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知道,我哪儿都不去,除非您亲自来找我。”程雪疾颔首。 夜谰没有多言,踏出寝殿往书房走去。程雪疾扶着门框目送他离去,然后鼻子一拧开始满屋溜达起来。他的胃里正翻江倒海,想吐却苦于找不到可吐的地方,又不好意思开口要痰盂,只得泄气地揉着肚子团团转。 这时门外偏巧传来几声鸟鸣,程雪疾愕然想起门外就是个小花园,还有假山遮挡,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要命的馊奶给吐掉,忙贴着墙根呲溜钻出了门。 门外一直有两位妖仆守着,程雪疾跑出去的同时心虚地瞥了他们一眼,见没什么反应才放心大胆地窜向院中,殊不知看不见的“飞虫”已将他的举动汇报给了夜谰。 “主公,猫大人出屋玩了。”一只不起眼的夏蝉,贴在书房外的大树上传递着讯息。 夜谰没有回应,算作默许,蝉鸣声便戛然而止,免得惹他烦厌。书房内的其余妖自是分辨不出端倪,恭维了几句官话后说起了正事。 “主公,东境那点事儿您应该也知晓了……现在东境之主已跟南境闹翻,有了跟西境联盟的苗头。而西境之主……”一妖说到此处卡了壳,没能招出合适的字眼来形容西境之主与夜谰的关系。 夜谰也知笙玖先前闹出的动静有点大,留下不少风言风语。可他了解笙玖的脾性,不会为儿女私情绊住脚。再者,他始终觉得笙玖想嫁他无非是一时兴起,他们俩虽知根知底,但长大后各居一方,谈不上感情深厚,见面聊天也只是说些正事,不存在有什么私情,所以择日登门道个歉就好,不必劳神分心。 “西境那边,你们不用管,说说东境和南境如何。”夜谰沉声道。 众妖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主公闭关期间,老祖宗接见了南境之主,席上把酒言欢颇为亲昵。看样子,老祖宗依旧想与南境结盟。倘若真的如此,那这妖界怕是没了安宁了……” “孤听闻南境之主突破了,可有此事?”夜谰又道。 “这个……是真的。”众妖神色惶然:“听闻南境之主逆天行事,残杀境内妖族无数,食其内丹以至妖力大增。臣等在席上见了他一面,发觉他血气颇深且举止乖张,有些许疯癫之相,着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怎么不是?”夜谰依不屑地冷笑一声:“再强大有什么用?疯子不足为惧。” “可是……”众妖垂首不敢言,暗道南境之主再疯,实力摆在那里不是假的,怕是把整个北境的妖加上去都按不住这只疯子。反观主公您,闭关后一点变化都没有,也不知心急…… “心急有用吗?”岂料夜谰竟知晓了他们心中所想,将手中书简扔至地上低喝道:“怎么,你们觉得孤不思进取?” 妖臣们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认错:“主公息怒,臣等……” “孤不是疯子,所以不会把“变化”呈在面上给你们看。”夜谰俯视着地上倒伏一片瑟瑟发抖的妖们缓声道:“南境之主有实力不假,孤这个境主之位,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既然你们见过了南境之主,必是已经看到他的右眼是瞎的吧?以后说话前动动脑子!都滚!” 众妖苦不堪言。他们哪儿说话了!不过在心里想想便被洞察了干干净净,屁滚尿流地出了屋后抹着虚汗小声攀谈了起来: “南境之主的右眼戴了个眼罩……莫不是……”一年纪较轻的妖问向同僚。 “当年妖王之争时,主公跟他打了七天七夜!打瞎了他的一只眼睛!”另一妖言语中透着钦佩:“当时咱主公也受了伤,不过回来休息了三四天就没事了!而南境之主则险些把命给搭了进去……所以咱家主公真是深藏不露啊!” “那你不早说!”年轻妖心有余悸地瞪了他一眼:“我也差点把命给搭进去!” 待他们散去,夜谰靠在椅背上低叹一声,面色晦暗。当年他与南境之主决战七天不分上下,险险胜出。如今南境之主已然突破,而他受封印影响妖力持续下降。若再打上一架……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这些话,他怎可能说!如今局势岌岌可危,能笼络这些臣子不容易,哪怕是打肿脸充胖子,他都得咬牙撑着。 “主公,猫大人蹲在假山后头很长时间了。”蝉又叫唤了起来。 夜谰一怔:“他在做什么?” “嗯……看动作好像在解手,但是没解出来。”蝉认真地回禀道。 夜谰登时老脸通红,气急败坏地吼了出来:“不许看了!” “是。”蝉顿时收起翅膀,装作无事发生。 夜谰起身,又犹豫地坐了回去。现在回寝殿太早,曾祖知道后又得抓着把柄训他怠慢政务。可是他真的很好奇,程雪疾是这种随地解手的小猫吗,过去吓唬他一下肯定很好玩吧…… “主公,猫大人……”蝉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偏还说了个半截子话:“哦没事……属下不再看了。” “又怎么了?”夜谰无奈问道。 蝉:“赫大人来了,跟猫大人蹲在一起……” “……???”夜谰慢慢皱起了眉头,眼角抽跳半天。赫辛夷也过去解手?俩妖并肩当众解手??难道这是长毛族独有的传统??! “赫大人在同猫大人讲话。”蝉慢条斯理地汇报道。 …一边解手一边说话?夜谰的鼻子眉毛快挤到一块去了,根本无心听她的下文,关注点瞬间偏离到—— 赫辛夷这王八犊子有没有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事实上,程雪疾只是蹲在那里薅草嚼着玩,赫辛夷路过时没忍住搭了个讪。两只长毛妖相视一笑后随便聊了起来,裤子好端端地穿着并没有“伤风败俗”。只不过假山后头草太高,虫族眼线又离得远,这才看走了眼。 然而已经晚了,夜谰提着刀出了殿…… 此时赫辛夷并不知自己离当场去世还差那么一点,殷勤地问向程雪疾:“猫大人,主公有没有跟您提起过我?” “啊?你……叫赫辛夷是吧。”程雪疾眨眨眼,打回忆中快速筛了一遍:“主人提过你一次……额……你没有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开了!鼓掌! ☆、 赫辛夷微怔,神色暗淡了许多:“主公具体怎么讲的?” “就提了一句……”程雪疾揣测着他的表情,小声说道:“你的尾巴是打架的时候丢掉了吗?” “不是。”赫辛夷盘坐在地上,无奈地笑笑:“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吧……主公为什么跟你说起这些?” 程雪疾竖起尾巴摇了摇:“曾经有人想砍掉我的尾巴,但是没下去手。我跟主人讲了,他就说,砍尾巴很疼的,然后提起了你。” “哦,这样……”赫辛夷的眉眼舒展了一些,沉默半晌想再问点什么,却见程雪疾低头薅草玩得正开心,便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他刚一转身,程雪疾突然问道:“你是主人的手下吗?” “是的。”赫辛夷顿住脚步,回头看了过来。 程雪疾仰起头,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请大人吩咐。”赫辛夷忙颔首应下。 “我看池塘里有鱼,能不能帮我捞一条?”程雪疾指着清澈见底的小池塘,满是期待地眨眨眼。 赫辛夷诧异地望了过去。池塘水不算浅,里头满是鹅卵石与青苔,岸边草丛隐约传出几声蟋蟀的鸣叫,里头则静无涟漪,并没有所谓的鱼。 然而程雪疾的表情极为认真:“我怕水,但是我真的很想要这里面的鱼。” “那我让他们马上做条活鱼给您?”赫辛夷看向远处的守卫,刚要吩咐,却被程雪疾拉住了衣襟,一低头,正对上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不停央求道:“主人说这池塘里的鱼很特别,吃了大补!近来主人身体欠佳,我一直想为主人捞一条,可惜我不会水……” “主公身体欠佳?严重吗?”赫辛夷不禁紧张了起来,匆忙问道。 “还好,就是太累了。”程雪疾叹息,走近池塘弯腰撩了下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水有点深,很危险的。” “不,我来,我会水。”赫辛夷没多想,撸起裤腿咕咚跳了进去,站在没过腰身的池水中四下寻找着:“大人,您看见鱼在哪儿了吗?” 程雪疾嘴角微挑,随手指了个方向:“那边的石头底下。” 赫辛夷小心走了过去,小心翻开石头却见空无一物,不禁狐疑地问道:“真的有吗?我在这里当守卫数月,未曾……” 就听砰地一声巨响,一块硕大的石头紧挨着他的后腰砸了下来,溅起的水花扑了他一脸。赫辛夷一激灵,脚下打滑坐了个屁股墩。程雪疾在岸边嘻嘻笑了起来,迎着他那迷惑不解的眼神呲牙道:“我骗你的!你怎么这么好骗?” “……你……”赫辛夷愕然,挣扎了一阵想努力站起来,手下却没有支撑点,狼狈地呛了好几口,无奈地拍了一下水面嚷道:“我怎么得罪你了,这般折腾我!” “我就想逗逗你……你等一下,我去喊人拉你。我真的不会水,这回没骗你。”程雪疾见他确实站不起来,忙踮脚冲守卫招手。这时突然有人在他后脑勺上轻拍了一巴掌,低笑道:“雪疾,你欺负他干嘛?” “主人,您回来啦!”程雪疾捂着后脑勺跳到一边:“主人快把他捞出来吧!” “笨死了。”夜谰嫌弃地瞪了赫辛夷一眼,手心幻化出一条绳索抛了过去,缠住他的胳膊钓鱼般扯到了岸上。赫辛夷浑身透湿,克制不住甩起了脑袋,结果被夜谰一巴掌呼在天灵盖上:“甩我一身!滚回去换衣服!” “是,是……”赫辛夷打了个喷嚏,幽怨地冲程雪疾挑挑眉,脚下生风地跑走了。程雪疾凝视着他的背影,忽然扯了侧夜谰的衣袖轻声道:“是个好人,虽然笨了点。” “不是笨了点……他笨到令我生气。”夜谰微微摇头,目光复杂地牵住了他的手:“雪疾,跟我来。” 程雪疾没有作声,乖乖走进屋中随手带上了门,没等夜谰开口,抢先道:“我不是故意为难他。” “那你是一时兴起?”夜谰蹙眉,揪着他的耳朵扯到自己跟前:“雪疾,我一直以为你不是这种刁钻的性子。赫辛夷跟在我身边许久,并非我的妖仆,以后你莫要拿他取乐。” “我知道,我能感觉出来。”程雪疾歪了歪头,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好人坏人。” “你怎么看?”夜谰来了兴致,示意他继续说。 “他问我,你有没有提起过他,怎么说的。”程雪疾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着:“我就想,如果他是坏人呢,肯定是在套我的话;如果他是好人呢,那又代表他很在意你对他的看法。所以我就逗了逗他,然后我发现……” “你发现?”夜谰见程雪疾卖起了关子,抬手又要揪他的耳朵:“快些说!” 程雪疾忙把耳朵吧嗒扣在了脑门上,避过他那只钳子般的大手:“我发现他没那么多心机当奸细,是条脾气蛮好的傻子。” “……所以你觉得他是好人……不,好妖?”夜谰靠在椅子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雪疾,你为什么会想这些?” “我总要摸清楚谁是好的谁是坏的。”程雪疾叉着腰,尾巴在空中点来点去:“想来我要在您身边侍奉许久,宫里这些妖我得知晓他们的脾性,免得日后不小心说错话,误了您的大事。再者……” 他顿了顿,缩着脖子恳切地说道:“再者,主人您总是好寂寞的样子。我想,说不定您身边的妖都是值得交的……” “朋友吗?”夜谰垂眸,把他拉入怀中轻轻抱了一下:“雪疾,你能为我想这么多,我很感动。可是……罢了,我同你讲讲吧。” 程雪疾被这突入起来的拥抱惹红了脸,忙连连点头,钻出他的胳膊,站远了些。夜谰指着对桌的椅子让他坐下,慢慢说道:“很久以前,我跟赫辛夷还有连枫游,以及西境的女皇是顶好的朋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很快我便发现,赫辛夷跟我,永远不可能当朋友。” “为什么?是因为你是主,他是仆?”程雪疾迫不及待地探了探身子:“其实这没关系的!我的前主有位哥哥,他跟他的契约兽也是主仆关系,但是他们很亲昵……” “不止。”夜谰凝重道:“你可知,赫辛夷的真实身份?他的父亲,本是南境狼王。在妖界混战中,我父皇便是死于狼王的伏击。” “所以你恨他吗?”程雪疾迟疑地再度靠了过来:“对不起,我不该这般多事。” 夜谰摇头:“我不恨他。死在战场上,是夜氏的荣耀。而且我并没有见过我的父皇,更没有经历过那次大战,所以不知真相如何。毕竟历史都是胜利者所书写的。” “那……”程雪疾语塞,忽然意识到事情比他所想得要复杂很多。 夜谰指着自己的心口,叹息道:“是他,仇恨刻在了他的心里。赫辛夷的父亲为南境立下汗马功劳,南境之主却怕他功高盖主,设计将他的行踪出卖给了北境。我曾祖为孙儿报仇,杀了狼王不说,还剥下狼皮,挂在他的房间里长达百年……” 程雪疾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头皮发麻地听他继续说道:“后来四境和谈,赫辛夷被当做“礼物”送到了北境。次年我被寻回夜家,因不知实情,误以为他是夜家家仆,随口透露出曾祖房间里有张好大的狼皮。赫辛夷听闻后,铤而走险,当夜去盗狼皮,结果自是被当场抓获,曾祖便砍了他的尾巴以示惩戒。要知道,狼尾在狼族看来,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断尾狼的地位甚至不如狗……所以以后不要提他尾巴的事情。” “完了,我已经说了……”程雪疾小脸煞白,颤颤巍巍地问道:“那主人……他会报仇吗?” “他做不到。”夜谰替他拭去额角薄汗:“除了尾巴,还有第二道惩罚。曾祖在他的体内下了诅咒,那是一柄匕首,悬在他的心脏上。只要他动了想杀夜氏妖的念头,匕首就会贯穿他的心脏。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我最忠诚的属下,因为他没有选择。” 程雪疾越听越不是滋味,喃喃问道:“既然如此,老祖宗为什么要把他留在你身边呢?” “报复,报复死去的狼王,让他的在天之灵看着自己的独子受辱。”夜谰望向远处悬挂在墙上的长剑,目光渐深:“我不信赫辛夷不恨我。有时候,我会故意疏离他,我想让他离我远点,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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