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打开了车门,道:“顾老,可算把你给盼来了,你这一来,我的心里就有底了!” “有顾老出马,相信梁老一定能顺利苏醒的!”李益善也凑上前来,说了句恭维的话,自己在部领导面前失了势,但如果能笼住这些大权威、大专家,还是有翻盘希望的,毕竟自己是保健系统的,保健系统离了这些专家,可就玩不转了。 顾益生迈步下车,对于两人的话置若罔闻,直接问道:“梁老的情况如何?” 周耀明就道:“现在手术已经成功结束了,接下来就看术后的恢复情况了。” 顾益生“唔”了一声,跟着众人往楼里走,他上午去执行一个保健任务,中途得知梁滨的父亲发病进了医院,形势非常危急,在匆匆结束了保健任务之后,他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到现在也是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进了大楼,顾益生突然问道:“听院里的医生讲,最近院里打算要在急诊部门加强‘以老带新’的力度?” 周耀明就道:“院里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但具体方案还在研究当中!”周耀明没敢把话说死,他还没弄清楚顾老那天怒气冲冲到急诊室找曾毅的原因呢,虽然这件事肯定要办,但不能在顾老面前讲。 “顾老,这件事是一些不了解我院实际情况的年轻同志提出来的,我本人是持反对意见的。我院的很多专家,平时保健任务繁重,怎么可能有时间来参与这件事情呢。虽然培养后备力量非常重要,但完全可以想其它的办法嘛!” 李益善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据他了解,院里的不少大专家都是反对这件事的,别的不讲,就说顾老,平时忙到一个月都未必能在医院露一次脸,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和时间来参与这件事呢。上次顾老怒气冲冲去找曾毅,据李益善的分析,很可能就是因为以老带新的事情,所以在这个时候,李益善更要坚决地和院里的大专家们站在一条线上,争取专家们的支持。 “李院长说的其它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呢,说出来也让我顾益生见识见识嘛!”顾益生当时眉头一沉,目光直视李益善。 李益善脸色一滞,嘴巴张大了讲不出话来,他就是随口一说,哪有什么现成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这个……我想可以如此……” 没等李益善讲出话来,顾益生直接抬手打断,然后看着周耀明,道:“周院长,如果院里要搞‘以老带新’,我顾益生一定会第一个带头响应!” 周耀明意外至极,不过只是转瞬间,他就说道:“顾老不吝提携后进,实在是名家之风范,令人钦佩,我代表院领导班子,感谢顾老您对院里工作的支持。” 小道消息害死人啊! 大家就都看着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红的李益善,其实不光是李益善,大家之前也都以为顾老那天去急诊室,肯定是对这个“以老带新”的事情有很大意见呢,谁知道事情却恰恰相反。 只是李益善也太倒霉了,这一天之内,先是得罪了自己的大后台梁滨部长,现在想拍顾老一个马屁,还拍得自己鼻青脸肿。 大家就有意无意,与李益善保持了一段距离,心道自己可不能沾上这种晦气啊,这简直要倒八辈子血霉。 上楼到了观察室的外面,就看到了梁滨,梁滨向顾老伸出手,道:“顾老,辛苦你了!” “梁老的情况,之前我也是了解过的,过来希望能帮上一点忙!”顾老跟梁滨一握手,转而问周耀明,道:“术后这一段,现在是谁在负责,有没有拿出方案来?” 周耀明道:“暂时由曾毅同志来负责主持!” 顾老有些意外,前几天院里还拼命在打压曾毅呢,怎么自己两天没来医院,情况就发生了大变了呢,他道:“小曾的水平,我是知道的,由他来负责梁老的术后恢复,我就放心了!” 大家又是一惊,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位推荐曾毅的大人物了,其中不仅有卫生系统的最高领导,还有西医脑外的圣手,现在又加上中医的泰斗,这曾毅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竟然能够同时认识到这么的大人物,还让大家都对他大力举荐。 周耀明就道了一句,“今天多亏有曾毅同志在,是他及时请到了在京参加学术活动的脑外专家黄天野黄大夫,黄大夫的手术非常成功。”说这话的时候,周耀明仔细观察着顾益生的脸色,看顾益生微微颔首,他才放了心,看来所谓的小道消息,绝对是假的了! 正说着呢,旁边的医务室门一开,曾毅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医疗建议书,本来是要向梁滨汇报的,不过看到顾益生来了,就赶紧过去,道:“顾老,我这里拟了一个方子,不知道是不是妥当,你给把把关吧!” 顾益生也没客气,接过来就看了起来,一看也是有些赞叹,曾毅这张方子的思路其实与自己的思路是一样的,同样是扶阳固本、益气活血,而且兼有醒脑开窍、促使病人苏醒的功效,但在用药上,曾毅却比自己更加独到之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曾毅的方子与顾老之前常用的方子,虽然从外面看,其中的药材组成有八成是一样的,好像没有什么大区别,但不同的那几味药,再加上分量的重新配伍,却显示出了一位医者的功底。 把医疗建议书交还给曾毅,顾老道:“小曾拟的这个方子,经过我的再三斟酌,已经是增无可增、减无可减、面面俱到了,就按照这个方案来吧!” 顾老的这句话,无异于是最高的褒奖了!在场的人无不诧异,要知道顾老平生用药最是稳健,每次开方遣药,都务必做到小心仔细,所以一生用药几乎从没有出过差错。而现在他竟然从曾毅的方子中挑不出任何一丝毛病,可见曾毅的用药水平,已经不在顾老之下了。 梁滨听了顾老的话,再无疑虑,道:“就按照这个方案来进行吧!” 周耀明立刻安排专人去抓药,然后又从医院抽调来最有经验的医生和护士,对梁老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控,以防止发生意外的情况。 梁老的手术非常成功,虽然送来的是非常危急,但在一天之后,梁老的意识就恢复了清醒,这让医院领导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术后能够快速苏醒,说明这病已经好了一大半。 医院组织人手过来,为梁老做了神经反射、记忆测试、逻辑判断等方面的检查,最后得出结论:梁老的脑部组织,几乎没有因为这次的手术而受到伤损。事实也证明,黄天野能够被称为“神手”,誉满全球,绝不是浪得虚名,这份水平,是京城医院钟教授所达不到的。 在黄天野离开京城之前,曾毅再次邀请他过来,为梁老的情况做了一次判断,最终的结论和医院方面一致:此次手术非常成功,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梁老的脑瘤痼疾。 院长办公会上,周耀明终于摆脱了婆婆妈妈的性格,直接批准了曾毅提交的“以老带新”方案,要求在急诊部门坚决贯彻执行,切实提高急诊部门的诊断水平。 常务副院长的位子是空着的,自梁老住进医院那天开始,李益善也请了病假,回家养病了去了,至今已经是很多天没有露面了。 下了会,周耀明叫住曾毅,笑呵呵道:“小曾,今天梁老已经转进了护理病房,你跟我一同前去探望吧!” 曾毅就点了头,道:“好的!不过这仓促之间,我什么也没准备!” 周耀明道:“你是梁老术后恢复阶段的主治医生,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准备,跟着我过去就可以了!” 曾毅就知道周耀明肯定有所安排,也就不再说什么,道:“那我现在就陪周院长过去一趟吧!” 周耀明的心情此时无疑是很好的,梁老的手术十分成功,就算有点过错,但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自己在梁部长那里已经是过关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李益善这次犯了大错,就算躲过一劫,今后在医院里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少了个叫板的,周耀明终于是感受到一把手的权威,心情又怎么能不好呢。 出了会议室,周耀明领着曾毅进了自己办公室,从办公桌下面一提,就拿出两个精致的礼盒,果然是早有准备。梁老现在进入康复期,作为梁部长的下属,理应去看望,这是个正常的人情往来,并不在于你礼物的多少贵重,而在于你的人情到不到位。 曾毅就拎着礼盒,跟着周耀明一起往梁老的病房去了。 出了电梯往左一拐,就是梁老的病房,两人走过去,发现房间的门开着,正纳闷呢,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 “李益善,我家老梁平时待你不薄,你能在京城医院当上这个院长,扪心自问,是谁帮你讲的话!可你是怎么对待我们梁家的!老爷子现在不想见你,你给我走,上次你没害死老爷子,现在打算气死他老人家是不是!” 里面的人说到这里,似乎十分生气,只听传来“砰砰砰”几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掉在了地上。 随后病房的门大开,只见李益善极其狼狈地逃了出来,人刚出来,几盒价值不菲、包装奢华的礼品也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差点就砸在了李益善的脸上。 周耀明的汗就下来,都说梁部长的夫人脾气大得很,看来此话不假,不过看着李益善这个倒霉样,周耀明心里还是十分舒畅的,心道自己要是晚来一步,可就看不到这出精彩好戏了。 最后一件礼品被扔出来,里面传来梁夫人的怒喝:“滚,带着你的东西去中西省吧!” 周耀明差点没笑出来,梁夫人这句话可是太毒了,李益善上次把钟教授外借,正是要去中西省,为那位专职副书记的老娘,做一台可做可不做的手术! 第四九三章 寿礼 “曾毅,最近有没有时间啊?”秦一舟在电话里呵呵笑着。 曾毅就笑道:“秦主任相召,就是有再重要的事,也得先放到一边去。” “如果有空的话,就请到西苑来走一走嘛,你好像很久都没来乔老这里了!”秦一舟在电话里发出邀请。 “那我明天上午过去,秦主任看合适不合适?”曾毅问着,秦一舟邀请自己去西苑,肯定没别的事情,是邀请自己为乔老把把脉,距离上次自己去给乔老把脉,也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秦一舟稍作考虑,道:“好,那就明天上午。” 曾毅道:“我一早就过去!” “行,那就不打搅你的工作时间了,明天见面再聊吧!”秦一舟电话里客气了几声,就笑着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曾毅走出办公室,到隔壁一间办公室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就推门走了进去,道:“陈主任!” 这是院办主任陈亚新的办公室,他抬头看到是曾毅是进来了,当时就从椅子里弹了起来,然后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满面笑意,热情说道:“是曾助理啊,快请坐,快请坐!你也是,我们办公就隔了一面墙,也没几步路,有什么事你喊一声我就过去了嘛,怎么还劳你亲自过来呢!” 曾毅摆摆手,道:“陈主任客气了,你是咱们院里的老同志,我应该多来向你请教的!” “曾助理,坐下说嘛!”陈亚新指了指办公室里的会客沙发,然后又麻利跑去沏了壶茶,道:“曾助理,喝口水吧,我这里的茶叶比较普通,可不要嫌弃呐!” 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曾毅打算说完就走的,但陈亚新这么一讲,他反而不好走了,自己这一走,倒像是嫌弃人家的茶叶不好,体制内就是这点不好,句句话都有玄机。曾毅只好坐了下去,道:“我这人也不懂茶,只要有个味就行了。” 前段时间,陈亚新可是躲着曾毅走的,跟曾毅说句话他都觉得多余,但现在却不同了,见到曾毅他比见到周耀明还热情几分,实在是形势不同了,曾助理在卫生系统那可是通了天的人物。先有许部长支持,再救了梁部长的老父亲,有这么扎实的关系摆在那里,放眼整个卫生系统,谁要是还敢跟曾主任拧着干,那就纯属是自杀行为了。 看看李益善的下场吧,听说部里领导已经通过气了,决定要拿下李益善,现在摆在李益善面前的,无非就是好坏两个结局了:好的结局呢,就是冷板凳坐到退休;坏的结局呢,就是一撸到底,彻底无权无势。 昨天李益善还威风八面呢,今天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血的教训就摆在眼前,陈亚新可不敢不重视啊! 坐在那里闲聊了两句,曾毅道:“陈主任,明天上午我有点私人的事情要办,向你请个假!” 陈亚新就连忙摆手,道:“曾助理言重了,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就是起个上传下达的作用,曾助理有重要的事情去忙,尽管去就是了,周院长要是问起的话,我一定会帮你解释清楚的。” 按照医院的规定,院领导以及下面部门的负责人要是不来上班,或者外出活动,是要提前到院办进行说明报备的,但这个规定基本相当于是摆设,试问几位副院长要出门,陈亚新这个办公室主任又怎么敢拦着,所以往往都是说走就走,事后除非是周耀明过问,否则也没人会追问的。 出于对制度的尊重,曾毅特意过来向陈亚新做一个说明,这让陈亚新挺感慨的,心道曾助理这人真不错,对自己这些老同志还是非常尊重的,自己以前真是老眼昏花,竟然没看出曾助理还有如此大的人脉。 聊完正事,曾毅就起身告辞,陈亚新把曾毅送出办公室,笑着道:“以后再有什么事,曾主任喊我一声就可以了!” 曾毅跟陈亚新客气两句,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陈亚新一直看着曾毅走了进去,才返身合上自己的门。 第二天早上,张杰雄派了辆车,直接送曾毅去了西苑。 到乔宅门口的时候,秦一舟已经等着了,看到曾毅的车子,心道曾毅和翟家的关系可不是一般深,他看曾毅下了车,就笑着上前两步,道:“一段时间没见,你可是更加精神了啊!” 曾毅笑着道:“主要是京城的风水好,把人都养精神了!” 秦一舟哈哈一笑,曾毅这句话也是反过来夸了自己一句,自己是一直待在京城的,这精神头岂不是更好,他一抬手,道:“走,进去说话吧!” 乔老院里的布局,和以前比起来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如今天气渐热,院里的植物都是郁郁葱葱的,还特意搭了个凉亭,上面爬满了葡萄树的蔓藤,一串串青涩的葡萄垂下来,特别有田园之风。 “来,先到屋里坐一会吧!乔老出门散步去了,知道你要过来,特意留我看家!”秦一舟笑着把曾毅领进端前的屋里坐下,乔家的保姆就送上水果茶点。 “在京城的工作生活还都习惯吧?”秦一舟问道。 曾毅点点头,笑道:“比在南江的时候轻松多了,以前做管委会的主任,成天有操不完的心,现在好了,按时上班,暗点下班。” 秦一舟笑了起来,道:“我怎么听你的话,反倒有点不满意呢!不过也是,你这么年轻,让你整天朝九晚五,确实有点憋闷了,不如在下面自在啊!” “知我者,秦主任也!”曾毅呵呵笑着。 此时院门一响,两人透过敞开的大门望去,就看到乔老背着走进了院子,背后跟着一名工作人员,当下两人就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小曾来了!”乔老的心情不错,看到曾毅微微一颔首,脸上带着笑意,道:“又让你跑一趟了,屋里说话吧!” 到屋里坐下,曾毅就先进入正题,拿出一个号脉时用的腕枕,然后坐在那里帮乔老诊着脉。 乔老随口问道:“翟老的身体,最近还好吧?” 曾毅一边把脉,一边点着头,道:“吃得好,睡的香,这段时间有了小谦高解闷,翟老的胃口都长了呢!” “那就好啊,没有他这尊老杀神在那里镇着,还真是不行啊!”乔老呵呵说着,他不过就是随口一问罢了,对于曾毅的回答并不放在心上,他心里很清楚,就算翟老的身体状况不好,曾毅对自己也只能说好,不能说坏,就如自己前年的时候,明明病得就剩一口气了,但除了医疗小组的人知道,外面几乎是毫无消息。 不过,看曾毅轻松的表情,乔老相信翟老的身体状况是极好的,现在曾毅这位神医天天就住在翟家,有他贴身负责,相信翟老再活个十来年,都完全不是问题。 乔老叹了口气,道:“可真是羡慕翟老啊,不像我们家的那几个小崽子,一个个躲出去十万八千里,都快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忘了!” 曾毅笑了笑,并不搭话,而是专心地把自己的脉,其实他知道事实并不像乔老所说的那样,乔家一直有个很好的传统,不管再忙,家里人每周都会过来举行一次家庭聚会,但要像小谦高那样整天待在翟老身边,确实是不可能。乔家的人丁特别兴旺,如今第三代中比曾毅年龄大的都有,正是到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怎么可能过来挨老爷子的训呢。 不过,最近也传出消息,说是乔老的二子乔冠东很可能要到地方去了,这可能是乔老的意思,因为乔家成员在中枢过于集中了,这未必是好事。 把完脉,乔老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并不需要专门吃药来调整,曾毅就讲了讲平时都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秦一舟在旁做着记录。 正事做完之后,乔老兴致不错,邀请曾毅进了自己的书房,他最近写了几幅字,自己感觉非常不错,所以让曾毅也一起品评一下。 曾毅不仅在书法上造诣很深,而且对于古代的轶闻典故相当熟稔,进去看了乔老写的字,几乎就能推断出乔老写字时的想法,所做的点评,并不是全部赞扬,有不足之处,他也会委婉提出,但每句点评都能击中题意,戳中乔老的得意之处。 这让乔老大为高兴,有一种顿生知己的感觉,写字最怕的是什么:一是不懂装懂,所做的点评,全是华丽辞藻堆砌,半点切不中题意;二怕一知半解,不能完全领会到书写者心中当时的那种妙意,这就好比是做了一桌子佳肴,而食客却不懂欣赏,厨子的心里又怎能好受。 “我平生最自负的就是书法了,外面那些所谓的书法名家,能入我眼的,不过两三位而已!”乔老哈哈笑着,拿着杯子喝了口水,然后道:“不过,小曾你可以能排在他们的前面,今后能与我纵论书法的,又多了一人!” “乔老谬赞,我刚才不过是胡乱说的!”曾毅客气着。 乔老眉毛一竖,道:“你这么讲,难道是说我的字也是胡乱写的吗!” 话音刚落,书房门口传来声音,道:“说老爷子你的字是胡乱写的,我看还没有人会有这个胆子吧!” 曾毅回头去看,发现是中办主任李钊雄,就道:“李主任!” 李钊雄呵呵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小曾啊!老爷子,你又在展示自己的书法了吧?” 乔老冲着桌上的几幅字,道:“小曾点评我的这几幅字,全都说中了妙处,却非要学别人那些客套废话,硬说是胡乱讲的,当我这么多年的书法白练了吗!” 李钊雄一笑,道:“明知小曾是在客套,老爷子你还要生气,岂不是和小曾一样了吗?” 乔老一想,当时哈哈一笑,道:“算你有理!” “正好,趁老爷子你现在兴致不错,我向你求副字吧!”李钊雄就走到了书桌跟前,道:“老人家的生日就快到了,领导要前去祝寿,正发愁要送什么礼物呢,还是送字最好!” 乔老一听,就道:“不行,到时候我也要过去的,拿我的字不合适。” 李钊雄已经铺开了纸,听乔老这么讲,只得苦笑道:“老爷子不会也准备了一幅字吧!” 乔老点点头,道:“能拿出手的,也只有字了!”说完,乔老突然眼神一亮,道:“有了,你可以让小曾来写嘛,他的书法水平,可不在我之下。” “不行不行,这万万不行,不合适!”曾毅急忙推辞,他被乔老的这个提议吓了一跳,要知道李钊雄嘴里的领导并不是别人,而是严旭东同志!严旭东同志要去向老人家去祝寿,却拿出一个毫无名气人写的字,这像什么话呢,他主动建议道:“容道一容大师的字,也是非常不错的,海内外都有很高的评价,不如就请容大师来写吧!” 容道一就是南云医学慈善基金成立时,那位慷慨解囊的书法大师,最后还拍走了曾毅的那副字。 乔老就冷哼了一声,脸色不悦,似乎是看不上容道一的字。 李钊雄道:“在书法这个领域,老爷子可是自视甚高的,能让老爷子亲自推荐,小曾可是很了不得啊,看来这幅字,非得由你来写不可了。” 曾毅还是直摆手,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我看行!”乔老一捧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浮沫,道:“名气这个东西,我看虚滴很,老人家能知道酸辣汤小同志,却未必知道谁是容道一!” 李钊雄微微颔首,深以为然,容道一虽然名气很大,但老人家真的未必听过,反倒是曾毅的名字,老人家肯定是知道的,如果拿出曾毅的字,这个礼物反倒有些新意了。而且那时自家老爷子必定也在场,有老爷子这位书法行家一吹捧,曾毅的书法可就大大增值了,绝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的字。 “老爷子说的对,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嘛!什么人写的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写什么字!”李钊雄笑着说到。 第四九四章 拙于谋身 乔老呵呵一笑,随即放下茶杯,到一旁的书柜上抽出一幅卷轴,心道自己的这个儿子,竟然还跟自己玩心眼呢,这分明就是想知道自己为老人家写了什么字嘛。 他解开系在卷轴上的红绳,然后打开了平铺在书桌上,抬手一指,道:“看看吧,一起欣赏一下我为老人家写的这幅字!”说这句话的时候,乔老又端起了自己的茶杯,表情颇为自负,他对自己的书法可不是一般的满意。 李钊雄上前一看,就道:“好字,好字!老爷子你的书法,可是越发老道自如了!” 乔老一摆手,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对于书法只是个一知半解,所以对他的评点毫不在意,他更看重的是曾毅的点评,道:“小曾,你来品评品评吧!” 曾毅此时已经看到了上面的十六个大字,分别是:“力挽狂澜,中流砥柱;改革先锋,气象千古!” 这十六个字,算是对老人家一生丰功伟绩的最好注解了,评价不可谓不高! “这十六个字,看似质朴力拙,实则大工不巧,外刚内和,气势磅礡,初看有山岳沉稳肃穆之气,细看有海纳百川之胸怀。从这幅字,足见乔老书法之底蕴深厚!”曾毅赞了一句,不得不承认,乔老的这幅字确实是心血之作,估计是花了不少的工夫和心思。 乔老一听,脸色的表情顿时愉悦至极,曾毅一个“外刚内和”,完全道出了自己写这幅字的初衷,别人在评价老人家时,都说老人家是“外和内刚”,但乔老偏偏认为老人家是“外刚内和”,所谓“霹雳手段、菩萨心肠”,就是指老人家了,所以他才创作了这幅字,正是要弄一个字如其人。 曾毅一下就戳中乔老的得意之处,他又怎能不高兴呢。 李钊雄此时笑道:“经小曾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些看得明白了。” 乔老哈哈笑着,伸手准备收起自己的这幅字,相信这幅字拿到老人家的生日上去,一定能博得满堂喝彩。 把字收好随意放在案头,乔老还不忘刚才的提议,道:“小曾,我写的字你已经看过了,现在该看你的了。” 曾毅就摆手道:“乔老,这可不是一换一的买卖,我来写这个字,确实不合适。” 乔老眉头一沉,道:“让你写副字,有这么难吗,难道还要我这个老骨头开口相求?”乔老这是在故意为难曾毅,他知道让曾毅写这个字,确实有些不合适,但又非常想看曾毅会写出什么样的字。 李钊雄一旁帮着腔,道:“小曾啊,今天只是私下人里的书法交流,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未必就用书法做寿礼的!” 曾毅就没办法了,乔老都用“相求”来威胁了,自己还怎么能推辞呢,当下他道:“那我在乔老面前献一次丑,胡乱涂鸦,如果有什么不正之处,还请乔老多指点!” “写了再说!”乔老大手一挥,把秦一舟喊了进来,让他准备纸墨笔砚。 秦一舟对于这些非常熟悉,不大一会,就把书桌整理了出来,上面铺了一面上好的宣纸,旁边摆上各种型号的毛笔,磨也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曾毅来书写了。 曾毅朝乔老拱拱手,一幅书法交流切磋的架势,过去站在书桌前凝神思索了有三五分钟,随即挑出一支大号的毛笔,蘸了六分墨汁,挥毫泼墨,眨眼间纸面上多了八个大字:“工于谋国,拙于谋身!” 写好八个大字之后,曾毅放下那只大号的毛笔,又挑出一支小号的,也是蘸了六分墨,在这八个大字的下面写了一段脚注:“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予自身求利益。” 一幅作品就此完成,虽然事先讲明了是书法切磋,但曾毅还是很小心,并没有在下面留下自己的字号。 “乔老,请你评点一下!”曾毅把毛笔放在笔架上,就退到了一旁。 乔老上前一观,面色就凝重了起来,再俯下身细看,面色就更加凝重了。 站在一旁的李钊雄,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秦一舟的眉头却是锁了起来,心道这幅字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乔老的面色如此凝重。 良久之后,乔老长叹一声,道:“后生可畏啊!钊雄,小曾的这幅字我收下了,你让旭东同志考虑别的礼物吧!”说着,乔老过去拿起自己之前写好的卷轴,看了一眼之后,就毫不可惜地扔进了一旁的废纸篓之中。 “乔老……”秦一舟眼疾手快,冲过去把卷轴给抢了出来。 曾毅隔了张桌子,虽然也冲过去了,但比秦一舟慢了两步,他心里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乔老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早知如此,是坚决不能写这幅字的。 “罢了,罢了!”乔老冲两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那副卷轴,不要也罢。 秦一舟还是舍不得放手,他知道乔老为了写这幅字,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光是这十六个字,就写了不下百遍,最后才写出这一幅,这种用心程度,是以前所没有见过的,谁知下了这么大的工夫,现在却说扔就扔了。 “乔老!”曾毅看着乔老,道:“您老这样做,让我这个晚辈很是惶恐!”曾毅说的这个晚辈,指的是书法。 乔老哈哈一笑,道:“你不要多想,你的这幅字写得非常好,比我的要好!” 说着,乔老打开桌上的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钤印,然后郑重地按在了曾毅的那副字上,白色宣纸的一角,立刻多了一颗鲜红的印章。这块钤印与上次在南江乔老拿出的那块又有不同,上次那块是个人书法印鉴,而这次的是收藏印鉴。 收好印章,乔老道:“你的这幅字,我收下了,等老人家生日的那天,我会亲自送过去的!” 李钊雄有些哭笑不得,他今天可不是恰巧回家遇见了曾毅,而是早就知道曾毅要过来,作为严旭东的大管家,有很多事,李钊雄必须帮严旭东来暗中张罗,要知道几十年来,登上最高领导位置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半路下台的,也不止一个了。 以前李钊雄就知道曾毅,不过他只是拿曾毅当做保健医生来看,但后来的很多事情之后,尤其是在中央党校之后,李钊雄对曾毅另有看法,他觉得这完全是一个可以观察可以培养的对象。而且有曾毅来充当桥梁,今后要争取翟老、徐老这样元老支持,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今天李钊雄提出写字,不过是建立一个方便以后继续交流的契机,他现在对曾毅只是处于观察期,只有交流,才可以全面观察曾毅,确认他到底是不是自己需要的人选。 只是李钊雄没有料到,老爷子竟然从中截了一道,把曾毅写的字给拿走了,这让李钊雄有些无奈,但心中一想,以老爷子的眼力,未必不明白自己今天这个举动的意义,他截走曾毅这幅字,可能是另有想法,所以李钊雄也就作罢了。 曾毅又推辞几句,但抵不过乔老的坚持,那副字最终还是被乔老强行给收藏了起来,曾毅只能暗道侥幸,幸亏自己早有准备,反正那副字上没有什么落款。 乔老收了曾毅的字,心情很好,邀请几人都去外面客厅坐了,然后道:“钊雄、一舟,刚才小曾写的那副字,你们可知出处啊?” 秦一舟平时不读历史,略有羞愧之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李钊雄这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当时说道:“下面的那段脚注,我倒是知道来历,是明朝宰辅张居正写给自己的为政格言,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予自身求利益。” 乔老一颔首,肯定了李钊雄的说法,道:“工于谋国,拙于谋身,这八个字同样也是讲张居正的,但不是张居正自己的评断,而是当时与他同朝为官,有‘青天之’称的海瑞所做的评断。” 李钊雄“唔”了一声,心道这就很有意思了。海瑞有“青天”之称,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这种人按理说应该是善于谋事,而不善于谋身的,但海瑞最后却得了善终,赢得生前身后名,百世受人敬仰;而张居正从一介平民,最后官至宰辅,集天下大权于一身,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说明张居正此人是极善于谋身的,但张居正最后的下场却是很惨的,在他死后,生前功绩被神宗荒地全部否定,儿子或自杀,或被发配,甚至老家的府邸,还被当地的官吏带人团团围住,最后十几口家人被活活困死饿死在里面。 历史上凡是改革家,最后大多没有好的结局,商鞅被车裂,晁错被腰斩,张居正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因为推行改革,正如他给自己写的格言一样: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予自身求利益。 外圆内方的张居正,在登上宰辅之位后,有明代“霍光”之称,可见其当时权势之大,做官做到他这个位子,完全可以不用做任何事,也足以全身而退了,甚至可以做一个碌碌无为的昏庸宰辅,但张居正却选择以霹雳手段推行改革,内安百姓,外平蛮夷,使得明朝一时有了中兴气象。 以张居正的地位能力,想谋个生前身后名,要在死后全活家人,可谓是易如反掌了,不是他拙于谋身,而是在两者之间他选择了谋国,做到了真正的“在其位,谋其事!” 李钊雄心中一思索,就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把自己写的那副字给扔掉了,实在是没有能比曾毅这个更高的评价了。同为改革家,能与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宰辅比肩,相信老人家的这一生,也就值了。 这让李钊雄对曾毅又高看一眼,此子不简单啊,自己的儿子也跟曾毅一般大,可是除了吃喝玩乐,脑子里哪有半点的见识啊。 乔老的兴致很好,讲了一些张居正的事情,又讲了老人家以前的很多磨难,最后感慨道:“你们以后都要牢牢记住,一定要勇于谋事、耻于谋身,谁要是敢为非作歹,别怪我把老骨头饶不了他!” 几人都是点头应允,在乔家吃过午饭,曾毅就告辞离开,回到了京城医院。 罗海涛下午又打来电话,“曾毅哥,晚上有没有安排,一起吃个饭吧!” 曾毅心想罗海涛也没什么正事,就道:“怕是不行啊,晚上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 “我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罗海涛祭出了威胁这一招,意思是你不来可别后悔。 曾毅沉眉想了片刻,道:“真的有事?” “是,绝对是一件大事!”罗海涛拍着胸脯做出保证。 “行,晚上我尽量抽身过去吧!”曾毅说着,道:“在哪里见面呢?” “吉祥饭店,位子我已经订好了!”罗海涛笑着说到。 “那晚上见面再聊!”曾毅就挂了电话,心道罗海涛这个家伙如今是越来越滑头了,如果真有重要的事,他的猴屁股还能坐得这么稳?怕是早就叫嚷得人人皆知了,只是罗海涛说了是有重要的事,曾毅不去又不行,也罢,就去走一遭,如果真没什么事,自己找个理由撤退就是了。 放下电话,院办主任陈亚新亲自跑了过来,通知曾毅到会议室开会,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曾毅心道这又来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他只好稍微一做准备,就朝会议室走去。 进了会议室,曾毅发现已经坐了很多人,下面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几乎全都到齐了,只差院领导到位了。 “曾助理,坐我这里吧!”有人起身热情招呼着。 话音未落,有人直接过来拉住曾毅的手,道:“曾助理,你在咱们院里调研了很多部门,偏偏没到我们基建处,同志们的意见很大,说是曾助理再不来调研的话,他们就要到院办来提意见。曾助理,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一个态度,回去之后我好对同志们有个交代!” “那可不行,要调研也得先去我们特需部嘛!”特需部的负责人也是跑过来,急于为之前的失礼找着弥补的机会。 一旁的护士长笑着,道:“大家也别争了,相信曾助理心里是有数的!” 有了这句话,曾毅才好容易摆脱了众人的围堵,终于是坐在一张椅子上了。 谁知刚喘口气,护士长亲自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笑道:“曾助理,护理部不少年轻女护士的条件,还是不错的,你要是还没对象的话,我可要争取当个媒人了!” 曾毅哭笑不得,急忙把这件事给推辞了,心里颇有些无奈,这就是一幕幕活生生的官场众生相。 李益善走进会议室的一刹那,会场有片刻的寂静,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炸出个巨响,但只维持了三秒,会议室里就开始窃窃私语,随即声音又大了几分,大家像是根本没看到李益善似的,各聊各的,完全没把这位常务副院长放在眼里。 李益善脸色铁青,很想发火,但最后又泄了气,闷闷坐到平时自己坐的那把椅子上,点着一根烟吸着,神色间有深深的失落焦虑。 人员到齐之后,院办主任陈亚新又去请周耀明,不大一会,周耀明进了会场,陪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位中年男子,面色威严。 曾毅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旁边已经有人在议论了,说这人是上面派来的,准备要对李益善正式下手了。 果然,周耀明简单介绍了一下那人的身份之后,那人就拿出一份任免决议书,念道:“……免去周耀明京城医院党委副书记、常务副院长职务,同时免去其保健局副局长职务,调任卫生部党校校务委员(正厅级)……” 啊!下面的人心中发出惊呼,虽然早就知道李益善要倒霉了,但也没想到会这么惨,竟然被发配到卫生部党校去了! 卫生部有自己的党校,对外也叫做卫生部干部培训中心,十足的清水衙门,偏偏李益善还在清水衙门里担任了校务委员,连个正式的职务都没有,名不正则言不顺,可以想象李益善在部属党校里的日子,怕是也难以好过! 李益善当时脸就白了,夹着香烟的那只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这个结局,比他想到最坏的还要更坏,原本想着或许还能调回保健局呢,谁知道连保健局那边的职务也被撸了个干干净净,是真正的一撸到底。 周耀明侧眼扫了一下,心道李益善啊李益善,你平时嚣张跋扈的时候,怕是也没料到会有今日吧! 那位干部宣布完任免决定,讲了几句流程话,就告辞离开了。 周耀明送走对方,回到会议室继续主持会议,他发现李益善又跟了回去,坐在魂不守舍跟在梦游之中似的,就把茶杯往桌上一磕,猛地咳嗽了一声,道:“同志们,现在开会,无关的人员,就请暂时回避!” 李益善的脸,顿时窘得像一块大花布,上面真是什么颜色都有,周耀明这句话真是太可恶了,他气得浑身发抖,但终究没有勇气再撕破脸了,自己已然失势,这时候选择跟周耀明叫板,最后难堪的一定会是自己。 看着李益善退场而去,周耀明清了一下嗓子,道:“首先,我要再强调一下‘以老带新’工作的重要性……” 周耀明一番长篇大论,把急诊中心的以老带新工作,上升到了全院的高度,要求各部门都必须积极配合,严格贯彻执行,不得推诿扯皮,对于态度消极、情节严重的,院里一定严惩不贷。 讲完这件事,周耀明才对李益善走出留出的空位做出了交代,他提议由一位原先的副院长暂时来主持特需部的工作,由曾毅负责协助管理,而原先李益善那位亲信副院长的协管职责,就顺势被拿掉了,这时候周耀明肯定是要全面打压李益善的人。 对于这个提议,几乎是毫无阻力就通过了,大家就算不同意那位副院长暂时主持特需部的工作,也不能不同意曾毅协管。 下会之后,周耀明心满意得,跟曾毅、陈亚新一起往院办走去。 陈亚新此时道:“周院长,有一件事我要向你汇报。” “讲嘛!”周耀明一副大度模样。 “按照院办的规定,曾助理的这个职务,是该配备专车的,但是之前由于某些人的蓄意阻扰,导致这件事一直未能办理下来,现在曾助理肩上又多了一副担子,没有一台车肯定不方便,也不利于工作的开展……”陈亚新就说着,给曾毅配车的事,根本就没人提起过,这时候,倒变成了他一直都在极力争取,但因为李益善的破坏而搁置了。 周耀明想了一下,道:“院里现在还有多余的车辆吗?” 陈亚新心领神会,道:“我们一向注重节省开支,多余的车倒是没有,不过李副院长要走了,马上就会空出一辆车来了!” 曾毅心中叹气,周耀明这是要把这几年的怨气都发泄出来啊!一般领导去职或者调任,按照规定,以前隶属其支配的办公室、住房、用车,都是要交还的,但如果不是有很大的仇恨,出于影响考虑,原单位的领导都不会催着逼对方交车交房的,周耀明这么讲,明显是要把李益善打翻在地,然后再狠狠踩几脚,好出一出这多年的恶气。 曾毅是很讨厌李益善的,但也不会做出这种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官场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今天你这么搞,明天或许同样的遭遇就会落在自己头上,周耀明愿意做这种事,曾毅拦不到,但他不会帮对方的,当下说道:“配车的事情不着急,我这段时间还是要在院里熟悉情况,外出的机会很少。” 周耀明道:“车子总归是要配的,宜早不宜晚嘛!” “要不我去跟李副院长商量一下?”陈亚新请示着,道:“院里的开支一向很紧,能省一笔是一笔,相信李副院长是会理解的。” 曾毅就知道周耀明是铁了心要整一下李益善,对此他也无可奈何,反正自己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还是补了一句,道:“李副院长如今处于工作交接期,正是用车的时候,互相体谅吧!” 周耀明一听,脚步稍缓了一下,但最终什么也没讲,迈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四九五章 大军哥 晚上到了吉祥饭店门口,罗海涛和一帮哥们儿已经等着了。 曾毅迈步进了饭店大厅,这帮人就围上前来,纷纷打着招呼,道:“曾毅哥!” 一看这架势,曾毅就知道罗海涛今天找自己肯定是没有什么正事了,只是来也来了,曾毅不好走,只好先应付着,等会找机会再走就是了。 几人在大厅里稍作寒暄,就向罗海涛定的包间走去。 吉祥饭店的大厅非常高,顶部是钢结构的玻璃圆拱,说是可以仰望星空,但是城市的夜空霓虹闪烁,盖住了所有星星的光芒,几乎是看不到任何星光的。 饭店二楼的一个包间里,有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站在玻璃幕墙之后,手里捧着一杯红酒,大拇指之上套着一颗翡翠做的扳指,翠绿惊人,他看着楼下的一幕,随口问道:“齐少,那位是谁?” “那是曾毅!”吉祥饭店的老板齐少就站在旁边,淡然道:“听庞乃杰讲,是翟浩辉的铁杆兄弟,如今在京城医院里做院长助理!” 翡翠扳指“唔”了一声,又问道:“刚才领头的那个是罗家的小子吧,龙美心的表弟?” 齐少点点头,道:“罗海涛!他跟他的一帮哥们,偶尔会到我这里来光顾。”他这个吉祥饭店的老板,还是有些道行的,京城这块地面上能叫得出字号的公子哥,他几乎都能认得出来。 翡翠扳指就不再问了,举起杯子抿了一口红酒,视线盯着楼下大厅里的情况。 包间里,有人提议道:“上次在京西宾馆,我们跟曾毅哥是初次认识,我看大家的战斗力都有所保留,这很不好,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这是必须的,我来打头阵!”有人就直接提起酒杯,一下端到曾毅面前,道:“曾毅哥,我敬你一杯!” 曾毅笑呵呵抬起杯子,可不给这些人车轮战的机会,道:“大家是好兄弟,应该是有肉一块吃,有酒一起喝!来,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的热情招待!” 放下杯子,罗海涛道:“曾毅哥,他们几个知道你医术了得,非让我把你约出来,要让你这位神医给把把脉,看看大家的健康过不过关。”罗海涛早就想好了理由,曾毅是医生,用这个理由,可是正大光明,完全说得出口。 曾毅知道罗海涛这是应付之词,但也不拆穿,当下道:“行,只要大家信得过,那我就为大家服务一把!”曾毅答应得很痛快,看病总比喝酒强,今天这帮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自己双拳难敌死手,还是看病好! 罗海涛就第一个伸出手,道:“曾毅哥,你给我先看看呗!” 曾毅笑着一摆手,道:“你就算了吧,只看气色我就知道,你没什么毛病,能吃能喝,睡着了还能打大呼噜!” 罗海涛当时眼就瞪大了,道:“神了神了,我睡觉爱打呼噜的事,这也能看得出来?” “望、闻、问、切!”曾毅呵呵笑着,道:“这是我做医生的基本功,望在里面排在第一位,不精不行啊。” “曾毅哥,看看我!”有人就凑了过来,把脸伸在曾毅面前。 曾毅笑着道:“不急,不急,一个个来!让他们先把包间的灯关了,只开日光灯就可以了,否则看不准气色的!” 有人就立刻吩咐女服务员去开日光灯,包间立刻亮堂了很多!现在饭店的灯光灯具,照射出来的光非常漂亮,显得菜色好,人就是不化妆,被灯光一打也是神采奕奕,只是这种灯光,也让曾毅这位医生很难看清楚别人的真正气色。 换了日光灯后,曾毅仔细看了看对方的气色,道:“你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肠胃功能差了些,吃东西比较挑,吃了之后很难消化。” 那家伙就点着头,道:“没错没错,我从小就不能乱吃东西,就是吃多了也会难受的。” “这个病不用吃药,只是饮食方面要多注意,回头我给你个调理的方法,坚持一段时间就会改善了!”曾毅说到。 “曾毅哥可真是神医!” 位置比较远的那几位,此时都有些坐不住了,本来大家对曾毅的医术也没什么特别兴趣,就是把曾毅请出来的一个借口罢了,但现在看曾毅不把脉、不问诊,竟然能说准情况,大家不由兴致大增,纷纷上前想在自己身上验证一下曾毅的神奇医术。 别人的情况大家或许不清楚,但罗海涛鼾声如雷的事,大家是真见识过的,那第二位兄弟,每次聚会都是带着消食片来的,吃多一点就会好几天不舒服,这也是事实,大家都清楚。正因为如此,大家才感到惊奇呢。 曾毅帮其他几个人都看了看气色,从气色上看,都没有什么大毛病,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身体机能很强,不是什么急症重症,或者长期的慢性病,是很难从气色上看出什么端倪的。 只是到了一位姓肖的家伙时,曾毅神色有些凝重,看完对方的气色,不急于说出自己的结论,而是道:“肖老弟,麻烦伸出手,我把把脉!” “快,伸手让曾毅哥给瞧瞧!”大家都围在一旁,想看看曾毅这次又会说出什么来,刚才他说的全部都准。 姓肖的这位公子哥叫做肖文博,也是军人家庭出身,肖文博的父亲如今在京城军区里担任军级要职,实力不俗。他见曾毅看别人,只是观一观气色就好,到了自己这里却要把脉,当时心里就突突一下,伸出手的同时,还问道:“曾毅哥,是不是我的情况比较严重?” 曾毅搭了个脉,道:“不急,等我先把完脉!” 大家就都安静等在一旁,心道曾毅这么郑重的样子,不会是肖文博有什么大病吧,虽然大家都是酒肉朋友,但毕竟是以兄弟相称,也不想自己兄弟得什么大病。 把了有两分钟,曾毅收回自己的手,道:“其他人的那些毛病,不吃药就能好,但文博兄弟的这个毛病,看来得吃药来调理一下了。” 肖文博就道:“曾毅哥,很严重吗?” 曾毅摇摇头,道:“不严重,只是比较烦人罢了,还是用药调理一下比较好,可以一劳永逸。” “曾毅哥,到底是什么毛病啊!”罗海涛问道,他好奇心很重,非常想知道肖文博到底有什么烦人的毛病。 “皮肤不好,非常容易过敏,凉风一吹也过敏,热风一吹也过敏,换了新的居住环境,同样也过敏!”曾毅说到。 肖文博眼睛里当时就露出惊骇的目光,嘴巴张大了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怎么可能呢,这也能把脉把出来,就是拿CT机照遍全身,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啊! 大家看肖文博没吭声,当时就催促道:“文博,曾毅哥说的对不对,你倒是讲句话啊!” “对!对对对!”肖文博忙不迭点着头,连声说道:“太对了,完全对,神了,太神了!” 罗海涛也是很吃惊,虽然早就知道曾毅医术了得,但这回可是亲眼见到了,这何止是神啊,简直是出神入化,让人都感到匪夷所思了。他愣了半晌,才回到正题,道:“曾毅哥,那文博的这个病好治吗?” 曾毅一点头,道:“倒是不难治,不过他这个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所以必须得吃点药,否则很难根治!” 肖文博再次吃惊,他这个毛病确实很烦人,几乎到了随时随地可能会过敏的地步,出门必须随身携带脱敏药物,包括今天喝酒之前,他也是刚刚服用了脱敏药物,曾毅的这个结论,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记得老爷子以前说起自己的这个毛病,提到当年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家乡有人送来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野果,结果吃了之后,母亲也是全身过敏,当时自己差点都因此没能存活下来,现在一想,自己的这个毛病,或许还真是从娘胎带来的。 不过,曾毅的医术未免也太耸人听闻了吧,不但能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还能把病因一直追溯到娘胎里去,这到底是医术?还是有超能力啊? 周围几位也都傻眼了,站在曾毅周围半天没回过神,光是看肖文博的表情,大家就知道又被曾毅说中了,他们心里的想法,也都跟肖文博差不多,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大家对医学的认知。 罗海涛以前听说过曾毅一些治病看病的传闻,包括自家老子的“醉酒”怪病,也是让曾毅给治好的,但那些事情毕竟没有亲眼目睹,他觉得传闻有些夸大其词了,现在事实真的发生在了眼前,他反而觉得那些传闻实在是太保守了,曾毅的医术,已经不用“神奇”两个字来形容了。 “文博!”罗海涛推了肖文博一下,“还不赶紧谢谢曾毅哥!” 肖文博回过神来,就道:“曾毅哥,太谢谢你了,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你是不知道,以前我被这个毛病给折磨死了。” “都是好兄弟,道谢就太见外了,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就这么点能耐了!”曾毅笑着摆手。 肖文博就道:“那我明天就到京城医院去,找曾毅哥拿药?” 曾毅点点头,道:“我的号码你也知道,到了直接找我就可以!” “好好好!”肖文博连连点头,他这个毛病确实很烦人,平时在家里换张新床单,都要担心会不会过敏,而且十次有八次会过敏,这着实让人痛苦,他道:“明天我一准去!” 有了肖文博的这个例子,大家就不答应了,凭什么我们只看气色,肖文博就能把脉,于是大家又来了一遍,非要让曾毅再挨个给自己把把脉才行,刚才看的气色不算数。 曾毅也只当是酒局上的一个乐子,很痛快答应了给大家把脉,只是提出不能再喝酒了,否则喝了酒,就摸不准脉了。大家此时的心思也不在什么喝酒上了,全都想看曾毅摸脉之后又能说出什么结论,于是纷纷点头答应。 在南江的时候,曾毅第一次遇到袁文杰,只凭把脉,就断出对方的后背长了一颗穿心痣,当场把袁文杰吓得魂都掉了一半。 今天在座的,都是罗海涛的哥们儿,曾毅也就不用吓唬谁了,只是一把脉,他讲出来的事情,依旧还是把大家吓得不轻,包括大家以前身上什么地方受过伤,竟然也能把得出来,讲得一清二楚。 可以想象,接下来的酒局几乎就完全由曾毅主导了,等挨个给这些人把完脉,曾毅也吃好了,稍作耽搁之后,他就提出散席,理由是明天医院还有重要的工作。 大家都没有反对,实在是今晚的事情太让人震惊了,此时大家的心神全都被曾毅的神奇医术给夺走了,完全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同意。 一群人簇拥着曾毅出了包间,朝吉祥饭店的门口走去,在门口寒暄道别之后,大家分别上车,准备散了。 罗海涛看着负责泊车的服务生把自己的车子开了过来,就道:“曾毅哥,我送你!” 曾毅点了点头,没有反对,今晚大家其实都没有喝什么酒,就开了一瓶,最后走的时候竟然还剩了个底,以罗海涛的量,开车绝对没有问题,他道:“好!” 等车子过来停稳,罗海涛就准备过去,此时身后传来声音:“前面是海涛吧?” 罗海涛就回过头去看,一看之下,他赶紧迎了过去,伸出手笑道:“大军哥,你来吃饭?我不知道你在里面,不然刚才就过去找你了。” 大军哥淡淡一笑,戴着翡翠扳指的手就轻轻拍在了罗海涛的肩上,道:“吃饭有的是机会,回头你等我电话,过两天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好!好!”罗海涛笑得很夸张,道:“那我就等着大军哥你的召唤了,我是随叫随到、一陪到底!” 翡翠扳指的手空中一道虚划,对旁边的人说道:“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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