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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炼时,灵丹乃是不可或缺之物,这等矿脉,自是叫这两个五品宗门,都想要据为己有。 偏生这矿脉所在之地,与两国都颇是接近,一时间谁也不能占了大义,自然的,便是要以武力说话了。 而宗门之间若是为条资源便上下开战,未免在其他同等宗门眼中成了笑话,故而两宗干脆颁下法旨,叫这两国将士掀起一场征战,胜者可得矿脉,败者便要放手。 两国国主虽不愿叫属下将士因此拼杀,但上宗之命,哪里能够视而不见?以往两国若有灾难,上宗亦有出手,护其国祚,而今上宗有命,他们亦不得推脱。 于是,在这交界之地,那一场大战,正是如火如荼。 与此同时,在战场周围一座高峰上,却有一位青衣修士与一名白衣剑修并肩而立,垂眼俯视战场,心中生出种种感慨。 原来徐子青自觉观想已到瓶颈,他己身之道亦早就分明,如今不能真正参悟,必然是积累不够之故。因此他思忖再三,就有心到凡人界里,去一观凡人百态,或可有所收获。 在一路遁行时,徐子青忽而见到有两军对垒,就同师兄云冽,一齐降落下来。 战场上有生死一线,有险死还生,有濒临死亡,有许多生生死死,正是极适合领悟那生死轮回之道的。 从前徐子青不仅见过许多战事,就连他自己,亦亲身参与不少。但那厮杀之人,皆是身具奇异能为的修士或者异类,凡人并无那等特殊之力,要来如何对战,他却也是不知道的。 或许,待他看过此战,能有几分所得? 而云冽…… 他修炼无情杀戮剑道,奉行以杀止杀,而若要大成,无情之中便要有一丝友情,亦是要在杀戮之中留下一点生机。 此地,于他也是颇有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又见刷屏啦,谢谢大家~ 然后,跟大家说一下,魔皇的广播剧出来啦,有兴趣的就听听吧~ 第713章 这些凡人兵士们,手持兵刃,列队摆阵,呼呼喝喝,只待那大将一声令下,就往中间咬紧,正是冲撞起来。阵型如长蛇,如猛虎,似流云,似飞虹,无数将士以肉躯厮杀,刀兵相接,喊杀震天。 不多时,有刀剑入肉之声闷响,便是血肉之躯栽倒在地,不及被人拖走,已成他人垫脚之物了。血水汩汩,于沙场上流淌成河,煞气浓浓,塑成铁血之魂。 有将士被敌者杀死,双眼圆睁,眼神苍凉,又有身受重伤之人,不及逃走,便奋力而搏,竟拖来敌人共亡。 每一次战阵相交,都有许多兵将死亡,但在令旗指挥之下,却有更多兵将咬紧牙关,将性命再度填入其中! 每一个兵将都想要胜出对方,他们只是凡人,不通术法,唯独能拼杀的不过是一腔热血,一股不愿枉死的坚持。 然而…… 徐子青目光微动,已见到在两方军阵里,那矗立而起的高台上,盘膝坐着的修士。 皆不过是金丹境界,在倾殒大世界里便只是还算出色的年轻高手,在这乾元大世界里,就更是显得普通。 可仅仅是哪怕在五品宗门里也仅是尚可的人物,在这凡人战阵里,却那般高高在上。他们眼见无数凡人为那一条矿脉惨烈争斗,眼里却毫无波动,仿若只看到一群蝼蚁,不见一丝愧色。 于修士而言,或许凡人当真不过只是蝼蚁。 但于徐子青而言,修士本自凡人而出,即便凡人几如蝼蚁,但蝼蚁亦有轮回,怎能肆意玩弄生死? 徐子青双目之内,一瞬仿佛闪动着无数生生死死、轮回辗转之奥义,其中好似生出许多影像。 有凡人中本卑贱者,勤勤恳恳,终于鱼跃龙门,又有一生忠义为国为民,然而终于惹得猜疑,以至于被鸟尽弓藏,死不瞑目…… 而后神魂溢出,投入天地之间,轮回转生,成为寡妇之子,又是一生辛勤,得成宰相之位,然而待其有心侍奉寡母时,寡母却已亡故,他痛悔之后,再度卷入朝堂,终于权倾朝野,却又在有心谋反时被英明君主设计而亡…… 其神魂再入天地,化作一头野兽,此兽凶横无比,吞噬无数,终成一头妖兽,它凶性更盛,吞吃许多修士,终于被一尊大能灭杀,躯体妖丹,俱化炼材…… 神魂再度轮回,成为修士之子,身具灵根自幼修炼,后为宗门镇守麾下朝堂,因要与另一修士争夺宝物,便让两国凡人兵将出战,后他方险胜,得宝物在手,而回归途中,却被一头高阶妖兽吞吃而亡…… 再转世,他再为凡人,自幼从军,被迫卷入修士之间争夺,后来战死沙场,所在之国,却仍是惨败,所有同袍,皆被屠戮一空。 徐子青轻轻叹息,收敛目中神光。 他心有不忍,但不忍又能如何? 轮回百世之内,前世之我未必不是今生之你。 既为不可解事……便不解罢! 徐子青微微转身:“师兄,我们走罢。” 云冽略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再一恍惚间,这高峰之上,已无半个人影了。 ? 于凡人心里,皆以为修士有倒海移山、翻覆天地之能,此虽不中,但若修士修炼到了极处,与如此之能亦不远矣。 而乾元大世界中,凡人虽是众多,也聚集成无数国度、势力,可他们却也都知修士存在,其中有财有势者,更往往与修士联系。 凡人仰慕修士,却不会不知修士存在。 只是,即便知晓有修士存在,除了那等与其有联系者、可利用之凡人以外,寻常凡人再如何敬仰“上仙”,亦难以得到眷顾。 乾元大世界何其广袤?无数地域,皆在其中。 有一处较为偏远之地,地域同样极是广阔,资源则相对贫瘠。这里有数个占据辽阔疆域的凡人大国,并没有依附什么门派——他们因一条宽阔媲美海洋的大河拦在这块地域之内,隔断了与大河之外修士的牵系。 外面的修士境界高深者看不上这贫瘠之地,而境界低下者难以渡过此河,久而久之,此地之人,虽也知有“仙人”存在,但“仙人”于他们不过传说,各国之内,便仍是以武为尊,至多不过是后天、先天的武者罢了。 也是因此,在那天灾**之时,就没有了求助的途径。 譬如这连日暴雨,雨水倾盆而下,聚集于土地房舍之间,逐渐积累,淹没人脚。那山上因大雨冲垮山头,更引发山洪,自山上直冲而下,好似条条恶龙,要把这方圆之地,数国城池,尽数卷入一片汪洋! 在那一刻,无数的房舍皆被洪水冲垮,无数凡人被水浪卷起,在洪水里浮浮沉沉。有些极快地变成了浮尸,还有些尽管极力挣扎,却仍是难以逃脱,只能绝望等死。 许许多多的人死去了,许许多多的人想要活着,许许多多的人更在求救……渴求生机,渴求存活,无数的渴求,便如同这洪水一般,也化作了一股洪流,成将这无数人的呼喊求救,无数人的渴盼,变成了不知是否会有的,最后的希望。 求生欲,多么强烈的求生欲。 在这天灾之下,居然在无尽的死亡里,酝酿出了不甘认命的勃勃生机! 在半空中,有一袭青衣的年轻人虚空而立,他身侧还有一位白衣男子,静静陪同。 青衣人低头看时,微微皱眉。 他察觉了无尽生机而来,但到了近前他却发觉,吸引他的,乃是那无数凡人的求生之念,是濒临绝望前的最后一丝奢望。 洪水太强劲了,就连许多后天武者,都被卷走。而先天的武者数目不多,纵使他们能浮空来躲避洪流,却也有不少在力竭后同样被水浪淹没。虽也有武者想要救人,可在如此强大的天灾之下,居然连自救也难以做到了。 徐子青神色微变。 就在他刚刚到来的刹那,便又见到有数千人被奔腾水浪卷起,又被另一道水浪扑进洪水深处,死亡大半……这种天灾,对凡人而言,可不就是天倾之祸! 这无数人的生生死死,本应是轮回一环,为徐子青观想参悟之用。 他也本应如同神祗一般俯视天下,观想生死,极力入道。 但若不出手,与他本心相违,若是以此参悟,于他而言,便是歧途。 徐子青并不犹豫。 只在心念一转间,他的手中便已多出一把叶片,随即有一阵微风吹起,那叶片四散,纷纷落入洪流。 眨眼间,叶片肉眼可见般速速涨大,居然化作了无数晶莹剔透的青色小舟,稳稳当当地,浮在了那水面之上。 徐子青心念再动。 这些青舟瞬时游动起来,竟是如同条条游鱼,往那溺在水中的凡人窜去!在此时,它们便如同许多勺子,只消看准那水里活人,就一个翻转,将其舀上船来,漂浮开去。而它们似乎内中即是广阔,便是十余人、二十余人同座,亦不觉有丝毫拥挤,宽阔非常。 那洪水里的凡人,俱是喜极而泣。 “天降神船,我们有救了!” “是仙人下凡相助?拜谢仙人,拜谢仙人!” “仙人在哪里?求仙人现身,也救救我的父母吧!” “多谢仙人相救!多谢仙人相救……” 又有无数凡人心音,化作滚滚洪流,直冲上来。 徐子青听入耳中,越发悲悯。 ——此事可解,何不解之? 在他指尖,登时有一旦青光,直直落入洪流之中。 霎时那水浪分开,朝四面撤去,就如同大地上突然出现深深沟壑,把无数水流,都吞没进去。 那些被青舟救下的凡人,皆已目瞪口呆。 如此神迹,果然只有仙人方可做到! 洪水退去,青舟将众多凡人送于地面。 但那天空之上,却再没了半个人影。 同时,在那受灾诸国的一座州府之外,却凭空出现了两个青年。 大水之后,有无数生灵死去。 许多灾民虽是死里逃生,却因这大水或者泡烂了身体,或者发起了高热,更有因恶水作祟,生出了疫症。 各国派遣官员救灾,但受灾了灾民仍旧死伤连连。 徐子青看向云冽:“师兄,我心中有感。” 云冽静静回视。 徐子青微微一笑:“你我自今日起,怕是要在这凡人地界里,多待上一段时日了。” 云冽略点头:“便依你所言。” 徐子青周身青光闪动,很快,就给他换了一身行头。 此时他手持一面大幡,上书“悬壶”二字,仍是一件青衣,却再不同以往般“天衣无缝”,而是略显陈旧,干净整洁。 随后,徐子青又朝云冽笑了一笑。 云冽神色不动,待一道黑金光芒闪现之后,他一身朴素,气息仿佛也压制几分。 正如同一位青年剑侠,守护在那行医之人身侧。 作者有话要说:唯爱菇凉一回来,就刷屏刷了我一脸啊……欢迎回来~ 然后,感谢所有留言砸雷和灌溉的宝贝儿,群抱群mua! 第714章 车林国景元府,在一个月前遭逢大灾,洪水泛滥,几乎淹没了整个府城。那时候,也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员,只要身在这府中的,哪怕有船呢,在那漫天的洪灾里,都是渺小无比,无法自救。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大地裂开,那洪水就像它来时没给人丝毫准备一样,去时也算是惊天动地——没过几个时辰,就彻底被吞没了。 有人说,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是降下天罚了,却也有一线生机,让某个上仙发现了这场灾厄。仙人不忍,不仅放下了无数渡难神舟,还用**力彻底消除了灾难,让无数的人在这天灾里,都活了下来。 到了灾后,原本被淹死的人太多了,他们留下来的尸体,也引发了后续的许多事情。但这样的事情比起之前的天灾下的束手无策来,却也不至于那般绝望。 这时秩序重建,朝廷下派官员,就开始处理这灾后诸事了。 ——尽管不再天塌地陷,可还有许多困难,尚且没能解决的。 朝廷拨下钱粮,叫那官员赈灾,然而百姓因天灾而苦,尽管因那官员仁厚,能领济粮活命,可对于那些伤病之事,却也无能为力。 这府城里,众多大夫极是忙碌,更也有富庶之人占了先手,平民百姓,便要靠后。那父母官有意去别处请来医者,然而那山洪爆发非止限于一府一城,周遭数个州府,竟都在灾难之下,那里的大夫亦是忙极,不得抽调而来。 渐渐地,因冻饿而死者少,因伤病而死者多。 有那洪灾严重、尸体堆积处,更引发一场瘟疫,数个村庄百姓俱是染病,又叫那管事的州府之官焦头烂额。 这一日,官道上忽然出现一位身着青衣的年轻大夫,他看来温雅俊秀,笑容可亲,手持一面“悬壶”之幡,才刚刚来到城外便已停下,竟就地摆了个摊子,自身侧那冷峻侠士肩背处取下折凳,就那般坐了下来。 他原来是要做个义诊,且不论什么病症,皆可一看。 近来倒也有些乡野医者,赤脚而出,为人诊治。不过大多本领不济,尽管有心,却是难有功劳。 如今又来这一位清俊白净的,却不像是一位寻常医者,这年纪,看着也稚嫩了些,使人难以相信,又唯恐去了之后,反被嫌弃。 故而虽有不少落难之人留心到了,也是不敢上前,反而只在远处围观罢了。 徐子青心念一转,已知这些苦难之人心思。 他也不多言,只管端坐在那矮桌之后,温和等候。 云冽抱剑而立,神色冷肃,便更有一种震慑之意了。 徐子青倒是不急,他因那天灾劫难生出感慨,既已然出手止住了洪水,便也正好趁机入世一遭,做些小道之事。他自知形貌不足以使人轻信,却也明白在生死之间,总有敢于尝试之人。 ……他以往遇见瓶颈,或者也是上天警示,让他红尘炼心一回罢。 如此想着,徐子青并未主动出手。 而后之事,也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前文有言,平民百姓银钱不足,难以请来名医诊治,而寻常医者虽有不少,却因病患太多,难以一一留意。 越是穷困,越是被此难所困,平日里尽管也有些赤脚医生医死了人,可到了那紧要关头,又哪里不能赌上一赌呢? 因此,纵使对这青衣医者仍是心头存疑,后见他态度自如,心里却也隐隐生出了几分盼望来。 尤其是,有一位为人母者,其子腿上生了烂疮,若是再不诊治,恐怕不仅仅要废了腿,这一条小命,也要没有。 眼见独子气息奄奄,这妇人披头散发,便直闯过去,跪在了那年轻医者面前:“公子,求你救一救我儿罢!” 徐子青微微一笑,却是直接将他那孩儿接过,放在怀中,把起脉来:“此为医者本分,夫人不必如此。” 云冽手指一弹,那妇人便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一旁百姓见状,各自震惊不已。 平日里见到的武者,似也不及那般厉害! 这些个寻常百姓,也不曾见过多少真正厉害的人物,云冽那一手出来,叫他们惊讶一番后,也是更信了几分。 试想那有本事的人伴着的,该也是极有本事的人罢? 就连那妇人,起身以后,也是满怀希冀。 其余诸人,也都盼着这年轻医者当真医术高明。 再说徐子青,他并非什么真正的医者,但他司掌万木,主生死轮回之道,修炼时对人身经脉五脏六腑早已了解得十分明白,纵使非医,也不差什么。 更何况,徐子青他原本便未准备只用那凡人医术,更无须担忧了。 当下里,他把脉之时,就将一缕极细木气探入到那孩童体内,细细查探一周。 木气本有唤起生机之能,很快一路顺畅,直至寻到了个筋络纠结处,方才停下。而这一处,正是孩童生有烂疮之地,恶气淤积,方会如此。 徐子青从容收手,笑道:“并无性命之忧。” 那妇人急切道:“我儿的腿呢?又是如何?” 徐子青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自也是无妨的。” 这烂疮于他看来再容易治疗不过,却忘了若是凡人医者遇上,说不得还要锯了腿去,才能彻底根治。 妇人一听,顿时露出满面感激。 徐子青也不多言,他作势在袖口里探了探,便摸出一柄小小木刀,对着那烂疮,便切割下去。 这些百姓平日里在这灾难之中,也曾见过不少医者锯手锯脚,现下倒没有太多惧怕,只是纷纷凑近去看,想要知晓结果而已。 倒是那妇人,紧张得几乎要颤抖起来。 徐子青动作不疾不徐,手指微微用力,已把那烂疮切下,他另一手半搂那孩童,也早已输入木气进去,极快唤起生机。 因此待他收了刀,创口处亦无多少血迹,再被他摸出个小瓶儿,往上头滴了几滴青色水珠,那创口便有收拢,孩童的面色,也红润不少。 显然,是已然无事了。 徐子青就把孩童交予妇人之手,温和说道:“此子已无事矣,夫人将他好生照料,过不得数日工夫,便可痊愈。” 妇人喜极而泣,又要叩头:“多谢公子大恩!多谢公子大恩!这求医的资费,妾身定然早日筹到,奉于公子!” 她心里激切,却忘了这医者原本的说法了。何况这救命之恩,哪怕她日后要再辛劳数倍,攒钱还恩,她亦情愿! 徐子青却摇头一笑:“既为义诊,哪有收费的道理?夫人不必挂怀。” 说罢,他便又回了桌后,施施然坐了下来。 到此时,那些观望的百姓之间,便是哗然。 这公子竟是妙手神技,只不过这些许时间,就已然诊断出来,更已治好了!且这般怕要死人的烂疮病症,便是良医往往也难治得,他居然轻易施为,真是、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紧接着,就又有好几位身患重病者,试探而来。 徐子青来者不拒,一一治过。 这些人等,多半都是水毒入体,生疮溃烂,以至于生机微弱,性命危殆。但他们眼中求生之意那般强盛,徐子青自不会放任不管,只将木气稍一运转,那许多的病气恶气,便多可驱逐了。而生机微弱更不必忧惧,只待木气转过,自能唤起,从此好转起来。 过不得多时,这些人等,也皆是治好了。 那些本在挣命之人察觉自身舒坦许多,四肢力气也已回转,俱是大喜。且他们如今精神颇足,旁人看了,可不是又更确信了一些? 下一刻,涌来求医者,便是簇拥起来,竟将徐子青生生围在其中,都是急迫无比。 云冽见状,身形微晃。 眨眼间,他便已站在徐子青身侧,再将手中宝剑稍一转动,一股气劲迸发而出,那所有涌来之人,就都被推了出去,并不能来到桌前三尺之地了。 霎时间,这些求医之人想起还有位武者侠客守着那医者,方才那些热切就如同被淋了头冷水般,再不那般盲目了。 徐子青便是笑道:“诸位且做个次序,一个个来。” 众多病患闻言,面面相觑一阵。 很快,似有长者出面,便按那病症轻重,排了个队伍。 随后,再一一而往。 徐子青诊治极快,将这许多病患快速医来。 这些百姓之间生机愈浓,对这年轻医者的感激之情,也越发浓了。 痊愈者与人说道,渐渐传得远去。 到傍晚时分,此处重症之人皆已好转。 徐子青稍一思索,便对众人笑道:“如今在下所配药物不足,恐怕要去准备一番。如今诸位都在此处聚集,也是阻了这道路,实为不美。待明日起,在下便到那山头处坐诊行医。”他一指那被洪水冲刷过的荒山,续道,“尔等也明日再来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留言砸雷和灌溉的宝贝儿,群抱群mua! 第715章 后几日,徐子青便当真在那后山上行医。 他说是配药,不过是以一些促人生机的草木茎叶粗浅炼化,得了汁液,对于修士而言自是毫无用处,可对于凡人来说,却可以愈合外伤,十分神妙。 因此这些伤病者,若是内里有恙,以木气逐之便可,若是皮外之伤,驱除恶气后便可用那汁液弥合。 如此每每出手都有神效,那名声自也是传到城里。 那许多难民便纷纷听说,有一位神医正在城外义诊,只要守着规矩,便可得治。只因那医者还有个实力极强的武者侠士守护在侧,若是不懂规矩想要争抢的,往往不知不觉间就给那侠士制住,又是不知不觉间,就落到了队伍后头,反而要重新排过,好生辛苦。 还有许多传言,都在扩散。 “那医者十分亲切,妙手回春,竟没得病症不能治好的!” “前几日有个全身都溃烂的病者过去,神医竟也不嫌弃,只消小半个时辰,便叫那病者好了大半,日后只消静养啦!” “有得了痨病的,也已好了!” “那被锯了手臂日日伤痛的兵爷,去过一回后,神医便给他做了个木手拴住,如今动起来虽不能一如往常,平日里一些简单活计,竟是能做的了。” “神医的那个侠士也极厉害,我昨日见到有人闹事,侠士目光一扫,那人便不动了。后来有人去看,你猜怎么着?他竟吓尿了裤子,狼狈得逃走啦!” 被治愈的伤病者也逐渐到城里找活计谋生,传言也越发多了。而在那荒山之上,来等候医者诊治的病患,自也是越来越多。 徐子青往往卯时便来坐诊,待到子时方才借配药之名离去,这般经心,又有妙术,就得来许多称颂。 每每见伤病者痊愈后那般喜悦之情,于他心里,也有几分安慰。 间或便不由想起前世之事,那时他缠绵病榻,何尝不想求生?只不过父母兄长尽了全力,却是命数到了,难以回转,终究只能不甘而去。 现下他转世之后,虽经历许多磨难,最终成仙有望时,却又因要磨砺道心,在这红尘之内,见到了与自己当初一般的求生之欲。 心里,不得不感慨万千。 徐子青难得道心微动,也不知是在打磨,还是有所动摇,竟进入了一个极玄妙的境地里。 他眼中温和依旧,手中动作也是依旧,其实却与最初不同了。 这一点不同,自也被云冽看在眼里。 他素来了解这位师弟,两人成婚多年,也早已是心意相通。天地有转时,而云冽心意不转。师弟既已入了那炼心之境,他便只管随同就是。 到此时,他并不言语,只在一旁伴着,却不去干扰师弟心境。 徐子青的气息,像是在一瞬间与天地更融合了些。 还在列队等候医治的病患们,隐约也觉得这位神医更是亲切,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更加平和。 如此,又过了半月之久。 这州府之内,许许多多濒死之人在此处医过,便都活了过来。而有重症者,也大多痊愈。 故而在那府城之内,许多伤病难民都焕然不同,各自有了气力,亦投身到灾后重建中去。那各自的精气神儿,也都越发健旺了。 没了许多难民百姓哀苦求医,这府城里的医者们,也轻省不少。他们平日里忙碌,如今突然见到仿佛没了事情,心里便觉得有些奇异。 府城里气氛为之一新,颇有些欣欣向荣之相,城中上下官员逐渐察觉,欣喜于政绩之余,也是觉得怪异。 原以为这赈灾之事再如何顺利,也总要有不少百姓死去,恐怕接连要有不少尸身处理,还得防止瘟疫,该是极艰苦的一场差事。 孰料这短短时日里,居然不曾发生那等事情,反而一切好转得极快,这、这怎么能叫他们不好奇? 待这府官下令查明后,城中许多城卫便去打探,而这一打探,方知究竟发生何事。 那府官听闻,竟是一位年轻神医在这城外义诊,顿时惊异。 随后再听得神医一番事迹,心里将信将疑之余,便有意亲自前往一探了。 略想了一想后,府官领了几个府内武者好手,微服而行。 一路上,他也是打听起来,又有更多神医传言,都进了他的耳中。 他心里,更觉奇异。 想他如今知天命的年岁,辗转地方为官,也曾入得京城,做那二品大员。莫说是平常的医者,纵使御医,也见识许多。却不曾听说有这等妙手医者,往往只诊脉施术,再佐以一种奇药,已然使得病患痊愈。 这府官心里更犯嘀咕。 莫不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用了虎狼之药欺瞒民众?若果真如此,可是要将这等趁灾难发民财的作孽之人抓将起来,以儆效尤才是。 于是这府官速速行走,快步来到城外那一座山头之下。 此处他原本见过,颇是荒凉,而如今看来却有许多百姓难民,三五成群,携家带口,都是在那山下等待,列了好长的队伍。 府官极目远眺,见得在山腰上,果然有一位身着青衣的医者,正在为一名老叟诊治,他身侧也确是立着个白衣侠士,神情疏离,只一心守在旁处,对其余人等,从未正眼相看。 这两人虽说衣着不显,但气度俱是不俗。府官这一眼看过之后,对这医者便多信了几分,只觉他两个倒不像是那等作恶之辈,恐怕当真有些门道的。 这般想着,府官与几位武者护卫,也跟在那队伍最后排上。 一面等待,他一面低声询问:“杭午,那白衣侠士与你等相比,实力如何?” 杭午乃是府官护卫之首,已然有后天的九级武者,距离先天也不甚远了的。他手下几人,也多在后天六级、七级,本事皆是极佳。 府官这般问过,自是为了心中有数。 孰料那杭午仔细打量那侠士一番后,却是露出个苦笑来:“大人,属下比起那人,当真是远有不及的。” 府官一惊:“他是先天?” 杭午微微点头:“恐怕是了。” 府官再看向那两人时,目光便有几分复杂之意。 能得先天护持,那青衣医者当真不凡,且观他两人情状,显然情谊深厚,绝非那等一般二般寻常的关系……莫非是哪个隐世的医门,特意让门中子弟前来救助灾民的?但不论如何,他们一心救助,倒是值得结交一二。 至少,也当表达一番感激之心。 这府官与其护卫视线,早已被云冽察觉。 与一心沉浸于炼心之境的徐子青不同,云冽始终清醒,自然也看出这一行人与旁人不同之处。无需细想,这一行人的身份,亦被他得知。 只是外人外物,从不会萦绕云冽之心,他便默然不语,权作不知了。 那队列越来越短,距离青衣医者,也越发接近。 府官耐性极佳,诚意也是十足的了。 然而就在这时,荒山外的官道上,竟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府官神色一动,转过头去,就见到一行彪形大汉下了马,正是身负兵刃,大步奔到荒山上来。 霎时间,府官便皱起眉头来。 如此作为,看着像是来者不善啊…… 领头大汉速速上山,一路来到那桌子前面,直接开口嚷道:“兀那医者,快些随某回去救人!” 这一声十分响亮,却把后头的许多百姓,都扒拉到一边去了。 百姓难民见这些大汉凶狠,也不敢反抗,哪怕给掀得疼痛,心里不甘,也只得退避三舍,全然不敢反驳的。 府官见到,有些不悦。 这些人等,原来是前来求医,可如此姿态,着实不妥。 更何况,此处还有如此多的病患,又怎能叫这青衣医者尽数抛下,只为那一人奔波了去?这未免太过张狂! 但他虽是不悦,倒也不曾说了什么。 只因他却不知这位青衣医者,会是如何选择。医者到底乃是义诊,若是要再出诊一次,他又怎能越俎代庖呢? 可府官却不曾想到,就在下一瞬,那无论是拍桌子的大汉也好,正在驱逐百姓难民的十余汉子也罢,居然都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道掀起来,分明好健壮的一副身子,却是支撑不住,骨碌碌地滚下了山去。 府官一愣,抬眼看去。 却见那青衣医者仍是笑意亲和,在一一为患者医治,反倒是白衣侠士目光冰冷,开口说了句话来:“求医者自行来此,无需多言。” 只这一句话,已有无形威势,让人不敢造次。 无疑,正是这位白衣侠士,倏忽间已将那些要强行将医者带走之人,全都赶了出去。这般本领,这般利落,也着实是叫人……欣赏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留言砸雷和灌溉的宝贝儿,群抱群mua! 第716章 被赶下山的一众大汉俱是狼狈不已。 为首那位厉声喝道:“尔等可知某那主家乃是何人?这般不识抬举,也不怕有人怪罪,叫尔等在此处不能容身吗!” 府官只见到,那白衣侠士仍是闭口不语,但这些声色俱厉的大汉们,却是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掀翻一样,往下头滚得更远了。 竟是半点也不曾顾忌一般。 这些大汉们眼见说得一句,就要在泥地里滚上一遭,心里也越发不忿。 但他们倒也不是全不知事之辈,眼见自己在这里讨不到好处,也只好牵了马,重新往另一头奔驰回去了。 至于回去要与他们的主子如何告诉,便又是另一种说法。 府官一面等候,一面也悄然询问自家这护卫头领:“杭午,那一行人你可认得?” 他只想着,若是当真是个权位深重的,他或者可以在其中周旋一二。而若是只是那等狐假虎威之辈……哼,他这府官,却也不是白白看着的! 杭午之前也是细致观察过,闻言便是说道:“那些大汉虽有高头骏马,可言行上颇有匪气,应不是军部中人。属下以为,他们像是被哪个富豪乡绅收下的护院之类,要不然也是江湖豪客手下之人,应不足为虑的。” 府官暗暗点头:“倘若果真如此,你便差人过去,且将后来之人打发了,莫要惊扰神医,且让他安心在此医治百姓罢!” 杭午面上露出几分赞同之色:“大人体恤百姓,不愧有那般清名。” 府官捻了捻须,摇头道:“什么清名?不过是有人谄媚奉承而来。如今难得有如此品性的神医肯来相助一城百姓,我这做父母官的,却不能拖了百姓的后腿。” 杭午又是赞道:“大人仁德。” 几句言语后,杭午就吩咐一位后天七级的下属去府城里调派人手,务必查清楚那群大汉乃是何人,将此事抹了去,不得再来打扰医者。 那下属也很干脆,极快地就离开此地,去城中办事了。 而此时,徐子青又医完一位病患,神思回转,便从那种玄妙境界中醒转过来。 他睁开眼,正对眼前之人一笑:“……回去歇息数日,服食几帖补身的方子,也就大好了。那药物无需贵重,贫寒百姓家常吃的即可。” 这病者自是千恩万谢地去了,再来之人,则是个头发花白、很是削瘦的花甲之人。不过此人瘦则瘦矣,精神倒很矍铄,还有一种身居高位的气息。 徐子青心念稍转,已是认了出来。 且说先前他虽是进入炼心之境,但外界之事,他却并非不知道的,否则他又要如何以木气祛除病气,来给那许多难民医治? 只是因着神游天外,一时不能反应,而今清醒之后,此前种种,自然再入心中的。 这花甲老者正是景元府府官,于那许多难民心里,此官很是清正,对府城事事经心,十分受人爱戴。 这时他忽而过来,应当也是听闻有医者义诊之事引起些波澜,才会亲自前来查探。 如此之人,徐子青虽早已不在尘世中,却也敬重。 凡人中如府官者,岂不正是大劫中如宗主者那般,皆为身后子弟辛勤操劳么? 于此事上,修士与凡人,也没什么不同。 皆寻觅那一线生机罢了。 徐子青认出来,面上却是不显,而是笑了一笑,便去为府官把脉。 府官好容易到得这位医者面前,离得近了,看得自然更是清楚,心里也越发赞叹。 先前于远处时,他只道这两人气度不凡,而现下如此接近来看,更有一种难言之感……只觉得,这等人才前所未见,竟是无人能够与他两个比拟的。 稍镇定后,府官就将手腕露出。 那杭午见状,颇是紧张,看得目不转睛。 徐子青从容诊断过后,笑言:“这位老先生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辛劳已久,若是再不好生歇息调养,怕是要积劳成疾了。”他说时,手指往那府官几处穴窍点过,注入木气进去。凡人不修炼,穴窍也是不通,存不住灵气,可用木气化去其体内淤积暗伤,却很容易。 府官只觉一股暖流入得体内,竟是瞬时疲惫尽消,仿佛服食了灵丹妙药一般,越发神清气爽起来,真是极为有效。 他心里越发肯定这医者本事,也不多说,只拱了拱手道:“神医高义,老夫感激。日后若是神医有什么吩咐,只管到城里寻一位叫做‘杭午’之人,必然鼎力相报。” 一语双关,非是只为这片刻医治之功。 徐子青微微一笑:“老先生客气了,医者本分,无需如此。” 府官神情和蔼,并不表露身份,再示意过后,便是转身离去。 随即徐子青自是再医治下一人,亦不曾打探府官身份。 不过此后好几日,他已然随时皆能进入那炼心之境,而之前总有前来意欲强请他的恶客,也再不曾出现过了。 这想必,便是那一位府官的看顾罢! 因再无干扰,徐子青在此地足足坐诊月余时间,已然把许多整个府城重症难民尽皆医治,而余下一些小症之人,则无需他一一诊断了。并且,有他这般举动,府城里其他医者再未有忙得那般焦头烂额,便也腾出手来,于府官号召之下,为许多难民诊治。 渐渐地,情形越发好转,这府城里也更显得一派喜气洋洋。 灾难所遗诸事虽不曾全然解决,但总归是少了亡者,便也少了颓丧。 这一日,再有往荒山去答谢神医者,却一直候到日出,也不见神医到来。 及天光大亮时,他们方才见到,在那一旁有一块好似用剑削成的平滑山壁,上方铁画银钩,书写数行大字。 其大意,便约莫是医者于此地已然功德圆满,如今前往另一府城,为其他灾民施药治病去了。 来此者俱是感叹,到底感念这医者恩德,少不得就有那些总算重新置了家的,于屋中设有两尊小像,一坐一立,正是青衣医者与白衣剑客。再日日上香祝祷,也算一番诚心诚意,祈求恩人一生安泰了。 感激之情,遍于全城。 徐子青和云冽,也是施了术法,来到了这景元府相临近的泰元府外。 但凡是这府城之地,城外总有山头,在官道两侧,既显出一片绿意,又不影响行人车辆。 到此地后,徐子青如法炮制,也先在官道一侧撑起那“悬壶”之幡,说了要义诊之事。也是同样的,在最初时候,虽有人观望,却无人主动。 泰元府与景元府不同,此地受灾虽不及景元府严重,但灾难之后也有不少浮尸现于地面,必须差人掩埋。 因城中医者也极繁忙,百姓难民只得拖着病体,拥挤各处,不仅难以出力重建城池,就是自身,也是难以保全,很是凄惨。 这里的府官不及景元府府官那般一心为民,虽也是赈灾之人,却有贪墨之心,以至于赈灾的钱粮给他污了不少,置办的米粮发放于民时,便也不及景元府那般扎实。让灾民们不仅因伤痛死了许多,也饿死不少。 徐子青神识一扫,很快已看清这府城里的情景。 此地灾民的求生之念……不及景元府。 略一思忖,他已想得明白。 这不足为奇,原本这场洪灾便是凡人大劫,一个冲刷过来,足足席卷了七八个府城。尽管相较而言有的严重些,也有的轻缓些,但归根到底,俱是重灾之地,好些的也好不得几分。 于是本来这泰元府比景元府死得人少些,却因着府官不利,医者不足,导致如今的情形,竟比那景元府严重得多了。 此地的百姓难民们最初许是还颇有企盼的,但时日越久,情形越坏,自然而然地,就生出了绝望来。 而对于“赤脚大夫”,这里的灾民,也更警惕些。 徐子青坐得片刻,分明见到有难民满身溃烂,却也不曾想过“死马当作活马医”,反而是情愿这般忍受痛楚,能挣命几日,便挣命几人。 着实叫人唏嘘。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徐子青依旧乏人问津,他眼见就在他对面之地,分明便有数人实在忍耐不住,目中光芒涣散,似乎便要死去……心里颇有不忍。 随即,他叹了口气,竟是站起身来,就往那拥挤的灾民处行去了。 那里苍蝇蚊蚋飞来飞去,难民们挤在一处,因伤口溃烂、浑身肿痒等病状,居然发出丝丝恶臭,看起来很是不堪。 尤其内中有个小女孩,看来不过七八岁模样,一张蜡黄的小脸肿得高高不说,手臂和腿脚上,俱都生得烂疮。她那小腿软软垂着,像是已然折断,而胸口只不过微微起伏,好似随时随地,就要断气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留言砸雷和灌溉的宝贝儿,群抱群mua! 第717章 这小小女童已是气若游丝,若不尽快为她医治,恐怕立时就要死去了。 她身旁尚有家人,看着是十多岁年纪的少年郎,却也是眼神呆滞,一身伤病,不过轻轻与她挨在一处,很是悲惨。 徐子青走过去,旁人见了,也不阻拦。 他心里越发叹息,便将那小女童轻轻扶起,半靠怀里。 那小女童眼珠缓慢地转了转,并未说话。 她那兄长倒是想要动一动,可见到徐子青毫无嫌弃之态,又在与他妹子把脉,眼里忽而生出一抹亮光,旋即隐没下去。 不过枉费罢了…… 他身子越发僵冷,缓缓闭眼。 熬不了多时了,他与妹妹,该去与父母相聚了。 徐子青将木气抽出极细一丝,转为乙木之气,缓缓探入女童经脉。 处处堵塞,病气淤积,甚至已然化作了死气,果然只余那不足一时三刻的性命了。 但寻常的医者或许再无妙手,他却不然。 乙木之气最是柔和滋养,进得那女童体内后,就来把她那死气驱走,逼出体外。许多病气一遇木气,便即化开,经脉伤处,俱都愈合。 不多时,那小女童的面容上,已出现一点红晕,她的口子,也禁不住发出低声的呻吟:“好暖和……” 徐子青声音柔和:“还疼得厉害么?” 小女童像是有了点气力:“不、不很疼了……” 她的眼珠里,也仿佛生出些活气。 徐子青越发温柔:“如今我要为你施刀,若是疼痛,咬住我手臂就是,可千万莫要挣动,否则恐怕要伤了你,可记得么?” 小女童愣愣点头:“知、知道,娘亲以前也说了,要乖……囡囡不动。” 徐子青心里怜惜。 但若要与她医治,却用不得什么麻醉之物,而若是点穴止疼,她身体还极羸弱,又受不得,要用真元切断那痛感,也是有所筋络,对她不利。 因此,反而要让她受些罪了。 想定了,徐子青便自袖中摸出许多翠绿叶片,一一放置在那小女童诸多烂疮之上,仅留下一处,用木刀接近,利落切割,随后另一手立时动作,把那药液滴上,促其伤势痊愈。做完这些,总共不过一个呼吸间罢了。 那小女童痛楚多日,以为这回要更痛些,却没料到虽的确是痛了一痛,但只在瞬间便已消失,那其他烂疮处更被一股清凉之意滋润,再不如从前那般刺疼的。 徐子青亦细心察看这小女童神情,见她只是小小蹙眉随即松开,便知她能忍得。随后他再与她医治时,就愈发动作快了。 约莫过得有个半刻光景,所有烂疮俱是切下,烂肉也已剐走,而有药液相助,也只叫她有些痛痒,却再没有之前那般痛苦。 治得最后,小女童仰头受了一点药液在面上,那几乎毁了的面容也不再肿痛,此时尽管肤色仍是蜡黄,可蜡黄之中,则更多出许多红润来。 她的生机尽归,眸光也灵动不少。 也显得,格外纯稚可爱。 周遭难民只以为这年轻医者必然要无功而返,虽对他不嫌那小女童脏乱有些动容,但这动容也不过是刹那间事,于他们这如今正值苟延残喘之人而言,却不会有多少留意。 孰料正此时,他们却听到那小女童语音清脆:“神医、求神医救救囡囡的兄长!” 徐子青随手一拂,已然将一件薄衫铺在地面,把那小女童放置上去:“囡囡且先歇息,我便去救你兄长了。” 那小女童笑逐颜开,欢喜无尽。 徐子青转过身,便见到那满身伤病的少年郎,正目瞪口呆,看了过来:“囡囡、囡囡没事了么?” 还不待徐子青如何回答,那小女童已是快活道:“囡囡不疼了!” 却见徐子青微微一笑:“少年郎,让在下诊治一番可好?” 少年郎潸然泪下:“多谢……神医。” 在他眼里,也终是泛起了活气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那许多的难民亲眼看到徐子青为小女童吊回了性命,又看他为少年诊治,也是快速叫他好转过来,短短时间里,居然使他们不再有性命之忧,也都攒动起来。 早先不过是以为只能绝望、再活不成了的,可如今有了希望,谁又想要死去呢? 自然而然的,先前不动作的伤病之人,全都挣扎涌来,纷纷开口: “妾身有眼无珠,求神医救命!” “神医高义……神医救一救我等……” “还有我!神医,我不想死啊!” 如此嘈杂之声,悲悲切切,满怀期盼,又有苍凉。 直听得人难以心安,十分不忍。 只不过,人皆想要神医诊治,医者却分|身乏术,需得有序而来。 于是云冽身形微晃,立在师弟身侧,手掌轻推。 霎时间,那许多都要涌到徐子青面前的难民们,便都被一股柔力推拒,无声无息地被轻抛到一边去了。 此时徐子青才温和说道:“诸位莫急,以病情轻重而论,在下自会一一诊治,必不会耽误诸位病情。” 说罢,他便当真依照众多难民病症,慢慢医治过来。 在城外等死之人为数不少,饶是徐子青尽力诊治,这一时三刻也不能治完。且此地又与在那景元府时不同,那时他道一声先行采药次日再来,那许多难民俱是耐心等候,而他在这泰元府亦如此说起时,此地之人,却都神情颓丧起来。 显然,他们只以为徐子青口出此言,乃是推诿,明日恐怕不来了的……两地之民,因那顶头的父母官处事不同,便也有如此不同。 一应命运,竟是不能自主,或托于上天,或托于朝堂……当真是,身如微尘。 徐子青思及自身当年事,也曾身不由己,难以操掌命运,如今心中暗叹。他心境超脱之余,却又仿佛有什么道理越发明了,亦融入到心境之中。 随即,他温言软语,慢慢劝过,后来又允那好了大半的少年郎抱着妹妹跟随,才能脱身而去。 这一夜,徐子青与云冽便与从前不同。 两人于那山间行走,使了个障眼法,做出个采药之态来,实则不过是盘膝打坐,采集草木茎叶,自行炼制了药液罢了。 那一对兄妹很是可怜,只随两人在一处破庙里歇息一晚,连夜不敢当真入睡,待到尚未日出之前,又立刻醒转,去瞧师兄弟两人。 徐子青见状,朝他笑了一笑。 那少年郎才松了口气,眼里也露出些尴尬之意来。 徐子青倒不觉如何。 这兄妹俩本已快要痊愈,还跟随而来,无疑是为那群尚未得到医治的难民。他们刚刚脱离生死危机,却不曾忘了同难之人,可见心性极好。这些许的紧张防备,怎会让他恼怒? 旋即,徐子青与云冽并肩,重新来到那难民聚集之处。 此回他再诊治数个时辰,总算将其中那不良于行者皆是治愈,而后他便有意仍在那荒山坐诊,不来堵塞官道。 然而此后那许多难民确是挪到了山脚下,可官道之上,仍旧无人。直待城外所有难民皆已治过,那府城里,仍不曾有病患出城求医。 不多时,徐子青亦已明白。 原来那些本已治好之人,每日只偷偷往那府城里领取一份食水,便即出来,绝不肯与人多一句言语。那府城之人并不知晓城外有医者义诊,自也不会出得城外。 而城中之人多苦劳役,许多官兵以强势镇压,叫百姓出力,重建府城,使得众多灾民死气沉沉,待到重伤难活,方被扔出城来。 城里医者大多只为显贵豪富施诊,寻常百姓求医虽也出手,但因城中药商囤积药材,使得药物十分昂贵,穷困之人,难以买来。故而只在府官吩咐之下,弄些简单药汁,让灾民喝上一碗,防治防治,能活者活,不能活者,也只得认命了。 半点没有景元府那般朝气之相。 这泰元府里百姓难民,不争,不动,几乎都如傀儡一般,极是压抑。 但若是再这般下去,或者被压制过头、反弹出来,又或者渐渐消亡,化作城外一具烂尸了…… 然而,凡人有凡人规矩。 徐子青早已脱离凡俗之外,做了修仙之人。修仙之人与凡人气运相连时,有修士之间的博弈,而若是仅仅一位修仙之人意图染指凡俗王朝,必然也难逃反噬之苦。 因果循环,生死轮转,天降劫数时徐子青可依照本心而为,来一一救助凡人,只因天道与仙道本有瓜葛,对他道心有益。但凡人之事,他却不便以仙道手段,来干扰此间中人。于他之道不合,也于民无利。 既然泰元府府官不作为,叫府城内生机薄弱,自然也该有凡人遏制,以凡人的法规来处置的。 徐子青略一思忖,便手书一封,操纵一尊傀儡,去送到那景元府府官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诶?今天有刷屏的?多谢啦么么哒~然后,感谢所有留言砸雷和灌溉的宝贝儿,群抱群mua! 第718章 将此事做过,徐子青便不再于府城外坐诊,而是进入城中,为身患病症者医治。 城外难民并不进入,倒是那一对兄妹俩亦步亦趋,竟是跟了进去。 在府城里,许多灾民俱在重压下忙碌,街道两旁常有力气不济倒地者,也有倚在墙角因病痛而□□者,一派郁气。 偶尔有兵士来往巡逻,那些兵士神色亦都凝重,偶尔见到灾民痛苦,却只是面上涨红,而无奈转头,继续行步。 徐子青与云冽同行而来,也不去如何打探,便自遇上的头个重症者始,走过去要为其诊治一番。 这些灾民俱是极为警惕,满面推拒。 那兄妹俩便上前劝说,少年郎更将自己尚未痊愈的伤疤暴露出来,与人去看,费尽唇舌,方才叫他们稍稍放下心防。 那小女童唯恐徐子青不肯治了,便拉了他手,十分恳求:“神医莫恼,伯伯婶婶不是有意的,囡囡治好了,兄长与许多人都治好了,神医定也能为他们医治的。” 徐子青微微一笑:“我并不气恼,囡囡不必担心。” 莫说这些灾民是因几经绝望方会如此防备,只言这对兄妹心地纯善,知恩图报,亦足以叫他出手。 到底他也是修仙之人,又如何会那般心胸狭隘,与一群受难之人斤斤计较? 小女童面生红晕:“囡囡多谢神医!” 徐子青目光柔和,揉了揉她的发顶:“囡囡必有后福。” 那边终是有个认得少年郎之人,战战兢兢看向了徐子青。 徐子青神情仍是温和,便走过去,为其把脉治伤。 他这段时日以来不知医治了多少病患,多种病症也早已见过,如何驱逐病气、以药液医治外伤,全都熟练非常。 不多会,这一位半信半疑之人,已然是大为好转,只需调养了。 少年郎把那从前的邻居扶到一旁,不忘说道:“我可不曾欺骗梁伯,如今可不是已然无碍了么?” 那干瘦老汉眼中水光闪动,看向徐子青时,便是感激不已:“都是小老儿有眼无珠,神医医术不凡,莫与小老儿一般见识!” 徐子青并不多言,只道一声:“不必如此。” 随即,他再走到一位病患面前,要为他诊治了。 那病患嘴唇颤动,抖着手,露出了手腕。 此后,就如同在城外徐子青获得那灾民信任一般,此时这里的病患,眼里也都有了光亮,都是哀求起来。 徐子青照旧一一诊治,待到治完以后,他便继续往前走去,到另一条街道,再来救人。同样的,那一对兄妹也紧跟其后,为他说服灾民。 如此,这府城里出现个义诊神医之事,便也传开。 徐子青无需坐诊,就有其他街道里许多病患簇拥而来…… 照理说,如今因徐子青行医之事,已然引起府城里动乱了,但来往巡逻的兵士,却是只作不见,是为他能多治几人。 忽有一日,这府城里的父母官想要下令将这医者擒来,却是在此之前,先行接到一份圣旨,竟是斥责他不仅尸位素餐,还搜刮民脂民膏,借灾难而敛财。从此他头上那顶乌纱被一撸到底,又有一位实干的信任府官,来到此处了。 新府官与那景元府府官本是一系中人,皆有清正名声,且有才干,待他交接终了,整顿了城中不正之风后,却发觉他本意拜访之人,已然在府城里消失了。 然而城中难民凡重症难治者,皆已大好,却无人得知神医下落。 倒是有一对兄妹,传言为一直在神医身侧侍奉者说出,那神医早在两日之前,已在此府城里功行圆满,离开了…… 这一位新府官颇为正气,当下里,便把那神医之事广为宣扬,再有景元府府官同样如此施为,一时间,众多灾民皆知此二人。 徐子青此时,则是去到第三座府城了。 灾后重建之事,绝非短日便可达成,那许多的难民安置,也同样如此。 有那两位府官之言,待他来到城外后,尚且不曾医治几人,便有府官出城迎来,特特派遣人手,助他搭建屋棚坐诊。不过府官有意置办宴席招待,却被徐子青委婉回绝。他来医人,却并非要深入凡俗之内的。 府官自感他高洁,并不勉强。而自打有府官亲口认定,那些病患百姓,也都多出一分信任,为他省了不少事情。 如此徐子青又盘活一城百姓生机,再去那第四座府城、第五座府城。 足足半年光景,辗转多座城池,救人无数。 待最后一座府城灾民之后,到底是遏制了这场灾劫! 然而,这车林国朝堂,居然下颁圣旨,叫他前往都城相见,要封为御医太守,可统管本国上下医者,为“天下第一医”。 徐子青本欲离去,却是一怔。 旋即,他便微微摇头。 那传达圣旨的官员见状,很是诧异:“神医莫要误会,这官职虽为新置,却有实权,绝非虚名。” 徐子青笑道:“山野之人,不过行分内之事,当不得国主如此看重。” 官员闻言,立时皱眉:“神医虽有大功,却也不当如此骄矜。” 徐子青神情不变,仍旧温和:“此间事了,在下告辞。多谢国主抬爱了。” 这一说完,他自是转身要走。 突然间,四周便有十余身影疾飞而来,皆是从天而降,气息磅礴。 居然是十五位先天武者! 这才刚刚到此,他们便将徐子青、云冽两人团团围住,将那四面八方,也都堵塞。 徐子青轻叹,转头看向云冽:“师兄,我们该离去了。” 云冽略点头,只伸臂将师弟揽住,而后,两人便腾空而起,消失不见。 那官员目瞪口呆,刚要询问这许多先天武者,缘何不能将人留下。 但待他出言后不得反应,方才发现,原来这些先天武者早已晕厥,竟是只堪堪来到后,已在无声间被那白衣剑客制住了! 刹那间,他后背濡湿,正是冷汗涔涔。 原来那车林国国主听得几方奏报,得知这神医不仅医术神妙,更有药液极是灵异,能须臾之内,使人伤势愈合,可称神药。 他下旨传召神医自有嘉奖之意,但亦为得神药药方,以图加强国力,震慑八方。那十多先天乃是国主亲卫,派遣而来,可见重视。 官员本是身负重任,如今功败垂成,恐怕再得不到那神医踪迹,而神医身边白衣侠客实力何其强大,让他心中也极忌讳。 此后该如何上折禀报,如何解释,便都是后话了。 那些因神医而得了偌大官声、政绩的几位府官们,心里暗暗感激之余,亦有惋惜。 再言凡人。 几座府城里不知多少难民得神医相助而活命,那神医已去,事迹却仍旧广为传颂。 有人言,当日洪水泛滥,土地却突生沟壑,更有无数青舟落下,救了人后,化为叶片,可见如此神通,当是仙人所为。 又有人言,那仙人施法后,青衣神医便与那白衣侠士相携出现,一个医术神妙无比,一个势力深不可测,未尝不是仙人下凡,化身相助。 还有人言,灾难过去,国主赏官,神医推辞不受,若非仙人,岂会如此清高? 如此种种猜测,尽管未有全中,却不远矣。 这般传言传得久了,无数百姓信以为真,果然如此认定。 景元府早早便有立下小像祝祷祭拜,随即众人皆是这般施为,渐渐大多死里逃生者,都有设置神龛。 百姓呼之:此青衣者为百草医仙,此白衣者为白龙剑仙。 从此神迹永传。 而徐子青,他本在山间结庐,静静体悟天地,忽而心中有感,周身遍生金光。 霎时一股舒泰之意传来,四肢百骸,皆极爽快。 仿佛这天地皆要护持于他,却又绝不会束缚于他般。 徐子青心中一动,抬眼看向身侧。 果然他这师兄周身,亦有一层淡淡金光,虽比他稍薄几分,却也聚集起来,凝而不散……这正是功德。 早先在天地大劫时,车龄子等对天地有大功者,身披功德,可以避劫。 如今他与师兄,怎么亦有功德? 徐子青不由阖目,细细推算。 随即,他便恍然。 灾难过后,凡人有求生之欲,徐子青自域外而来,行医问诊,便是那一线生机。而劫难过后,徐子青道心圆满,凡人亦感激涕零,上香供奉,是为回馈……天地有德,感凡人之心,赠予功德。 修士逆天而行,顺天而修,果非天地钟爱。 而天地钟爱者,实为凡人。 当年大劫陨落那许多修士,又有那许多修士对一界有极大功劳,方能有功德加身,为无数性命填补,才有那般恩赐。 但如今徐子青本是管了闲事,拯救那许多灾民,灾民心生感激,居然可以由此聚集功德,加持而来…… 徐子青心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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