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跟开了口子的堤岸似的,源源不断地洪泄着力量。 这时飞蚊突然跌向地面,夜谰忙小心地接住她,咬破手指滴在她身上:“去密室里躲着。这雨不太对……通知都城附近的虫族,尽快回到西境,群起结界抵抗之。” “属下联系不上他们了……”飞蚊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报!守城兵群起异常,皆报虚弱无力!”这时,一名守城将领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你先走。”夜谰又替飞蚊度了些妖力,尔后腾空而起。 宫中侍卫纷纷抬头张望,有几个妖力低下的已然面色晦暗,站立不稳。夜谰走上烽火台,命守卫点燃烽火。岂料一名侍卫竟大言不惭道:“主公,一场怪雨罢了,烽火一燃,即为战时,是不是太……” “连你都察觉到这雨有古怪,再不告知下去,等着坐以待毙吗!”夜谰厉声道。 那侍卫却是无动于衷:“主公,臣以为……”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血光噌地溅起半丈。侍卫的脑袋噗通掉到了地上,沿着长长的台阶一路滚下去,直画出长长的血痕。 众妖兵登时魂不附体,终于记起他们的北境之主可是以“暴戾”出名的。忙争先恐后地点燃烽火,然后跪地等候发落。 “赫辛夷何在?”夜谰环视四周,见赫辛夷不在其中,不禁面色微沉。 “赫大人昨夜出去了,至今未归。”一侍卫小声回禀道。 该死的,怎么这个节骨眼上不在宫里……夜谰攥紧了拳头,朗声道:“即刻封锁宫门,分列四方,集全力布结界防守妖王宫!”言罢脚下一点,往宫外飞去。 雷云是从南境方向来的,这令他极为不安。他将神念散了出去,却没有收到丝毫的回应。虫族仿佛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了,连蜉都没有了踪影。 “夏蝉,你在附近吗?”夜谰只能寄希望于在离他距离最近的夏蝉。呼唤了数次之后,夏蝉终于微弱地燃起感知线指引他过去。 夜谰沿着若隐若现的妖力找到了夏蝉,他正在某家花楼的后巷里头躺着,艰难地说道:“主公……” “回宫中暗室,飞蚊也在,你们撑一阵子,孤去探探源头。”夜谰再度将指尖血喂给他,以增妖力。 都城附近应当还有两名虫族妖才对,然而无论他作何努力,根本感知不到他们的妖气。这时赫辛夷不知打哪儿钻了出来,略显狼狈地问道:“主公,属下感觉……” “虫族出事了。即刻联系你的手下找寻虫族,切忌不得忙中出乱。”夜谰瞪了他一眼,攸地消失了。 赫辛夷无事,宫中妖兵虽感异样,却暂时没有大的差池。也就是说,这场雨只对针对弱小的妖族。此时街上忽然起了骚乱,先是几名妖力低下的小妖倒地不起,其他妖这才注意到雨水的古怪,登时大喊大叫地四散奔逃起来。 商铺成了最近的避难地,所有妖都努力往临近的铺子里挤,直将门板给撞了下来。哪曾想就算淋不到雨水,妖力的消散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很快有妖陷入濒死,面色铁青,皮肤爆开,模样凄惨。 众妖见状,不禁抱头痛哭,直呼“末世之劫”继上界之后,终于降临到了妖界。本不会立刻受影响的大妖们也被跟着瞎起哄,一来二去得凭白消耗了太多体力,反倒令自己陷入了危险。 夜谰的额角渗出一层冷汗,想往南境走,雨势却瞬间加大,扑在他脸上犹如粘稠的浆糊吸食着妖力,令他突然想起了程雪疾。 “笙玖,笙玖!”夜谰拿出火羽低吼道:“西境如何了!” 火羽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此时的西境已然大乱,众妖惊慌失措地往宫殿方向跑来,一窝蜂地挤在宫门是哭嚎着,祈求西境之主的庇护。 笙玖立于宫墙之上,只感头皮发麻。这场雨来得太恐怖了,底下有许多妖已然没了气息。西境半数妖族都是弱小的食草妖,此番等同于灭顶之灾! “开宫门!速请长老们起阵布防……把白巫族的也叫来!”笙玖急喊道。 宫门随之开启,黑压压的妖众蜂拥而入。笙玖咬了咬牙,化作凤凰飞向笙樾阁,果不其然,先前刚修复好的封印再度有了松动,所剩无几的锁链直接崩断了数根,只剩最后一条在苦苦支撑。 她毫不犹豫地飞了上去,用翅膀盖住楼顶,将妖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疏雨及时赶到,沿着阁楼起了一层结界,陪她一起拿翅膀遮挡着渗漏的煞气。 “宫外如何了。”笙玖低声问道。 疏雨沉默了一瞬,终究还是说了实话:“死伤不计其数。” “雨从哪里来的,查清了吗?”笙玖垂眸,浑身微微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源头直指南境。”疏雨瞥向哀鸿遍野的群妖,小声道:“境主,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大家被吓傻了,连最基本的防御术都给忘了。” 笙玖提起精神,分出一部分妖力去起结界。岂料不知是谁带的头,底下不明真相的妖族们突然开始此起彼伏地喊了起来:“求境主庇佑!境主救救我们!” 声音震天,瞬间令她有些无措。对手不是看得见的敌人,而是一场不知该如何停下来的怪雨!她该怎么庇护这整个西境! “境主您快下来啊!救救我们!” “境主!看看您的子民!” 呼号声愈加凄厉,全然淹没了疏雨的呐喊。笙玖急躁之下不慎伤了心脉,登时咳出了一小口血来。 眼见得形势失控,天际突然袭来一道严厉的呵斥声:“愚民们,闭嘴!” 声音洪亮如钟,传遍了半个妖界。西境与北境无头苍蝇般胡乱逃窜的妖族瞬间顿住了脚步,惊愕地看向天空。 “夜谰!”笙玖为之一振,昂起头寻找声音来源。 “尔等不自救,妄想孤来救你们?”夜谰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这是妖界!想想你们如何逃过弱肉强食,辛苦修炼,百年才得人形的!你们都有活下去的手段!拿出来!” 妖族顿如醍醐灌顶,亡羊补牢般念咒行术,稳固所剩无几的妖力。然后就听夜谰又道:“此番境地,当放下昔日仇怨。与你们身边的妖群,同起结界!所有灵药铺即刻拿出灵丹,赠予过路妖。凡趁机哄抬标价,残害同族者,杀无赦!” 于是方才还你推我搡的妖族们,在求生的欲望下瞬间团结了起来。小妖们围着大妖努力撑开结界,大妖也不吝啬于释放自己的妖力,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果真延缓了衰亡。 随后北境守兵循讯而来,在夜谰的部署下,敞开都城城门,接纳落单妖族,开启了战时修建的法阵,暂且将整座都城保护了起来。 “主公,出兵吗?”继赫辛夷之后,连枫游也现了身。一向打理整洁的发髻竟散了下来,衣衫也有些破烂。 夜谰未回首,凝视着西境方向问道:“守城兵几何?” “回主公,还剩五百有余,大多被调至本家了。”连枫游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严肃地望向他的背影。 “曾祖知道出事了?”夜谰语气骤冷。 连枫游顿了顿,方道:“是的,是曾祖调走了驻兵。” “吩咐下去,所有守城军务必坚守城池,同起阵法,保我北境灵脉。”夜谰最后看了一眼遥不可及的天际线,转身对他说道:“连枫游,我能暂且信你一回吗?” “可以。”连枫游面色发白,却散发出澎湃的杀意:“打吗?” “打,就咱俩。”夜谰话音落下,卷起烈烈狂炎直往南境飞去。 连枫游紧随其后,化作一条庞大的银蛇,伴着云雾与他同行,远远望去,像极了蛟族。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地上有一只小小的白点正跟在后头,努力奔跑着。 被夜谰牵挂了数日的小猫终于回来了,却赶在了最不恰当的时候。程雪疾追随着渐行渐远的那道身影,最终体力不支栽倒在了地上。 他听着耳边呜呜泱泱的攀谈声,说着他不理解的话。什么“末世之劫”,什么谁家谁家又死了妖,迫使他挣扎着向前爬着,不甘地盯着被乌云遮掩的天空。 要死了,死之前想见他一面……还有,这个血契会不会影响到他啊……程雪疾满腹焦虑地在地上蠕动,失去意识前,感觉自己被一双手小心地抱了起来。 那人身上有股令他安心的味道,却显然不属于夜谰。程雪疾想看清他的容颜,但只瞧见模糊一片。依稀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小声道: “终于找到了……他的劫数……” ☆、 南境上空犹如庞大的蒸笼,散发着滚滚热浪。夜谰与连枫游降落至高山之上,俯瞰烟雾缭绕的整片南境,只能隐约听见些厉鬼般凄厉的哀嚎。 “看样子,南境也没好到哪里去。”连枫游以袖捂鼻,轻咳了几声:“难闻死了。” “你的气息太乱了,注意些。”夜谰睨向他,发觉他的袖口带了些许血迹,不禁蹙眉道:“发生什么了?” “昨晚在花楼,跟赫辛夷打了一宿。”连枫游笑笑,见夜谰瞬间满脸纠结,笑容瞬间皲裂:“不是你想得那样……” “……哦。”夜谰默默看向远方,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怜:“赫辛夷年岁还小,注意点。” ……??什么意思??连枫游怔住,半晌才想明白,登时气急败坏道:“吃亏的是我!” “……那他真是出息了。”夜谰负手低叹。这时天边飞来一只秃鹫,落地化作身着铠甲的男子:“主公,要提前动手吗?” “动手,按计划行事。”夜谰沉声道。 秃鹫颔首,振翅一挥消失于天际。连枫游眸光渐深,压低声音道:“夜谰,你最好给自己留点底子。” “不需要。”夜谰见远处一道黑影正迅速逼近,用宛如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轻声道:“连枫游,你记住,那些东西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不会怪你。” 连枫游微僵,心间泛起一抹苦涩:“那也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北境之主大驾光临,真令我南境蓬荜生辉!”乌云上,南境之主的声音比雷声还要聒噪上几分,高高在上地狂笑不止。 夜谰被震得耳朵痒,升起云雾,拨开浓烟仔细看了看他,愕然发现他跟个泥猴儿似的,从头到脚裹着稀泥,登时将嫌弃表现在了明面上:“你刚从泥坑里出来?” 南境之主抹着沾满泥水的嘴巴,毫不在意地反问道:“怎么?泥坑里最舒服了!” 夜谰不禁退后了小半步,生怕他把泥点子甩自己身上。南境之主的本体是头野猪,泥坑里打滚是他的本能。不过在他修得人形后一向克制自己往泥坑钻的冲动,待当上境主了,更是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谁知今日一见,竟活回去了。 “都说食妖伤心智,看来所言非虚。”连枫游站在他身侧幽幽道,余光却是瞥向他的侧脸。 “怎么,你想说孤疯了?!”南境之主登时露出森森獠牙,猪鼻子透过泥巴一拱一拱地哼哧着:“凡是说孤疯了的,都得死!” 言罢将妖力一并迸出,呈倾山之势,向他们压来。夜谰微抬手掌,幻出一条高山般漆黑的手臂,冲散妖力结成的屏障砸向他。南境之主面露惊讶,祭出妖力冲散手臂,冷哼道:“传言果然都是假的!什么你修炼受挫,要不久于世,都是假的!” 他从哪儿听得的传言……夜谰心下微惊。“修炼受挫”这件事,他极少在旁妖面前提起,唯一一次则是那次搪塞曾祖的时候。怎几日光阴便传到了南境?! 这时南境之主招来一柄长刀摆了个架势,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乌云当成棉被把自己重新裹了进去,嚷嚷道:“不跟你打了!老子还有正事儿要忙!”然后掉头就跑。 连枫游与夜谰紧追其后,满心不解。南境之主一向是个莽的,突然避战真是出乎意料。这时夜谰扭头问向他:“你知道该如何停下这场雨吗?。” “知道,有个祭坛。”连枫游顿了顿,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我也是今早得的消息。” 所以不是他知瞒不报,将北境妖族的生死置之度外。 “你自己能终止祭祀吗?能的话我来拖住南境之主。”夜谰又问。 连枫游颔首,转身向着某个方向飞去,期间忍不住回头看了夜阑一眼。 为什么不质疑我呢……他心生落寞。夜谰猜到他早已洞悉南境的事,却并没有质问他。不知从何时起,夜谰开始站在最远处旁观着他的一切。有时候他特别怀念那个行事冲动的夜谰,因为咬了小猫一口,便掐着他的脖子恐吓他。不似如今这般面对他时,眼里心里只剩下一个词——放弃。 “谰哥,你终究让我给毁了。”连枫游一时间有些恍惚。夜谰正在变成他所向往的样子,却也变成了他所害怕的样子。不过这都是他自找的,没有回头路了,就这么走下去吧…… 说到放弃,其实第一个放弃他的人,是他自己。 轰隆,连枫游的背后猝然响起一声巨响。他侧眸看去,只见折返回来想要偷袭他的南境之主被夜谰挡了下来,仅交手一个回合便震碎了半座山峰,乱石铺天盖地。他游动身躯,灵巧地避过碎石,最后望了一眼与南境之主对峙的夜谰,蓦地消失在云端中。 “夜谰,你以为能阻止得了我?!”南境之主恼怒地捂住瞎了的右眼:“我本想放你一命,你却非要找死!今日就让我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话音落下,他忽然张开短吻喷出一口瘴气,带着浓浓的腐烂气息,只嗅着一点,便觉头脑不甚灵光起来。 夜谰忙闭了嗅觉。见南境之主藏在瘴气里飞扑而来,忙急旋身险险避过,却感眼睛一痛,眼前全是虚影。原来臭到“辣眼睛”这句俗话,真的存在。不仅如此,他的皮肤也跟着灼烫起来,手背与面颊迅速泛红。 尔后又交手了一炷香的时间,雨还在下,南境之主却没受到丝毫的影响,越战越勇,招式越来越狠辣,且总是要先怪叫一声吐出瘴气再出招。夜谰身心俱疲,既要抵抗妖力大涨的南境之主,又要忍受钻心的疼痛,稍一闪神便被刺穿了手背,汩汩地涌出了黑血。 中毒了吗?夜谰暗道不能再拖,但愿连枫游动作快点。谁知连枫游这家伙还挺有默契,他这厢刚想完,脚下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只见远处冒出一行青烟,中间夹杂着道道红光。 南境之主大呼不好,横冲直撞地冲破夜谰的防御,往红光方向飞去。夜谰没见到连枫游的踪影,自然不会放任他离开,勾掌与其再度扭打在一起,难舍难分。 雨势渐小,南境之主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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