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从清晰到模糊,每重组一次,都要透明几分。 神修慌乱之下,手里握住一把神力聚成的大刀,猛然就要向洪旎头顶斩落! 然而洪旎反应更快,她再一拧身,两手各持一把玉尺。 随即她整个人骤然翻转起来,就如同风暴,激烈席卷,形成一种水泼不进的威势,神修的大刀刚来,已是被这种威势击溃,居然居然再不能继续攻击下去了! 最后,洪旎眼里眼里杀气闪现,两把玉尺重重砸在那神修头上! 只听得“咔咔”一声,那神修被砸得脑袋崩裂,就已然倒了下去。 同样大显神威的还有曾执焘,他亦有世家底蕴、大宗门培养,尽管在九虚战场遭受许多磨难,一旦决心诛灭强敌,就极为果断。他所对的不过是一位聚源中境、一位聚源下境的神修,只大约在元婴中后期的模样。而且这些并未加入兵团的神修,实力相比那些神修,还要略逊一筹。 如此就等同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与愣头青新丁过招,他召唤出一尊小鼎,内里泼出大片黄沙,转眼没入土中,将整片土地变成沼泽,而沼泽之内,湿土猛然上涌,立时化作无数长绳,把那两个神修分别抓住。 这不过只是一个照面时间,曾执焘见到两人被缚,当即点住眉心,引出了一团烈阳真火,在半空化作一头火鹰,张牙舞爪,把两个人的飞禽阳神直接用利爪抓住,生吞活剥!直看得那两个神修目眦俱裂,居然利用明日中的神力切断黄沙长绳,随后飞禽阳神里瞬时化出数头同类飞禽,围住火鹰,疯狂撕咬。 然而烈阳真火也是一晃,同样化身数头,纷纷再度将飞禽吞下! 如此再三,飞禽不断凝聚,但火鹰亦是同样这般,彼此拉扯,曾执焘更是喷出一口飞剑,就同他妻子那般也化作剑雨,直接把两个神修身躯斩杀! 神修之能,俱在阳神之上,明日不灭,神力不绝,而神修便可复生。 故而若要杀死神修,就要将其阳神彻底斩尽才是,往往就要费上不少功夫。 曾执焘与洪旎面色冷厉,下手狠绝。 他们受气多时,早年被朱武所制,不过是因着他有靠山在后,可如今与这群恶神在狭路相逢,忍无可忍之下,自就不再忍耐。堂堂下界化神修士,终是在此时显露出自己的威风来! 另一头,云冽杀身剑、杀生剑连番使出,叫入劫境的壮汉神修青牛阳神溃散多次,每一回溃散后,重聚起来都要消耗不少神力,而那些神力,尽是从明日之中抽取。 因此不多时,壮汉身后明日光芒越发黯淡,他自己尽管多次聚集神力、形成武器,但这些武器约莫只同中品宝器一般坚硬,如何能敌得过云冽之本命宝剑?自然是每一对撞,就要连番粉碎,反而将神力消耗更多了! 渐渐壮汉额头也沁出冷汗来,他从前并非不曾见过剑修与妖魔对战,觉得也不过尔尔,才有先前那般挑衅,现下怎么居然会这般难以对付?莫非,莫非这厮居然还敢将他杀死不成? 云冽却不管他如何想法,他见那明日即将消亡,心中一动,身后剑域冲天而起,轰然而下! 只听得一阵轰隆声响,剑域与明日相撞,生生撞散了那最后一抹光芒! 青牛阳神彻底消失,而壮汉也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战栗不已。 下一刻,云冽一剑斩去,壮汉头颅高高飞起,殒命当场! 但是,与云冽、曾执焘夫妇等人不同,其他几个修士对战起来,就相对困难了些。 曾执垣也为下界修士,不过他比起兄嫂来,经验却少了一些,与那位聚源中境神修可说是耗得颇久,不过倒也是稳稳占据上风,几位本土修士就稍逊些,陶德与汪擎山,竺梦香与淳于静,全都是堪堪与对手相抗罢了,而陶德更是落在了下风! 这便是本土修士底蕴不足之故了,不能如同云冽等人一般以雷霆手段削去神修身后明日、断其神力来源,就只能耗去自身的真元,呈僵持之状,久而久之不得补充,才会渐渐落败。 云冽除去入劫境神修后,就立在一旁,体悟方才一战所悟。 曾执焘夫妇却再度晃身过来,分别接下陶德与那两个本土女修的位子瞬时情势翻转,轮到此方占据上风了。 很快曾执焘相助陶德杀灭了那位聚源上境神修,洪旎等女修,则是生生用大能手段,将那两个娇媚神修擒拿了缚住!曾执垣也终于用了本命法宝,把对手同样抓了起来。 如今,就有了三位俘虏。 分别为一名聚源中境的神修,两名依附聚源上境神修的女子。 到此时,他们哪里还有先前轻鄙的神情?尤其是两个女子,见到入劫境壮汉头颅被人一剑两断,心里就有止不住的惊惧。 洪旎冷冷看了这三人一眼,祭出一个葫芦。 很快葫芦里迸发出一团火焰,又立时化作一条火绳,朝那些尸体一掠而过。 眨眼间,所有尸体都着了火,再过不到一时半刻,便全都化为灰烬。 如此威势,如此手段,让那三个神修不由更为慌张。 也是神修感悟神道相对容易,一旦凝神后,修为只随时日增长而越发雄厚罢了,少了许多下界修士悟道艰难,甚至直至入劫境,才会真正打磨心志。 因为这个缘故,导致即便这些神修实力堪比元婴、化神的修士,但其实真正对战起来,不比与妖魔对战时能以阳神削弱对方实力,也没有妖魔之钢皮,则是比不过下界修士花样繁多的。甚至如此时一般,被威胁起来,就手足无措。 曾执焘也很冷酷,他就开口说道:“尔等得了什么消息,有什么打算,立刻说来!” 那聚源中境神修是个短小汉子,他水平不过中流,却有几分小聪明:“我们不过是惯常出来狩猎妖魔,哪里有什么消息和打算?若是你们饶我性命,我便将所有积蓄奉上……”他眼珠一转,又道,“自然,大人的秘密我也知道一些,若是诸位肯放我离去,我也会尽数告知的。否则,便是杀了我,我也不说!” 他当然明白,若是立时说出,怕是就要被人灭口,若是不说,反倒能活得久些,运作得当的话,说不得还能逃脱。于是,他就软硬兼施、小心试探,尽是为了他一条小命了。 但这般的人物,曾执焘在下界见过不知凡几,怎么不晓得他的小心思? 当下他目光一沉,唤道:“擎山。” 汪擎山就走过来。 曾执焘说道:“去搜他的魂魄!” 汪擎山面上顿时现出一丝黑气:“我知道了。” 短小汉子本来还在得意自己的心思,如今听到此言,心里骤然生出一股畏惧。 搜魂?那是何物?似乎…… 他深觉不对,赶紧就要求饶,可很快一只手抵在他的额头,登时就有一道柔力窜入脑中,叫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这汪擎山之所以踏上修行之路,当年乃是得到一本仙道功法,但传他功法之人亦传下不少旁门左道之术,其中一种,正是这魔道搜魂之法了。 不仅于修士有用,于神修,也是能用的。 只是到底曾执焘等人乃是仙修,如此手段有伤天和,轻易不能动用,到此时,方叫他用了出来。 汪擎山手法粗暴,转瞬将短小汉子魂魄里近来消息,统统搜刮。 而短小汉子一身大汗,周身抽搐、面目扭曲,正是有抽筋刮骨之痛! 这样的痛苦,也全都被那两位女子神修看在眼里,吓得花容失色,恐惧无比。 再过了片刻,汪擎山搜完了魂,神色有些变化。 别的莫说,他似乎……见到了那位剑修要寻找之人? 447 447、 ... 生面孔,一身青衣,相貌年轻俊雅,观之可亲…… 如此外形,确是与云冽描述颇为相似。 只是还有些不同,便是这年轻修士手里,却抱着个小小孩童。 在这九虚战场上,孩童少之又少,也着实有些引人注意。 这个身材短小的神修之所以留意到那位年轻修士,大半就因着那个孩童,以他经验,很快觉察这乃是个刚刚来到战场不久的修士,正可以将他堵住,赚上一笔…… 只是没有料到,他还未来得及跟上,那年轻修士便已然消失,叫他又寻了好一阵,都不曾找到。 因着这个缘故,才使得这短小汉子格外记忆深刻。 也让汪擎山将那个年轻的修士形貌,看得格外清楚。 搜魂之术极为霸道,短短片刻时间,那神修的魂魄已然濒临溃散,不能再继续下去。 汪擎山为防搜得不够、待会还要再度施术,就暂时收手,将其饶过。 但即便如此,这个神修也是瘫在地上,屎尿横流,几乎不能再有半点行动之力了。 旁边的两个女性神修见状,越发抖似筛糠,吓得魂不附体。 几个男修都无怜香惜玉之心,便见她们再如何楚楚可怜,这时也不过是想着,再来问话时,总不会再试图隐瞒、自作聪明了罢?而女修们,更是只憎恶看过一眼,绝不愿与其为伍。 曾执焘此时问道:“擎山,你瞧出什么来了?” 汪擎山略一迟疑,说道:“我似是见到了云道友之师弟……” 云冽便抬头,将眼看来。 霎时间,汪擎山只觉被什么危险之物盯住,遍身都有些发冷,旋即他缓过神,复又说道:“那神修记忆之内,正有个着青衣的年轻修士,生的是这般的面貌。” 他也不敢拖延,当即用一招水镜术,将那年轻修士的形影,都在其中显现出来。 水镜之上,果然是个青年面貌的年轻修士,眉眼间自有一种柔和,即便只是影像,也让人觉得有些亲近。而他手中牵着个孩童,年纪颇小,粉嫩可爱,似乎是娇养出来的娃娃,神色天真,看着也很乖顺。 这般景象,让人看了也觉得心里熨帖。 曾执焘见到,就看向那白衣剑修:“云道友,不知这位可是令师弟?” 云冽微微颔首:“正是子青。” 他周身气息,在此时也略略柔和些许,就使得众人察觉,心里暗暗称奇。 洪旎也问了同伴:“擎山,你可知徐道友身在何处?” 汪擎山稍稍一想,答道:“一处小型驻地,与此地颇有些距离,乃是东北方向。”他再思忖一会,续道,“那驻地不过只有个小型兵团驻扎,约莫两万余人,依附而来的神修倒是很多。这几个神修正是那驻地里名声较大的独行神修,自成一个队伍,同那小型兵团将领有些交情,则时常做所不少欺凌他人之事,都尽皆被那将领压了下去。通常就有许多实力较弱且未入兵团的神修,并上一些本土修士,最是容易受难。” 而能到九虚战场上的下界修士本来极少,那一群人极少遇见,更极少打什么交道。 自然,在此回之前,也从不曾与其他下界修士交手。 另外这些神修也是接下任务的,不过小型驻地里任务发布出来,自不比大型驻地中详细,前因后果也不十分分明,就连手中地图,也并非如他们这般目标明确。因此在那些神修手里的地图,乃是于一片区域里尽量多多诛杀妖魔,并且将妖魔数目、等级记录回报,至于其中究竟有多少危难,则都是不明白的。 在那些神修看来,也只将此当做一回再普通不过的任务,更不会同曾执焘等人一般准备完全、加强戒备,才会在遇见了一众修士后先有那等j□j之心,而非是如曾执焘一行之前所想的任务冲突。 待汪擎山说完,众修士便知道,这些神修也不曾知道什么于他们十分有利之事,唯独算是有用的消息,便是得到了云冽师弟并道侣徐子青之行踪--至少他数日前仍是颇为安全,也不曾被几度大妖魔夜袭驻地所伤,就极好了。 但那徐子青后来前往何处,则不得而知…… 曾执焘尚有担忧,而今发觉徐子青踪迹,他们是否要前往那小型驻地一遭?如若他们不去,则云冽怕是要脱离而走;若是他们同去,任务又如何是好?总不能就此放弃罢?旁的不说,一旦放弃此事,他们只怕日后都再难得到如此大好机会了。 下界修士在这九虚战场,总数也未必多少,实在是人单力薄,毫无依靠, 正左右为难时,洪旎先问道:“云道友之意如何?” 云冽略沉吟:“那孩童我不识得。” 曾执焘就明白了:“云道友意欲先查探这孩童身份?” 云冽道:“不错。” 众修士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既然云冽不识得孩童,而孩童却与徐子青同路,必然是徐子青后来所遇。那么查到了孩童,徐子青的下落也就分明。 而且偌大九虚战场,这般小的孩童总比青衣修士更加扎眼,总算又多了条路子。 甚至再细想一番,可将小小孩童养成这般娇嫩模样,非有大财力不可,怕是几大兵团的可能性最高罢! 云冽又开口:“子青所去驻地,与哪处大型兵团相近?” 曾执焘等人稍作思考:“那处并不在几大兵团附近,要说与其较为接近的……应当有秦家军与李家军。” 云冽便道:“继续行路,若遇得这两处驻地之人,再来问过。图中所指之路行完仍不得见,便分别前去。” 曾执焘一听,脸上也露出笑来:“就依云道友所言。”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原本这两个兵团也在这条线路两侧,如今一面做这任务,一面向前行走,一旦得知消息,随时可以前去,倒不必浪费时日,更有一举二得之效了。 决定下来,众修士才看向两个女子。 她们一直听了诸人谈话,心里害怕之意不减,现下见众人全都看了过去,心里越发忐忑,连忙求饶不止。 洪旎等三个女修往她们那里瞧瞧,忽然间洪旎一出手,就把其中眼含春情、犹不死心那位一掌打死,头颅崩开,死状很是凄惨。另一个女子登时不敢再动,求饶声也立刻止住了。 淳于静与竺梦香大为解气,洪旎秀眉一挑,厉声喝道:“我等将你留下,乃是你有用处,若是不肯老实,此女便是你的下场!你可明白?” 女子花容惨淡:“奴家明白,奴家田秀珍,谢诸位不杀之恩!多谢不杀之恩!” 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洪旎等人方才满意了。 曾执垣快手快脚,早在之前那些神修尸身被焚之前已将其腰侧悬挂布袋取下,那正是神道中人储物之用,与储物袋、储物戒等一般的能为。不过这些既是神修所用,修士之真元则不能激发,就得有神修方能打开了。 若是要得到里面的物事,还真非得有这女性神修动手不可。 而最终留下此女,也是一来因其实力最弱,二来她的心思比之另一位女修却乖觉些,更加容易控制。 很快,七八个袋子全都放到了那田秀珍面前。 洪旎道:“全都打开。” 田秀珍嘴唇微颤,赶紧将神力输入到布袋之上,再将上面绳索解开。 神道修士往往要到化劫境后,方可用自己神力彻底封锁储物之物,如今那几个神修里至多不过入劫境,旁人得了布袋,便知晓连续输入自身神力,将布袋上神力覆盖,便能打开。 不过尽管如此,田秀珍将所有布袋全都以神力覆盖过后,却是香汗淋漓,面色潮红了。 她到底神力最弱,这番动作下来,可是把消耗了大半的神力,就连她身后的明日,也有些模糊起来,到这时,她越发无力逃走,只能寄望众多修士遵守承诺,不去害她的性命。 做完后,曾执垣把所有布袋全都倒竖起来,将内中物事统统倾出,一一查点。 洪旎则走到田秀珍面前,对她一笑。 田秀珍身子一颤,惊怕不已。 洪旎却将一道细细红光打入她的眉心,才说道:“此乃我手中子蛊,母蛊却在我的手里。若是你对我等有不轨心思,但只要动一动心神,就会牵连子蛊,反应到母蛊身上。到时候,我只消将母蛊捏死,你的小命也就没了。” 田秀珍听得,颤声道:“是。” 但她的心,却终于放了下来。 用子蛊操控于她,必然是要放她离去,只要她不动恶念,就可留住性命…… 果然,洪旎再一摆手,就将田秀珍放了走。 田秀珍勉力站起,正是不敢有半分迟疑,匆匆转身就走。 这一头,曾执垣已将所得全都清理出来,分了三成于云冽,另外七成,则各具其一。 然后,众人就依照先前的计划,一起继续朝前行走。 既已遇见一回同做任务之人,前方想必仍能遇见他人罢…… 徐子青看向李修烛手中地图,约莫有五尺见方,几大兵团分踞各方,都维护一方安宁。 从图上来看,五大兵团所在之地堪称九虚战场五根支柱,将整个战场囊括在其包围之内,之间还有许多小型兵团驻地,在图上或大如滚珠,或小如黄豆、米粒,密密麻麻,遍布在战场之中。 别看他们如今仿佛走出颇远,但在这张图上,总共也不过不到一厘之地。 448 448、 ...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地图上,有数百乃至上千条红线。 以徐子青看来,这些红线分明就是许多来往的线路,细而清晰,纵横交错,将众多兵团、驻地都相连起来。而这些线路纠结处,还有许多红斑,每一处红斑,都对上图中天幕一域,让人触目惊心。 徐子青有些诧异,目光落在李修烛所指之处,“这便是我等前行之路,” 李修烛点头道,“不错。五大兵团尽皆派遣队伍,一一探寻这些线路,不得绕去旁路。我等只管将这一条路行完,也就是了。”他手指又在图上一抹,划出一条道来。 徐子青见到,却发现他指点之地并非一条完整红线,而是由他们此时落脚处,再到一个斑点的所在,那里就应当为许多道路中心了。凡是探查这些线路者,皆从那处经过。 略一想,他就问道:“我等此行之重……可是探查这红斑显现之地?” 不怪他如此猜想,毕竟这地图那般详尽,其中确确标注之处,必然有其道理。 红线为线路,红斑为枢纽,而这枢纽,恐怕也并非寻常的枢纽罢! 果不其然,李修烛看他一眼,说道:“你倒是十分敏锐。” 徐子青温和一笑。 李修烛便续道:“此地为妖魔潮汐所在。” 徐子青一怔:“妖魔潮汐?” 说起这潮汐,曾经他在莽兽平原时,也曾经历过兽潮,这妖魔潮汐,想必同样如此?不过那里兽潮三年一度,是因莽兽繁衍极快,聚集起来,故而形成。但妖魔潮汐为何发生,他便不得而知了。 据他看来,这些妖魔不分雌雄,想必也并无生育之能,应当并非这个缘故。 李修烛也不吝解释:“妖魔潮汐即为妖魔大肆进犯九虚战场而形成,你且看。”他的指尖飞快在许多红斑上划了个圆弧,再点住某一座大兵团的所在。 徐子青便见到,那些斑点距离那座大兵团之地,之间距离竟然相差不多,不论哪一个,都能让那座兵团较快反应。莫非…… 李修烛见他神情,又点了点头:“如你所想。” 从最初众多兵团来到九虚战场,到扎根多年,经历了许多磨难,而这五个大型驻地,无一不是早年的神修们舍生忘死,经过无数次的查探、检验,才终于确定下来,建立大型驻地,持续招收人手。那些斑点,更是填进去了许多条神修的性命,才终于找到的妖魔潮汐发生之地,让神修能寻到与妖魔对抗的机会,从最初的次次溃败,到现下终于找到规律,可以提前防备,甚至可以料敌先机。 李修烛接着开口:“据我等推知,妖魔潮汐发生之处,乃是九虚战场薄弱之地,因此每每从那处攻击而来,我等既然得知此时,就往往在附近驻扎,每逢潮汐即将掀起时,就早早前去准备,到时与妖魔对战,也堪堪能够应对,将它们或是斩杀,或是驱逐回去。” 徐子青恍然大悟。 难怪了。 花费那许多代价,神修兵团才将妖魔们的行踪略略窥得,护住了这九虚战场。结果妖魔潮汐未到,五个兵团居然同时被大妖魔夜袭……必然有些蹊跷。 若只是虚惊一场倒好,若是是妖魔潮汐有了变化,岂非是大大不妙?恐怕这回李修烛这一个队伍并非单单只是记录路线上妖魔数目变化,更多则是前往妖魔潮汐之处,到时说不得还要同其他兵团中人好生研究一番,瞧一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好。 想明白后,徐子青越发仔细看那地图。 他略思忖,掌心里现出一枚玉简:“不知在下可否将此图拓下?” 因这年轻修士救了天福,李修烛等李家军人并不如何在意,就应道:“你拓印就是。” 徐子青便一笑,神识极快将地图记下,又将神识送入玉简之内,极精妙地将全图尽皆绘制进去,巨细靡遗,丝毫不差。然后,他才将玉简又收了起来。 到这时,李修烛也瞧得差不多了。 兵士们已然将饭食备好,为着赶路,众神修也不再数日一食,而是尽量多用饱腹,李修烛境界更高,却也是与众兵士一般行事。 很快,这暂时扎下的营地里、篝火旁,就响起了许多人吞食的声音。 徐子青稍想了想,也接过一位兵士递来的好意,将做好的烤肉放在唇边,轻轻咬下。 虽他早已不必用饭,可此回体验一番,也颇有愉悦。 饭后,兵士们极利落地将东西收拾妥当,更有李修烛等三位入劫境神修在周遭巡视一回,布下了一些奇妙的手段。 这手段与修士手段不同,徐子青见到,难免觉得奇特,只是神修的能为寄托于阳神,道不同,徐子青看了片刻后仍无领悟,也才作罢了。 全部准备停当,李修烛再安排数位兵士轮番守夜,其余人等则这般将就着,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起,众人重新赶路起来。 徐子青这才发觉,自这日始,队伍行路越发快了,他便知道昨日怕是这些神修为叫他稍作熟悉,才会放慢脚步。后来既然见他有些本事,又将一些隐秘说与他知道,就也是渐渐把他当做了自己人,也就不再等待,而是专心前行。 队伍越行越远,所遇到的妖魔也越来越多。 初时为低级妖魔最多,偶然有些中级妖魔出没,但越是往后,不仅低级妖魔数目更多,中级妖魔也时常出现,甚至有好几回更有二三十头、四五十头,都是中级妖魔! 队伍便算上徐子青,也不过十一人罢了,几乎每回都是陷入重围。 到这时,徐子青才算真正见到了这支精锐队伍的力量。 他们配合无比精妙,出手绝不落空,身后明日里,神力虽非无限,但利用起来却少有浪费,处处都是杀招!而他们不仅对自己的阳神十分了解,对同伴也是亦然,进退之间算计巧妙,除了能很好利用自己的阳神之外,同伴的阳神,也能在默契之下,多次为自己排忧解难。 这般几轮对战下来,徐子青更发现,就算被数十中级妖魔包围,众兵士也从不会手忙脚乱。 倒是徐子青,他同那些兵士没什么默契,又担忧自己拖累对方,每次只在外围,将一些边缘的中级妖魔以血藤困住、吸收,再收取时空之力的结晶。同时,他也在观察众多兵士对战时的举止、套路,到后来时,亦能稍微配合一二,解决对方一些危难。 如此也算是同生共死后,徐子青在这支队伍里,终于对兵士们有了一些用处,让他们对待他时,逐渐也有了几分战友的情谊。 而妖藤容瑾嗜食血肉,这数次激战,都是极好的机会。兵士们发觉此事后,每逢最后一击后,就任凭徐子青以妖藤将妖魔尚未死透的身躯拖走,徐子青借此机会,不仅让容瑾稍许满足口腹之欲,也能把兵士们杀死的妖魔体内时空之力结晶,借助妖藤收取回来。 多日过去,徐子青经验增加不少,所需之物也多有所得,堪称是收获极大。 到这时,李修烛再把地图拿出观看时,徐子青就发觉,他们的路程已然推进大半,就即将到达图中红斑的所在之地了。 可这一段路程,只怕也不会十分容易。 果然,之后李家军众兵士,就如同徐子青所料想一般,戒备更深。 而在这里,他们遇见了第一头高级妖魔。 天幕上,深幽的裂缝骤然撕开,两头高级妖魔俯冲而下! 徐子青心里一凛,密密麻麻的妖藤冲天而起,眨眼间就将他包裹起来! 几乎就在下一瞬,一股澎湃的力量猛然击打过来,被外围妖藤层层弹动,反射出去,可饶是如此,仍是有几根妖藤被生生打伤,断了一半! 同一时刻,另一头的李家军众人,则飞快地围住另一头高级妖魔……也是幸而这高级妖魔数目不多,他们如今就要快些解决了它,再立时去援助徐子青了! 众神修与徐子青已有交情,此时都是暗暗想道:只望徐兄能阻挡片刻,好叫我等前去搭救! 徐子青这时候,也的确陷入到一种僵持的境地里。 嗜血妖藤为上古凶物,且借助万木之界之故,每逢探出并不必消耗太多真元,实乃徐子青攻势最强的本事之一。而且经由淬炼,妖藤坚韧,堪比上品宝器,细较起来,甚至犹有胜之。若是想要一下刺穿高级妖魔的外皮,或许有些困难,但是将其划伤,却是可成…… 徐子青心念急转,已然下了决定。 霎时间,就有数百藤蔓护住他本体,另外再有数百则横冲而出,从四面八方,把那头高级妖魔困在了当中!那高级妖魔虽说速度极快,却不比众多妖藤能瞬时织成天罗地网,任凭它在其中如何冲撞,都丝毫不能逃脱出去! 随后,徐子青再一动念。 那数百妖藤就骤然收缩——这一刻,无数的叶苞都纷纷划破高级妖魔外皮,即便不能深入、只得一些血珠,也都贪婪地吸吮起来! 若只有几根藤蔓,高级妖魔这些损伤根本不算什么,立时就能愈合。可若是数十根、数百根一齐出动,连番不断地制造伤口,那么它损失的血肉,就如同水滴汇成流,水流聚成河了! 因此,待那些神修杀死一头高级妖魔、来相助徐子青时,却愕然发觉那铺天盖地的血藤刚刚收起,而它们原本所在之处的地面,则安静地伏卧着一具仅剩骨骸的妖魔尸体…… 449 449、 ... 李修烛等神修见到如此情景,都是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可是知道这徐子青的底细,只不过为一位元婴初期的下界修士罢了,若说能对付中级妖魔,都算很是厉害,但竟然能诛杀一头高级妖魔……岂非堪比入劫境神修了, 一时间,众神修再看徐子青时,目光又有变化。 徐子青微微一笑,双眼里淡淡红光一闪而过。 他此时也并不十分好受,容瑾为嗜血妖藤,本身煞气冲天,虽因入住万木之界而与小乾坤、息壤有所沟通,能化解部分,可一旦超出范畴,就仍是不能轻易消化。 如今他的小乾坤里,就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红雾,在天地间弥漫。 太极阴阳鱼正悬浮在小乾坤上空,如今一条青龙在两条鱼里来回翻腾,张口把那些红雾全都吞入腹中,只是尽管如此,那些红雾,仍是缓慢盘旋,并未轻易散去。 这便叫徐子青脑中冲入一股暴戾之感。 此时他就按捺心神,将清心诀持续念动,意图将此念缓解、压制。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却又一动。 本来《万木种心大法》即为他本命法诀,容瑾亦为他本命之木,日后倘若面对更多敌对之辈,都脱不得这一种手段。假使到那时,忽然间煞气不受控制,可怎么好? 思及此处,徐子青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仍被用作束发的苦竹笛……此乃师兄所赠,他从前却不曾将其融入体内。 一来这种心大法只能融合种子,苦竹笛为植株之茎干,无法如此作为;二来……二来这也是师兄相赠第一件物事,他倒有些不舍。 不过,到了如今,这一切都不当阻碍了他。 小乾坤里有息壤为土地,即便是上古遗脉的苦竹笛,插入土壤,多多以木气温养,想必也能慢慢成活,而师兄相赠之物若能作为次木,不仅可用其本身之能为他净化煞气,更也与他本身融为一体。 如此想来,却也有另一番意趣。 徐子青虽思忖这些,但总共也不过一瞬罢了。他只觉待之后独处时,就要将苦竹笛化入小乾坤里,现下神情之上,却是半点也不曾现出。 随后,他就将容瑾全数收回,服下了一粒丹药。 ——虽说借助小乾坤万木之气御使容瑾可减少真元消耗,但他方才为除去高级妖魔,几乎将容瑾所有藤蔓放出,仍是花费了过半真元,还是需得帮补一二,且日后也当要更多积蓄真元、开拓丹田,让自身的积累更加雄浑才是。 李修烛等人在一旁稍待,见他吃了丹药,就有人询问道:“徐兄,你可有大碍?” 徐子青笑道:“真元略有耗费罢了,我等继续前行罢!” 众神修看他确是气色不变,就放下心来,再度朝前方推进。 再往深处行去时,诸人所遇妖魔数目继续增多,连高级妖魔,也不时要从裂缝里钻出来,甚至至多时有三四头之多,就让他们花了好大一番气力! 因徐子青血藤众多,为能叫众神修减少消耗,到后来他也稍稍与兵士们磨合,每每用数百妖藤分别牵制多余妖魔,使兵士们可以分而除之……到后来,他们竟只有少数一二人受了轻伤,也是极快敷了药后,就立时愈合、好转。 众神修因这缘故,对徐子青也越发亲近起来。 不过,随着妖魔越发猖獗,终于有神修脱口而出: “这里是怎么回事?从前分明不曾有这般多的妖魔降下!” “不错,莫非界外之域众魔当真有了异变?” “若真是如此,事情怕是大不简单!” “我倒是担忧起来,潮汐之下,营地之内……” 由于众神修心里急切,下手起来反而越发利落了,一举一动间,都有神力鼓荡。 徐子青比之他们冷静不少,但也并非毫无所动,后来干脆将头上苦竹笛取下,凑在唇边“呜呜”吹奏起来。这时一种清心宁神之曲调飘散,嗜血妖藤越发凶戾暴虐,那些神修在听过之后,反而要清醒不少。同时,万木之界里,血色的雾气很快浓郁,又在笛音之下,慢慢被驱散……最后,被那木之青龙大口吞吃,就让那太极阴鱼,也有些明亮起来。 这其实,也算是阴阳循环,使生死之力也有些平衡起来。 如此开出了一条血路,总算在接近枢纽时,天幕上的妖魔减少下来。但比起从前,仍是前行艰难。 忽然间,前方有一道炽热阳力猛然迸发,居然化作一支长箭,如同一颗火流星,极快穿破苍穹!一举就诛杀了一头中级妖魔! 那箭矢径直将妖魔胸口凹陷射穿,再瞬间就将其化作一团火球,不及落地,已然烧成了灰烬! 紧接着,五六支、十余支、数十支同样的长箭破空而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全都正中一头妖魔,甚至有将数头妖魔成串射穿的,极其恐怖。 转瞬那原本密密麻麻的天幕上,就给清空大片,将众神修的压力立时缓解。 像是被激起了血气,李修烛等人也各使手段,阳神化身带出强劲力量,在空中冲撞、撕咬,很快地,一行人终是畅通无阻,进入到原本被阻挡的深处。 眼前正是豁然开朗,徐子青抬头,便见到一尊神力浩荡的明日,几乎有天地之高,耸然矗立,直通云霄。在那明日之下,则是一片阔地,被透明光罩笼住,两百余位神修坐在光罩之内,不时就分出十余人,聚集阳神之力,往空中射箭。 很显然,先前为他们开出道路的,正是这些神修了。 徐子青更察觉,这些神修至多不过入劫境,更多则为聚源境,本来不应能射出刚才那般强力的箭矢,可是每逢他们张臂拉弓,那尊天地之高的明日上,就会投射下来艳丽的金黄神力,汇聚成凝实的箭矢,爆发出强烈的力量! 这可真是,叫人惊叹不已! 李修烛等人并不停步,互相默契非常,一径冲进了那光罩之中。 徐子青虽是震惊,也身法不慢,同样与他们一起进去。 而后李修烛便仿佛松了口气般,对他解释:“那尊阳神为当年一位通明境神修以身祭天地,将自身阳神同这薄弱处天地相合,为我等巡视此地之人供与源源不断之神力,亦为守护此地之用。” 徐子青闻言,有些动容。 通明境神修与九虚之界天地同寿,却情愿入虚空、与妖魔搏杀,更有将己身奉于天地者,请愿护佑一界之安危……这般胸襟的人物,着实叫人敬佩不已! 若说神明,也莫过于此了。 他心里微微一叹,感慨万千。 李修烛则快步走到一队十多个神修面前,同他们说起话来。 徐子青因有神识相助,不必细听,也能声声入耳。 却原来这十余位神修,便是李家军派遣而来、常年驻扎在这巡视妖魔潮汐战场薄弱处的兵士,李修烛显然也并非头一回过来,同他们看来颇为熟悉。 他们谈及的,则是妖魔潮汐之时。 ——照理说,每有十六年,才有一次妖魔潮汐,许多大妖魔率领其座下低、中、高级妖魔一起进攻这薄弱之地,将此处防护打穿。 而每到这时,那防护光罩便会扩大十余里,把方圆之境全都笼罩,妖魔若要攻破此处,也必须破除那通明境强者遗留之明日。这时在大军增援之前,驻守众兵士便以神力加持箭矢,不断射落妖魔,及至大军袭来,便往往能将妖魔灭杀、驱逐。 另外但凡妖魔潮汐涌起之前,此地附近妖魔出没数目就要增多,往往让人难以对付。若是潮汐不来,平日里会扑杀下来的妖魔,就要少些,驻守的兵士,也就相对清闲。 可如今距离妖魔潮汐应当还有七年之久,偏偏最近一段时日里,妖魔忽然多出不少,似乎是在试探什么,又似乎潮汐就要提前…… 只是那尊明日虽有极强之力,却是让身处此地之人,无法以任何神器传讯而回,非得要远离这一片地域,才能脱出明日影响。但离开之人却不能太多,否则此地危矣;离开之人也不能太少,否则尚未能走出此地,已然先殒命妖魔之手。 实在艰难。 自猜测妖魔潮汐或要提前时起,此地神修已然在挑选得用强手,要出去报讯,不过尚未如此施为,李修烛等人便已然到来。 此乃意外之喜。 李修烛亦说道:“除却我李家军外,其余驻地亦发布任务,接连几日,应当有另几座兵团队伍来此,其余小型驻地之人,恐怕大半不能到来。” 而若是能够到来的,那自然是极强大的队伍了。 杀、杀、杀—— 数百头妖魔围杀过来,虽不过只是低级妖魔,却也将七八位修士拦在中间,使他们用出了百般手段,浑身浴血,厮杀不止。 除却许多法宝之灿烂光辉外,另有一道黑金剑光如同长虹,又如同诡异弧线,在妖魔群里不住穿梭,随即再有第二道、第三道……交错横行,不断斩杀。 无数妖魔倒在地上,尸骨堆积成山,到最后一头也终于倒下时,才露出了内中已然累得满身大汗的几位修士来,都是气喘吁吁,疲惫不已。 一侧,白衣染血的青年剑修手指翻转,将长剑上血珠甩落,看起来倒尚算平静。 就有领头那位英俊修士搀扶着爱妻,无奈说道:“云道友,如今越发艰难,我等怕是不能再继续前行了。” 450 450、 ... 为着这任务,众修士一路行来,可说是艰辛无比。 若说最初那些妖魔还能对付下来,但到了后来,妖魔们越来越多,厮杀起来,也就越发困难。 如今这一场斗过,就连汪擎山、陶德这两位元婴后期的修士都受了伤,其余几个元婴中期、元婴初期的,更几乎已是破破烂烂,伤势之重,恐怕再多受上这么一回围攻,就得殒命当场了。 只有曾执焘、洪旎这一对道侣,既有化神修为,又凭借彼此默契,坚持下来,可尽管如此,他们也需得保存力量,带领众人赶回。否则待到力尽之时,他们也逃脱不去。 因此,曾执焘不得已,只好先放下任务,且将先前记录下来的妖魔情状,禀报上去,再往后走尽整条路线,则是不能了。 到底,还是性命为要。 云冽闻言,抬眼看了看前方,口中说道:“尔等且去,就此别过。” 曾执焘一怔,这位云道友之意,是要分道扬镳么? 洪旎见夫君疑惑,先行问了出来:“云道友仍要前行?再若往后,怕是更加难走。” 云冽道:“心中有预兆罢了。” 两位化神修士一听,就明白了。 到他们现下的修为,本身之道便已然在天道里有所应和,若是与本身相关、极重大之事,往往越是敏锐的修士,越是能生出这种预兆来。 而预兆一生,唯自身得知缘自何故,也唯有自身,能做下决定来。 如今云冽既然已出此言,自然就有他的道理。 本来便依循天道修炼之修士,尽管心有不舍,却也不能阻碍什么的。 曾执焘觉得有些可惜,倒仍是爽朗一笑:“既然如此,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等就此别过。”随后他又一拱手,“这些时日多亏云道友为我等掠阵,对我等襄助良多,感激之心难以言表,只盼我等尚有机缘,能与道友来日再见!” 洪旎也是笑道:“只可惜,未能见到云道友之道侣一面……再会了!” 其余等人亦是同样举动:“云道友,再会!” 很快曾执焘等修士离去,此地只余下云冽一人。 他的确有些预兆,似乎若是依循此路前去,便能见到心中想见之人? 到底是已然盟誓的双修道侣,彼此大道相合,命运相连。 待而今二人相距并非那般遥远,而两人心意相通时,也就依稀有了些心神相连。 云冽神色不动,纵身而起,就如同一抹白色轻云,直往前方飘动而去。 天幕上,每有数百步,便绽开一条裂缝。 那裂缝里,源源不断落下许多妖魔,或低级,或中级,全都声势赫赫,凶威滔滔。 但云冽一人一剑,倾身而行,却能以绝妙剑术,无上剑魂,将其一一诛灭! 他所过处,遍地尸骸,血海滚滚。 半空里,无数妖魔尸体被箭矢射中,化作灰烬,簌簌而落。后来便有许多烟尘,风吹过,方弥漫开去,惊起了一片黑沙。 徐子青抬眼观摩那如流星一般的无数箭矢,眼中偶有惊艳之色。 然而突然间,他却觉心口微微发热,一种莫名之感涌上心头,叫他不由有些讶异。 这是……师兄? 盟誓之约在大道长河里隐隐浮动,他心有所感,知道师兄安好,亦对他有一般思念…… 徐子青神色舒展,唇边微微含笑。 虽尚不知师兄身在何方,却仿佛将要重逢。 他便只需耐心等待,不必再记挂不止。 但除此之外,他心中似乎还有一种警兆……这想必,便与妖魔异状有关了。 思及此,徐子青并不迟疑,他看向李修烛,就开口道:“在下此时需得凝炼一门术法,还望李兄为我略作留意,莫要让他人闯入禁制之中。” 李修烛原本正在与人商讨,闻言点了点头:“你只管放心就是。” 徐子青便一笑,屈指连弹,在周遭布下了数点青芒,极快化作一层清风,就笼罩在他身边近前。若是有人踏入,必然会惊动于他,若是有人意图不轨,这禁制亦能为他阻上一阻。 布好之后,他稍微放心,就合上眼,专心运转体内真元。 《万木种心大法》为传奇功法,修炼到如今地步,与小乾坤万木之界结合起来,已并非定要种子,即便只有万木残躯,也可借助息壤与须弥芥子之力,使其孕育而出。 这本来应当待徐子青有出窍境界时方能如此,但因着诸多奇遇,反而在这元婴初期,便可勉强施为……可见人之气运在身,便能汇聚天地毓秀,仙途通达,扶摇直上。 徐子青缓缓吐出一口青气,小乾坤里,木之青龙在阴阳二鱼中升腾翻滚,口里的青气与万木交换、轮转,形成好一派清新气象。 这正是生机勃勃,平衡安然。 下一刻,之前又被徐子青绾发的苦竹笛,在此时疾飞而出,在他身前盘旋不定。如墨的长发披垂下来,未落至地面,尾端已稍稍上扬,在他周身浮动,仿佛是有一股无形力量,将其托动起来。 同时,苦竹笛飞速而起,直冲到徐子青眉心之内,立时窜进小乾坤之中! 万木之界忽然生出共鸣,木之青龙睁开龙目,就往此处瞧来。 恰此时,苦竹笛又动了。 它便如同一道电光,飞速冲往青龙之处,骤然一个下扑,竟是自龙口里钻进,眨眼间,又自龙脊上穿透出来! 青龙摆尾,吐出一团浓郁的青气,全数被那苦竹吸收。 随即苦竹在空中悬浮,发出濛濛青光,下方万木里,都是浮起无尽木气,各不相同,却都精纯无比,也全数扑进苦竹体内,竟将那些笛孔,全都抹去一般。 再过得片刻,那一截苦竹笛,所有笛孔都已消失,就只剩下一支青幽幽的竹管,显得莹润剔透,焕发出一种奇特的清静意味。 这才是被激发生气的,先天十大灵根之一,苦竹遗脉的真正模样。 再然后,这支苦竹倒栽而下,便绕着中心的嗜血妖藤,j□j了与其相距最近的所在。 一晃神,在地面扎进根须,不断蔓延,转瞬抽枝而起,化作一根亭亭秀竹,而后周围俱有许多细株破土而出,变作一片清幽竹林。 不多时,就已然临近妖藤,占据了一块极大的地域。 几乎,就形成了竹海了。 徐子青面色发白,胸口顿时生出一股窒闷。 先天灵根的遗脉,融合起来,果然并非那般容易……如非是他直接将其收入次木之属,此竹与自己也更为亲密,恐怕更是难以生成这般模样。 真元而今消耗大半,徐子青深深吸气,越发快速地汲取天地灵气,运转真元。 但有明日在后,天地间神力满溢,灵气反而被挤压而出,不能汇聚成洪流一般,供他取用。 徐子青却不慌张,他直接伸手在袖中一抓,就捏出一条灵光闪烁的物事来。 那正是一条三阶灵脉,一直被他收在储物戒里,这时候,恰能拿出一用。 而后,徐子青就将这三阶灵脉祭起,一拂袖,送入了万木之界中。 整条灵脉立刻落在了一片土地上,就此盘身下来。 可几乎是下一瞬,就有无数灵气自其中被抽出,形成灵气风暴一般,粘稠如液,被木之青龙大口吞入,再喷出无边木气。 这一刻万木尽皆受到滋润,越发生机盎然。 更多的灵气则急速而下,被徐子青飞快吸收到丹田之内,疯狂撞击! 真元旋转不休,那幼嫩的元婴歪了歪头,也是张开小口来。 紧接着,所有灵气都化作一条细龙,被它全部吞了进去。 而真元,也急速地聚集,变得更加雄浑…… 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那一尊元婴,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徐子青入定之时,外界也并非毫无变化。 李修烛小队中数人与徐子青交情颇好,故而轮番为他守关,若是有人要与他人商议,总也要留下一人,在一旁护法。因此虽说其他神修里纵有一些不解徐子青一介修士出现在此地的缘故,却并无人前来挑衅,而是稍一疑惑,就继续朝天幕射箭,不断地将无数妖魔击碎、射杀。 而这些时间里,另外几条同样通向这个薄弱处的道路里,也逐渐出现了一些逐渐逼近的、神修的气息,他们似乎也在与妖魔战斗,虽是已然相距颇近,居然仍是叫人不能看清他们的模样。 就与之前援助李修烛小队一般,也有许多神修各自拉弓射箭,清空那几条道路上的妖魔,让其中之人能杀出道路,来到这尊巨大明日之下,受其庇护。 那些人等自也一般欢喜,都极老练地与妖魔周旋,快速闯了进来! 约莫只是巧合,那些神修居然有三个队伍从不同道路而来,但毋庸置疑,以这些队伍中神修的气势来看,他们应当也都是大型兵团中嫡系的兵士。 每一个,气息都异常强大,也是每一个,都不在李修烛小队中神修能力之下。 那些队伍的领头人似乎都认得李修烛,进入光罩之后,纷纷与他颔首为礼。 李修烛亦是回礼,随后众人就各自坐下,并不如何交流。 再有片刻,又有一条道路中来了人,仍旧是类似的气息,仍旧被援救回来。 于是,待徐子青睁开眼时,他所见到的,便是五支并不坐在一处,却仿佛有着颇为相似气息的队伍。他也立时猜测到,五大兵团的人,竟在这时到齐了! 451 451、 ... 五大兵团先遣队伍到齐之后,其他小型驻地派遣之人、一些另外的势力中人却尚未到此。但他们却并不等待,而是互相对视一眼,都来到了那一尊巨大明日前。 徐子青有些不解,似乎又有些猜测。 既然这几座兵团支撑整座战场,或许此行更有另一种能力,可以探明什么, 心里这般想着,他并不开口,而是安静端坐一边。 ——此时,即便他与李家军小队同来,哪怕他与那小队之人关系颇好,也很明白以他的身份,是绝不能在此刻加入到他们之中的。 果然,虽说驻守在此地的其他兵士仍旧以箭矢射杀妖魔,五支小队的领头人——如李修烛一般的五位入劫境神修,则聚在了一处。 他们身后明日高悬,每一个明日里,都有一尊真神法体隐隐现身,将神力投注到他们掌心里的破空镜上,在镜面焕发出极亮的光辉。 这些光辉猛然窜起,形成一根光柱,就飞速冲入到那巨大的明日之中! 五位入劫境神修目光一瞬不瞬,紧紧盯住了巨大明日。 而破空镜放出的光柱,在明日里凝聚起来,居然就在明日之上,形成了一幕模糊的画面……随着真神法体释放的神力越多,破空镜上光辉越盛,巨大明日里的景象也更加清晰。 渐渐地,就显露出一幅画面来。 星空,无尽的星空。 风暴,狂乱的风暴。 在那深邃的宇宙深处,有无数灰褐的光点,不断聚集起来,就形成了大块仿佛干涸泥土般的光斑,一片一片,或许稀疏,或许密集,大大小小,遍布在整个虚空之中! 而每无数光斑之中,便拱卫出一处仿佛塌陷一般的黑洞,在那黑洞里,似乎有着难以撼动的可怕力量——统统压缩在其中,让人感觉到,只要它从黑洞中钻出,就会引起足以毁天灭地的危难! 这样的黑洞,仅仅只是从景象里窥见一个角落,就有数处之多,只是那些黑洞大小不一,周围依附的褐色光斑也并不相等罢了。 徐子青隐隐猜测到,这些黑洞,或许就是星级以上妖魔的巢穴?那些褐色的光斑,想必就是妖魔的群落,统统因为等级威压,汇集在那些超级妖魔巢穴的附近! 似乎每一尊超级妖魔,都有着独属自己的领域……也正是一片虚空。 五位入劫境神修,则都看向其中一点。 那乃是在一片光斑深处,有一个透明球体,就屹立其中。 球体周围有零零散散的褐色光斑,并不十分遥远,也不十分接近,却以极缓慢之速,在渐渐朝球体逼近,而更后方的细小光斑,也逐渐聚拢过来。 可想而知,如果再多过一段时日,细小光斑便会凝聚成大块光斑,全部覆盖在透明球体的一角——这也就是,妖魔潮汐的形成了! 见到此种情景后,这五位神修,神情都发生了变化。 他们的心情很沉重,虽说早先便有猜测,但他们却仍抱有一线希望,期盼只不过是他们杞人忧天,而非是妖魔潮汐提前……尽管之前每一次的潮汐,他们都能打退妖魔,但这一次,为何心中如此不安? 徐子青亦是皱起眉头,他才发觉这九虚之界处境危险。 无疑,那透明球体即为九虚之界外部防护,将此界护在其中。而在镜像中看来,那球体附近,至少有七八处黑洞,尽管远近不一,但确确能给九虚之界带来极大的灾难。 试想如若黑洞中,星级以上的妖魔出巢……就算因法则之故不能降临到界内,却也可以指挥无数妖魔,以大军压境之势,差遣许许多多大妖魔进入其中。而那些大妖魔,该当是何等的威胁! 这一时,徐子青便想道:此处形成妖魔潮汐,妖魔却最终不曾进入九虚之界内,怕是……与此界的顶峰强者有关。 那便是,通明境的强者。 正如徐子青所想,不多时,镜像上画面变幻,在茫茫宇宙之内,无数光斑、黑洞之外,突兀地出现了数道流光。这些流光极快划过虚空,忽然在流动时顿了一顿,仿佛察觉到什么一般,霎时分散成数股,分别出现在那球体周遭,不同的方位之内。 与此同时,镜像上显示出一道流光破空而来,几乎仿佛是在众人眼前般,不断聚集,形成了一尊极其高大的,巨人一般的形象。 这巨人乃是由光辉凝聚,外皮似乎有无数光芒流动一般,让人觉得刺目,又仿佛给人一种和煦、宽容、博大之感。他静静站立,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模样,但又能觉察到他身上的气势——即便相距那般遥远,却好似透过镜像而来,叫人心中生出一种崇敬,也有一种畏惧。 就似乎,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徐子青脑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通明境的强者! 而下一瞬,所有镜像前的神修,全都恭恭敬敬地行礼,就有一位入劫境神修语气尊敬,发问道:“神尊,近来妖魔异动,不知是为何故?还请神尊为我等解惑……” 那巨人好似低头看了过来,随即瓮声开口:“妖魔潮汐,提前了。” 众神修心里一震。 十六年一度妖魔潮汐,为何此次突然提前? 照理说不当如此! 那巨人,似是露出了一丝苦笑:“吾等与辰级妖魔对战惨败,昭岩神尊陨落,情势有所变换。” 此言一出,更是让人心里发寒。 昭岩神尊他……竟然陨落了? 通明境的神尊,与此界天地同寿,即便以身祭天,所留明日也能护佑一方。若是要将这境界神修杀死,需得将其明日之力全部耗尽,而到了那境界的强者,几乎不死不灭,随时自天地间抽取神力,护持己身……当是何等强大的妖魔,才能让通明境神尊陨落! 更何况,昭岩神尊资历古老,活下的年月不下数万,本身在通明境神修内,也是极强的高手,而今,居然会传来如此噩耗…… 那巨人复又说道:“早年吾等占据上风,与妖魔立下约定,妖魔潮汐十六年方有一度。如今吾等溃败,一时不能为继,若非昭岩神尊搏命相斗,叫极恶妖魔之首身受重伤,此回妖魔来势,便要越发汹汹。而今重新立约,不得不更为九年。此后艰难,尔等切切小心,不可叫妖魔得逞!” 五位入劫境神修心头大骇,赶紧低下头来:“我等定不负神尊之望!” 随后巨人形象消失,那巨大明日上的影像也泛起涟漪,慢慢重新恢复如常。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十分沉重了。 妖魔异动,妖魔潮汐……此后,每过九年,都要遭受一次浩劫。 日后还需得征来更多的兵士,一同对抗妖魔,而许多兵团以外的小型势力,恐怕,也要慢慢收编起来。而征兵的条件,怕是也要放宽了。 诸多事宜,都将忙碌起来。 李修烛深吸口气,将身后明日放出。 很快,内中走出一尊真神法体,正是他阳神化身。 同时,另外四位入劫境神修,也放出了自己的阳神,同李修烛那尊法体立在一处。 随即,他们的阳神尽皆将神力注入李修烛真神法体之内,使它闪烁起阵阵光芒。 虽说在天幕薄弱处枢纽之地,因通明境神尊留下明日之故,让神器不能在一定地域之内传达讯息,但为免军情紧急,也有一种应对之法——那便是,借助血脉之力,使父祖传下的阳神共鸣,将消息传递到父祖阳神之上,使军情抵达 寻常情况下,驻守薄弱处的神修少有军团众将嫡系血脉,只因凡强者血脉,真神法体亦是强大,需得凭自身磨练,不好在此处借助神尊明日之能。可一旦发生如近来般的情形,每一条路线上,便至少会有一个大型兵团里的,至少一名将领的嫡系血脉率领小队,前往不同的枢纽之地。 譬如这一条路线中,担负重责之人,无疑就是李家军李修烛。 此时其他几大兵团将神力灌注于他,是为能让他将消息更多传达与他父亲李兴龙,而得到消息的李兴龙,则会再将所得消息传达于其他四大兵团主帅帐中。 同样的,另外所有路线中大多都会有这般一位嫡系,将他们的消息传回,由主帅筛选、判断,多方印证,也是避免消息错漏,延误军机。 这时李修烛对他真神法体运起神力,口中念念有词,将先前所得消息尽数灌入,随后口中一声大喝:“自然之灵,天地之力,以血为引,以神为寄!” 那真神法体也是一阵低吼,光芒剧烈闪动片刻,才终于停止下来。 到此刻,其余等人,也才拭了拭汗水,松了口气。 而今,就等待大军援助罢了。 徐子青神色平静,却也微微叹了口气。 与那妖魔潮汐发生之时,大约……还有不足十日了。 成堆的妖魔群中,血色的人影厮杀不停,剑光凛冽,无数尸身被抛落身后。 天幕上,缝隙道道裂开,有许多妖魔纷纷涌下,庞大的身躯逼近那人影,纷纷要把他撕碎! 云冽双目中,爆出两团黑金光芒,内中仿佛有一缕剑魂,在无尽燃烧。 周遭低级、中级妖魔已被杀生剑斩杀殆尽,却仍旧有十余头妖魔将他围住,竟都是……高级妖魔! 衣摆、袍袖,都已被利爪撕扯出无数抓痕,就连衣衫上,也绽开许多豁口,淡淡的鲜血沁出,又很快结疤,消弭于无形。 仙魔之体的威能,在这时逐渐显现出来。 尽管云冽时常要受了皮肉之伤,却又能以其强大自愈之力,在短暂时间里,立刻恢复如常。 也正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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