶多把小贼吊起来打,而后把她‘休了’。 不过这事要是传出去,薛白锦和平天教恐怕会当场变成江湖笑谈,她下半辈子也没脸出门见人了,为此认真回应道: “此事我自会处理好,夜惊堂心怀大义,想要天下太平,才在黑衙任职,为靖王效犬马之劳。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会想办法劝白锦受招安,这事你千万不要告知外人,消息一旦传出去,就覆水难收不死不休了……” ? 璇玑真人皱了皱眉:“朝廷的人,抢了薛白锦结发之妻,还想让他俯首称臣,你以为俗世江湖的‘天下第一’是泥菩萨?薛白锦知道这事,冲到云安大闹京城都是轻的,若是一气之下,拉起十余万兵马祸乱天南,你可知会死多少人?” 骆凝感觉水水没三娘那么好糊弄,有些事又不能乱说,只能道: “我以性命担保,不会发生这种事。白锦……她和寻常男人不一样,嗯……也喜欢男人,和我有夫妻之情,但并不在意男女之事……” ? 璇玑真人坐直身形,从腰间取下酒葫芦,眼神灼灼: “薛白锦有龙阳之好?” “……” 骆凝感觉会被白锦打个半死,但这种时候,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确实如此。你不要乱说,我会把此事处理好,给你个满意交代……” “你和我交代什么?这事和我又没关系。” 璇玑真人抿了口酒后,又蹙眉询问道: “夜惊堂知道这些?” 骆凝怕璇玑真人怀疑夜惊堂的忠诚度,导致夜惊堂被女帝、靖王猜忌,连忙解释: “他知道这些,因为心疼我,才一直隐瞒我的身份,想劝我弃暗投明……” 璇玑真人摩挲着酒葫芦,微微颔首,稍加斟酌后,又问道: “薛白锦手上,是不是有一张鸣龙图?” 骆凝眨了眨眼睛,摇头道: “这个你自己去问薛白锦,我只是教主夫人,管点内务罢了。” 璇玑真人倒是想问,但面对已经如日中天的薛白锦,她胜算并不大,当下也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道: “你既然弃暗投明了,以后就休想回再南霄山重续前缘,若是打着诱拐夜惊堂造反的主意,你知道后果,我作为‘帝师’,没法对你念旧情。” 骆凝抿了抿嘴:“我不会怂恿夜惊堂造反,你放心即可。” “情字当头,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说我可不信。” 璇玑真人站起身来,抬手轻点。 咚咚~ 骆凝的粘云十四手,就是璇玑真人教的,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身子一软,靠在了椅子上: “你做什么?” “我去试试夜惊堂,免得你通风报信串供。先告辞了,待会咱们再叙旧。” 璇玑真人说完后,就来到状镜前,稍微整理衣裙,还做了个‘不怒自威、凶神恶煞’的表情,确定没啥问题后,才用手指转着酒葫芦,慢悠悠飘了出去。 骆凝很了解这疯批闺蜜的性子,估计小贼要吃苦头。 但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她也说不了什么,只能期望天天在她身上逞口舌之快的小贼,能机灵点,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揭过去。 吱呀~ 房门关上,屋里也安静下来。 骆凝听着璇玑真人脚步离去,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正暗暗发愁至极,隔壁忽然传来小声询问: “狐媚子,平天教主真有龙阳之好?” ? 骆凝双眸微凶:“你别多管闲事!” “切~怎么没见你在璇玑真人面前凶一下?尽会窝里横……” …… 第三十八章 你好大的本事! 皎洁月色洒在老街上,原本血迹斑斑的地面已经被洗干净,打碎的砖石也挪到了路边。 东方离人缓步走过战痕累累的街道,目光在街边房舍上打量,眉头紧锁,看起来好似在思考事关黎民百姓的紧要之事。 夜惊堂走在身边,本来不想打扰笨笨的思绪,但观察片刻弄不清缘由,还是问道: “殿下,你在想什么?” 东方离人是想和夜惊堂以前查案一样,从地面、墙上的痕迹,推导出交手数人的站位、招式。 但很显然,她有点高估了自己,琢磨不出来,又不好当着堂堂大人面明说,就若有所思点头: “在复盘战况。以寡敌众,尚能游刃有余全身而退,武艺看起来又精进了。” 虽然这评价是通过夜惊堂毫发无伤瞎蒙的,但气态确实有洞悉一切的高人之感,非常唬人。 夜惊堂知道笨笨的深浅,并未点破笨笨,只是含笑道: “殿下好眼力。” 东方离人也没好意思点头,转身走向客栈: “这里乱七八糟的,也没啥看头,回去吧。” 夜惊堂看了眼不远处的客栈,想了想询问道: “殿下今晚睡哪儿?” 东方离人和师尊两个人跑过来,又没带随从,肯定是和夜惊堂住一起。 听见这话,东方离人难免有点怀疑这色胚属下,想趁着独处的机会给她侍寝,不过想到师尊也在,她心头疑虑又转念打消了: “住客栈就行了,衙门的人明早就会过来,早点休息,等人一来就回建阳,太后娘娘还在城里等着,耽搁太久又要闹脾气了。” “太后娘娘也来了?” “在宫里憋的太久,带着出来散散心罢了……” 闲聊不过几句,两人来到客栈门口,抬眼便看到璇玑真人孤零零坐在大堂里,白衣如雪佩剑放在桌上,侠女气十足。 东方离人本来和夜惊堂肩并肩走的很近,怕师尊误会,连忙往前跨了半步,走在了前面。 而夜惊堂则是有点心虚,余光瞄了瞄上面的二楼。 两人进入大门,璇玑真人便神色如常道: “离人,你先上楼吧。夜惊堂,你帮忙烧点水,离人跑了一整天,出了一身汗。” 东方离人没带丫鬟,客栈里能当内侍伺候沐浴的人,也就夜惊堂一个。 夜惊堂对此自然没说什么,目送东方离人上楼后,转身进入了客栈后院里。 璇玑真人看似是坐在大堂里当护卫值夜,但两人分开后,她双眸就微微眯了下,继而起身无声无息走出了大门…… …… 客栈后方挺大,有马房、厨房、伙计宿舍等建筑,因为夜惊堂杀气太重,把人都吓跑了,后院里没啥人,只有三匹马停在马房里。 夜惊堂先给坐骑喂了草料,而后自水井里打来井水,倒入厨房的大锅之中,添柴烧水。 因为一个人有点无聊,夜惊堂在灶台后拨弄着柴火,还随口哼着无名小调: “嗯哼哼~~……” 咔~ 火刚生起来之际,一道枯叶碎裂的细微轻响,忽然从夜色中响起。 夜惊堂哼唱并未停顿,只是余光看向厨房外黑洞洞的夜幕。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满院皎洁月色。 夜惊堂皱了皱眉,稍微打量后,目光移回了灶洞,继续拨弄柴火,但也是这一瞬间,外面传来了: 呼~ 听起来无声无息,夜惊堂却隐隐能感觉一样东西,挤开空气急速接近! 唰! 夜惊堂反应极快,身形当即弹起,后仰偏身,一只本来扣向后颈的白皙右手,连带着白色水袖,便从眼前擦肩而过,速度快若奔雷,却又未曾带起半点破风声。 ?! 夜惊堂左手已经握住刀柄,瞧见水袖认出来人,又改为了擒拿,左手抓向了女子手腕,想把她反拧右手按在灶台上。 但这显然是想多了。 璇玑真人确实大大咧咧玩世不恭,但就这模样还能打到八魁前三,足以说明武艺早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 眼见夜惊堂想反制,璇玑真人右手化为白色游蛇,好似无骨,瞬间缠住夜惊堂手腕,游身而上锁死左臂同时,手指点向了夜惊堂胸口。 夜惊堂虽然和璇玑真人还有差距,但跻身天人合一之境,反应不至于完全跟不上,在双手相接之时,已经运用听风掌法门,手随气走,瞬间把白皙玉手带开,右手同时弹出,点向白衣美人的胸脯。 璇玑真人瞧见她自创的手法,眼底闪过意外,而后就是一记刚猛无比的膝撞,砸向夜惊堂胯间。 嘭! 膝撞冲出,凭空带出一声闷响! 我去! 夜惊堂寒毛倒竖,着实没料到,堂堂女武魁交手,能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招式。 若是被这一下踢中,他可能真要接掌印太监的班了,当即夹腿并拢防撩阴腿,右手改点为抓,拦住对方的右手,急急开口: “女侠且慢!” 咚~ 虽然喊出来了,但璇玑真人依旧没停手,膝盖撞在大腿上后,又改为前推,把夜惊堂壁咚在了下墙上。 哗啦—— 厨房里的动静,戛然而止。 夜惊堂被抓住双手手腕,没再反抗挣扎。 璇玑真人按住夜惊堂的双手,绝色脸颊寒如霜雪,虽然要抬头仰视,但双眸透漏出无与伦比的锋锐,却好似站在千高峰之上鸟瞰凡间蝼蚁。 夜惊堂低头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本来觉得姿势不妥想起身,但感觉到对面传来的冰冷杀气,还是老老实实没动,略显疑惑: “水儿姑娘,你……” 呛啷—— 腰刀出鞘。 璇玑真人手腕轻翻,从夜惊堂腰间拔出佩刀,摁在夜惊堂胸口,声音淡漠的没有半分感情: “我受封‘帝师’,有捍卫大魏皇统之责,让你这宵小蒙混过关走到靖王身侧,是我失职,今日我便替朝廷诛杀你这大胆逆贼……” ??? 夜惊堂满眼茫然,微微抬起左手,捏住快要压到脖子上的佩刀: “水儿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我的身份……” “我自然知道。” 璇玑真人双眸如同两柄利刃,盯着夜惊堂的双眼: “当朝靖王的爱将、红花楼当代少主、平天教头目的姘头。脚踏三只船,你好大的本事!” 夜惊堂教笨笨霸王枪,笨笨平时都在练,红花楼少主的身份被璇玑真人知道,他并不奇怪。 但反贼头目的姘头…… 夜惊堂瞄了下外面的客栈,又望向身上杀气腾腾的璇玑真人: “姑娘见过凝儿了?” “凝儿?叫的还真亲热。” 璇玑真人摁着夜惊堂,冷声道: “靖王对你信任至此,没想到你竟是反贼派到京城的暗桩……” 夜惊堂就知道脚踏三只船,迟早有翻船的一天,但完全没料到先翻得会是璇玑真人这条船,他略微移开佩刀,示意稍安勿躁: “水儿姑娘误会了,我绝非平天教的暗桩……” “和平天教的教主夫人同床共枕,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平天教的人?” “?”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 “我都和平天教的教主夫人同床共枕了,能是平天教的人?” “……” 璇玑真人眨了眨眼睛,觉得好像也对——就算本来是平天教的人,和教主夫人私通后,现在肯定也不是了,这个指控完全站不住脚呀…… 璇玑真人想了想,继续道:“平天教主有龙阳之好,你长得如此俊俏,有可能是薛白锦的男伴。” 夜惊堂觉得水儿姑娘,想法是真清新脱俗,他严肃道: “水儿姑娘看我像是喜欢男人的样子?” 璇玑真人这次很干脆的点头: “前些天,我抱着你的时候,你毫无反应,根本不像是正常男人。还有现在,你我近在咫尺,你眼底一点波澜都没有……” ?? 夜惊堂直接无语,微微摊开手: “我怕毁了姑娘清白,坐怀不乱也有错?再者当时你把我点了,我又动不了,我能动,你蹭我试试?还有现在,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指望我心猿意马?” “你既然坐怀不乱,为何又对骆凝动手动脚?” “这不证明我和正常男人一样好色吗?我一个刚从边关过来的野小子,遇见江湖第一美人,有些冲动在所难免……” 璇玑真人微微眯眼:“在骆凝面前一反常态冲动,在我面前就心如止水?” ?? 夜惊堂感觉璇玑真人不是来抓内鬼的,说是为上次他在美色面前不为所动的事儿找茬还差不多…… “姑娘长得倾国倾城、魅力也称得上举世无双。我之所以反应前后不一,是因为刚来京城的时候没见过世面,后面阅历见长,就学会把本能压在心底,注意分寸,以免惹得姑娘不开心……” “也就是说,上次事急从权,你心底还是有歹念?” “……” 夜惊堂张了张嘴,无奈道: “食色性也,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举止上没反应,是出于礼,心里面有波澜,是出于本能。姑娘当时抱着我,我能在姑娘睡着的时候不动如山,已经是无可挑剔了。能比我还心如止水的男人,要不是有暗疾,要么就是不喜欢女人。姑娘硬要吹毛求疵的话,我也没话说。” 璇玑真人其实也觉得夜惊堂没啥问题,说夜惊堂是平天教卧底着实牵强,就不再多加审问了,把刀插回去,慢条斯理退开: “我正是看在你懂事的份儿上,才没对你直接动手。但‘法不容情’,私下和平天教的教主夫人苟合,此事若是传到朝廷耳中,离人都很难保全你的前程,我身为当朝帝师,更是不能视而不见。 “夜惊堂,你应该也不想你和教主夫人暗生情愫的事儿,被朝廷知道吧?想让我保守秘密……” 夜惊堂面对妖女姐姐的胁迫,并没有委曲求全就范,而是手腕轻翻,取出了金灿灿的牌牌,认真道: “水儿姑娘,硬算起来,我权限比你高。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也有权力不向任何人透漏实情,你再这样,我就下令让你即刻返回玉虚山了。” 璇玑真人瞧见‘如朕亲临’的牌子,明显愣了下: “你和钰虎……” 夜惊堂和铁面无私的判官似得严肃纠正: “姑娘岂能直呼天子名讳?要叫圣上。” 璇玑真人红唇微动,想想还是妥协点头: “你和圣上是什么关系?” 夜惊堂认真道:“帝师大人,这种绝密之事,你不该过问,不要让在下为难。” “……” 璇玑真人轻轻吸了口气,导致衣襟微鼓,但硬没说出什么来。 毕竟在礼法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的地位确实和生父一样至高无上,但皇帝显然不在此列,不然朝堂就是东宫三师说的算了。 璇玑真人受封‘帝师’,必要时连笨笨屁股都能打,但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之前,还是得有身为臣子的觉悟,自觉凌驾于帝王之上,随意干涉女帝的事情,那肯定是会出问题的。 璇玑真人稍加沉默,没有再多做过问,只是轻哼道: “你小子,爬的是真快,连圣上都对你如此信任……” 夜惊堂坦然道:“我所行所做,自觉对得起圣上和靖王的信任,这些不是靠一张脸谄媚阿谀得来的,而是靠命拼出来的。” 璇玑真人知道夜惊堂入京后便屡建奇功,对此也没否认: “你被圣上宠信,话我自然听,不过你以为能靠这个压住我,就属于想太多了。我亲手扶持圣上继承大统,圣上还是更听信我的话。” 夜惊堂收起牌子:“我又没和姑娘争宠的意思,只要姑娘不干涉我的工作,姑娘的话我还是会听从。” 璇玑真人过来兴师问罪,结果被夜惊堂反将一军,很是不开心。 毕竟骆凝是她闺蜜,笨笨是她徒弟,钰虎也是她徒弟。 面前这‘不为美色所获’的夜大公子,都快把她身边人偷干净了,她想管管还管不了,心里岂能顺心。 但此时也拿夜惊堂没太大办法,璇玑真人想想还是转身道: “行了,去烧水吧。此事我先替你保密,以后如果让我发现,你和薛白锦关系匪浅……哼。” 夜惊堂目送妖女姐姐离去后,暗暗摇头,觉得以后薛白锦杀过来,他怕是神仙难救。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客栈里。 东方离人上了楼梯,途径过道之时,发现有两间相邻的屋子亮着灯,知道夜惊堂意中人住在里面,心头不免古怪,继续保持不怒自威的神色,但脚步下意识变成无声无息。 走到一间稍远的房间里,正欲打开房门,却听到一声: “叽……” 转眼看去,可见一只大鸟鸟,鬼鬼祟祟蹲在屋顶横梁上面探头,一副犯了错怕被打的架势。 东方离人疑惑道: “爱妃,你作甚?” “叽叽……” 鸟鸟嘀嘀咕咕,说着被璇玑真人的蒙骗,导致璇玑真人摸到骆凝门前没做出示警的事儿,但这些东方离人显然听不懂。 为此鸟鸟只是挥了挥翅膀,又缩到了横梁后面。 东方离人不明所以,见鸟鸟不找她打闹,就独自进入了房间里。 东方离人自幼金枝玉叶、前呼后拥,忽然没人在跟前听候差遣,还有点不适应,扫视素洁房间一圈后,就在床头坐下,从怀里拿出《侠女泪》翻阅。 刚看了几页,正到关键处,外面过道里就响起动静,她连忙把书合起来,摆出了打坐练功的架势…… 过道里,夜惊堂提着两大桶热水上楼,沿途左右打量,发现璇玑真人不在,就悄悄咪咪来到凝儿房间外,小声道: “凝儿?” “你还知道回来?真是……她没揍你吧?” “没有,说了下实情罢了……” “你说什么实情?是你对我用强,还是我……” 夜惊堂明白凝儿的意思,柔声回应: “我怎么可能让你背锅,照实说的,我轻薄调戏你,不让你走,你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算你有点良心……” “呵呵~你帮我拿一套换洗衣裳出来。” “给女王爷穿?” “嗯,我的袍子就行了。你和三娘的衣裳,她穿不了。” “她多大她穿不了?” 骆凝显然是对‘穿不了’三个字有点敏感,声音颇为不满。 夜惊堂通过‘手测’,知道笨笨和三娘是旗鼓相当的,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稍微等了片刻,房门就打开,脸色冷冰冰的凝儿,把一套叠好的衣袍,放在夜惊堂胳肢窝下。 夜惊堂没有再打扰气头上的凝儿,夹着衣服,提着两桶水来到了过道最后的房间里,用肩膀挤开房门。 吱呀…… 房间里点着烛台,身着银色蟒袍的笨笨,在床铺上腰背笔直盘坐,手掐子午诀,身前的胖头龙熠熠生辉,看起来非常认真。 夜惊堂用脚带上门:“水烧好了。我给你拿了套换洗衣裳,你看合不合身” 东方离人慢条斯理收功静气,来到屏风跟前,从夜惊堂胳膊下抽出水云锦质地的黑袍,随口询问: “凝儿就住在隔壁?还有个人是谁?” “是三娘,跟着跑出来玩。” “你真是,出来办公事,还带着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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