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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鸿立刻就劝道:“钟老,您这才刚见好,还是躺着吧,要不我再把那个曾毅叫上来,问问他的意见?”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钟铁峰一摆手,道:“这是在屋里,又没有到外面去!” 马建鸿没有办法,赶紧把钟铁峰的衣服拿了过来,等钟老把衣服穿好,他又找来一张毯子给终老披上,然后道:“钟老,您先等会,我出去看看,把楼道上的窗户关了!” 说着,马建鸿出门去了,过了一会,他返回来,道:“好了!” 钟铁峰就这样披着毯子下了楼,跟他平时威风八面、注重仪表的习惯极为不符,下了楼,他就哈哈笑道:“老乔啊老乔,你可真不厚道,有这么好的秘方,竟然藏起来独自享用!这回生病,能把你的秘方骗出来,值了,太值了!” 马建鸿跟在后面,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很明白,钟老今天以生病的病人模样下来,是为了向乔老表达感激之意。 只是一个看病,生出了多少的波折啊!先是乔老向钟老推荐了曾毅,钟老心领乔老的这份好意,但又不肯违背自己的诺言,于是搞出了这么一个会诊。看中医,却不用中药,如此既接受了乔老的关切之意,也不至于让乔老推荐的医生尴尬,而且还不算违背自己的誓言,一举三得。 但乔老呢,得知钟老安排了会诊,就立刻明白了钟老的打算,于是不辞辛苦,带领大家兴师动众,再次来到了玉龙山庄,亲自压阵。虽说有逼迫钟老打破惯例的意思,但毕竟是一番好意,是为了能让钟老早日摆脱痛苦。 在钟老拒绝了中医方案之后,乔老面对曾毅的推荐,也是毫不退避,将个人的荣辱抛在一边,亲自开了“药方”,这种事,换作是其他人,绝对是做不出来的,你要是治不好,那后果也就难以预测了。 这份真情真意,足以感动任何人,所以钟老今天打破惯例,以一幅衣衫不整的病人的姿态就下楼来了,这份人情,必须领,不能不领啊! 马建鸿看着两位老人站在客厅里握住手,久久不肯松开,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乔文德乔老能被人称为是“政坛不倒翁”,确有过人之处啊! 最值得称道的,便是他这份“多栽花、少种刺”的官场处世之道,你可曾见过乔老与什么人红过脸,便是徐大炮那么臭的脾气,乔老也能淡然处之,和气包容,既不抨击,也不生气,甚至还好言相劝。今天在钟老治病这件事上,乔老更不是什么锦上添花式的“多栽花”,而是雪中送炭! 这样的人,不管是谁,又分属哪个派系,都要对他客气三分。这也正是乔老能够一句话,便轻易将袁公平打翻在地,而谁都没有说二话的重要原因。再好脾气的人,也有不可侵犯的底线,袁公平的儿子利欲熏心,恰恰就是没有认清楚这一点,怕是他以为乔老这个老好人,可能就是个软柿子,比较好捏吧! “钟老头!”乔老在钟铁峰的手上拍了拍,道:“你可算是好了些,这几天,老兄弟几个都为你担着心呢!大家谁也不走,就是要跟你一起好端端地回京城去啊!刚才徐大炮都急眼了,就差没上楼捆着你给你喂药了!” 钟老就放开乔老的手,过去跟徐老、吴老一番热情握手,唏嘘道:“谢谢老哥几个的关心,老钟头我没事,等回到京城,我还要请老哥几个到家里坐一坐,听我唱京剧,我最近又学了一段,正好让你们给评鉴评鉴!” “好啊!”吴老哈哈笑着,“免费听京剧,不听白不听嘛,到时候我一定捧场!” 徐老也是大笑,道:“一边听戏,一边喝酒,人生快事,钟老头你可别舍不得你的好酒!” 这两人也明白,其实钟老治病的事,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但乔老这么一讲,倒是白捡了个人情。 冰寒柏和孙文杰也赶紧上前表达了恭喜和关切之意,钟老能够下楼,这说明病已经见好了,甚至是大大见好了。 “大家都别站着了,快坐吧!”钟老呵呵一笑,然后扭头对马建鸿道:“去把极品大红袍拿出来,让我的几位老哥哥一起尝尝!” 众人落座,站在一旁的曾毅就显得突兀,大家心里一动,今天收获最大的,除了乔老之外,怕就要属曾毅了! 此人不俗啊! 要不是曾毅,哪有现在这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换了谁,都不可能破开之前钟老不肯用中药的僵局;换了谁,也不敢去推荐由乔老亲自主治啊! 别人想不到的办法,这个曾毅想到了;别人不敢做的事,这个曾毅也做了。不但做了,而且还做成了,这份能耐,这份胆魄,岂是一般人能有的? 原本只是乔老向钟老推荐了一名大夫,至于能不能治好,乔老也无法肯定,这样的人情,并不算大。但事情却在曾毅的提议下,变成了由乔老亲自开方治病,让钟老结结实实欠了个天大的人情。一碗酸辣汤面,就压过了整个专家组的大夫,非但治好了钟老的病,还制造了一桩大佬元勋之间的佳话趣事。 能把事情做到如此圆满的程度,实在是了得啊! 事实也证明,乔老没有推荐错人,曾毅不但没有给乔老丢人,反而做得更好,是由乔老亲自出手,挣到了这份人情,看钟老现在的行止,就知道钟老心里有多么感激了。 最厉害的一点,本来是乔老向钟老推荐了曾毅,作为一名保健医生,能得到大佬的推荐,曾毅应该感激乔老的这份知遇之恩。结果曾毅反手又推荐了乔老,不但让乔老出了大风头,还反过来让乔老欠了自己一个小小的人情。 欠领导的人情,这事常有,一般来讲,领导也需要让下属欠着自己的人情,这样下属才能死心踏地为自己拼命做事,所谓“上恩浩荡”,便是如此。但要让领导欠你的人情,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做到的! “这位就是乔老你推荐的小曾大夫吧?”钟老问了一句。 “钟老你好!”曾毅微微笑着,“虽然这次没能为老首长服务,但我还是祝老首长能够早日康复!” “好!好!好!” 钟老一连道了三声“好”,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有胆魄的人,医生们都治不好的病,他竟然敢把乔老这样的大人物给顶到前头来,就算有十足的把握,要是没有十分的胆量,也绝对做不出来!最重要的,是居功不自傲,明明大功一件,却说没服务上,年轻人能做到这点,很不容易啊! “自己坐吧!”钟老扔下这句话,扭头又去跟乔老几位聊天。 曾毅就找了张椅子,搬过来坐在一旁。倒是孙大公子,以为自己能有张沙发坐呢,结果左看右看,发现就连秦一舟这样的人,也是放着沙发没敢做,而是自己搬来椅子敬佩末座,孙大公子认清形势,闷闷地去找凳子了。 几位大佬谈笑风生,聊了有将近一个小时,几杯热茶喝下去,钟铁峰又出了些汗,感觉更加舒服,原先身上还有的那一点微痒感觉,现在也几乎不可察觉了。 最后还是在乔老的提议下,“钟老头大病刚刚见好,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咱们过两天再来看他!” 于是众人起身告辞,离开了玉龙山庄。 临走之时,马建鸿亲自把曾毅送到门外,表面送行,其实想向曾毅打听一下后面的治疗注意事项,他笑道:“曾大夫,今天多亏你了!” “马主任快请回吧,钟老那边还需要有人照顾!”曾毅笑着,“让钟老多休息、多喝水,两三天应该就能痊愈了!” 马建鸿拍拍曾毅的肩膀,道:“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还要多联系啊!” 两天后,钟铁峰的病果然痊愈,老干部团的领导就准备启程返回京城。 南江方面,省委书记冰寒柏把中办副主任熊绍海请了过来,商议欢送老干部的事情,看这个仪式要如何举行,办多大的规模。 “……老冰,你也知道,乔老这个人不喜欢那些迎来送往的事,欢送的规格,就还按照迎接的那一套来准备吧!”熊绍海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一根烟,“办一个仪式,讲一讲这次的红色之旅的重大收获以及意义,至于机场送行,就不要惊动那么多人了,就由你领着南江省的几位常委同志,一道去送一送!” 冰寒柏看熊绍海的那根烟燃到尽头了,就笑着又抽出一根,跟着沙发之间的小茶几递过去,道:“那就按照熊主任的意思来准备。” 熊绍海微微颔首,接过冰寒柏递来的烟,想了想,又道:“这次南江省的接待工作,总体来讲,老首长们都很满意,特别是保健工作,老首长还多次提出了表扬。你们南江保健委那个叫做曾毅的小同志,就很不错嘛,抢救徐老有功,还在参与治疗钟老的工作中,发挥了很积极的作用,了不得啊!” 老首长可以表扬,但冰寒柏却不能就这么接受,他还是检讨道:“在准备工作方面,我们还有着很大的不足,应该把情况考虑得更为严谨细致一些!” 熊绍海呵呵一笑,吐出一团烟雾,道:“好了,老冰,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不要这个样子了!” 冰寒柏笑了笑,道:“说句实话,这次一下病倒两位老首长,我这心里至今还是一阵后怕呢!”冰寒柏和熊绍海有些私交,所以才能把熊绍海请过来。 “嗯!”熊绍海点头,不光是冰寒柏后怕,他也是后怕呢,他道:“事实证明,南江省的保健力量,还是可以值得信赖的,在全国来说,南江省的保健水平,那也是极其优秀的。” 冰寒柏笑着吸了一大口烟,没有说话,心里在琢磨,熊绍海今天一而再、再而三提到保健,又点了曾毅的名,总不会是无的放矢吧。 “去年老干局到南江省考察,建议在南江省筹建一座老干部保健基地,起初厅里还有些顾虑,怕南江省难以担负如此重任,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熊绍海看着冰寒柏,道:“我记得当时南国同志还在南江,专门针对此事,还曾派人前往老干局进行过接洽!” 冰寒柏心中一凛,熊绍海这话虽说是平平淡淡,但多少有点批评之意了,这么重大的事,方南国是主动派人前去接洽,而你冰寒柏呢,倒是架子大,上任好几个月了,在这件事上,却不见你有任何的行动。 “这件事,南国同志曾对我有专门的交接!”冰寒柏赶紧进行解释,“南国同志的意思,是在引入保健基地的基础上,适当进行一些社会化方面的尝试,因为事情重大,我们专门成立了工作组,对此进行论证,相关的建设方案,也已经在制定当中了。” 方南国临走之时,确实专门有过交代,而且还简单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只是没有深谈细谈,毕竟南江省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了,这件事自己争取来了,但后面怎么做,就是继任者冰寒柏的事情了,说得多了,那就是伸手过界了,会让冰寒柏心里有想法的。 正因为如此,冰寒柏在接手此事后,就对社会化经营的这个提议有所顾虑,一旦进行社会化经营,到时候保健基地周边的情况就会极其复杂,怕是要让老领导们难以清净地颐养晚年,而且管理难度大大增加。 冰寒柏初到南江,人生地不熟,一时也找不到信得过的合适人去做这件事,只好把这件事交给原来的负责人尤振亚去做,尤振亚按照社会化经营的思路,提了两份方案,结果冰寒柏给否决了,尤振亚一时摸不清楚新书记的想法,这件事的进度就慢了下来。 熊绍海道:“这件事,南国同志曾专门向厅里进行过解释,厅里的意见,老首长又不是山大王,不会占山为王的,在保证老首长颐养晚年的基础上,还是可以允许南江省进行一定程度的自主尝试!” 冰寒柏就知道自己这次倒是冤枉了方南国,原来这件事早就取得了中办的同意。只是熊绍海这么一提,冰寒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前几天大军区司令员楚振邦也提起总参要在南江省修建老干部中心,当时还提了曾毅的名字,今天熊绍海几乎是如出一辙,又提了曾毅的名字。 心里一琢磨,冰寒柏倒是有点思路了,难道这两方面的意思,是要让曾毅去负责保健基地的事情? “回头我亲自来抓这件事,既然是保健基地,我觉得让一些保健方面的专业人士参与进来,进度定会大大加快,而且质量也会提高!”冰寒柏说到。 熊绍海呵呵一笑,道:“你亲自抓,那我就放心了,这件事,老首长们催问几次了!” 冰寒柏又是一惊,道:“我会在最短的时间,把方案报给老干局!” 熊绍海又跟冰寒柏聊了一些关于欢送老干团的细节问题,然后起身告辞,离开了南江省委。 熊绍海这边一走,冰寒柏那边拿起电话,准备让人通知曾毅过来一趟,他想详细问一问保健基地的事情,社会化经营既然是方南国的想法,作为方南国的心腹爱将,曾毅应该也知道一些内幕。 不过按了两个按钮之后,冰寒柏又按了挂断,随即拨了另外一个号码,道:“是小凌吧!这个周末,是不是把你的那位老同学请到家里来?……没有别的意思,当年曾毅毕竟治好过你妈妈的病,最近又出色地完成了省委交代的保健任务,给省里立了功!” 第二天,南江方面,准备了一个简单而隆重的欢送仪式,省委的常委也全部到齐,送老干部们前往机场。 看着飞机穿破云层,常委们集体松了口气,紧张了多日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一松了。 第三七零章 胡三家 下了班,曾毅走出管委会的大楼,徐力已经把车子发动开了过来,晚上曾毅要去冰寒柏的家里赴宴。 徐力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曾毅的手机此时却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市局局长陈志军的号码,曾毅就接下来。 “陈局长,你好!”曾毅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曾,下班了吧,晚上有没有安排?”陈志军笑呵呵问道,“如果没有安排的话,就一起吃个饭吧,也没有别人,就咱们两个,好久没聚了,一块喝两杯!” 曾毅一听,就知道陈志军是有事情,不过晚上曾毅确实已经有了安排,就笑道:“陈大局长相召,怎敢不从!不过今天晚上怕是不行,省里有领导让我过去一趟,我正要出发前往,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还说不准。陈局长你看……” 陈志军哈哈一笑,道:“还是曾老弟你混得开,经常能够看得见省领导的天颜啊。” 曾毅就道:“领导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我这也是没办法!等从省里回来,我亲自登门,向陈局长你赔礼!” “这话就见外了嘛,省领导的事情比较重要,怎么能耽搁呢!正好,我也要去趟省城,咱们可以一道去,路上做个伴、说说话,我看就在去荣城的路口汇合吧!”陈志军说完这句,就神神秘秘挂了电话。 曾毅心道莫名其妙,陈志军一个市局的大局长,怎么行事如此出乎意料呢,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里不能讲,非要约自己见一面?还一口一个曾老弟,真是稀奇啊!以前杜若在的时候,陈志军倒是对曾毅多有关照,但关系也没深到可以称兄道弟的份上。 上了车,曾毅便道:“徐力,开车,先到路口去看看!” 车子驶出管委会大院,很快就到了高新园区与荣城交接的路口,但没有看到陈志军的座驾。徐力把车子的速度放慢,绕着路口慢慢转了两圈,等新的一圈转回来,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普通拍照的桑塔纳,有人站在车边朝曾毅的车子招手。 曾毅隔着窗户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人是陈志军的司机,就道:“靠过去!” 下了车,曾毅朝桑塔纳走了过去,司机拉开车门,就看陈志军坐在车后座上,笑呵呵地招手:“小曾,我捎你一段?” “陈大局长相邀,荣幸之至啊!”曾毅笑了笑,回身朝徐力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就上了桑塔纳。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汇入车流,朝荣城方向驶了过去。 “小曾啊,到了省领导那里,可别忘了替咱们白阳市的治安系统,多多地美言几句啊!”陈志军靠在椅背里,双手交叉于胸前,神情颇有些萧索。 曾毅笑道:“陈局长可高看我了,我哪有这本事,倒是我们高新园区的治安工作,还需要陈局长您的大力支持啊!” 陈志军知道曾毅这是客气话,毕竟以前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换了谁,都肯定是这种回答。但要说曾毅没这个本事,陈志军绝不相信,整个白阳市,在省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物,都未必是市委书记廖天华,而是眼前这个曾毅,以前方南国在南江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换了冰寒柏,依旧是这样。 叹了口气,陈志军自顾自地说道:“曾老弟,今天没外人,老哥我就说句掏心窝的话,你别看我平时风光无限,在白阳市算一号人物,可这背地里的难处,谁又能清楚呢。别的不敢夸口,咱们白阳市的治安环境,在我的任内,可以说是有了极大的好转,去年老哥我更是展开一场大运动,铁手重拳,将白阳市的黑恶势力几乎是连根铲起,就这件事,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做的!” 曾毅眼中神色一动,陈志军嘴里的这场大运动,他知道,就是去年曾毅被袭击后,白阳市展开的大行动。陈志军在这点上,确实没有任何手软,趁着那次的机会,他持续打了两个月,白阳市的治安环境一时为之好转。 陈志军点着一根烟,接着说道:“咱们白阳市有几百万的人口,如何保障这几百万人的人身财产安全,可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累点辛苦点,倒是无所谓,谁叫这是老哥我的份内职责呢,可架不住上面有一道又一道的紧箍咒啊,随便哪里出个事,无论大小,都要让我这个局长的负责,说不定哪一天,我这局长就被人撸了。” 曾毅有些听明白了,陈志军说的,大概是前几天夜市街的事情,虽说徐老不追究了,但公安局长这个位子实在是太重要了,市里肯定还会有人借题发挥,要搞一搞陈志军。 陈志军看了一眼曾毅,发现曾毅没什么反应,就拿起一旁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个牛皮纸袋子,朝曾毅递了过来。 “陈局长,这是……”曾毅没有急着接过来。 “是夜市街这件案子的一些补充侦查资料!上次时间紧,市里拿出的材料,只是挑主要的进行了汇报!”陈志军解释着,道:“现在这件案子已经了结了,这些补充侦查资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交给你了,要是哪天老首长追问起来,你也好汇报啊。” 曾毅心道这有什么可汇报的,徐老既然说了不追究,自然就不可能再追究了,除非是白阳市先违反了之前材料中给出的处理方案,没有认真处理这件事。 不过,曾毅觉得陈志军今天的行为很是奇怪,他现在拿出的这份材料,怕是有些分量,于是就问道:“陈局长,这些材料交给我,好像不怎么符合规定吧?” 陈志军一摆手,道:“这个案子,向上只对老将军负责!”意思就是,除了徐老,也没人追问这个事。 曾毅就接了过来,笑道:“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老将军,既然陈局长信得过,那我就代为保管!” 陈志军微微颔首,往窗外一看,此时已经到了荣城的三环边,他便道:“曾老弟,省领导相召,耽搁不得,那你就快去办正事吧!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到你的地盘上走走看看。” “我们可是一直都盼着陈大局长能莅临高新园区,检查指导工作!”曾毅笑了笑。 司机就把车子停了路边,曾毅走下车子,徐力的车子随即就到。 拿着档案袋上了车,曾毅不着急让徐力开车,而是坐在车里打开了档案袋,里面只有薄薄的两页纸。 抽出来一看,是一份口供,招供人正是前几天在夜市街被抓住的一名小混混,这名小混混为了脱罪,主动交代了很多事情,全都写在了这份口供上。 翻到第二页,曾毅神色顿时一变,只见中间有一行字,被人用红色笔专门做了标注,上面写道:“受人指使,伙同张水、刘火等人,绑架高新园区东胡村村民胡三家至北原市第一精神病院。” 胡三家! 曾毅对这个名字太清楚不过了,他挨的那一棍子,那伙人正是受胡三家指使,但曾毅绝不相信胡三家能那么清楚地掌握到自己的行踪,胡三家就是想对付自己,怕是除了到管委会去堵门,怕是也很难知道自己每天的行程,可那伙歹徒,不但知道自己在江滨公园,甚至还提前做好了准备。 警察一介入,胡三家就消失了踪影,如果没有人配合,他能逃得到哪里去! 曾毅想了片刻,就把那份口供塞入牛皮纸袋子,系好封口的绳子,道:“徐力,你现在就去找南姐,把这里面的东西交给南姐,然后不用来接我了,一切听南姐的吩咐行事。这件事比较紧急,你马上去办!” 徐力也不多问,点点头,就把牛皮纸袋子接过来,拉开衣服塞进了怀里,等曾毅下车,徐力就踩下油门,轰然离去。 曾毅看着徐力离去,就拿出电话,又给陈志军拨了回去,道:“陈局长吗?不知道你走远了没,还得麻烦你啊,我的车出了点故障,司机送去修了,省领导的事情又比较紧急……” 陈志军那边一听,便道:“省领导的事情怎么能耽搁呢,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我就在刚才下车的地方!” 曾毅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等在路边,没想到自己千寻万找的那个胡三家,竟然会以这么一种方式再次出现,自己陪着徐老去夜市街喝酒,凑巧遇到小混混闹事,这么一个偶然的事件,倒把胡三家的下落给供出来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虽然曾毅早就认为那次的事背后有人指使,但这份口供,却实实在在证实了袭击自己的事情,是有人指使的,否则幕后的人,绝不会如此匆匆忙忙想让胡三家消失。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查明胡三家是不是还在北原市的精神病院,如果在,就要把这家伙捞出来,然后重点保护起来,防止背后的人进一步灭口,只要胡三家在自己手上,那就是一道杀手锏,关键时刻拿出来,就要依照毙敌! 曾毅的眼中闪出一丝杀机,这个背后的人不管是谁,相信这次总该露面了吧! 第三七一章 侠骨柔肠 站在那里等了不到五分钟,陈志军的那辆桑塔纳就出现了。 “陈局长,又给你添麻烦了,感激不尽!”曾毅坐上车,说到。 陈志军呵呵笑着,曾毅嘴里一个“又”字,他就知道自己这招棋是走对了,只要曾毅领情,市里那些想搞自己下台的人就很难翻出什么风浪来,“说这话就见外了嘛!曾老弟,我的这辆车,现在就完全归你支配了,去哪你就发个话吧!” 曾毅也就不再客气,道:“那就辛苦陈局长了,咱们去省委大院!” 陈志军一听,身子不由就坐直了几分,现在可是下班了,这时候去省委大院,岂不就是去省领导的家里?曾毅这小子果然是藏得够深啊,竟然能够到省领导的家里亲自汇报工作,就是市里的廖书记,也未必能有这种机会啊。 从曾毅打电话叫自己返回的一刹,陈志军就知道今天肯定有收获,曾毅能告诉自己他晚上的目的地,这就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陈志军此时心中大定,有省委的领导撑腰,自己还愁什么啊! 不等陈志军吩咐,司机就发动车子,朝荣城的市中心驶去。 到了省委大院门口,远远就看到冰凌正站在那里,今天她没有特意打扮,只是穿了件白色的上衣,蓝色的牛仔裤,脚下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头上扎成马尾,显得清新自然。 “就到这里吧!”曾毅吩咐司机靠边停车。 看到曾毅从桑塔纳里面走出来,冰凌就笑了,一笑倾城,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轻声道:“怎么坐了这么一辆车过来,我还一直在瞅你的那辆座驾呢!” “路上车子坏了,还好碰到了老熟人,否则就要耽误事了!”曾毅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 “我也是刚下班,走到门口,想着你大概也该到了,就等了一会。”冰凌笑着。 陈志军此时从车里下来,站在一旁没敢上前,这里可是省委大院的门口,陈志军心里有些拘谨,只是朝这边微微笑着。 曾毅就笑道:“今天要不是遇到陈局长,冰凌你怕是要等很久了,我可能也要在冰书记面前失礼了。” 冰凌就道:“那应该好好感谢陈局长才是!”说着,就看向了站在车边的陈志军。 陈志军虽然隔了几步远,但还是把两人的对话听了去,尤其是“冰书记”三个字,陈志军想听不到都困难,听得那是真真的,当时陈志军浑身一颤,随即快步上前,迎向冰凌。 “我来介绍,这位是冰凌小姐,我的大学同学,现在是省中医院的大夫!”曾毅做着介绍,“冰凌,这位是我们白阳市公安局的陈大局长,有口皆碑的人民卫士。” “冰凌小姐气质高雅,国色天姿,一看就不是凡人,今天能够有缘结识,实在是荣幸之至!”陈志军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把自己能想到的词,全都给说了出来,曾毅的这位漂亮同学姓冰,猜不住是谁就白长一颗脑袋了。 冰凌浅浅一握,笑道:“早就听说过陈局长的大名了!今天多亏你了,否则我可要站在这里等得腿肿脚酸了!” 陈志军哈哈一笑,道:“冰凌小姐这话就太客气了,我和曾毅是老朋友了,今天幸不辱使命,把曾毅完完整整地交在冰凌小姐手里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冰凌本来只是礼节性客气,但陈志军这话一讲,她顿时心花怒放,心道这个陈志军倒是个有眼色的人,当下道:“等有空了,我一定到白阳市去拜会陈局长。” “我老陈是个粗人,别的话也不会说,我一定当好东道主,把冰凌小姐招待好!”陈志军说完这个,就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曾毅和冰凌也没挽留,客气几句,看着陈志军上了车,就朝省委大院走去。 门口的警卫看到冰凌,拦也没拦,直接放行,冰凌的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在这里负责警卫的战士,怎么可能不认识冰寒柏的千金呢。 陈志军坐在车里,心思其实全在车后,通过后玻璃窗看到这一幕,他才算彻底放心,心道这一趟没有白来啊!今天曾毅推掉邀约的时候,要不是自己果断决定主动出击,可能就不会有这个机会了!陈志军可不是初入官场的菜鸟,初次见面,他不会表现得过于殷勤,这样反而不好,他懂得见好就收,反正自己也知道了冰大千金的工作单位,以后想联络,有的是机会。 冰寒柏的住处,自然是常委一号楼,当时方南国从这里搬出的时候,曾毅还过来帮忙,只是从那以后,曾毅就再也没有进到这里来了。如今这里早已经换了新主人,远远看到那栋熟悉的小楼,曾毅心里还是有些感慨,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曾毅,进来吧,不要客气!”冰凌直接推开门,领着曾毅进去。 冰寒柏的夫人吴曼青此时从里间走出来,脸上露出笑容,道:“小凌回来了!这位就是小曾吧,几年不见,你的变化挺大,比以前沉稳多了!” “以前我年轻,办事不经脑子,要是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还请吴阿姨多多包涵!”曾毅就笑着上前,提着两个小袋子,里面是准备的礼物。 “你这孩子,到家里还带什么礼物!”吴曼青责怪地说了一句,但还是收下礼物,随手放在一边,道:“小凌,你在这里陪陪小曾,我去打个电话,催一催老冰!” 曾毅能感觉到,吴曼青对自己只是表面的热情,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自己当年给吴曼青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恶劣了!虽说是为了治病,但把吴曼青支到门口去晒太阳,自己则好几天躲在人家闺女的房里不出来,这换了任何一位家长,都不可能没有什么想法的,何况是省委书记的夫人,人家能原谅你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曾毅嘴角便勾出一丝笑意,心道自己当年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自己竟然也敢做,还好人治好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笑什么?”冰凌端来一壶茶,笑着问道。 曾毅摇摇头,道:“没什么,想起以前在君山去你家的事情了!” 冰凌不禁莞尔一笑,道:“那次被你害惨了!老冰同志把我训了好几天,要不是我母亲醒来没事,估计我就要被他训得离家出走了。” “那时候年轻啊!”曾毅感慨了一句,端起茶杯喝水,打量一番,发现屋里的很多家具摆设,竟然没有更换,和以前方南国的在的时候一模一样,这倒让他有些意外,看来冰寒柏是个很节俭的人。 两人坐在客厅里聊了有二十多分钟,冰寒柏回来了。 推门看到曾毅,冰寒柏平时极其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份笑意,放缓了声音,道:“小曾来了!” “冰书记!”曾毅就赶紧站起来。 “坐吧,坐吧!”冰寒柏压了压手,把外套脱下来挂起,道:“在家里就不用拘束了,也不用叫我冰书记,和小凌一样,喊我老冰同志就行了!”说着,他走过去,坐在了两人对面的沙发上。 吴曼青此时走了出来,道:“老冰回来了,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今天特地下厨,做了两个拿手菜招待小曾!” 冰寒柏一皱眉,道:“你也是的,哪有把客人放在这里不管不顾的道理!” “小曾也不是外人!”吴曼青笑了笑,小曾当然不是外人,因为她可是把小曾当贼一样防着的,这样没个正形、做事孟浪的人,怎么能再把他叫到家里来呢。 好在冰寒柏只是说了一句,然后就岔开话题,道:“小曾,这次老干部团在南江期间的保健工作,你做得非常好,临走之时,中办的熊绍海主任还点名表扬了你,说是咱们南江省的保健系统水平高、医术精!” “其实钟老徐老,得的都不是什么大病,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曾毅笑着。 冰寒柏点点头,这次两位老首长得的确实只是小病,但要是少了曾毅,可能就要出大事了,到了一定的层次,考验的就不仅仅是大夫的医术水平,更重要的是心理水平,以及灵活变通的手段,这一点,很多大夫比不上曾毅。 “我倒不觉得是运气,机会永远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不过你能够戒骄戒躁,我很高兴!”冰寒柏笑了笑,站起来道:“先吃饭吧,让你们饿着肚子等我,我这个省委书记做得不合格,咱们吃完饭再聊!” 很多大领导,吃饭的时候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食不言”,级别越是高,这个规矩就越严格,即便是在家里吃饭,也照样如此,家长端起筷子,其他人方能进餐,家长筷子一停,其他人就算没有吃饱,也必须停下。 但在冰寒柏家里,倒是没有这一条规矩,他更喜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味道。若非如此,冰凌也不可能喊冰寒柏为“老冰同志”了,他这个家长,在外面凌厉异常、铁骨铮铮,但在家里,却是没有确立起什么权威。 这让曾毅想起了一个词:“侠骨柔肠”,用来形容冰寒柏,倒是再贴切不过了。 第三七二章 核武器 “曾毅,尝尝这个吧!”冰凌笑着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排骨,放在了曾毅面前的餐碟中,道:“这是我们家的拿手菜——蜜汁排骨。” “谢谢!”曾毅笑了笑。 “别客气,快吃吧!”冰凌放下筷子,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帮曾毅杯子里续了些水。 吴曼青将一切看在眼里,脸上虽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但心里已经很有想法了,当年的那笔糊涂账,自己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呢,看今天这个情形,自己可能还真没有冤枉这个小子。 今天的饭菜似乎很合冰寒柏的胃口,他破例加了半碗米饭,吃完后拿着桌上的毛巾擦手,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话是这么说,但他一起身,曾毅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这里吃了,当下猛一扒,将碗里仅剩的一口饭吃下,也擦擦手,站了起来。 冰寒柏看曾毅也吃完了,抬手看了看时间,笑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小曾,你陪我出去走几步吧!”说着,他取下一件外套披上,就推门出了常委一号楼。 曾毅只好跟了上去。 常委大院,有点类似于解放饭店的六号院和七号院,属于是园林式的建筑风格,里面既有廊桥亭榭,也有曲径通幽。饭后散步是冰寒柏多年的老习惯了,也是很多为领导者的习惯,以前方南国也有饭后散步的习惯。 整个常委大院,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很小,按说常委们饭后散步,彼此碰着的机会应该很大,可事实恰恰相反,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常委们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就连散步,也都有各自的时间段和地界,除非是有意为之,一般很难发生彼此碰着的情况。 冰寒柏背着个手,出门向左一拐,沿着一条小道就走了下去。穿过一片紫竹林,冰寒柏开口了,道:“老干部团在南江期间,中办的熊绍海主任,向我提起在了南江省建立老干部疗养基地的事情,这件事南国同志也曾经交接过,但可能是因为当时时间匆忙,很多细节没有来得及交接。听振亚同志讲,小曾你当时也参与了这个事情的申办,具体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曾毅这才明白冰寒柏找自己是什么事,当下就道:“去年红色文化纪念馆落成,尤振亚秘书长带我前往京城,邀请乔老前来南江参加开馆仪式,期间听老干局的领导无意提起了这件事,尤秘书长认为此事非常重要,就立刻向省委做了汇报,在得到省委领导的指示后,我们邀请老干局到南江省进行了实地的考察,并且达成了初步意向。” 冰寒柏微微颔首,曾毅短短几句话,倒是把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他道:“社会化经营,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方书记的提议,当时跟老干局的储局长商议过,储局长在请示中办领导之后,也同意南江省做一些社会化方面的尝试,实现双方互利共赢!”曾毅说着,道:“不过,老干局要求南江省拿出一整套的方案,审核之后方能实施!” 冰寒柏背着手,轻轻一跺脚,曾毅说的,倒是跟熊绍海说的完全吻合,方南国当时也对自己做了交接,是自己没有领会啊,他朝曾毅一招手,示意曾毅靠近些讲话,道:“老干部局在南江考察期间,你都有随行吗?” 曾毅点点头,“尤秘书长和我全程陪同!” “那你讲讲,当时老干部局都视察了哪些地方?”冰寒柏问道,其实他要问的,是老干部局对哪个地方兴趣最大。 不过,曾毅明白冰寒柏的意思了,道:“老干部局离开南江的时候,方书记有指示,让我按照老干部局的意向,着手制定方案,当时是春节前,可春节后方书记就离开了南江,这份方案我倒是做好了,只是不知道该交给谁。” 冰寒柏一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已经部署好了,也有人在暗中执行了,方南国临走之前,碍于前任的身份,不好再插手干涉南江省的事务,所以只对自己交代了这件事,而没有交代应该由谁来做。但方南国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不提,只要这个基地一启动,自然就会有人提出保健基地负责人的最佳人选。 这个人,就是曾毅,而推荐曾毅的人,就是中办的副主任熊绍海。 冰寒柏这么一想,就把整件事想通了,难怪熊绍海那天先表扬了南江省的保健工作,再提了保健基地的事,这个保健基地,很可能就是冲着南江省的保健水平来的,准确说,应该是冲着曾毅的医术来的。 冰寒柏又想起一件事,大军区司令员楚振邦前几天也暗示自己,总参可能要在南江修建老干部接待中心,当时也提到了曾毅。 中办的副主任,和大军区的司令员,竟然同时连手推荐曾毅,冰寒柏心中倒是吃了一惊,看来要来南江疗养的老干部,身份非同一般啊,而且肯定和曾毅有交集。 “这份方案,你今天带来了没有?”冰寒柏问道。 曾毅摇头,“做好之后,就一直放在家里的书房!” “这样吧,明天一早,送到我的办公室来!”冰寒柏就拍了板。 曾毅点头道:“好!” 冰寒柏解开心中的困惑,心情更佳,往前走了几步,笑着道:“南国同志能把这么重大的一件事交给你去做,对你可是十分器重啊!” 曾毅笑道:“方书记对我有知遇之恩。不过冰书记可能不知道,我进入体制的第一件事,就是筹建南江省干部保健基地,方书记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我做,主要是因为我在这方面轻车熟路,有一定的经验了。” 冰寒柏呵呵笑了两声,筹建省级干部保健基地,这么大的事情,肯定都是副省长挂帅了,曾毅当时刚入体制,就是一个小喽啰,只能跑腿出力,谈得上什么轻车熟路,是方南国眼光犀利,早就判断出了保健基地落户南江的内幕罢了。 “据我所知,咱们南江省可没有省级干部保健基地啊!”冰寒柏笑着问道,此时走到小路尽头,于是他转过身,又远路返回。 曾毅道:“这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这个项目当时搞得挺顺利,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夭折了!” 冰寒柏很有兴趣,道:“你说说,为什么会夭折了!” 曾毅就跟在后面,简单把当年保健基地筹建的事情讲了讲,冰寒柏这才知道,原来这件事还跟老干部团这次来南江的目的有关。 回到常委一号楼,在楼下客厅喝了会茶,闲聊了有十分钟,冰寒柏就起身上楼,去看公文了。 曾毅就顺势提出告辞,冰凌亲自去送曾毅,一直把曾毅送到了门外。 “这次就算认到门了,以后常来!”冰凌笑着,“老冰同志对你不错,平时他可是从不陪人闲坐聊天的。” 曾毅笑着道:“冰书记公务繁忙,哪能常来打搅他!” 冰凌听曾毅说得这么客气,心中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笑着开玩笑,道:“你真是太老实了,换了别人,恨不得都要天天上门来巴结老冰同志呢!” “冰书记刚正不阿,真要是这样的,估计离坐冷板凳也就不远了!”曾毅哈哈笑了两声,道:“你快回去吧,晚上风凉!” 这句话让冰凌笑了,道:“好,那我就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书房里,吴曼青端来一杯热牛奶,放在冰寒柏的书桌上,道:“老冰,趁热喝了!” 冰寒柏只得放下手里的公文,按了按发涩的眼睛,道:“我还有几份公文要看,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吧!” 吴曼青就站在一旁,等着冰寒柏喝完后好收拾杯子,顺便问道:“老冰,你今天把曾毅叫到家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冰寒柏抬起头,心道吴曼青平时可是很少过问这些事情的,便道:“这次曾毅替省里解决了一桩很大的麻烦,而且他以前也治过你的病,于情于理,我们都该请小曾来家里坐坐,何况他还是小凌的同学呢。” 吴曼青就道:“如果是前面两个理由呢,我认同,但要是最后那个理由,以后不能再让他到家里来了!” 冰寒柏有些诧异,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淡淡问道:“为什么?” “你的心可真大!”吴曼青怪责了一句,道:“刚才吃饭时的情形你难道没有看到,小凌似乎对曾毅有那方面的意思。” 冰寒柏就笑了,道:“这个我倒没注意!不过即便如此,你也没必要如此紧张吧,小凌已经是大人了,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拿主意。” 在这方面,冰寒柏倒是比较开明,没有门阀等级的固有观念,他对当下一些纨绔衙内的做法,很是看不得,如果冰凌选择了这么一位衙内,他反而要担心了。至于曾毅,冰寒柏在点曾毅为秘书之前,就做过详细调查了,曾毅的人品本性,都很值得信赖,不管是在南云,还是在白阳,都干得非常出色。 再说了,要说实力,曾毅的实力也未必逊于那些衙内。一个毫无来头的小郎中,置身于一众大佬之间,还能让大佬们都交口称赞,这绝不是运气二字可以解释的。 何况,曾毅还是方南国的心腹爱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方南国会被增补为政治局的委员,这也就是说,方南国至少还能在实权的位置上干十年之久。十年之后,曾毅要年龄有念力,要资历有资历,再有方南国的提携,一方诸侯就不在话下了,前程肯定要比方南国的前任秘书唐浩然要好很多。 吴曼青不知道这些事情,她撂下一句话,道:“我不是说曾毅的出身,是这个人的品行,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太孟浪了!” “好了,好了!”冰寒柏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夫人还是对当年的事难以释怀,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不过呢,你也不要对曾毅抱有成见,等时间久一些,你就明白了,曾毅这个人其实很不错的。” 吴曼青把牛奶杯子一收,道:“反正我对这个人没好感!” 冰寒柏笑着摇了摇头,接着看自己的公文,吴曼青的紧张,他能明白,为人母,哪有不为儿女操心的。 曾毅回到家里,韦向南就坐在客厅等他,徐力候在一旁。 “南姐,情况弄清楚了?”曾毅问道。 韦向南点点头,不过神色比较严峻,道:“我已经让人查清楚了,胡三家确实是在北原市的第一精神病院,入院登记的名字叫做张颖,不过情况很不妙,胡三家现在已经精神失常,彻底疯了,就算找到他,怕是也很难弄清楚去年的事情了!” 曾毅冷冷一笑,道:“那也未必!” 韦向南就道:“你是什么打算?” “打草惊蛇!”曾毅坐在沙发上,道:“只要胡三家失踪,谁最紧张,谁第一个蹦出来,要说他跟去年的事情无关,打死我也不信!” 韦向南点头,这确实也是个办法,对方把胡三家关进精神病院,又改了名字,目的就是要让胡三家闭口,只要胡三家失踪,幕后的人定然会跳到前台,就算能沉得住气,怕是也会寝食难安,总会有一天露出马脚的。 另外,只要胡三家在手里,那就是一颗核武器,关键的时刻亮出来,震慑力绝对不小。 “人弄出来后怎么办?”韦向南问道。 “先找个可靠的地方保护起来吧,胡三家能保住这条命,还真是走大运了!”曾毅叹了口气,他一度以为胡三家都被灭口了呢,“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他治好!” 韦向南点点头,道:“那我来安排吧!” 一旁徐力站起来,道:“南姐,这事就交给我去做吧!我保证把胡三家神不知、鬼不觉从精神院弄出来,南姐你只要安排可靠的地方就行了!” 韦向南想了想,这事交给徐力去做,确实更合适一些,便道:“好,事不宜迟,那你抓紧时间准备吧!” 徐力一点头,就转身离开了别墅,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第三七三章 “大丈夫” 常俊龙赶到平川建设,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孙翊坐在那里喝茶,脸色不是很好看。 “常少来了!”孙翊挥挥手,把漂亮的女秘书打发出去,道:“坐下喝杯茶吧,刚沏的!” 常俊龙耐着性子坐下,道:“孙大少一大早叫我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孙翊点点头,沉着脸倒了一杯茶,淡淡道:“胡三家失踪了!” 常俊龙的屁股下面顿时像长了刺似的,一下就从沙发上蹿起,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胡三家怎么会失踪呢,他不是都疯了吗?” 孙翊的脸色更为难看,道:“今天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北原市第一精神病院突然停电,等再来电的时候,医院去检查病房,就发现胡三家不见了,前后几道门窗,都没有被撬的痕迹,医院的监控也什么都没拍到。” 常俊龙脸色一白,道:“不会是内部作案吧?” 孙翊冷哼一声,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常俊龙就在屋子里踱了起来,他心里很明白,医院内部作案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就算是监守自盗,那也要盗点有价值的东西吧,谁会傻得去偷一个疯子!再说了,医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胡三家的真实身份。 最大的可能,还是外人作案,这是常俊龙最为担心的! “孙大少,会不会是胡三家的消息泄露了,这事要是曾毅做的,那就……”常俊龙盯着孙翊,自己心里开始有些发怵了。上次被经侦抓去,杜若没少给常俊龙苦头吃,一个飞扬跋扈的衙少,哪遭过这罪,这让他至今仍然是心有余悸,好在很快就被放出来了,但如果胡三家的事发,那自己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孙翊不屑,道:“就算胡三家是被曾毅弄去的,那又如何,一个疯子的话,谁会信,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我的孙大少!”常俊龙连连叫苦,“你怎么就忘了呢,那曾毅自己就是个大夫,万一给治好呢!” 孙翊当时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洒到手上,烫得他“嘶”地一声,把被子放在茶桌上,孙翊问道:“有这个可能吗?” 常俊龙无力地往沙发里一靠,道:“曾毅那小子在医术上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你看看那些被他治好的人,哪一个不是病情紧急、群医无救,可最后都让这小子给治好了。所以,这个可能我们不能不防啊!” 这么一说,孙翊心里就不那么镇定啊,曾毅的医术上还真的是让人挺忌惮的!别的不说,上次钟爷爷的病,连中央保健委的专家都查不出病因,结果这小子让乔老弄了一碗面,就把钟爷爷的病给治好了,自己亲眼所见,这个假不了。如果胡三家真是被曾毅给捞走的,再让这小子给治好了,那自己可就真要惹大麻烦了。 “你说说看,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孙翊问道。 常俊龙眼珠子一转,道:“孙少,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不,咱们这次就向曾毅服个……” “做梦!”孙翊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道:“让我向那个蒙古大夫服软,想都别想!惹急了,老子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鱼死网破,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孙少,孙少!”常俊龙急忙按住孙翊,道:“那是万不得已才要用的办法,现在还没到用的时候呢!” “曾毅那不是个省油的灯,胡三家藏得如此隐蔽,都被他找到了,这小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难道你还想再被抓一次,再丢一次人!”孙翊大喝,竖眉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就不信,在南江省这片地界上,他曾毅还能翻了天!” “孙少说得没错,太对了!曾毅这小子老是跟我们过不去,实在是太可恶了!”常俊龙看情形不妙,赶紧顺着孙翊讲,好说歹说,才把孙翊劝得坐回了沙发上。抹了把汗,常俊龙道:“必须要给这小子一个狠狠的教训,但现在不行!” 孙翊喝问:“为什么不行!” 常俊龙道:“对方竟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一个大活人给弄走,在精神病院可以说是进出自如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把整个医院的电给掐了呢?” 孙翊一琢磨,也觉得有些反常,掐掉整个医院的电,确实方便把人弄走,但对方在黑暗之中,都能准确地把胡三家带走,可见事先对医院进行了详细的了解,由此就没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了。诺大的医院一停电,反而是欲盖弥彰,是恨不得医院早点发现人丢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孙翊问道。 “恐怕是有人想打草惊蛇啊!”常俊龙笑了一声,“上次白挨了一棍,就算心里知道是谁做的,但毕竟没有确认,这次胡三家失踪,我看有人是趁机想确认一下!” 孙翊就不说话了,靠在沙发里思索,自己确实有些急躁了,一个好人想要治成疯子,易如反掌,但要把疯子治好,岂是那么容易的,胡三家刚一失踪,自己就失去方寸,怕就要正中某人的下怀了。 常俊龙此时话锋一转,道:“孙少,星星湖的项目,我还有一笔资金没有着落呢,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孙翊就觉得有些头疼,常俊龙这是在提醒自己,要出手也要看时机,上次被曾毅逮到机会搞了一把,屁股上的屎到现在都还没擦干净呢,你要打狗,但也要防备狗急跳墙啊!你这边一出手,曾毅那边正好可以确认上次的事情就是你做的,到时候谁输谁赢就未定了! 那笔贷款,孙翊至今还没还清,他就是有钱,也没办法去还的。蔡成礼一撤资,星星湖就变成了无底洞,每天大把大把的钱往里填,孙翊只能顾着一头,要么还银行的钱,要么填星星湖的坑,钱还给了银行,星星湖项目立马就得停工,而星星湖停工,前面的所有投资就全打了水漂,非但赚不到钱,还要赔进去好几个亿。蔡成礼家底厚,扔个把亿也不显山漏水,可孙翊哪扔得起。 要是几百万、几千万,孙翊自己想想办法就能解决,可几个亿这么大的数字,又被经侦给盯上了,孙翊不敢动什么歪脑筋,只要稍微出点岔子,可能连自己老子的前程都要赔进去。 好在是老爷子向冰寒柏妥协之后,经侦暂时不追究这笔贷款的事了,银行也没催自己还,孙翊现在就是硬拗,拗到星星湖项目有下家接手,他就可以从容脱身了。 “你在京城不是有很多老熟人吗?”孙翊说到。 “关键是星星湖项目现在半死不活,我不好开口啊!”常俊龙看着孙翊,道:“我让刘少在民航系统打听了一下,他说荣城机场的离场航线倒不是不能改动,只是新航线怎么走,还得和白阳地方进行协商!” 孙翊一皱眉,改航线是空管的事情,地方根本插不上手,说到底,还是这个曾毅在坏事,看来这小子不松口,航线怕是很难改了,航线不改,星星湖项目就很难有什么起色。 坐在那里喝了两杯茶,足有十分钟,孙翊道:“你约一下曾毅,就说我请他吃饭!” 常俊龙大喜,道:“孙少的气魄胸怀,真是让人佩服,那我就试着去约一约曾毅。” 孙翊摆了摆手,也没心情再跟常俊龙客气,坐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事。 常俊龙不以为意,起身离开了孙翊的办公室,常俊龙现在是真不想跟曾毅再发生任何冲突了,哪次自己也没占到便宜,第一次,自己家老爷子归了西;第二天,自己被弄成了拔毛猪;第三次,直接让杜若弄进了看守所。 回想这一切,常俊龙也不得不服,一物降一物,这曾毅就是自己的克星,自己要是再搞下去,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出了平川建设,常俊龙想了想,就开车去了高新园区。 曾毅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就拿着资料出了门。 徐力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等曾毅上车,他也不多说,就一句:“都安排好了!” 曾毅点点头,也不多问,道:“辛苦了,咱们先去趟省委吧!” 按照事先约定,曾毅准时到了冰寒柏办公室外面,外间的门开着,曾毅往里一看,就看到了冰寒柏的新秘书,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人,穿戴得整整齐齐,戴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省委书记换了秘书,这么大的动静,南江省体制内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这位秘书上三辈的事情,也早就在高新园区传开了。李伟才就向曾毅私下里讲过好几次,只是曾毅没兴趣听那些无关的消息,只知道这位新秘书叫做尤作为,这个名字非常好记,尤作为,有作为! “尤主任!”曾毅在门上敲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尤作为抬起头看了曾毅一眼,脸上立刻就露出热情笑容,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伸出大手:“是白阳高新园区的曾毅同志吧?” 曾毅道:“是我,冰书记让我过来的!” “知道知道!冰书记一早就交代过了,这不,我专门在这里候着呢。”尤作为把曾毅客气地让到沙发上,道:“你先喝口水,稍等一下,鲁秘书长刚进去!” “好的,谢谢尤主任!”曾毅客气道。 “谢什么,这是我的工作嘛!”尤作为可比以前的那位秘书会做人,不管怎么说,就这幅热情的态度,便让你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曾毅笑了笑,他还记得以前那位秘书的冷脸呢!虽说曾毅对此无所谓,但将心比心一想,自己都能够记得这件事,那么换了其他人,肯定就更会深深记得了,所以在官场之上,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都可能会为自己今后种下祸根。 “尤主任什么时间有空,到我那里检查检查工作吧!”曾毅笑着邀请到。 尤作为笑道:“我是为领导服务的,哪有什么资格检查工作,顶多就是尽自己的本职,把下面基层工作中的难处,多向领导反映反映,领导一句话,就顶我跑上一百遍、一千遍!” 曾毅心道尤作为这人有点水平,这句话说得合情合理,可细细一琢磨,这是有意结好,多向领导反映基层工作的难处,不就是说,以后高新园区要是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困难决,他很愿意帮忙嘛。 里面没什么动静,两人就坐在外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过了有二十分钟,办公室的大门传出“咔嚓”一声响,省委秘书长鲁国亮走了出来。 尤作为急忙站起,道:“秘书长!” “小尤,一会你到我那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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