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传来一股大力,司机感觉自己被压得低了几分,然后身子猛往后飘,等睁开眼,他已经站在了曾毅的身后。 司机一看自己没事,还要争着往前,道:“曾主任,危险啊,我跟他们拼了!” 曾毅一把拦住他,道:“他们是冲我来的,跟你没关系,你往后站!” 棒球棍一下击空,那人也是有些吃惊,明明看到砸中了那司机,怎么一眨眼就被躲开了。 曾毅往前两步,负手站在那里,冷冷问道:“谁指使你们的?现在讲出来,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名鼎鼎的御宴宫,进出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普通的人哪敢在这里惹事!二十米远的地方,站着的就是御宴宫的保安,他们清楚客人的身份,却不为所动,就这样看着这群人在门前闹事,这还能不说明问题吗,这是有人指使啊! 棒球棍看曾毅识破了,也不多啰嗦,“就是老子指使的,揍的就是你丫!哥几个,一起上!”说完,棍子舞出一阵风,朝曾毅就砸了过去,其他几位壮汉,也一起冲了过来。 此时御宴宫又使出一辆跑车,在门口只是一顿,随即加速离开。车里的正是常俊龙,这些人就是他弄来为难曾毅的,不过现在他已经没心思理会这事,他接到电话,家里老爷子心脏病再次发作,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他现在心里惶恐得厉害,老爷子发病,多半就是因为自己的那句话。 司机心眼活,看对方人多,就赶紧拨电话报警,短短几句讲清楚地方,就挂了电话要冲上去保护曾主任。谁知一撩胳膊,他却傻眼了,就打电话的工夫,那些嚷着要揍曾主任的人,就全部躺倒在地,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一个个哭爹喊娘的,那些胳膊腿全都软绵绵,吊在那里,也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脱臼了。 司机长大了嘴巴,咕咚咽下口水,不会吧,刚才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第二三九章 命也 京城警察的效率非常高,三分钟不到的时间,一辆110巡逻车就到达了现场,下来一胖一瘦两个民警。 看到现场倒了一地的伤者,警察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左右观察了几下,这才走上前来,道:“谁报的警?” “警官,是我报警!” 司机捂着受伤的肚子,指着地上的人,道:“我从御宴宫吃饭出来,就遇到了这群人,手持凶器袭击我,不光打人,还砸车,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警察就看着曾毅,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司机立刻就接了过来,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事情跟他无关,这些人找的是我,人也是我打的!”混了这么多年的机关,司机替领导背黑锅的基本素质,还是相当过硬,这话基本是张口就来。 警察看了看地上的那几个嗯嗯哼哼的大汉,道:“都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吧!”警察又不是傻子,能来这御宴宫吃饭的,大小都是位领导,这司机是想替领导把责任揽过来。只是这年轻人也太厉害了吧,一个人打五六个带着凶器的壮汉,竟然一点事没有。 司机就道:“我朋友就不用去了吧,我跟警官回去……” 警察一竖眉,道:“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说完,拿出手机,打电话让所里派人增援,一辆车肯定是把这些人拉不回去了。 “警官,我朋友还有急事,事情跟他又没有关系……”司机后悔,刚才就应该让曾主任先走。 曾毅按住司机,道:“无妨,就跟警察走一趟,我也想知道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司机知道曾毅在京城人脉广,但这毕竟是京城,一块砖头砸下去,十个有九个是皇亲国戚,谁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啊。趁着去警局的工夫,司机给驻京办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刘发生接到电话后,不敢怠慢,急忙去找唐浩然商量。虽然知道曾毅在京城有能量,但这毕竟是方书记眼里的大红人,刘发生还是必须要表现出很重视的样子,这是个态度问题。 唐浩然吃了一惊,“怎么回事,现在曾毅人在哪里?” “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太清楚!事发地点是在御宴宫的门口,那里归振华路派出所,要不我找找关系,先把曾主任弄回来。”刘发生问道。 唐浩然还算是比较冷静的,他知道曾毅的品性,那绝不是没事惹事的人,就算跟人起了冲突,肯定也不是过错方,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只是进局子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尤其是对于体制内的人来讲,非常注重自己的名声,如果让驻京办的人去找人打听,那这事就传开了,到时候肯定是风言风语。 “不用了,我亲自过去!”唐浩然赶紧穿鞋,一边拿出电话,找着龙美心的号码,龙美心是京城的地头蛇,这种事还是让龙美心去处理最好。 龙美心此时刚刚睡下,今天龙家也不例外,大开家宴,热闹无比,手机响起,龙美心磨蹭了半天,才从床上爬起,看到号码显示是唐浩然,她有些纳闷,在呼叫就要结束的一刹,接起电话:“喂!” 唐浩然立刻道:“美心小姐吗?我是唐浩然!” 龙美心“嗯”了一声,等着唐浩然的下文。 “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你!曾毅今晚去御宴宫吃饭,出来的时候,让一群人给围上了,还动了手,现在估计在振华路派出所!” 龙美心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讲!” “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正往那边赶……” “不说了,我马上过去!”龙美心没等唐浩然说完,就挂了电话,起身去拿衣服,一边想着要给谁打电话。 以龙美心在京城的人脉,都可以直通公安部了,京城市局更是不在话下,甚至往翟老爷子那里一说,怕是警卫团都会出动,可是想了一下,龙美心突然抓起电话,拨给了自己的舅舅罗刚永:“小舅,是我!” 罗刚永倒是还没睡,晚上他去龙家参加中秋家宴,席间除了他姐姐和龙美心外,其他人对他只是一种很冷漠的客气,这让他有些气闷,回来之后睡不着,在书房里喝着茶,准备静下气之后写上几幅字,“美心啊,这么晚给舅舅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对我讲吧?” “小舅,我长话短说,御宴宫门口今晚发生一起重大斗殴事件,事关曾毅,他现在应该在振华路派出所!”龙美心讲完,怕小舅不明白,专门讲了一句,“曾毅这次来京城,是被翟爷爷请来的!” “我明白了!”罗刚永怎么会不明白,翟老爷子请来的客人被人找了事,仅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谢谢!” 罗刚永挂了电话,喊了一声让人备车,就把自己的武警少将服穿了起来,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沉声道:“我是罗刚永!现在命令你,带领一个中队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振华路派出所,在我没有到达之前,不许放任何一个人离开!” 说完,罗刚永把自己的帽子一正,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了书房,眼神中带着凛冽的杀气! 罗刚永是位很优秀的军官,可在第一次见到翟老的时候,因为见到了心中军神的缘故,表现得非常拘谨,这让翟老大皱眉头,认为罗刚永身上没有军人的虎威!“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翟老认为最差劲的兵,就是那种磨蹭肉多的兵,谋事是参谋和秀才该做的事,而将领要做的,就是在众多的抉择之中当机立断。 所以翟老当初放弃了罗刚永,他绝不会让一个熊包坐上不该坐的位置!现在,罗刚永就要用事实告诉翟老,自己到底有没有军人的虎威! 玉泉山,翟宅。 睡熟中的翟老被张杰雄的敲门声给吵醒了,他知道张杰雄是个很稳重的人,不是急事,绝不会半夜打扰自己,就喊了一声,“进来!” 张杰雄推门进来,拧开一盏柔和的台灯,道:“老首长,对面常家的常部长来了!” 翟老就从床上下来,穿上张杰雄递上来的睡袍,迈步走了出去。 常胜意此时就站在翟家的客厅中,脸色焦急,看到翟老出来,就急步上前,“翟老,打搅您了!” 翟老一摆手,脸上并无表情,“说事吧!”说完,他朝自己的竹椅走去。 “家父心脏病发作,比上次的情况还要严重,医疗组的专家已经下了病危通知,我是来向翟老求药的!”常胜意也顾不上客气,赶紧把事情讲出来。 翟老就停下了脚步,神色意外,怎么又发作了,这距离上一次发作,可没有多久啊,老常啊老常,你这是怎么了啊! 张杰雄欲言又止,曾毅留给翟老保命的最后两颗药丸,上次一并送给你了,现在翟老的药都无处着落呢。常胜意被逼得半夜上门求药,看来常老这次真的是危险了啊。 “翟老,请您务必施以援手啊!”常胜意恳求道。 翟老这才道:“胜意,我也不瞒你,上次的两颗药丸,是我的一位忘年之交,送于我用来保命的,只有两颗。” 常胜意一听,心就往下直沉,翟老身份在那,自然不可能说谎,难道说自己父亲这次真的是大限难逃了吗? 翟老又道:“不过我的这位忘年之交,眼下正在京城,如果他肯出手施救的话,或许能保住老常的命啊!” 常胜意顿时又看到了希望,急急往前两步,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请他来试上一试,还请翟老给我引见一下。” 张杰雄听到翟老的话,就拿出电话,拨曾毅的号码,电话响了半天,无人接听,他微微摇头,道:“老首长,电话没人接!” 翟老一听,心里也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屋漏又逢连阴雨,难道老常这次真的要去见马克思了吗,“尽一切办法,也要在最短时间的找到他!” “是!” 张杰雄一应,就快步出了客厅,一边布置人手去找曾毅,一边给方南国打电话,了解曾毅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这也是最快的办法了。 常胜意心中焦急万分,站在翟老的客厅里,片刻也坐不下。 翟老就道:“胜意,你到医院守着去吧!杰雄办事很稳妥,等找到人,他会直接送往医院的。” 常胜意就急急告辞,出门赶往医院去了。 “说吧!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一位胖胖的警察,正在问着曾毅,嘴里的烟腾起大片的烟雾,将他的脸遮掩了起来,看不清楚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曾毅道:“我们是被袭击的受害者,警官你应该先去弄清楚那些袭击我们的人的身份吧!” 胖警察倒是不着急,磕了磕烟灰,道:“事情我们都会调查清楚的,但是你为什么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嗯?你怎么解释,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曾毅冷笑一声,“我不是你们抓来的犯人,你没有审问我的权力,我也可以不配合你们的询问。”曾毅早看出这警察没安什么好心,到了警局之后,司机第一时间就做了报案的笔录,下面就该是警察调查那伙人的身份和来历了,可警察却反过来要审问自己,反复问自己的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不明摆着是找碴的吗! “懂的还不少嘛!”胖警察也是冷笑一声,“不要以为你不讲,我们就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叫曾毅,是南江省的干部,对吧?” “既然都知道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你承认就好!”胖警察把烟掐灭,然后拿起一支笔,在桌子上敲了敲,“现在有人说你在酒店调戏了他的女朋友,也就是酒店的女服务员,你要怎么解释?讲讲吧!” 曾毅坐在那里,并不说话,他没有配合警察审问的义务,何况还是对自己的栽赃构陷。 “不要企图顽抗到底!”胖警察盯着曾毅,“沉默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曾毅换了个姿势,心里想着自己的事,压根就没听警察在啰唆什么,他在想到底是什么人来找自己的碴,竟然用了如此不堪的一个借口,好在自己拳头硬,不然就被白打一顿。打了也是白打,就算警察事后插手,对方也可以用“认错人”的借口一推了之。 自己才来京城几天,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曾毅在脑子里把自己这几天接触的人全想了一遍,只有两个人有嫌疑,一个是常俊龙,一个就是今晚被自己羞辱了的孙科长,孙科长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孟群生就在当场,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这么做,岂不是自断前程。 唯一的可能,就是常俊龙了,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但可以肯定对方是京城公子圈的一员,也只有他,才能使警察调转枪口对着自己,让御宴宫的保安看见了也只当是没看见。 “好好回忆一下,把事情讲清楚!”胖警察敲了敲桌子,“讲清楚了,对你是有好处嘛!” 曾毅笑了一声,心道国内警察办案可真有意思!既然对方这么讲了,那你就去寻找我调戏了对方的有罪证据啊,只要证据确凿,我无话可说,但你先把我控制起来,让我提供无罪的证据,这是个什么逻辑啊! “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胖警察看曾毅不为所动,就丧失了耐性,“你可要考虑清楚后果,现在只是在调查,但你要是不配合,把这件事闹大了,哦……,传到你们南江省,对你可没有半点的好处!” 胖警察是振华路派出所的副所长,跟袭击曾毅的棒球棍认识,得知今天这事是某部长的公子在找人出气,而对方又只是个外地京城的副处级官员,他就把这事揽了下来。 外地官员胖所长可见多了,以前栽他手里的外地官员,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个,甚至还有那么一位副市长,因为嫖娼被抓了起来,不敢承认身份,就冒充当地的一企业家,被胖所长狠狠地敲诈了一大笔。眼前这个小小副处级算什么,到了京城,就屁也不是了,何况这次还是有人要整他,不倒霉都不行啊! 这次怎么也要从他的身上,榨出一笔油水来,看这小子浑身上下名牌,在下面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而且还可以讨好某公子!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胖所长一拍桌子,喝道:“这里是京城,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外地官员,在自己的地方作威作福惯了,竟然还把这一套作风带到京城来,看见漂亮的女人就敢调戏,毫无羞耻之心,胆大妄为,当我们这些警察都是摆设吗!” 曾毅一摊手,心道你不就是个摆设吗,如果那伙人今天说是常公子调戏了女服务员,你会出警吗! “还是不开口是吧?”胖警察威胁地看着曾毅,“看来有必要把你们当地的有关部门请过来,来做做你的工作了!” 说着,胖警察站起来,就拿起电话,作势要拨号码,这一招,他可是百试不爽,就是再奸猾的官员,这时候也肯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轰~” 外面传来汽车的轰鸣声,随后就听见外面鸡飞狗跳,有人在大声呵斥。 胖所长只好先放下打电话的事,开门往外去看,一看之下吃了一惊,外面楼道里站了清一色全副武装的武警,正在挨个房间进行搜查,眼看就要到这里。胖所长是识货的,一看就看出来了,这不是普通的武警,而是武警总部直属的机动部队,除了武警总部,谁也无权调动。 此时一位身穿少将武警服的黑脸大汉走了进来,气吞山河地往中央一站,喝道:“谁是负责人?出来讲话!” 胖所长就知道躲不过去了,今天所里他是值班所长,当下小心喊了一声:“报告首长,我是副所长!”完了就赶紧往那边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就被一名武警战士伸手拦住,并不让他靠近。 “御宴宫门口的案子,是你们接的?”罗刚永问道。 胖所长浑身一个激灵,这位少将眼里散发出的杀气实在是太吓人了,他连忙点着头,“是……是……” “人在哪?”罗刚永喝问道。 “在……在里面!”胖所长指着通道的里面。 立刻上前几名战士:“带路!” 胖所长的背心全湿了,心道自己可真够倒霉的,偏偏自己值班的时候,就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这伙人是什么来头,总不是那位公子找来的吧?如果真是,那这为公子这把也玩得太大了吧,大半夜出动一位少将,这哪是要出气,这分明是要寻仇啊! 曾毅此时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看到站在那里的罗刚永,就喊了一声:“罗将军!” 罗刚永一听,立刻看了过来,然后快步走来,一把按住曾毅的肩膀,上下打量着:“怎么样,你没事吧!” 胖所长看到这一幕,大腿当时酥软,差点摔倒在地,妈呀,自己这回闯大祸了!自己只知道常公子势力大,却没想到这个外地的小官员,竟然比常公子还强势。完了,完了,这回弄错状况,抱错大腿了! “没事!”曾毅哈哈一笑,“被人多问了几句而已!” 胖所长死的心顿时都有了,自己哪里是问,分明是恶意构陷,这是要秋后算账了啊! 罗刚永看曾毅没事,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了,今天如果真让曾毅出事,哪怕自己来得及时,怕是非但拿不下这个功劳,反倒会让翟老怪罪。 “没事就好!”罗刚永拍了曾毅肩膀一下,随即一转身,凌厉的眼神透出杀机,敢袭击翟老爷子请来的客人,这是在向翟家挑衅啊! 很快,司机和那几个袭击曾毅的人,都被武警战士找了出来,带到了罗刚永面前。 司机一看这架势,傻了片刻,然后就反应过来了,喊了一声“曾主任”,就要往曾毅那边去,却被武警战士按住。 “他是我司机!”曾毅说了一声。 武警战士这才把司机放过,司机往曾毅身后一站,满脸兴奋,今天替曾主任挨得这一脚实在真是太值了,那可是一位少将啊,放在南江省,都可以当军区司令员、省委常委了。省委常委级别的人物亲自来给曾主任找场子,这种大场面,一辈子都遇不着啊! “曾主任,他们问我,我没说出你的身份!”司机趁机邀功。 曾毅微微颔首,冲司机笑了笑,司机的腰杆就更直了。 棒球棍几人此时也知道惹大祸了,他们的胳膊脱臼了,本想去医院接骨呢,谁知这武警来的太快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就被堵住了。 “我们认错人了!”棒球棍求饶地看着曾毅,“你的车子我们赔,医药费我们也赔,我们真是认错人了!” 罗刚永冷哼一声,认错人了,为什么不认错别人,偏偏就认错了曾毅呢! “砰!” 警卫员此时将一把凳子放在了罗刚永的身后,罗刚永大刀金马一坐,冷声道:“看来要帮你们好好检查一下眼神了!” 话音刚落,就有战士上前,拽起那几个家伙就拖到一边的讯问室去“检查视力”了。 听到里面的惨叫,胖所长双腿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档间强烈的屎尿之意,几乎有些压制不住,突然,他双腿一软,往地上一倒,喊道:“报……报告首长,我知道情况,这几个人都是御宴宫的保安,他们受了常俊龙的指使,找个由头故意要打这位……这位首长的……这事跟我们无关啊……” 张杰雄推开门房门,走到翟老的身边。 翟老此时的情绪很不好,似乎是感觉到常洪赢这次九死一生了,有点失落,“找到曾毅了?” “找到了!”张杰雄汇报道,“在振华路派出所,罗家的老三已经在那里了!” 翟老眼里精光暴射,“谁干的!” 张杰雄就道:“是常家的小子,常俊龙!” 翟老极度意外,片刻之后,眼里神光收敛,叹了一声气,道:“命啊!”常家的小子要整曾毅,现在却要曾毅去救老常,天意莫测,老常这次怕真是难逃一劫了! “老首长,曾毅那里……”张杰雄请示道。 “你去帮罗家的老三交接一下,见到曾毅,就讲是我说的,让他务必竭尽全力!”翟老一下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我还没让姓常的老混蛋死呢!” 张杰雄应了一声,就出门去了,罗家老三这次是什么目的,他心里很明白,现在翟老肯让自己去为他交接一下,说明罗刚永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否则他以一个副参谋长的身份调动部队,这事绝对是很棘手,如果警卫团的人过去交接,罗刚永的责任就撇清了,警卫团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作出解释。 第二四零章 告别 两辆挂着甲A号的军用吉普,在深夜的京城大街上风驰电掣,先前的开道车上,闪烁着刺眼的警备灯。 守在振华路派出所门口的武警战士,拦也没敢拦,还没回过神的工夫,两辆吉普就冲进了派出所之内。 张杰雄跳下车,神色严峻,快步朝里面走去。 “张将军!”罗刚永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走到了门口,向张杰雄打了个军礼。 张杰雄抬手军礼,脸上毫无表情:“辛苦了,老罗!” 一声“老罗”,就让罗刚永心里猛跳了一下,看来自己这次赌对了,张杰雄是翟老身边的警卫参谋长、贴身的心腹,他这么喊,就说明翟老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了,至于张杰雄脸上冷漠的表情,罗刚永心里很清楚,张杰雄永远都是那副模样,“还好来得及时!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下一步怎么做,还请张将军指示!” 张杰雄的眼神朝这边一扫,胖所长浑身瑟瑟发抖,惊骇到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扭曲变形,前脚一位武警少将刚到,后脚又来一位陆军少将,我的天爷啊,这次不光是自己完蛋了,怕是那位部长的公子,也要跟着完蛋了。 司机的双腿此时也是抑制不住地发抖,心情激荡,牛掰啊,太牛掰了,曾主任在京城的人脉,真是强大到让人不可想象,相比之下,那个什么发改委的处长,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这里现在由我们接手,我的副手会留下来配合你!”张杰雄冷声道。 罗刚永就松了口气,他今天过来解救曾毅,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武警部队的身份非常尴尬,军队的建制,却没有军队的身份,说是武装警察,但又不像警察那样拥有独立的执法权,轻易调动,很容易授人以柄,他道:“我明白!” 张杰雄也不多说,朝曾毅一抬手,“曾毅跟我走!”完了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曾毅就知道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否则张杰雄绝不会深夜亲自出现在这里,他紧跟上两步,低声问道:“什么事?” “带上你的医药箱,去军总医院!”张杰雄快步走到车前,一把拉开车门,示意曾毅赶紧上车。 曾毅闻言却是浑身一震,登时僵在了那里,他还以为是翟老出事了呢,心中的感觉一时非常复杂,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难受,又或是不能接受。 张杰雄将曾毅的反应完全收在了眼底,心道难怪翟老如此看重他,果然真是重情重义啊,他急忙补了一句,“不是老首长!” 曾毅这才活了过来,急急道:“我的药箱在驻京办……” 说完,他就看到了被拦在派出所外面的唐浩然、龙美心等人,于是问道:“张大哥,驻京办跟军总医院的方向一致吗?” 张杰雄立刻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叫过卫兵,让他听候曾毅的差遣。 曾毅就朝门外走去,喊道:“唐大哥!” 唐浩然到派出所的时候,武警就到了,他被拦在门外很长时间了,现在看到曾毅完好无损,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了,“曾毅,你没事吧!” “我没事!长话短话,麻烦你现在立刻跟卫兵返回驻京办,到我的房间去取医药箱,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军总医院!”曾毅吩咐道。 警卫团的卫兵反应超一流,曾毅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快速跳上军车,一个猛烈的掉头,就冲唐浩然开了过来,载上唐浩然,飞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随后,张杰雄的军车也冲出了派出所,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消失。 龙美心在那里低声嘀咕,心道曾毅可真是没良心,竟然都不向自己报一声平安就跑了,害自己白紧张这大半天。她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被送进军总医院的是常洪赢,所以并不是很焦急。 罗刚永此时走到龙美心跟前,他挺感激自己的这位外甥女,道:“美心,曾毅没有事,夜里太凉,你还是先回去吧!” 龙美心往里面看了看,并没有进去的意思,道:“还没完?” 罗刚永脸上肃杀之气再起,“老翟家的威严,其实随随便便谁都可以挑衅的,不管是谁,都要他付出代价!” 龙美心就知道还会有人倒霉,反正她只要看到曾毅没事就行,对这些并不关心,便道:“那我就先回了,这曾毅真是个惹事精,从来不让人消停!”摆了摆手,龙美心就钻进自己的跑车,也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张大哥,是谁?”曾毅问道。 张杰雄本不愿意讲,但想了想,还是对曾毅如实相告,道:“是住在老首长对面的常老,他是常俊龙的爷爷。” 曾毅立刻就想起第一次去玉泉山,见到的那位手捧礼盒的警卫参谋,他知道翟家对面是常宅,但没有想到常俊龙就是常洪赢的孙子,一时也觉得巧得有些离谱了。 看曾毅没说话,张杰雄道:“常老是老首长以前的……” 曾毅一摆手,道:“张大哥不用说了,我明白!”翟老能把自己用来保命的药丸,都交给常洪赢,曾毅又岂能不明白翟老的意思。 张杰雄也就不再说话,心道这事要是换了自己,怕是就不会去救,一是没有必要,二是没有义务,三是没有理由。 曾毅又何尝想去,常洪赢短短时间内两次发病,肯定是有很深层次的病因,自己以前没接触他的病,现在突然插手,完全就是一片迷茫,想抢救,一时半会也难以下手。而且这种病发作起来,必然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上次就差点没抢救过来,这次怕是更危险了。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到达军总医院,常洪赢的警卫参谋廖新正等在下面,饶是他训练有素,今天也是面有忧虑之色。 看到张杰雄领着曾毅下车,廖新先是稍微一意外,随后就立刻一伸手,“张将军,这边走!” 电梯有卫兵守着,专等张杰雄的到来。 “廖参谋,等会还有医药箱送来,你接引一下!”张杰雄走进电梯的时候,交代了一句。 廖新怕耽误事,就没敢跟着上去,看着电梯门合拢,就又站在门口,等着有人送医药箱过来。 楼上急救通道的门口,也有卫兵守着,张杰雄一亮证件,就领着曾毅进去。 一推门,就听到常胜意的怒喝声:“你这个孽障,这次老爷子要是有事,我绝饶不了你!” 常俊龙低着个脑袋,脸色发白,他赶到医院,就听说爷爷被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医院当场下了病危通知,常俊龙就知道自己闯了天大的祸,任凭常胜意怎么骂,都不敢还口。 旁边一位风姿犹存的美妇人劝道:“老常,少说两句吧,俊龙也不是有意的……” 常胜意一甩胳膊,随即双手叉腰喝道:“这个逆子,就是你惯出来的!”常胜意此时烦躁异常,竟然也顾不上什么家丑不能外扬了,就算权位再高再重,也总会遇上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 张杰雄就知道今天这事内有蹊跷,不过他此时顾不上细琢磨,领着曾毅快步上去,“常部长!” 常胜意这才稍稍压制住脸上的盛怒,急急往张杰雄背后去看,当看到曾毅年轻的面孔时,有些失神,“张将军……” “这位是曾毅,医术非凡。”张杰雄简单介绍一句。 常俊龙听到曾毅两字,头部猛然抬起,然后面露惊骇之色,这就是自己父亲从翟老那里请来的大夫? 常胜意顾不上细说了,一拉曾毅的手,“曾大夫,我相信翟老的评价,这次全拜托你了!” 曾毅一摆手,道:“我尽力而为!”说完,也不耽搁,接过护士递上的白大褂一套,就往急救室走去。 刚到急救室门口,“砰”一声,急救室的门大开,走出一位年过半百的女性大夫,脸上带着遗憾的表情,曾毅就心道坏了。 果然女大夫摘下手套,遗憾说道:“常部长,我们医院已经尽力了,对不起……” 常胜意一时如被雷击,怔在了当场,他身后的美妇人更是一头就要栽倒,被眼疾手快的卫士扶住。至于常俊龙,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会的,绝不会的,老爷子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呢! 常胜意回过神,几步跨到女大夫身前:“丁主任,请您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再试试……” 丁主任摇着头,叹息道:“该用的办法我们都用了,常老自身的求生意愿非常弱,我们也是回天无力啊……” 常胜意一把抓住丁主任的胳膊,“丁主任,一定要再试一试!再试一次,说不定就有效果!” 丁主任挣开常胜意的手,劝慰道:“常部长,请您冷静,节哀顺变!” 常胜意还是不肯接受这个结果,突然就撇开丁主任,急急到了曾毅面前:“曾大夫,请你务必想想办法,上次你有办法,这次应该也会有的!” 曾毅只好道:“常部长,我尽力吧!”说完,就进了急救室。 丁主任看曾毅进去,就站在了原地,心道刚才那个年轻人,难道就是上次送来那两颗药丸的大夫吗? 上次张杰雄把药丸送来的时候,正是丁主任办法用尽,准备要宣告抢救无效的关口,本来对于成分不确定的药丸,医院是不能同意用的,但这两颗药丸是翟老送来的,翟老的身份在那摆着,不可能拿救命的事开玩笑。一番商议,又征得常胜意的同意,医院才给常洪赢用了药。 谁知药丸服下不到一刻钟,常老的心脏就重新恢复了动力,再经过医院的一番抢救,总算保住了常老的周全。 可以说,那两颗药丸就是保命的灵丹妙药,用中医的话讲,就是回阳救逆,药死人而医白骨。 丁主任当时就很好奇,这药丸到底是谁做的!丁主任可是总医院最好的老年心脏病专家了,而且是工程院的院士,在她手里抢救回来的国家领导人生命,有数十例之多,在这方面,丁主任是世界级的大权威,凡是她宣布了抢救无效的病人,就绝对不可能再救活了。 唯一一次的失手,就是上次了。 曾毅进去之后,就陆续又有几位大夫从急救室走了出来,这让常胜意的心一分一分沉了下去。老爷子不能有事,绝对不能,如果老爷子一旦西去,常家就完了,自己也完了! 因为当年的错误妥协决定,让常洪赢并不受后面几任最高领导人的信任和重用,能够从副总长的位置退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要知道还有很多人,都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了。常洪赢的抉择虽然错了,但确实也保护到了一些人,这些年常老健在,这份人情就还在,靠着这些关系,常胜意才坐上了副部长的位置。 可一旦常老不在,这些人情就立刻不复存在。常家本身就势单力薄,而且因为当年的事,在各种势力里都不讨好。常老离世,就意味着常家会就此衰败,而常胜意的仕途,也将止步于副部长这一级了,甚至能不能保住目前的职位,都会成为未知数。 常俊龙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了,额上的细汗层层冒了出来,心中惶恐到了极点,他不敢想象老爷子不在了,自己会是什么景况。 过了有十多分钟,曾毅走了出来,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摇了摇头,遗憾道:“常部长,常老已经去了,请您节哀顺变吧!” 那位美妇人刚从昏厥状态回转过来,再闻此噩耗,顿时就啼哭了起来,悲伤欲绝。 常俊龙却是抬头看着曾毅,眼里充斥着深深的恨意,他不信曾毅的话,上次只靠两颗药丸,就能救活爷爷的命,这次为什么亲自出手了,怎么反而救不活了呢,一定是见死不救!这小子是在报复自己! 常胜意不肯放弃,一把抓住曾毅的胳膊,道:“曾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请你再试一试!” 曾毅也看到常俊龙的那充满恨意的目光了,他跟常俊龙对视着,眼里坦坦荡荡,并无任何惭愧和遮掩,叹道:“太晚了……,如果能再早一段时间,或许还有办法……请恕我无能为力!” 常俊龙一听,顿时面如死灰,今天曾毅为什么会这么久才赶到医院,他心里再是清楚不过了。当时他就是从曾毅身边擦身而过,如果那时候收手,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张杰雄又将常俊龙的表情收入了眼底,心里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廖新推开了急救通道的门,手里捧着曾毅的药箱,急急喊道:“曾大夫,药箱到了!”他朝这边跑了两步,等看清楚里面的形势,脚步就戛然而止…… 曾毅走过去,接过药箱,虽然已经用不上了,但还是道了一声“谢谢!”,完了提着药箱向外走去,张杰雄随后跟上。 丁主任也离开了现场,面对今天的情况,看来这位年轻人也是回天乏力啊,神医再神,毕竟也只是医生,而不是神仙。 常胜意此时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和盛怒,一巴掌抽在常俊龙的脸上,打得常俊龙趔趄了好几步,然后奔急救室去了,自己的老父亲在人生的最后时刻,竟是连一句遗嘱都没有留下。 张杰雄将曾毅送回驻京办,等返回玉泉山的时候,天色已近拂晓。 翟老就坐在客厅的竹椅里,身上披着一件羊毛毯子,神色微寐,等到郑杰雄进门的脚步声,翟老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样了!” 张杰雄走上前,替翟老掖了掖毯子,才低声道:“常老已经去了!” 翟老浑身一震,眼里有些不肯相信,还有些落寂。 “曾毅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已经下了死亡结论,放弃了抢救!”张杰雄简单说着情况,“曾毅说要是能早到一会,或许还有办法……” 翟老长叹一声,心道这一啄一饮,莫非都是前定,今天要不是常俊龙生出这个事端,老常的命或许就保得住啊,而老常这一去,常家就彻底完了,常俊龙这小混球今后怕是再也不敢去惹是生非了,“命啊!” 张杰雄又道:“昨天吃过晚饭,常俊龙提起常老当年的旧事,惹得常老闷闷不乐,回屋睡下之后,就犯了病……” 翟老眼中顿时迸射出暴怒,大手一扶椅子,就要站起来,可最后又缓缓坐回到椅子里去了!算了,算了,老常已然去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这种逆子如果生在翟家,自己早就毙了他了,可这毕竟是常家的家事,自己没有理由去插手! 而且老常就这么一个孙子,平时宝贝得不行,现在他尸骨未寒,难道自己还要能让他死不瞑目吗! 张杰雄就明白翟老的意思,这是不打算追究常俊龙了,但他还是请示道:“曾毅已经回驻京办了,今天袭击他的人,都是御宴宫的保安,目前……” 翟老一摆手,“我累了,扶我进屋吧!”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张杰雄眼里闪出一丝震惊,翟老可是个很固执硬气的军人,从来都不让人去扶他,可现在竟然说了一个“扶”字,看来常老的去世,对老首长的打击很大。 张杰雄伸手去扶,翟老却没让他扶,而是一背手,自己踱向卧室。 走到卧室门口,翟老突然站住,回身道:“你去安排,我要参加老常的遗体告别!” 第二四一章 旧事 曾毅离开京城的那天,正好是常洪赢的遗体告别仪式。 因为翟老出席的缘故,在家的京城军政要员们,基本都露面了,不在家的,也派了全权代表过来,送上花圈,表示哀悼。大老板到场了,下面的人自然抢着过来,常家的这个仪式,办得非常体面,常洪赢走得风风光光。 不过在很多人眼中,常家这已经是最后的风光了。 翟浩辉从外地回来了,亲自到机场去送曾毅,看着方南国唐浩然登上飞机,翟浩辉道:“曾毅,真是不想让你走啊!” 如果说这次的事件对翟浩辉有什么启示的话,那就是千万不能得罪大夫!翟家在第三代继承人上的分裂危机,因为曾毅这位大夫的神奇表现而化解;常家也因为曾毅这位大夫,一夜之间开始落魄。现在翟老的岁数也大了,翟浩辉不得不多考虑一些,如果曾毅能够留在京城,那爷爷的生命就会多一分保障。 没有外人,曾毅也不说那些虚的,道:“京城对我来说,很不适应,这里权贵太多了,仅仅是喝一次酒,都能惹来这么大的风波,我看我还是回南江去吧!”这次虽然翟老不追究常俊龙了,但倒霉的人还是不少,御宴宫已经被关门整顿了。 翟浩辉只能表示遗憾了,“有机会的话,常来京城转转!” “会的!也欢迎你和翟老常到南江去!”曾毅说道。 翟浩辉微微点头,让翟老去南江安度晚年的想法,他倒是有思考过,但这事他做不了主,甚至翟万林也做不了主,除非是翟老坚决要求去,“好,我知道了!就送你到这里,多保重。” “你也一样!”曾毅笑着一摆手,转身准备登机。 此时一阵汽车轰鸣声传来,就见龙美心的跑车出现在了视线内。 “来送你的人可真不少啊!”翟浩辉笑了笑,站在那里看着跑车由远及近。 龙美心下车,顺手从副驾驶的位子上拿起一个袋子,看到翟浩辉在,她有些意外,下意识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藏了一些,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送曾毅,你呢?”翟浩辉明知故问。 龙美心没好气地袋子又放在了身前,道:“我也来送曾毅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早知你来送,我就不来了!” 翟浩辉哈哈大笑,道:“你送你的,我送我的,咱们谁也不要代表谁!” 龙美心恨恨剜了翟浩辉一眼,这小子是话里有话啊,她把手里的袋子往曾毅面前一伸,道:“本姑娘送你的!” “谢谢谢谢!”曾毅笑着接了过来,道:“可惜我没什么礼物送你,下次一起补上吧!” 翟浩辉斜着眼往袋子里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件名牌的风衣,另外还有一条毛围巾、一双毛手套,他的眼睛顿时一亮,手直接伸过来,把围巾和手套拿了起来,道:“我说,龙大小姐你送的这都是什么啊,太没有诚意了嘛!” 龙美心眼里顿时充满杀气,死死盯着翟浩辉,“你皮痒了是吧!” 翟浩辉把围巾和手套提在手里,使劲抖了两抖,道:“你好歹想清楚再送啊,南江那地方四季如春,怎么可能用得着这东西,这也就是京城用得着!” 龙美心的脸上窘红一片,她挑这几件礼物,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希望曾毅能够用得着,而不是拿回去就束之高阁,谁知偏偏忘了考虑南江的气候,她此时都恨死了翟浩辉,你知道就行了,为什么要讲出来! 曾毅笑呵呵把围巾和手套拿回来,直接当场就披挂起来,道:“龙大小姐送礼物,这是多大的荣幸啊!我看挺好,飞机上会有点冷,刚好用得着!” 翟浩辉笑着直摇头,一个脑子被烧坏了,另外一个看来也不远了。 龙美心这才释然,朝着曾毅一摆手,道:“什么好东西穿在你的身上,就看不下去了,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撑我的眼睛了!” 曾毅呵呵一笑,提着袋子就上了舷梯。等坐到里面,透过小小的窗户往外看,龙美心正在收拾翟浩辉,翟浩辉抵挡不住,落荒而逃,开车一溜烟跑了,只剩下龙美心站在那里跺脚。 方南国和冯玉琴看到这一幕,微笑着对视一眼,大概是又想起了之前要撮合两人的事情。 等飞机在南江降落,机场的停机坪上已是彩旗飘扬,众人以省委秘书长为首,摆出一个盛大的欢迎阵势。 曾毅现在不单纯是保健局的专家,所以不方便出现在这种场合,他故意拖在后面,等方南国一行人登车离开,才慢悠悠地下了飞机。 走出机场大厅,就看到了汤卫国的车子。 “听说你在京城又搞出大事来了?”汤卫国哈哈大笑,打开车子后备箱,帮着曾毅把行李放进去。 “你这警备区什么时候都警备到京城去了?”曾毅反问。 汤卫国不以为意,拍拍曾毅的肩膀,道:“上次喝酒,陈龙说你是‘衙内杀手’,我看一点没说错!走吧,上车,你姐在家呢,要给你接风!” 曾毅就知道汤卫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了,韦向南的消息一向灵通,而且跟京城的龙美心等人都是有联系的,“我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就是再忙,过中秋也得回来吧!”汤卫国笑道。 曾毅有些失落,就连一年难得有几天在家的韦向南,过中秋也需要回家,看来也就自己过中秋不需要和家人团圆了。 进城的路上,曾毅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康德来的,他就赶紧接了起来,道:“老领导,你好啊!” 康德来电话里笑着,“回到南江了吧?” “刚落地!”曾毅笑着,心道刚回到南江,这事就上门了。 “我在荣城开会,你晚上有空吗,好久不见了,咱们见个面,聚一聚!” 曾毅就道:“老领导难得来荣城一趟,我这个过去的部下、现在的东道主,于情于理,都要给你接风洗尘,晚上我来安排吧!” 康德来笑着,“那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汤卫国就问道:“谁啊?” “南云县的康书记!” 汤卫国就直摇头,道:“还说给你接风呢,现在你倒要给别人接风了!交游满天下,有好处,也有坏处啊!” “谁说不是呢!”曾毅也是摇头,他还想回来后歇上几天呢,看来是不用想了,康德来因为什么事来找自己,曾毅也能想得到,多半还是为了龙山市的机场项目。 回到家,韦向南已经准备好了饭,进门洗手,大家就上了餐桌。 曾毅席间提起康德来的事,道:“南云县的康书记来荣城开会,晚上约我见一面!” 韦向南就点了点头,“那我来安排吧,康书记难得来一次省城,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现在将军茶厂的收益,已经超过了韦向南的奢侈品生意,她也开始要把业务的重心,放在将军茶上,康德来是南云县的一把手,跟他搞好关系,绝对没有坏处。 “这次在家能待多久?”曾毅又问。 韦向南道:“说不准,要看有没有业务!” 曾毅就道:“老是这样飞来飞去也不是个办法!钱这东西,永远都不可能赚到尽头的,有可能的话,我觉得还是把皓麟和颖心接到身边才好!” 韦向南微微颔首,笑道:“我也在考虑这件事了,今后出去的时间会少一些,生意上的事,我打算交给别人来打理。”韦向南也确实觉得没必要象以前那样拼命了,自己跑来跑去,最后赚的钱相当有数,反而不如将军茶,只要坐在家里,卖茶的人就自动找上门了。 晚上韦向南定在了君悦饭店,曾毅到的时候,康德来已经先到了,正坐在里面喝茶。 “老领导,实在是失礼,我这个东道主,反而是迟到了!”曾毅拱手说到。 康德来一摆手,站起来笑道:“你哪里迟到了?分明还早到了嘛,是我开完会没事情做,索性就先过来了。” 曾毅就请康德来坐了,然后吩咐饭店上菜,康德来今天就一个人,连秘书也没有带,偌大的房间,就两个人。 “将军茶厂投资方的韦总稍后就到,咱们先吃,不用等她!”曾毅给康德来倒了杯酒,道:“自从离开南云县,可是有大半年没有见到老领导了,今天要好好喝几杯。” 康德来笑呵呵捂住杯口,道:“不急,还是等韦总到了之后,一起喝!”说完,康德来又道:“这次见面,也是想跟你一起探讨一下将军茶后续运作上事情,正好你也约了韦总,这就再好不过。” 曾毅有些意外,看来自己猜错了康德来的来意,他问道:“将军茶的运作,出什么问题了吗?” 康德来摆了摆手,点着一根烟,“将军茶的运作,目前非常好,而且不是一般地好!” 曾毅就纳闷了,既然很好,那要探讨什么啊。 “这个项目是你做起来的,情况你比我要清楚,出产将军茶的地方,不是只有南云县,周边临近南云的山里,也都出产将军茶!”康德来弹了弹烟灰,“现在南云县的茶业做大了,可周边几个县却没有共享到茶业大发展带来的好处,意见很是不小。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争取拿出个解决的办法!虽然你现在不在南云县了,可在这件事上,我相信你是最有发言权的,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第二四二章 指点 任何事情做大了,必然会有觊觎者,以前的儒子牛、白家树,为了抢夺将军茶中的利益,甚至连一丝表面的掩饰都不愿意去做。曾毅早料到还会有后来者,但毕竟大半年不在南云县了,对情况不太了解,所以就道:“康书记是什么想法?” 康德来也不作伪,道:“我有两个初步的想法,说给你听听,你帮我参谋参谋:第一个,申请将军茶的产地认证;第二,让更多的人来经营将军茶,做大这个品牌。” 曾毅一听就摇头,这不是一下要把将军茶做死吗! 康德来开门见山,就是想试探曾毅的态度,当下道:“当然,这只是个想法。” “第一条由康书记提出来,我可以理解,毕竟将军茶一日不跟南云县绑定,南云县就不算是茶业大县。但第二条由康书记提出来,我就很难理解了,在我看来,南云县应该比将军茶厂更抵制多方经营才对!”曾毅说到。 康德来也不跟曾毅正面辩驳,而是旁敲侧击道:“周边几个县的茶农,每天大车小车,把炒好的将军茶送到南云县出售,可当地政府却没有因此增加财政收入,已经很有意见了。今年外县的茶叶产量毕竟有限,但茶农看到经济效益,明年茶叶产量必然会大增,到时候就难保不产生摩擦了。我收到消息,几个县准备联合起来,明年不让茶农把茶叶送到南云县了,要另起炉灶。” 曾毅心道先不管这件事合不合法,有没有可行性,单说这些人的逻辑,就已经是狗屁不通了。常见一些领导,屁股一拍,就上什么“十万亩油菜花致富工程”、“家家养羊脱贫计划”,口号都很响亮,全是为了帮助农民脱贫致富,可最后呢,却大多因为市场不对路,让农民的投资打了水漂,非但没脱贫,反而是负债累累。 现在真有个合适的项目能让茶农致富,这些人倒这不情愿,那不乐意,你说他到底是想让农民致富,还是不想让农民致富? 说到底,无非还是“名、利”二字,损人利己的事都做了,却见不得别人吃肉、自己喝汤。 曾毅笑了笑,问康德来,“如果北云县打出一口油井,康书记前去要求共享经营权,你认为北云县会不会同意?” 康德来没有说话,使劲抽了一口烟,曾毅的这个问题,是话糙理不糙。 “将军茶现在供不应求,属于是一种稀缺资源。有一些行业,只有多方经营才会促进竞争和发展,但那仅限于服务业和创新企业,而对于稀缺资源的经营,多方竞争的后果只能导致良莠不齐,最后谁也赚不到钱!”曾毅给康德来的茶杯续了水,“市场的问题,还是交给市场去解决,过多的干预和平衡,只会限制住自己,将优势变成劣势。” 康德来点了点头,曾毅在这个问题上,比自己更有原则,以前自己也是坚决不肯放手的,只是这当了市委常委,成为了市领导后,心里的想法又跟以前不一样了。 “小曾,你具体说说你的想法!”康德来问道。 曾毅想了想,道:“我想,既然我们可以在老熊乡的将军岭投资建立一家生产基地,那么自然也可以在周边几个县,都建立生产基地。” 康德来眼神一亮,妙啊,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老熊乡将军岭的基地,其实并不叫生产基地,而叫特级将军茶专供基地,曾毅只是换了一种说法,却一下将这件事变得简单了!如果把将军茶看作是一件商业产品,那么设立生产基地,只不过为这件产品寻找一家代工企业进行生产罢了。 如此一来,既保住了将军茶独立经营的局面不变,又解决了周边几个县要财政要政绩的需求,一举两得! 康德来想不到这个办法,是因为他在宦海待得太久了,思维僵化,无时无刻不是在按照官场的逻辑在思考问题,眼中所见,也都是平衡、妥协、利益均沾;但商业有自己的逻辑,两者根本就不是一道辙上的车。 按照官场的逻辑去解决市场的问题,从来都不会得到真正的解决,只是市场暂时臣服于官场罢了。 “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啊,脑子活,点子多!”康德来爽声一笑,“不服老是不行了!” “年轻也有自己的不足,毛躁,易冲动,在重大的决策上,还是需要康书记这样经验丰富、眼光老辣的领导来把关!”曾毅投桃报李。 康德来呵呵一笑,道:“咱们之间,就不用互相吹捧了吧!既然你也认同将军茶产地认证的事,那这件事还需要你跟韦总沟通一下,一定要讲清楚,南云县这绝不是过河拆桥,而是为了南云县的百年大计!” 将军茶只是个商业注册品牌,这让南云县上上下下都不是很放心,换句话讲,今天要是县里和茶厂一拍两散了,人家茶厂只要再找个地方种茶,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而南云县却付不起这个代价,茶业一旦衰退,整个县的经济立马就会陷入困境。 “老领导既然开口了,我岂敢不从,等会韦总来了,我就跟她讲!”曾毅笑着。 曾毅完全没有康德来的那种忧虑,这根本就是杞人忧天。或许刚一开始,将军茶还可以脱离南云县,但随着时间的增长,将军茶产在南云县,南云县产将军茶,就会成为一种常识存在,两者会慢慢融为一体,届时就算不做产地认证,也已经无法把两者分开了。 康德来这才放下心来,跟曾毅闲聊着南云县现在的情况,道:“我跟中岳同志商量过了,从明年开始,将会从县财政收入里拿出一部分资金,用来补贴教育、医疗,争取三到五年的时间,实现全补贴,现在正在着手制订规划。” 顿了一下,康德来又道:“现在南云县的经济,只是刚起步,老百姓的荷包里,也不过刚有了一点钱而已,如何防止百姓因病返贫、因学返贫,是我们接下来必须要解决的一个大问题!” 曾毅笑着,倒没想到康德来会有如此大的魄力,道:“如果能够实现,那康书记对南云的百姓,可真是功德无量了。” 康德来一摆手,并不想贪这个功劳,官场上最忌讳的是,就是树大招风! 常言说得好,出头的椽子先烂,康德来久历宦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是没有官员因为搞这种事而下台,但他还是要去做这件事。他以前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做到市领导退休,理想虽好,但现实非常残酷,只是到处一级,就已经耗光了康德来所有的青春。在一年前,康德来都以为自己是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了,谁知曾毅的发力,让他连跳数级,从县里的宣传部长,一跃成为龙山市的市委常委。 康德来定下的目标已经实现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能走到这一步,运气占了很大的成分,想要再进一步,几乎是没有可能了,所以他在仕途上已经没有什么份外的要求了,只想在退休之前,实实在在地干上一件事。 官场上最多的两种人:“千里来做官,只为吃和穿,做官不发财,请我也不来”,说的就是其中一种,这种人只要手中有权,就大有大的捞法,小有小的捞法,总之是拼命捞钱发财;另外一种是有比较抱负的官员,不贪不腐,只敢收一些人情往来的小红包,他们求的,是更大的权力。 康德来属于是后者,但他无疑是幸运的,因为这部分人中的大多数,在熬了一辈子后,求权无望,也选择了跟第一种人同流合污! 曾毅以为康德来会跟自己谈机场项目的事,谁知到韦向南过来,康德来也始终没谈这件事。 韦向南对康德来的到来很重视,是跟汤卫国一起出现的,进门就道:“常听曾毅提起康书记,说您是爱民如子的好领导,早该去拜访您了!” 康德来哈哈一笑,爽快地伸出大手,道:“韦总客气了,要说也应该是我拜访你才对,你可是我们南云县的大财神爷!” 韦向南笑盈盈一握手,向康德来介绍了汤卫国,就道:“康书记快请坐,咱们坐下说话!” 席间曾毅就把康德来提的事讲了一遍。 韦向南只是稍稍一沉眉,随后就道:“要想把将军茶做大,离不开我们双方的共同努力,从这点讲,我们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很愿意向合作伙伴展示自己的诚意。关于将军茶产地认证的事情,如果县里有需要的话,我会全力配合!” 康德来松了口气,没想到韦向南会答应得如此痛快,竟然不讲任何条件。 在这点上,韦向南也比康德来看得透,要想通过产地认证,没有两三年是办不下来的,其实到那个时候,认不认证的,都已经毫无意义了,所以她并不吝于卖给康德来这份人情。就算将军茶跟南云县绑定了,但将军茶的品牌还在自己手里,产品的订单也全部握在自己手里,就算将来南云县硬要插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生意自己做个五到八年,完全不是问题。 当然,如果南云县能维持现状,韦向南就会一直把这个生意做下来,把将军茶像龙井、茅台一样,做成一个永久性的品牌。 这件事谈妥,剩下的事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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