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新修缮一番!放弃中医,始终是我心中一桩最大的遗憾,这些年每每想起这个,我都是一身冷汗,感觉对不住师傅他老人家的栽培,即便回家,也无颜去面对老人家。如今我接任省人院院长一职,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对师傅他老人家的期望总算有个交代了。” “师兄千万别这样讲!”曾毅听邵海波讲着讲着声音就有些哽咽,便赶紧开解道:“爷爷对于我们是否能够坚持中医,并没有非常看重,只要是能够治病救人,他老人家就很欣慰。师兄好歹还在从医,你看看我,现在都成了彻头彻尾的官僚。” 邵海波心里这才好受一些,道:“师傅留下的那座房子,如今也已经是年久失修,过年回家的时候,我看好多地方都有些破败了,这次回去,便把老房子也一同修葺修葺吧!” 这些年邵海波每年都会回家,也都去师傅曾文甫的牌位前磕头行礼,可因为放弃中医的缘故,他都觉得无颜以对,每次站在师傅的牌位面前,他都要愧疚到一身冷汗,这次升任省人院院长,在医学界混出了样子,他这种愧疚才少了一些。 “那房子是该修葺一下了!”曾毅笑着点头,道:“师兄什么时候回去,我这边最近也没什么事,就跟你一同回去一趟吧!” 邵海波便道:“我这边还有一点工作需要交接,我希望大后天能够启程。” “那就这样吧,师兄你那边确定了时间就通知我一声,我这边随时可以走!”曾毅说到。 “好,等我定下时间,就第一时间通知你!”邵海波道。 “邵老伯要是知道你当了院长,肯定会乐坏的,少不了还要到祠堂里去烧几柱香。”曾毅呵呵笑着,按照老家的风俗,这种光耀门楣的大喜事,是要到祠堂里摆起香案,让邵家的祖先们都知道一番的。 邵海波就笑了起来,道:“还真让你给说着了,家里知道这个消息,就第一时间去祠堂里烧了香,还在家里放了鞭炮,生怕别人不知道。” “好事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嘛!”曾毅笑了笑,在很多年轻人看来,邵老伯的做法或许有些过时老土了,但大山深处小镇上的人,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用这么一种古老神圣的方式,激励和约束后人。 “修缮的事,我让家里人先筹备起来,材料得提前准备好,还得去请匠人。”邵海波说到。 曾毅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等两人回去再筹备,那就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了,现在两人都是公务缠身,想要回去专门伺候这件事,怕是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电话里讲了有七八分钟,邵海波那边有了事情,便挂了电话。 “曾主任要回老家?”司机老张从后视镜看到曾毅面有喜色,便壮着胆子道:“是老家那边有喜事吧?” 曾毅呵呵笑了笑,道:“是啊,我的师兄如今高升了,成为了省人民医院的院长!” “果然是天大的喜事,确实应该庆贺!”司机老张笑了起来,不过心里也很纳闷,曾主任怎么还有师兄? 曾毅也没有向老张多做解释,只是笑了笑,便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第三天,曾毅又接到邵海波的电话,说是手上事情已经办妥,邀曾毅在沙南省省会城市渡山市汇合。 曾毅把手上的事情安排好,就去市里请假报备,然后驱车赶往云海市,从云海机场直飞渡山市。 到达渡山市的时候,天近黄昏,今天渡山市的天气非常好,晚霞挂满了天空,映在人的脸上,红光满面。 曾毅此时换了一身休闲装束,鼻梁上架着一副太阳镜,优哉游哉地站在航站楼的出口,邵海波从荣城出发,比曾毅要近,可落地的时间比曾毅还晚半个小时,曾毅正想着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慢慢等。 “曾毅?” 身旁一大群人走了过去,突然有人回过身喊了一声。 曾毅凝神看了过去,一看之下便笑了起来,赶紧摘掉鼻梁上的太阳镜,道:“三哥,近来可好?党校一别,甚是想念啊!” 这个三哥不是庞乃杰庞三哥,而是曾毅在党校培训时的舍友,按照年岁排行老三,沙南省寻州市的财政局局长施伟。 “我刚才看背影,就觉得特别像你,所以就喊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是你啊!”施伟露出一脸意外的惊喜神色,过来和曾毅握住手大力晃着,道:“可不是嘛,京城一别,我们都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吧?” “三哥不愧是当财神爷的,这记性就是比别人好!”曾毅呵呵笑着,道:“是有两年多没见了!” “当初离开党校,就没了曾老弟的消息,前段时间偶然跟张大哥联系,才听说你当了县长!”施伟笑得很开心,道:“要说升迁速度,曾老弟怕是我们这一届最为迅速的了吧,今后若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记了我这个三哥啊!” “三哥说笑了!”曾毅摆摆手,道:“要说自在,还是你这位财神爷最自在啊!” 施伟听了这句,脸上露出有几分自得,从党校镀金回来,他就顺利转正,成为了寻州市财政局的一把手,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财神爷,就是下面县里的县长,平时也要巴结几分,所以在曾毅的面前,施伟还是有几分自傲的底气,道:“再自在,那也是给领导跑腿的,哪有曾老弟威风,一县之长,那才是领导呢!” 曾毅笑了笑,道:“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互相吹捧了吧!” 施伟便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干还是私事?” “私事,我要回老家一趟!”曾毅说到。 施伟“哦”了一声,道:“对,我想起来了,在党校培训时,你的籍贯一栏,写着的是沙南省。” “老家在白马县!”曾毅笑道。 施伟就有些意外了,随即笑道:“曾毅老弟隐藏得可够深啊,闹了半天,原来你老家是在寻州市啊!” “以后还请三哥多照应!”曾毅呵呵笑到。 “好说,好说,那是自然的!”施伟答应得很痛快,在党校培训的时候,大家谁都会保留几分的,断然不会把自己的信息全盘透出,曾毅不提祖籍白马县那也很正常,当初施伟也隐瞒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信息呢。 何况你现在纠缠这个也没有任何意义,曾毅在党校培训时才不过是一“副主任科员”,可毕业之后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就一跃成为实权的正处级县长,这种升迁速度,火箭都撵不上,说明曾毅背后有人照应啊! 这让施伟想起了一件事,当初党校的毕业典礼上,校长严旭东颁发毕业证书时,对谁都是那套标准流程,唯独拉着曾毅讲了好多话,这上达天听,果然是好升迁啊! “三哥这是公干归来?”曾毅看了看施伟背后的那群人,刚才出来的时候,曾毅就看到出站口上有个迎接团,举着横幅拉着欢迎标语,只是没想到还跟施伟有关系。 “部里举行了一次业务培训,市一级的财政局长都要前去轮训,我这刚刚从京城回来!”施伟说到,背后那群人,都是寻州市财政局的工作人员,知道领导学习归来,特地前来机场迎接。说到这里,施伟道:“曾毅老弟这次回来是什么安排?我这个当哥哥的,必须给你接风洗尘啊!” 曾毅笑道:“三哥刚从京城回来,想必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要不等你回头忙完了,我联系你?” “也好!”施伟就点了点头,局里今天已经安排了欢迎仪式,他得去参加,完了还要去市里向领导报到,汇报学习心得,就是有心给曾毅接风,一时也抽不出身,他道:“等我回局里报了到,就联系你!” “好的,好的!”曾毅笑着,道:“三哥赶紧回去歇着吧,我在这里还要等个人!” 施伟也就不和曾毅再多说了,客气几句告辞,被一群人簇拥着上了车子,然后就离开了机场。 第七八一章 贺仪 让施伟这么一打岔,距离邵海波落地的时间也就没有多少了,曾毅索性就站在航站楼的出口等着。 大概十来分钟,邵海波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通道口,曾毅抓起太阳镜扬了扬,朝邵海波打了个招呼。 “多日不见,邵院长风采更胜往昔啊!” 出站口的地方,突然有人笑着迎向邵海波迎了过去,一把握住邵海波的手,大力晃动,另外一只手还在邵海波的胳膊上轻轻一拍,显然比较熟悉。 曾毅有些愕然,没想到这出站口还有别人在迎接师兄邵海波,难怪师兄要约自己先在渡山市汇合,这多半是有别的事情要办。 “王院长你满面红光,一定是有喜事啊!”邵海波跟对方握住手,道:“还劳你前来机场,真是太打扰了。” “这是必须的!”姓王的院长哈哈笑了两声,这才松开邵海波的手,道:“车子就在外面,我们回到市里再慢慢聊,请!”话音刚落,就有助手上前接过邵海波手里的行李箱。 邵海波此时看向曾毅,道:“王院长,我要先向你一下我的师弟曾毅。”说着,邵海波朝曾毅招了招手,示意曾毅过来讲话。 曾毅笑呵呵走过来,道:“师兄可得注意了,有点发福的迹象了。” “刚见面就开你师兄我的玩笑,你啊你!”邵海波无奈摇头,随后指着曾毅,道:“王院长,这位是我的师弟曾毅,在医术上,曾毅胜我百倍,在成绩上,曾毅更是比我厉害千倍,很多年前,曾毅就是南江省的保健专家了,一手筹建了南云医学院,还担任过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如今到地方上工作,已经是如假包换的市领导之一了。” 王院长一听,脸上露出笑意,心里却是吃惊不已,曾毅的年龄看起来可比邵海波年轻多了,竟然已经是市领导之一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担任过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职位,京城医院的一名护士长,比起地方上的市长都要牛气,更别提院长助理这样的核心职位了。 以邵海波的年纪,担任省人院院长已经很了不得了,谁知邵海波还有一位厉害到突破想象极限的师弟,实在是令人万分惊骇啊。 “曾老弟真是年轻有为啊!”王院长大力握住曾毅的手,道:“在下王清河,是沙南省人民医院的院长,今天能够认识曾老弟这样的俊杰,实在是荣幸之至啊!” 曾毅就笑道:“王院长的话,让我很惶恐啊,在医学界您才是前辈,能够认识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是我的好运气,也是福气!” 邵海波此时道:“严格来讲,我跟王院长也是师兄弟的关系,我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王院长是我的师兄和学长。” “闻道不分先后!”王清河笑着摆手,道:“我不过是虚长了你们几岁而已,论医术论成就,还是你们这些后来者可畏啊!” “我们几位医生站在这里互相吹捧,倒让人以为我们是在自卖自夸呢!”曾毅哈哈一笑。 王清河便笑道:“曾老弟说得对,我们三位师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套呢,先回市里吧!” 当下三人出了航站楼,坐上王清河带来的车子,返回了渡山市。 回到市里,天色已是微微擦黑,王清河带两人直接去了渡山饭庄,这是沙南省非常有名的一家饭店,在国内都有着很大的名气。 “来来来,两位师弟快请坐!”进了包间,王清河邀请邵海波和曾毅入席,道:“今天我这个师兄做东,为两位师弟接风洗尘,没有外人,所以千万别客气,也别拘束!” 邵海波和曾毅也都不是拘束的人,把王清河让到首位,两人就随意坐下。 趁着上菜的工夫,王清河欠身亲自给邵海波倒了一杯茶,道:“海波,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多亏你了!” 邵海波一手扶住茶杯,一手轻叩桌面,道:“清河师兄这话就见外了,我本人有个想法,我希望以后我们两省人院之间的这种医学交流能够越来越多,最好是形成一个制度落实下来。” 王清河大笑,道:“那当然是最好,只要海波你有这个想法,我这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曾毅一旁就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多半是沙南省人院遭遇到什么疑难重症,或者是尖端医疗课题,自己本身的技术和设备很难解决,但又必须解决,他们只好向距离最近的南江省人院发出援助请求,而邵海波为他们派去了专家或者是设备,解决了沙南省人院的这桩难题。 王清河借这个机会是想感谢一下邵海波,而邵海波则是希望两院能够形成定期的交流机制,沙南省和南江省同属于内陆省份,医疗水平在全国都不算是名列前茅。就眼下来讲,南江省人院的水平要相对高一些,尤其是建立南云医学院后,南江省人院的在一些尖端医疗课题上的水平突飞猛进,已经完全甩掉了过去的落后历史。 沙南省人院虽然要更落后一些,但再落后那也是一省的最权威医疗机构,在某些特色医学领域,沙南省人院的水平非但不落后,反而是全国领先的,比如沙南省人院在妇婴保健保育方面的水平,就仅次于京城医院,位居国内第二。 只有不断地交流,才能促进医疗水平的进步,邵海波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两个医院今后能够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这想法虽好,但未必能够实现,虽然眼下王清河答应得很痛快,可就算两院之间形成定期的交流机制,沙南省人院也多半不会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拿出来交流。 “还有一事,我想请海波师弟帮忙啊!”王清河陪着邵海波喝了杯茶,就笑呵呵地看着邵海波。 邵海波放下茶杯,道:“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清河师兄尽管吩咐就是了。”邵海波答应得非常痛快,他和王清河是同一个导师带出来的,当年他毕业之后能够顺利进入南江省人院,是王清河给写了一封推荐信。 “南云医学院马上就要确定今年选送到国外医进修的医生名单了,我们沙南省人院有两个非常好的苗子,不去深造一下就实在太可惜了,海波你在南江省卫生系统的底蕴厚,说话也有分量,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关照一二。”王清河朝邵海波拱了拱手,道:“我这里先谢过了!” “既然师兄开了口,那我肯定会尽力去办,只是选送名额十分有限,竞争异常激烈,别说我这个省人院院长,就是省厅的厅长,也很难拍板做主!”邵海波说道。 王清河微微点头,道:“理解,理解,海波师弟能够答应帮忙,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对于选送的这件事,王清河非常看重,往前推上两三年,沙南省人院的水平就算是不如南江省人院,但至少也不逊色半分,两家顶多是平分秋色、各有擅长,可这才短短几年时间,南江省人院就把沙南省人院远远抛在了身后。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南云医学院的这个选送培养机制,依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南江省人院这几年输送了好几批后备的技术骨干前往国外培训,如今这些人回来,已经成为了南江省人院的中坚和学术带头人,这才有了南江省人院的突飞猛进。 邵海波这次能够提前升任南江省人院院长,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南江省人院这些年被选送去的技术骨干,绝大多数都是邵海波推荐的,眼下南江省人院的技术中坚,都是邵海波一手成就出来的,邵海波升任院长,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王清河向邵海波开了这个口,他心里很清楚,只要邵海波愿意帮忙,事情就一定能办成,否则很难解释这些年邵海波为什么能推荐那么多人去国外培训,在确定选送名单的事情上,邵海波肯定具有很大的发言权! 邵海波此时笑了笑,道:“我尽力就是了,不过清河事情把这件事托给我,多少有些舍近求远了!” “哦……”王清河有些诧异疑惑,不太明白邵海波这句话的意思,道:“这话怎么讲?” 邵海波就道:“之前我不是讲过了吗,南云医学院是曾毅一手筹建的!” “哎呀呀!”王清河一拍脑门,他不是不记得这件事,实在是曾毅担任过京城医院院长助理的事情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以致他把这个重要细节都给忽视了,当下他转过身,热切地看着曾毅,道:“曾老弟,你看我这个脑子,怎么就把你这尊菩萨给忘记了呢,实在该打!” 曾毅摆摆手,道:“邵师兄说话最喜欢夸大,那么大的一座医学院,岂是我能一力办成的。不过王师兄讲的那件事,我会尽力帮忙的。”曾毅不愿和王清河多客气,邵海波既然这么讲了,多半也是想帮王清河一把,在选送名单上,戴维医学基金有最终的确定权,以曾毅和小戴维的关系,这不是什么难事。 “两位师弟都是豪爽之人啊!”王清河再起举起茶杯,道:“我以茶代酒,先敬两位一杯,等一会酒来了,我再敬!” 邵海波伸出手,按住王清河的杯子,道:“清河师兄要是这么讲的话,那就是拿我和曾毅当外人了!” “好,好!”王清河只好放下茶杯,道:“那就等酒来了,我舍命陪君子,今天陪两位喝尽兴便是了!” 说了一会话,菜便是送了进来,连带王清河点的酒也一并送来。 王清河斟满酒杯,举了起来,道:“首先,我要……” 话刚起了头,放在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王清河扫了一眼,只得先放下酒杯,对曾毅和邵海波做出歉意表情,道:“我先接了这个电话,很重要,接完我们开始!” 曾毅和邵海波都示意王清河正事要紧,作为省人院的院长,根本就没下班的时间,事情随时会找上门。 “我是王清河!”王清河接了电话,就先报家门,然后捧着话筒听电话那头再讲,过了一会,道:“现在已经到医院了吗?情况如何?” “嗯……,嗯……” “好,立即安排手术,由岑主任亲自负责,我马上就赶回院里!”王清河对电话里说道。 等挂了电话,王清河歉意更重,道:“两位师弟,真是对不住了,突发状况,院里来了位非常重要的病人,我必须得回去盯着,你们看……” “正事要紧,清河师兄快回去吧,免得出了纰漏!”邵海波说到,这个时间能让王清河这位院长亲自过去盯着的,定然是省里的大人物,容不得马虎拖延。 王清河顿了一下,还是决定解释清楚,他道:“没有外人,我也就不隐瞒,是我们沙南省的那位大老板,他今晚可能要抱上孙子喽!” 邵海波一听就笑了起来,难怪王清河如此紧张,原来是大老板要抱孙子了,这么重要的时刻,王清河这位院长是必须在场坐镇的,不过妇婴领域可是沙南省人院的专长,相信不会有什么意外。 “那快去吧,这事不能马虎啊!”邵海波又道。 “这里的帐我已经结了,两位师弟还有什么需要,就尽管点,都记我账上便是。等忙完这件事,我再向两位师弟赔罪!”王清河拱拱手,就转身准备告辞。 “王师兄,请先留步!”曾毅此时说到。 王清河只得站住脚,回身看着曾毅,心道曾毅这时候把自己叫住,不会是生气了吧。 只见曾毅走到包间一角,那里放着曾毅的行李箱,曾毅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然后端着走到王清河面前,道:“这件东西,还麻烦王师兄转交给沙南省的那位大老板,算是我的一点贺仪吧!” 王清河闻言大惊,难道曾毅还跟沙南省的大老板认识吗? 邵海波倒是想起来了,道:“对,曾毅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了,表示一下还是应该的!”邵海波是知道的,曾毅跟沙南省的大老板吴宝玉不认识,但跟吴宝玉的父亲吴老,是有交情的,那还是老干部团来南江时候的事情了。 王清河也没敢多问,道:“曾师弟既然交代了,这件东西我肯定会转交给吴书记的!” “有劳王师兄了!”曾毅笑着把那盒子交给了王清河。 王清河不敢多耽搁分秒,把盒子往怀里抱好,就匆匆出门而去。 第七八二章 曾孙 凌晨一点多,沙南省人民医院的产房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 坐在外间休息室的一位中年贵妇听到这声啼哭,捏在一起的手才松开了,随即站起身来,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婴儿的冲动。 站在他身旁的,便是沙南省的省委书记吴宝玉,吴宝玉此时严肃凝重的表情也稍稍缓和,这一声啼哭,在他听来,比自己听过的任何报告都要好听,都要悦耳,这意味着吴家后继有人,自己也可以抱孙子了,即便贵为封疆大吏,也摆脱不了天伦之乐。 “再等等,再等等!” 吴宝玉连道了两声,阻止了自己的夫人的冲动,虽然孩子已经生下,但这个时候也不能去干扰医务工作者的注意力。 焦急等待了有十来分钟,休息室外面传来杂乱而快速的脚步声。 有人敲了敲门,随即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沙南省人院的院长王清河领着一脸疲惫的产科主任走了进来。 “情况如何?”吴宝玉的夫人侯碧媛第一时间问道。 王清河露出灿烂笑容,道:“恭喜吴书记,是位公子,八斤六两,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也非常健康。” “香柔的情况如何?”侯碧媛再次问道。 这次就轮到了产科岑主任开口,是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道:“分娩十分顺利,目前母子平安,因为产妇的血小板数量远低于常人,我们一直担心会出现出血的状况,加上小孩体格比较大,所以分娩会有些困难,我们提前做了万全的准备,好在是一切顺利,并没有发生意外的情况。” “那就好,那就好!”侯碧媛两只手又握在一起捏了捏,显然是非常高兴,以至于看起来都有些激动。 “辛苦大家了!”吴宝玉主动朝王清河和岑主任伸出手,关切道:“夜深了,就请大家都赶紧歇了吧!”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王清河弯着身子跟吴宝玉握手,道:“吴书记选择省人院,是对我们全院医职员工的莫大信任,同志们都倍受鼓舞!” 吴宝玉这边握完手,那边侯碧媛又问道:“现在可以去看孩子和香柔了吗?” 王清河想了一下,道:“可以,只是产妇现在有点虚弱,孩子还安排在恒温室,我们已经派了最有经验的护士二十四小时负责照看。” “那就远远看一眼吧!”侯碧媛说到,她这个当奶奶的,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见到孙子,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 王清河便在前带路,领着侯碧媛先去了产房,吴家的儿媳妇叫做陆香柔,此时已经回到了产房的病床上,脸色有些发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侯碧媛和吴宝玉在床边站了一会,看陆香柔没有醒过来,便没有去叫醒她,而是轻手轻脚地出了产房。 “让这孩子好好睡一觉吧,这段时间她可没少遭罪!”侯碧媛叹了口气,道:“能够平平安安生产,可真是不容易啊!” 吴宝玉微微颔首,陆香柔的情况比较特殊,血小板低于常人,生产之前,家里还专门开了个会,在京城医院和沙南省人院一番考虑之后,最终才选择了沙南省人院,就是因为沙南省人院在分娩方面更具优势,比起京城医院丝毫不逊色,而且自己是沙南省一号人物,沙南省人院绝对不敢马虎,京城医院平时接待的大人物太多,就怕有所轻忽啊!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还是正确的,现在孩子顺利地生下,而且母子平安,没有出意外,着实让人松了口气。 产房的隔壁,就是新生婴儿观察室,里面是无菌恒温的。 吴宝玉和侯碧媛就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隔着窗户往里面看,护士看到外面的情况,立刻用小车把新生的婴儿推到了窗户边,并且用手逗弄了两下。 “看他多可爱!”侯碧媛的脸上立刻洋溢出慈爱的神采,指着里面的婴儿道:“再看那鼻子,那嘴巴,跟嘉豪小时候是一模一样啊!” 吴宝玉难得露出笑容,点头附和道:“这个头,好像看着也比一般的孩子要大吧!” 王清河立刻道:“是的,刚出生的小孩,体重一般是在六七斤。” 吴宝玉很是高兴,不由自主地背起了手,谁不愿意自家的小孩更壮实一些啊,八斤六两的出生体重,让吴宝玉脸上都感觉有光。 一直在窗户边站了有二十多分钟,侯碧媛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有些欣慰,但也似乎有些遗憾。 王清河哪能不明白这意思,赶紧说道:“小孩的各项体征都很健康,明天就应该可以抱一抱了!” 侯碧媛这才没了那丝遗憾,等自己明天过来,就可以抱一抱亲孙子了,这是何等幸福的事情啊! “这里有专人照看,我们就先回,明天再过来!”吴宝玉开了口,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铁打的人也得先休息了。 “老吴你回家去休息,我今晚就住在这里了!”侯碧媛说到,医院里的产房面面俱到,有专门的客卧,而且是高标准高设施,丝毫都不亚于五星级的酒店。 “也好!”吴宝玉点了头,他现在年龄有点大,睡觉比较在家里才能睡好,明天还有重要的会议,他得养好精神。 王清河此时突然想起曾毅的嘱托,再看吴宝玉夫妇心情不错,于是壮着胆子道:“吴书记,我这里收到一件东西,是别人特地托我要转交于您的,说是送给刚出生孩子的贺仪。” 吴宝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眼神变得异常严肃,回身看着王清河。 王清河顿时就有些惶恐了,不管是谁,面对省委书记的这种眼神,都会感觉泰山压顶,他道:“吴书记,您……您听我解释……” “你要解释什么!”吴宝玉道,他最恨的,就是那些想着法子给自己送礼的行为,而且今天这人更是不得了,自己孙子才刚出生,这贺仪就已经交到王清河的手上了。 “我……”王清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讲了,别的都好说,唯独曾毅如何知道吴家要添丁的事情,他不敢解释啊,这事吴书记曾经有指示,只能是医院内部人员知晓,消息坚决不能外泄。 “老吴!”侯碧媛此时开了口,不管怎么讲,沙南省人院这次都立了功,不能对王清河太严苛,她道:“你这脾气也太急了,送贺仪的人是谁还不清楚呢,你就板起了脸!” 吴宝玉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万一送贺仪的人是自家亲属呢,他道:“你说说吧!” 王清河如释重负,赶紧把曾毅交给自己的木盒子拿出来,道:“这件东西,是南江省人民医院新任院长邵海波的师弟曾毅交给我的。” 吴宝玉就露出疑惑的神色,自己是沙南省的省委书记,南江省人民医院的院长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干系,就更别提什么院长的师弟了,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送贺仪,这让吴宝玉有些不解,这个曾毅是做什么的,是男是女,自己都完全都不知晓啊! 侯碧媛也是觉得有些奇怪,别人送贺礼还好理解,可这送礼的人也太莫名其妙了。 “我不认识这个人!”吴宝玉道了一声,意思就是告诉王清河,这个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再送到哪里去。 王清河在饭店可是听到邵海波讲了,曾毅应该是和吴书记的父亲有点交情,他怕其中有什么误会,于是再次壮着胆子道:“这个曾毅,以前是南江省保健委的专家,还担任过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 “哦?”吴宝玉轻轻吟了一声,有了王清河的这个提示,他还是没想起曾毅是谁,但听曾毅担任过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他便不好表态了,既然是京城医院院长助理送来的,是收是拒,就得斟酌一下了。 王清河看吴宝玉没有表态,便扭头看向侯碧媛,想看看侯碧媛是什么态度。 侯碧媛想了一下,便伸手接了过来,她收下了,不代表是吴宝玉收下,再者,这东西既然不是下属送的,也不是商人送的,就没有那么多避讳了,而且不管礼物再贵重,吴家也有能力再给送还回去。 打开一看,侯碧媛露出意外神色,然后急声道:“老吴你看,这对玉球很是眼熟啊!”说着,就把盒子端到了吴宝玉面前。 王清河就移开了视线,他不好去看里面是什么,其实他刚才在路上已经打开看过了,他觉得曾毅是把自己害了,送给小孩子的礼物,你弄个长命锁什么的就很应景,可哪有送两个石头蛋子的,小孩子能玩这东西吗? 吴宝玉搭眼一看,先是同样意外,随后就道:“我知道那个曾毅是谁了!” “是老爷子曾经提起的那个年轻大夫?”侯碧媛问了一句,她也想起来了,当年老爷子去了趟南云,回来不但没了这对心爱的玉球,还把吴宝玉收藏的一块宝墨输给了乔老,这事家里人都有印象,但事情过去多年,说起曾毅的名字,自然是记不得了。 吴宝玉露出笑容,道:“这个曾毅很有意思啊!” 侯碧媛点头,老爷子送给曾毅的东西,曾毅送回来不合适,送给别人也不合适,现在送给吴家刚出生的小孩,倒是非常合适,这是完璧归赵啊,她道:“老爷子明天就到,看到这对玉球,肯定非常高兴!” “那也比不上看到曾孙高兴!”吴宝玉道了一声,然后看着王清河,道:“东西我收下了,请代我转达谢意!” 王清河的心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真是没想到啊,在没看到礼物之前,吴书记的脸色能吓死人,可看到礼物之后,吴书记又高兴地收下了,还要自己帮忙转达谢意,这礼物送得,还真是一波三折、匪夷所思啊! 第七八三章 脉枕 邵海波的回来,让宁静的山中小镇沸腾了,每天提着鸡蛋腊肉进出邵家的人,都快把邵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邵海波是小镇有史以来走出去的最有出息的人了,往前推三百年,镇上才出过一个举人,不过最后也只做到六品官,而邵海波现在的职务要是论起来,则是正儿八经的厅官了,今后说不定还能再升呢。 上门的什么人都有,有街坊邻居,有儿时玩伴,有小学同学,有多年不来往的远方亲戚。当然,还有上门求医的,在村民们看来,邵海波既然是大院长,那自然是无所不医,无所不能医了。 这可把邵海波给忙坏了,回来的第一天什么事也没干成,光是应付上门的宾客,就把他累得只够呛,比手术台上站一天还累。 到了第二天,邵海波一早就跟曾毅出门去了,来了个惹不起,躲得起,带着工匠到后山给曾文甫修缮坟墓去了。 镇子四面环山,放眼望去只有头顶一片天和连绵不绝的群山,按照镇上的风俗,每家每户都在周围的山上有固定的坟院子,那都是祖辈们请风水先生看过的好地方,家里老人过世之前,就会葬在祖宗定的坟院子里。 不过曾文甫例外,他是镇上的外来户,之前没有固定的坟院子,曾文甫的坟地是曾文甫生前自己选中的,距离镇子有一段的距离,比旁人家的坟院子都要远,而且山上也只有曾文甫一座坟。 出发的时候天还不亮,等带着工具到了坟地,却已经是日头老高。 邵海波和曾毅在曾文甫的坟前摆上祭品,烧过黄纸香火,洒了一罐曾文甫生前最爱喝的黄酒,这个修坟之前的仪式便算是结束了,工人们拿着工具开始进行修缮。 按照曾毅的意思,曾文甫的坟没有进行大修大盖,只是把周围的杂草铲一铲,然后把坟耸高一些,周围再栽上几棵树,这也符合爷爷曾文甫生前清净淡泊的品质,不过此次修缮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给爷爷曾文甫的坟前立一块墓碑。山里人都没有立碑的习惯,一来是浪费钱财,二来大家都是普通人,生前没有什么瞩目的成绩,自然也就不需立碑让后人知晓了。 但这次回来,曾毅要给爷爷曾文甫立块碑,虽然爷爷曾文甫一辈子都窝在群山之中,在外面没有丝毫的名气,也不是什么一代名医,但爷爷行医数十载,活人无数,医德更是传遍方圆百里,无人不钦佩,这足以流芳百世了。 曾毅操起一把铁锹,和请的匠人一起忙活着,根据坟的位置大小,确定了栽树的位置和间隔,曾毅就开始挖着坑。 邵海波却是不行了,虽然也是从小吃苦长大的山里娃,但毕竟很多年没干这种力气活了,拿起铁锹刚铲两下,手掌就磨起了血泡,他只好放下铁锹又去帮忙给坟上垒石块,结果又被掉下来的石块砸了脚,只好坐在一旁休息。 看着大家都在忙,自己却半点忙都帮不上,这跟着自己这次回来的初衷完全相悖,邵海波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不中用,没有尽到力。 抬头看看群山,邵海波突然想起了当年被家里人领到曾文甫的面前的情形,在心怀忐忑之中,自己被曾文甫收为学徒,那时候自己还小,也不懂事,因为不甘心辍学,一门心思都想着要如何继续上学,所以对于学医之事他始终怀有一种抵触的心理,虽然师傅倾囊相授,悉心指点,可自己却不怎么领情。 后来曾文甫发现邵海波志不在此,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为心血白费感到难过,而是拿出积蓄,供邵海波去上学,直至去世。 想到这里,又看着熟悉的群山,当年师傅就经常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的山上采药,教自己辨认草药,讲解每一种药草的功效和用法,师傅的音容笑貌,顿时浮现在眼前脑海。 邵海波的眼中就含满了泪水,自己和师傅无亲无故,师傅却待自己和曾毅一般无二,可因为自己的年轻时的不懂事,从学艺开始到师傅逝世,自己都对师傅怀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也从不曾给师傅磕过一个头,就包括当年的拜师,自己也是不情不愿的,家里老父亲只差用鞋底板抽自己了,而自己也不肯磕头行拜师礼,最后还是师傅大度,让自己敬了一杯茶,这个徒弟便算是收下了。 包括师傅去世的时候,自己也因为在外地上学,都没有回来为他老人家出殡。 眼下为师傅修个坟,弥补一下多年的愧意,可就这么一件小事,自己又是手起泡、脚受伤,连亲力亲为都做不到,邵海波心里直觉得难受,憋得喉头一耸一耸,直要哭出声来。 曾毅似是看到了邵海波的情况,道:“师兄,要不我们分一下工吧,我留在山上,你回去把老房子修缮的事情操办起来?” 邵海波佯作被风吹迷了眼,转过身抹了一下眼睛,道:“还是我留在山上吧,我想多陪陪师傅。再者,我也不能回去,回去又肯定被人给缠住无法脱身了,什么事都干不成。” “也好!”曾毅点头应下,道:“那这里就交给师兄你了!” “放心,我肯定把师傅的坟修得漂漂亮亮!”邵海波咬着牙说到,他怕一松劲,自己的泪水又要忍不住淌出来。 曾毅也就不多耽搁,把铁锹把地上一插,就拍拍身上的尘土,往山下去了。 回到镇上,老房子的修缮工作已经张罗开了,负责张罗的人,就是隔壁杂货店的老板王国利,王国利最穷困的时候,是曾文甫伸手援助,假以“过药”之名,从王国利不断购买干果糖块,这才有了王国利的今天,所以曾毅回来一提要修老房子,王国利大为热心,一大早就过来帮忙张罗了。 “这里交给我就好了,难道你还信不过王叔?”王国利看到曾毅,就呵呵笑道。 曾毅摆手道:“哪里是信不过王叔,这些年老房子不就是王叔负责照看的嘛,是山上没我能插得上手的地方。”说着,曾毅打开手包,从里面掏出一条烟,道:“辛苦王叔,这条眼给师傅们分一分。” 王国利拿起烟一瞅,叹道:“曾老爷子要是能活到现在,肯定特别高兴,你和邵海波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你们都有了大出息啊!海波当了南江省人民医院的院长,你如今也调到南江当了大官。” “不管当了多大的官,你也是我的王叔,我回来也得去王叔家蹭饭不是?”曾毅呵呵笑着。 王国利笑得眉毛都翘了起来,道:“我就知道,曾毅你这孩子最是念旧重情,和老爷子的品行是一模一样,当年你还很小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说着,王国利就拆开烟,过去给干活的人分了分,道:“大家干活可都得用点心,曾老爷子当年可是活菩萨,谁家没受过老爷子的恩惠啊!” “国利叔你就放心好了,我们不但会把这活干好,而且不要钱,只要管饭管烟管水就行啊!”众人拿到烟,就笑着说到,但谁都没有抽烟,而是把烟都小心地装进兜里,然后拿出自己的烟抽着,曾毅散的烟比较贵,大家舍不得抽,准备留着托人办事的时候再用。 曾毅一看,便到王国利的杂货店里又取了几条大家常抽的烟,再次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 “曾毅现在可有出息了,要是我家小子有曾毅一半出息,我也就不用窝在山里头了!”一位年长的老头收下烟,夸了曾毅一句。 “曾毅,王叔说你在外面当了大官,到底是什么官!”有年轻人,就好奇问道。 曾毅把烟递给对方,道:“中化市农委主任,不算什么大官,为农民朋友服务的!” “啧啧,了不得!”大家赞了一句,收了烟开始干活,不过却开始讨论着农委主任到底是个什么官,这个职务闲散到连农民自己都基本没听说过。 王国利此时道了一句,道:“你们知道什么,曾毅前两年可是当过县长的,这农委主任自然是比县长还大的官!” 大家这才有些惊惧,邵海波的省人院院长,大家都觉得很大,但主要是有这个关系方便以后看病,可曾毅连县太爷都做过了,这就实在让人吃惊了,在大家的眼里,白马县的县长已经是天大的官了。 老房子的家具物件,被大家一一抬了出来,先放进了王国利的院子里,把屋子里东西搬出来,才方便进行修缮,房顶有漏雨的地方要重新整理,屋里的墙上地面,也需要平整刮白。 王国利忙前忙后,指挥着大家搬抬家具,每一件家具放好,他都拿出雨布盖上。 看看大件基本搬完,王国利就过去检查审视,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小物件落下,到屋里前后一看,王国利就看到刚才搬八仙桌的时候,把曾老爷子平时诊病时给病人手腕下垫的脉枕给掉地上,他捡起来拍了拍灰,道:“你们都小心点,别把什么东西给落下了!” 说着,正好曾毅进来,他去把爷爷的牌位暂时安置到镇上的祠堂去了。 “你看看,把老爷子的脉枕都差点给掉了!”王国利举着脉枕朝曾毅一扬,等收回来,他发现脉枕已经开裂短线,露出里面的棉花,便道:“让我那老婆子重新给缝一下,还能再用呢!” 曾毅接过脉枕,道:“不用了,只是块脉枕而已。” “那怎么行,这是老爷子的东西,补好了也是个念想!”王国利使劲一拽,又把脉枕夺过来,道:“你不要,那给我好了!” 这一使劲,断线的地方开裂更大,王国利老脸一红,这回不补都不行了,他便拿着脉枕回家,让自己媳妇去缝了。 过了一会,王国利回来,手里端着一个筐,和曾毅一起收拾着屋里的小物件。 “王叔,你那批发部的生意还好?”曾毅随口问着。 王国利便道:“咋说呢,前些年生意还行,这几年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有出息的,都在城里买房住下了,村里没什么人,这生意自然是不行了。不过我岁数也大了,就这么凑合吧。” 曾毅微微点头,王国利说的也是眼下的一种普遍现象,城里的人越来越多,乡下的人越来越少,鬼城没有出现,鬼村倒是非常普遍了,因为没有人,乡村的经济和消费基本已经为零了。 此时街对面不远处的一家饭店里,坐了满满一大桌人,都是镇上的领导,陪着一位脑满肠肥的胖子,胖子的十根手指,都戴满了黄灿灿的金戒指。 “那边是什么情况啊?”胖子隔着饭店的玻璃,指着曾文甫的老房子。 镇领导看了一眼,道:“罗总,那间房子很久没人住了,以前是镇上一位老中医在住,医术非常了得,老中医已经去世多年,现在他的孙子和徒弟都发达了,回家把老房子修缮一下,再给老中医的坟前立块碑。对了,那坟距离罗总看中的石场不远。” 胖子“哦”了一声,道:“那老中医可是姓曾?” 镇领导便笑道:“是啊,罗总也听说过老中医的事情?” “听过一点,听过一点!”胖子应付了两声,眼神依旧盯着老房子的方向,脸上的肥肉不住颤动。 “来,罗总,我们敬你一杯!”镇上的书记率先举起酒杯,道:“镇上条件简陋,没有什么珍馐佳肴,只有一些山里的不值钱野物,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罗总多包涵!” “好说,好说!”胖子嗯哈了两声,举起杯子跟镇领导喝酒。 曾毅和王国利正在收拾屋里的小物件,王国利的老婆此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东西,道:“掌柜的,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王国利有些不耐烦,道:“没看我正忙着吗,忙完再说!” “刚才我拆了脉枕准备重新缝,这东西就从棉花里掉了出来!”王国利的老婆举着那个东西,道:“我想着可能是老爷子的东西,拿过来给曾毅瞧瞧!” 第七八四章 弹片 “那还问什么,赶紧拿过来!”王国利便放下手里的活,转身催着自己的老婆。 王国利的老婆便把东西拿了过来,直接递给王国利,道:“呶,就是这个东西了!” 王国利拿起来一看,只见是一块不黑不黄的金属片,入手有点分量,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手指一撮,明显感觉金属片的背面有些凹凸,王国利把金属片翻过来,仔细辨认了半天,发现金属片的背面压了四个字:“长命百岁”,金属片的上面还穿了一个小孔,应该是用来悬挂的绳孔。 “这好像是个长命锁吧!”王国利不怎么确定,“长命百岁”这样的字,一般都是送给刚出生的小孩,送老人是不能送这四个字的,这金属片有字有孔,应该就是长命锁了。可常见的长命锁,都是金质或是银质的,而这块金属片发黄发黑,非金非铜的,倒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而且长命锁一般都有固定的造型和纹理,不会只是个光秃秃的金属片,所以王国利有些不敢确定。 “我看看!”曾毅伸手接过金属片,前后辨认了一番,然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就露出疑惑的神色。 王国利左右看了看,道:“曾毅,这是个什么东西,是金的吗?” 曾毅便摇了摇头,他已经看出这金属片的材质了,不是金的,这只是炮弹崩裂出的一块普通弹片,如果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硝烟味,看样子,这弹片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但曾毅想不明白为什么爷爷要把这块弹片缝在脉枕之中,弹片之上为什么又会有“长命百岁”几个字,这都让人有些费解。 “国利叔,你以前见过这个东西吗?”曾毅就看着王国利,道:“或者是听我爷爷提起过这个东西?” 王国利直摇头,道:“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老爷子提起。” 曾毅又拿起弹片仔细看了看,除了那四个字之外,上面就再没有任何可以辨认的标记了,完全搞不懂这弹片的来历和意义。 “曾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王国利再次问道。 曾毅便道:“应该是一块炮弹的弹片。” “不是金的?”王国利替曾毅感到惋惜,他还以为是老爷子留下的什么值钱物件呢,没想到只是块弹片,难怪又黄又黑的,他道:“我还以为是长命锁呢!” 曾毅笑了笑,道:“弹片上刻这几个字,很可能是希望能够避开枪林弹雨,或许这就是一块长命锁。” 王国利直点头,这么讲的话,似乎也解释得通,可能这就是块企求大难不死的护身符,王国利便道:“那你就收着吧,好歹这也是老爷子留下的物件。” 曾毅便把弹片收进了兜里,想着回头找根合适的链子把它穿起来,他以前见光头大哥苏健纯有一个吊坠,其实就是一颗子弹做成的,挂在脖子说是有护身的意思;徐力以前当兵时,也在自己的狙击枪上做过类似意义的标记;眼前这块弹片上刻的是“长命百岁”,虽然有些怪异,但也可以理解。 只是曾毅想不通爷爷为什么要把这块弹片缝在脉枕里,也从来没向自己提起过此事,到底这弹片是爷爷的东西呢,还是爷爷病人的物件? 可惜爷爷已经去世多年,这弹片的秘密是永远也解不开了,只能是当做一个念想来保存了。 屋里的东西收拾完,匠人们便搭起脚手架,上了房顶开始进行修缮,房顶的瓦需要全部揭掉,重新做好防雨措施只后再铺设,破碎的瓦正好也换成新的。 曾毅和王国利对于泥瓦匠的活都不怎么擅长,便在下面负责联系材料工具,同时准备匠人们的饭菜。 天擦黑的时候,在山上负责修缮坟墓的人也回来了,邵海波一瘸一拐,看起来有些疲惫。 “师兄,山上还得多长时间能完工?”曾毅问了一句,道:“明天我们换一下,你在这里,我去山上。” 邵海波道:“不用不用,明天还是我上山,再有一天应该就能完工了,然后就等石匠把碑刻好运上去了,到时候我们搞个简单的仪式。”邵海波不肯换,今天这一受伤,他没出多少力,本来就觉得难受,要是再换一下,他心里更不得劲。 曾毅只好作罢,道:“那先吃饭吧,吃完饭我给你敷点药,睡一觉估计脚就没什么问题了。” 邵海波笑道:“吃饭吃饭!平时不干活,今天猛一出汗,还真觉得饿。” 王国利的老婆此时端出碗筷,开始给大家盛饭,都是很简单的家常菜,只是多炒了几道肉菜,菜也不讲究什么样式,但却是香气扑鼻。所有的匠人们一起入席,在王国利家的院子里摆了满满三桌,王国利从店里搬出几捆啤酒,大家便开始吃喝,邵海波平时只是一碗的饭量,今天两大碗白米饭吃下去,竟然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第二天,按照分工,邵海波领着一拨匠人继续上山修坟,曾毅在老房子那里盯着。快到吃午饭的时候,房顶的修缮工作结束,剩下就是屋里的整治了。 曾毅正帮忙搬三角梯的时候,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只好走出去按下接听,道:“你好,我是曾毅。” “曾主任你好啊!”电话里传来爽朗笑声,道:“我是毛贵洋。” 曾毅稍微一滞,随即就笑道:“是毛主任啊,你好你好!吴老最近还好吧?” 毛贵洋是吴老的秘书,看曾毅听出自己了,便道:“吴老一切都好,谢谢曾主任的挂念。不知曾主任现在是否还在沙南啊?你的礼物吴老已经看到了,如果曾主任还在沙南省的话,还请到渡山来一趟,吴老想见见你!” 曾毅想了一下,道:“吴老相召,敢不从命。我在寻州,大概晚上能到渡山。” 毛贵洋就道:“到渡山之后,曾主任联系我便是了。” 曾毅应了一声,道:“那晚上见!” “晚上见!”毛贵洋笑着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曾毅思索了片刻,然后就去找到王国利,把自己临时有事要去渡山的事情讲了一番,嘱托王国利费心照看一下老房子的修葺。 “去吧去吧,这里交给我,你就尽管放心好了!”王国利痛快地应下。 曾毅又给邵海波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简单一讲,便联系了辆车,匆匆忙忙吃了几口东西,然后直奔渡山市而去。 黄昏时分,曾毅到达渡山市,跟毛贵洋通过电话,得知汇合的地点在南湖,曾毅问清楚方向路线,便找了过去。 南湖位于渡山市中心位置稍稍偏南,是一大片湿地,里面湖光水色,绿树成荫,环境非常不错。沙南省委用来接待贵宾的南湖别院就位于南湖之内,掩映于湖光绿林之间,如果不是走近了,都很难知道此处会有如此一个特殊的地方。 毛贵洋此时站在南湖别院的门口,接到曾毅之后一番寒暄,然后向门口的警卫出示工作证,解释缘由之后,便领着曾毅走了进去。 往里绕过一座假山,又穿过一段湖面长廊,就看到一栋建在湖边的白色两层小楼,楼前的高台上有座凉亭,吴老此时就坐在凉亭之内喝茶,手边还放着一根钓竿,只是没有甩杆。 “吴老,曾毅来了!”毛贵洋上前向吴老汇报一声。 吴老就把视线从湖面收回,回身看了看曾毅,便笑了起来。 “吴老您好!”曾毅走进凉亭,向吴老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着站在那里。 “坐吧坐吧!”吴老朝自己对面的石凳一指,道:“有刚沏的热茶,想喝自己倒,不要拘束。” 曾毅便大大方方坐下,顺手拿起茶壶,先给吴老的杯里添了些,然后就翻起一只倒扣着的茶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吴老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还真是不客气!” 曾毅笑道:“见到吴老,就跟见到亲人一般,我想客气,但是客气不起来,想见外更是不可能啊!” 吴老把手里的太极球转了转,然后拿起来端详,赫然就是曾毅送还回去的那对玉球,看着玉球,吴老笑道:“你小子很用心嘛!” 曾毅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知道吴老的意思,这是在感谢自己这几年用心照料这对玉球。 玉器不同于别的物件,需要时时把玩,才能让玉器更加温润富有光彩,这对玉球吴老的心爱之物,在这上面他倾注了几十年的心血。当初送给曾毅,吴老心里确实有些难舍,但更放心不下的,是怕曾毅拿到玉球之后就束之高阁,那几十年的心血就会断送啊。 谁知此次拿回玉球,吴老发现玉球比起以前更加温润光泽,一看就是常常把玩、精心照料的结果。 其实这也是曾毅要把玉球送还的一个原因,把玉球束之高阁太可惜,每天把玩曾毅又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所以那天饭桌上一听王清河讲起吴家添丁的事情,曾毅就立刻决定把玉球送还。 “还没来得及恭喜吴老呢!”曾毅此时又站起来,朝吴老拱手作揖,道:“吴老喜得曾孙,四世同堂,曾毅向您道喜了!” “好,好,好好!”吴老连道几个好,笑着压压手,道:“坐吧坐吧,坐下说话!” 第七八五章 意外 等曾毅重新坐下,吴老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道:“曾毅,你今年有二十几了?” “二十七!”曾毅答道,同时心里也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是快,从自己进入体制到现在,都已经五年多了,眼看就要满六年了。 “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嘉豪比你还小两岁,你看现在孩子都出生了。”吴老道了一声,然后点到即止,转而问道:“你现在是在东江工作?” 曾毅点头应道:“在中化市做农业方面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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