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么惨的一天,看来这之春实在不适合我待,我要换个地方了,借点盘缠跑路!” 看曾毅坐在车里没动,也没有说话,女孩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道:“我说,不用这样铁石心肠吧,好歹给句话啊!” 曾毅就朝徐力侧了一下脸,徐力欲言又止,但还是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五张整的,递给了曾毅。 女孩顿时笑颜如花,在车身上拍了一下,道:“看来你这人心肠还不赖嘛!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留个姓名地址吧!” 曾毅把钱递出窗外,道:“不用了,江湖救急而已!” “说好是借的嘛!”女孩接钱的手就有点迟疑,道:“有借有还,才是我的风格!” 曾毅一听,就顺势把手往回抽,你不要,我可就收回去了。 女孩的手此时一个加速,就把钱给收到了手里,然后一幅“你这么有诚意借,我要是不收多不好”的样子,道:“算了,这次我就破个例吧!等我发达了,就替你把这钱捐出去,帮你做个善事好了!不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先顾好你自己吧!”曾毅淡淡说了一声,就把手收了回去,示意徐力开车。 女孩就朝曾毅摆了摆手,然后做出个OK的手势,乐呵呵道:“雷锋叔,谢了!” 曾毅一挥手,就让徐力开车走人,通过后视镜,他看到那女孩把钱收好,然后消失在了路边的行人中。 徐力实在忍不住,道:“老板,那是个混江湖的骗子!” 曾毅淡淡笑着点了点头,他早就看出来了,以前曾毅也是游历过江湖的,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他早就发现那女孩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说白了,那女孩很可能是做“骗”的生意。不过,曾毅也有一些看不透的地方,有些内在的东西,是最高明的骗子也伪装不出来的,偏偏这个女孩就位于半真半假之间,让曾毅捉摸不透。 徐力也就不再讲话了,只有五百块,也不能说是上当受骗,只是他不明白曾毅为什么已经识破了对方,还要借出这五百块钱。 车子很快到了常委大院门口,曾毅在门口做了登记,警卫联系了里面,得到确认的答复后,就放行让曾毅进去了。 到了一号楼,方晨盈就站在门口等着了,道:“曾毅哥,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曾毅笑呵呵走上去,顺手从兜里掏出个红包,道:“送给你的!” 方晨盈一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道:“还有我的压岁钱啊?那我可就收着了,我是来者不拒,尤其是不拒红包,最好是多多益善!” “怎么说话呢!”冯玉琴此时从里面走了出来,板着脸训斥道:“就你刚才说的话,如果被你爸听到,肯定又要给你上上课了!” 方晨盈就吐了吐舌头,但还是把红包给装进自己兜里去了,显然是不怕方南国的思想教育。 “冯姨,过年好!”曾毅朝冯玉琴拱手做了个揖,道:“给冯姨拜年了,祝您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冯玉琴就笑得很开心,道:“好了好了,先进屋吧,老方和老爷子都等着呢!” 进了屋子,就看到方南国和方老爷子各自坐在一张沙发里,两人都戴着一幅老花镜,手里捧着今天的报纸正在研究。 曾毅就淡淡笑了笑,看来方南国早饭后看报纸的习惯,应该是从方老爷子那里学到的,竟然连看报纸时的神态,都有八成相似。 冯玉琴就道:“老方,小曾来了!” 方南国和方老爷子几乎是以同样的姿势把报纸放下,然后同时在脸上露出笑意,道:“小曾来了,好好好,快坐吧!” “我给老爷子和方书记拜年来了!”曾毅又笑着拱手作揖,说了吉祥的拜年话,就坐在了方老爷子身旁的沙发里,道:“方老还适应之春的生活吧?” 方老爷子笑着点头,道:“还好,还好,就是前几天听说京城下雪了,心里有点想得慌,过年就是要下点雪才有味道嘛!” “就是!”方晨盈一旁附和着,不过看了一下方南国的脸色,又吐了吐舌头,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曾毅就笑着道:“之春的气候,对您的身体健康更好一些。” 方老爷子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道:“对了,你的那个小吴山搞得也不错嘛,这半年可是没少听一些老同志提起,说得我都有点动心了呢!” 曾毅就道:“再有半年的时间,初期的工程就能完成了,明年过年的时候,我接方老到南江去过,虽然看不到雪,但可以看到满眼的青翠。” “好好好,冲你的这份心意,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活到那个时候去!”方老爷子呵呵笑着,开了个玩笑。 在屋里聊了一会,就有别的省委领导过来向方南国拜年,大家知道方南国的老爷子今年在之春,就以这个为借口,凡是认为有资格过来的,几乎全都过来了,要给老爷子拜年。 方南国和老爷子于是留在楼下,应付上门拜年的之春省领导,曾毅则和冯玉琴、方晨盈上了楼,一边喝茶嗑瓜子,一边天南海北地神侃,其乐融融。 聊到兴起,冯玉琴突然说道:“小毅,你和晨盈的岁数差不多,身边肯定少不了一些年轻的朋友,有机会的话,就帮晨盈多上点心,她也老大不小了,婚姻的事情不能耽误,尤其是女孩子!” 方晨盈当时就被瓜子给呛住了,咳得脸都红了,道:“妈,你说什么呢!” 曾毅笑了笑,他倒是想起一个现成的人选来,那就是顾宪坤,顾宪坤的母亲是顾明珠,父亲崔士英是大学问家,跟方家绝对是门登户对。顾宪坤从小受崔士英的熏陶,一身儒雅之气,品行良好,为人处事也是低调谦虚,在圈里口碑也是有口皆赞的。 唯一不足的,就是顾宪坤从商不从政,这可能会有点影响,方南国可能不喜欢和商人联姻。 “我帮晨盈留意吧,就是不知道她都有什么条件和标准?”曾毅笑着,“我周围都是些酒肉朋友,怕是很难入得了晨盈的眼。” “倒是不需要有多大的能力,只要人品好、性格好,生活的环境能跟晨盈差不多,我觉得就可以考虑!”冯玉琴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盯着曾毅。 曾毅这时候就有点明白过来了,冯玉琴可能是在借着说方晨盈的事,在点自己呢,曾毅就道:“这事主要还得看晨盈自己的意思,反正我留意就是了!” 曾毅是个单飘,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也不会有人催着他赶紧结婚,冯玉琴能够始终惦记着这件事,这是一种长辈对于晚辈的关心,曾毅心里很感激,至少冯玉琴的心里是有自己这个晚辈的。 方晨盈此时道:“我的意思呢,单身万岁,我可还没过够呢!” 冯玉琴就狠狠剜了方晨盈一眼,这丫头太不懂事了,自己好不容易点了曾毅一下,让你一个“单身万岁”就给破坏了。 在方家待了一天,吃过晚饭后,方晨盈陪着老爷子出去散步,方南国把曾毅叫到了书房。 “这次过节,有得忙了吧?”方南国坐在椅子里,信口问道。 曾毅点点头,道:“计划是明天前往京城,去给几位老首长拜年,完了返回白阳,再给到几位市领导家里走一趟。” 方南国微微颔首,以前曾毅可是不怎么喜欢到老领导家里去的,别人是不得其门而入,而曾毅却是有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观念,现在曾毅能够稍稍改变,让方南国觉得很高兴,他就趁着曾毅提起市领导,问道:“白阳市的案子,该有最终定论了吧?” 曾毅就道:“一些涉案的人员,陆续都移交给了司法机关,相信快有最后的定论了!” 方南国点上烟,在椅背里靠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个案子拖了也有半年,冰寒柏的局面部署估计快完成了,是该最后盖棺定论了。孙文杰在南江干完这一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南江省已经丧失了孙文杰升迁的根基,他可能需要挪动一下了。 “曾毅,你要有思想准备,等过了这个节,你可能要去中央党校报到了!”方南国突然说道。 第四三九章 安排 曾毅听到这个消息,稍稍有些意外,不过沉思片刻之后,他还是道:“我听方书记的!” 方南国微微笑了笑,他对曾毅的这个表态很满意,曾毅是个喜欢做事的人,现在高新园区建设得热火朝天,你却让他走,他能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接受这个安排,这已经非常难得了,要知道翟老以前邀请曾毅去京城,都被曾毅给拒绝了呢。方南国说道:“你这个人年轻,脑子活,思想开放,做事也有办法,这都是你的优势,但你毕竟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嘛,去党校加强一下理论方面的学习,我觉得对你还是有好处的!这样的机会,也非常难得,你要好自为之!” 曾毅点点头,他知道这估计已经是定下来的事了,方南国既然这样要安排,自然有其中的道理,他道:“方书记放心,我一定会珍惜这次的学习机会。” “你有个态度,我很高兴!”方南国露出笑容,暗暗点化道:“以后的路,可还长着呢!” “是!”曾毅也笑了笑,以前自己确实是一脑子心思只会做事,但方南国说的是对的,以后的路长着呢,需要做的事情也多着呢,暂时放下高新园区的事情去参加党校学习,并不会耽误高新园区的发展,相反,这会让自己以后走的路更长,自己也可以办更多更大的事情。 “明天到了京城,见到老首长,别忘了代我转达问候!”方南国说完正事,就岔开了话题,跟曾毅闲聊了两句。 安排曾毅去中央党校学习,这是方南国的决定,他这样做,是完全为了曾毅以后的前途考虑。 在方南国的规划中,曾毅不可能永远都是一个开发区的管委会主任,他是希望曾毅能够走上更高的位置,但越往高层讲,就需要越讲政治,这对曾毅来说,是目前最大的一块短板,让曾毅去党校参加学习,绝对是没有坏处的。 而且按照“党管干部”的原则,官员要前进至实权的重要位置,到党校镀金是一条必经之路,这可不是什么潜规则,而是明规则。不经过党校正儿八经的培训,又怎么能体现出“党培养干部”、“党管干部”的基本原则呢。 对曾毅来说,去党校参加学习,是日后仕途中必然的经历,所以晚去不如早去的好! 这次曾毅在南江搅得天翻地覆,孙文杰可能还要因此黯然退场,不可能不记恨曾毅的,冰寒柏和秦良信虽然获益,但对于曾毅这样的干部,他们使用起来肯定也会有顾虑的,一旦南江局势平稳,他们势必要对曾毅进行冷处理,这不是打压,而是要磨一磨曾毅的性子,以便更好地使用。 但这不是方南国想看到的,他觉得曾毅身上最为珍贵的,就是这份赤子之心了,他也不想看到曾毅的仕途陷入蹉跎期。曾毅年轻,不怕蹉跎,但如果明升暗降,给曾毅安排一个虚闲的职位,方南国认为这是极大的浪费。曾毅就是个做事的官员,只有去做事,才能体现出曾毅的价值。 所以,方南国给曾毅安排了这次学习的机会,让曾毅主动离开白阳,这对高新园区的发展,也是一件好事,如果曾毅待在白阳的话,就会有人时刻关注着他,会有动一动高新园区的冲动,而曾毅离开的话,对方失去了关注点,高新园区反而可以按照曾毅的构思进行发展下去。 方南国又详细问了曾毅那个基石资金的操作情况,才结束了今天的谈话,他对小吴山的这个投资基金很有兴趣,曾毅当初只是从土地出让金里拿出了很小的一部分,但这点小钱却办成了很大的事情。 这对方南国来说很有启发,如果这个办法可行的话,方南国也可以在之春省进行试点,不光是失地村民,还可以推广到其它方面。 离开之春省的常委大院,曾毅不做任何耽搁,又飞驰赶往京城。 翟家的大门上,贴着喜气的春联,门上挂着红红的灯笼,今年的这个春节对于翟家的意义非同一般,首先是添了一口人,那就是笑笑;其次,很快又要添丁了,算算时间,笑笑的预产期也就在这个月了。 翟老的心情非常好,身上穿了一件喜气的红色唐装,也不坐在自己的躺椅里了,而是背着手,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等着曾毅诊脉的结果。 曾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帮笑笑搭了个脉,三分钟后,才收了脉。 “怎么样?”翟老就迫不及待问道。 曾毅笑道:“情况非常好!这段时间,每天还是要坚持散会步,要长点气力才行,等快到日子的时候,喝一些肉汤补补,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翟老就对旁边的人道:“记下,记下!” 张杰雄站在一旁,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曾毅说的这些,其实跟医疗组的专家的诊断是一模一样的,但翟老更愿意相信曾毅说的。这没办法,谁叫当初这些医疗组的专家对翟浩辉的病束手无策呢! “谢谢曾毅了,又辛苦你了!”笑笑对曾毅道了声谢,然后转身对翟老道:“爷爷,那我先上楼去了。” “去吧,去吧!”翟老摆摆手,还不忘吩咐旁边的人,“跟上点,看着点!” 看着笑笑上了楼,翟老呵呵一笑,坐在了自己的老躺椅里,他现在就盼着自己的重孙赶紧降生,这段时间,他连玩鸟下棋的心思都不大了,已经让人张罗着给小孩置办摇篮、推车、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了。 这就是隔代亲,翟老对自己的三个儿子,要求都非常严格,稍有不对,就严加训斥,但对于还没有出生的重孙,确实格外亲,这也与翟家第三代人丁不旺有很大的关系,翟老自称是泥腿子出身,所以骨子里还是有希望家姓延续的思想。 拿着茶杯大大灌下一口茶,翟老对曾毅道:“有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你这次来,我都不怎么愿意放你走,要是你能待到我的重孙儿降生,那就最好不过了!” 曾毅笑了笑,道:“可能我还真赶得上!” 翟老虎目一睁,看着曾毅道:“什么意思?” “我可能要到中央党校学习一段时间,可能就在最近了!”曾毅说到。 “好!”翟老一掌拍在躺椅的扶手上,哈哈笑道:“南江省的这群王八蛋,总算是做了一回合我心意的事情!等你来了,哪儿也别去,就住在家里!” 曾毅有些窘迫,道:“翟老,我是当学生的,还是住在学校统一安排的宿舍为好!” 翟老又是眼睛一瞪,按照他的脾气,肯定要说出“老子让住的,我看哪个小崽子有意见”,但瞪了半天眼睛,他还是道:“也罢,就按照你的意思办!”翟老也知道曾毅是个低调的人,不喜欢搞那些特殊,所以他也就不强求了,反正他只要曾毅留在京城就行了,至于其它的,真的不用太较真。 “谢谢老爷子你的理解!”曾毅笑着说到。 曾毅能够来京城,翟老更加高兴了,再次大口喝了口茶,就让张杰雄帮自己续水,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道:“对门常家的那个小崽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情况很不妙!”曾毅就简单说了一句,事情牵扯到自己,他不愿意多说。 翟老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小子会如此无法无天,早知如此,当初老常去世的那会,我就该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这样也不至于他会犯下更大的错。我一辈子不讲情面,独独饶了这一回,却办了错事,希望他这次能够真正吸取教训吧!” 常俊龙的事,几乎是证据确凿,当初挑动胡三家报复曾毅的,就是常俊龙,包括曾毅在江滨公园的消息,也是常俊龙告诉胡三家的,但事后帮着一起藏匿胡三家的,孙翊就也有份。孙翊的老子是孙文杰,南江省的专案组查到孙翊这里,就没法继续查了,但常俊龙在南江省没有什么势力,针对他的部分,专案组却是调查得一清二楚。 不过,常家现在也是通过一些渠道在施加压力,常家老爷子虽然去世了,但常胜意在军方还是有一些联系的,而且本身也是位副部长,虽然科技部的影响力实在不大,但还是有点分量的。 只是,这次常俊龙怕是难逃一劫了,至少也得扒下一层皮来,常家在活动,但曾毅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凶手。而且今天听翟老的意思,也是希望让常俊龙吃点教训,今后常家利用军方来影响专案组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一些。 翟老得知去年袭击曾毅的幕后凶手竟然是常俊龙,他也对自己网开一面的事情有些后悔,他一辈子不讲情面,就这一次,还差点铸成大错,既害了曾毅,又害了常俊龙。错一次就够了,翟老不想再错一次。 曾毅在京城待了一天半,就又匆匆返回了南江,再待下去就要过了假期,也失去了拜年的意义,他还得在假期结束前,挨个走访白阳市的领导呢。而且这几天京城简直是官多为患,都是来京城拜访混眼熟的,曾毅也不想多占用大家时间,有几个见不到的,直接上门把礼物放下,曾毅就快速走人了。 回到白阳之后,曾毅打算先去拜访廖天华,去之前,曾毅给李伟才打了个电话,道:“李主任,一会我要去市委廖书记家里拜访,送上过节的问候,你同我一起去吧!” 李伟才有些意外,也有些吃惊,他不知道曾毅这是什么意思,大年初一那天,李伟才就去过廖天华家里了。当然,以他的级别,肯定是见不着廖天华本人的,廖天华家里的保姆接待了李伟才,问了李伟才的姓名之后,就把李伟才打发走了,没办法,等着这位保姆接见的人,都在外面排着队呢。 “好的,曾主任!”李伟才在电话那边点着头,他可不介意去拜两次年,能够跟着小曾主任过去,那肯定是能见到廖书记本人的,这可是个露面的好机会。 “那就在市委大院的门口汇合吧!”曾毅说了一下地点,就挂了电话。 这几天曾毅也慢慢琢磨过来方南国安排自己去党校学习的目的了,很可能在学习结束之后,自己要换个地方了,所以走之前,曾毅要对高新园区接下来的工作有所安排。 李伟才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大才,但胜在可以出色完成曾毅交代的一切任务,而且态度坚定,不会出现反复。曾毅上次被派去参加国际学习班,胡开文迫不及待出来抢权,只有李伟才旗帜鲜明表示反对,这点是曾毅非常看重的。眼下阻碍高新园区发展的障碍都已经扫清了,也并不需要李伟才再做别的工作,只要李伟才能够按照规划一步步往下推行,高新园区的前途就不会差,这点毋庸置疑。 胡开文在这点上就不如李伟才,胡开文容易被左右,而且喜欢折腾,这在李伟才身上看不到,李伟才的优点就是强于贯彻执行。当然,李伟才也有小毛病,就是在把每件事情做好之后,特别喜欢邀功请赏。 每次李伟才邀功请赏,曾毅都丝毫不吝于表扬之词,因为他很明白李伟才的难处,李伟才没有任何背景、任何靠山,在官场走起来非常艰难,所以做出了一点成绩,他当然希望上级能够看在眼里,他希望得到上级的认可。 到了市委大院的门口,等了不到两分钟,李伟才就赶了过来,匆匆来到曾毅跟前,李伟才道:“曾主任,我不知道你有这个安排,所以也没有准备什么……” “无妨!”曾毅笑了笑,道:“上车吧,我们一起进去!” “好!”李伟才激动地一点头,就拉开车门钻了上去。 廖天华此时正在门口的小院里,拿着工具对着一个盆栽小心翼翼地进行修饰,他有这个爱好,喜欢自己摆弄盆栽,弄些高雅的造型。 “小曾来了!”廖天华看到曾毅进来,就把手里的工具放下,颇有兴致邀请曾毅对自己的成果进行点评,道:“来,看看这个盆栽,如何啊?” 曾毅不懂什么盆栽,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廖天华确实是这方面的高手,眼前的这个盆栽,比起自己办公室里摆的那几盆来说,姿态要好了许多,看起来有些意境。他看了看,不过还是摆着手笑道:“我不懂这一行,廖书记让我来点评,我的压力很大啊!” 廖天华呵呵一笑,心道曾毅倒是说实话,不懂就是不懂,不像其他人,不懂却为了迎合而故意说些好听的词语,根本就是贻笑大方罢了,他也不难为曾毅,道:“走吧,到屋里说话!” 众人就进了屋子,当然还是那番拜年的吉祥话。廖天华也注意到了李伟才,他心里觉得怪怪的,曾毅自己过年拜年也就是了,怎么还带着李伟才呢,好像李伟才大年初一就来过了吧! 不过,廖天华也没有多问,他今天不谈公事,跟曾毅天南海北聊了一通,最后有其他人过来拜访,才把曾毅放走。 出了廖天华的门,曾毅又领着李伟才去拜访了市长赵占兵,然后是其他的领导,最后还去了胡开文的家里。所有人都对曾毅的这个举动,有些纳闷,毕竟拜年是私人性质的,带着李伟才之后,倒像是公务性的团拜了。 不过,大家很快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 假期结束第一天上班,市委组织部就收到了通知,要曾毅前往京城的中央党校报到,参加为期三月的青年干部后备班的学习。 这个消息很突然,对于白阳市的领导来讲,完全不亚于去年过年时方南国的突然调任之春省。 鉴于曾毅拜年时的举动,白阳市领导就隐约猜到曾毅可能要在参加完学习之后离开白阳了,对于曾毅这样人脉通天的干部,白阳市也知道自己很难留住,这里只不过是曾毅的一个跳板罢了。 不过,高新园区经过曾毅的治理,目前对于白阳市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了,已经不是以前诸葛谋时期那可有可无的高新园区了,她已经成为白阳市的一大钱袋子,由谁来接任曾毅的位置,是个需要慎重再慎重的问题,选错了人,很可能就要葬送眼下的好局面。 经过一番商议,市里决定在曾毅前往党校学习期间,由李伟才暂时代曾毅负责管委会的日常工作。 胡开文对于这个决定也是表示支持,他现在也想明白了,只要高新园区做好了,自己冲击一下常委的把握就很大,而且照目前发展形势看,自己希望很大。李伟才是曾毅定的人,让李伟才顶上去,那今后高新园区出现了任何问题,曾毅都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市里有了决议之后,组织部长于绍衡就亲自到高新园区,代表市里宣布了这项通知决定,并且带来了曾毅的入学通知书,上面要求曾毅于一周之内,前往京城的党校报到。 第四四零章 待遇有别 曾毅要去中央党校参加学习的消息,让高新园区所有的干部都感到十分意外,不过,大家更多的是羡慕,去中央党校镀金,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好机会啊,镀金回来,小曾主任的级别问题就可能解决了。 李伟才却是吃惊,前几天曾毅带着挨个拜访了市里的领导,他心里只是感激,觉得曾毅这个领导对于提携下属可是不遗余力,现在盖子揭开了,李伟才就猜到曾毅可能是要离开高新园区了。 送走组织部长于绍衡,李伟才就进了曾毅的办公室,道:“曾主任,我们高新园区离了谁,也绝对不能离开你,你这趟去参加学习,我怕是难以挑起这副担子啊。” 曾毅笑了笑,道:“李主任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我相信你能干好的!” 李伟才就有些激动,自己能从一个伺候领导的办公室主任,在不到两年的时间连跳两级,做到管委会的实职领导,这都是曾毅大力提携的结果。他的声音就有些潮湿,道:“曾主任去党校参加学习,这是件好事,曾主任前途远大,我知道我不能拦着你,但我真的是舍不得曾主任你,我就愿意在你的手下当个兵,给你当兵我感觉特别带劲,心里也特别地踏实!” 曾毅站起来,在李伟才肩膀轻轻拍了一下,道:“我现在只是去参加学习,并没有说一定要走嘛,何况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这些的当干部的,就是哪里需要哪里去。” “曾主任对高新园区所做的贡献,我们全体百姓、还有管委会的干部职工,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大家都相信,只要跟着曾主任干,就一定过上好日子,就一定能把高新园区建设得更好!”李伟才说到,这虽然是句官话,却是他此时真实心情的代表。 曾毅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好日子要靠大家上下齐心。” 说着,曾毅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盒特供的大熊猫,笑道:“就剩这两盒了,送给你解解馋,希望你能带领大家,把高新园区的建设继续推行下去!” 李伟才有些压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心里很清楚,管委会很多人都是看不起自己的,但曾毅是从来都没有看不起自己,曾毅总是一副平和大度的态度,以超越年龄的睿智来看待一切,李伟才习惯了在曾毅手底下做事,现在突然一下要分开,他觉得接受不了。 曾毅没等李伟才说别的,就道:“伟才同志,陪我到下面走一走吧!” 李伟才只得道:“好,曾主任,我马上去安排。”等合上曾毅办公室大门之后,李伟才一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很多人都以为曾毅是靠背后的巨大能量,才取得了这耀眼的政绩,但做为所有事件的亲身经历者,李伟才却是非常清楚,曾毅完全是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其中的凶险程度,更是别人想也想不到的。 平海集团的项目,是曾毅争取到的;南云医学院的建设资金,是曾毅一手筹措的;小吴山就更不要说了,曾毅非但没有得到上面的帮助,反而是在市里省里都不给于帮助的困难情况下,硬是闯出了一条生路。 能够遇到曾毅这么一位宽容、大度、有能力、有抱负、一心为民的领导,李伟才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小吴山,此时小吴山的几个项目,已经建设进度过半,灰色的水泥墙皮在绿色之中乍隐乍现。 曾毅站在南云医学院投资的养老服务中心前,道:“小吴山的立足之本,就是生态养老,这条主线绝对不能乱,对于任何破坏生态的行为都必须坚决打击,要积极开展养老产业方面的研究工作。要和南云医学院、戴维基金这样的机构合作,探讨出一条养老服务的标准,一个什么等级的疗养院,应该配置什么样的服务设备,环境和空气质量要达到什么程度,要有多少名理疗师,有多少名营养师,要提供多少种服务,周边应该具备什么公众服务设施,这些都要形成一个标准。” 李伟才点着头,刷刷在本子上记着,这些都是曾毅还没有完成的规划设想,也是曾毅让自己要做的事。 “现在是个服务标准化的社会,实行标准化的好处有很多,具体我就不讲了。这个标准如果能够确定下来,可以叫做‘小吴山标准’,不仅可以在全区所有服务机构推广,还可以向外输出,在养老产业中打响我们小吴山的品牌。”曾毅又道。 李伟才记的时候,心里也是很受启发,曾毅的想法不仅可行,而且给小吴山指出了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长久之路。 如果真的能够确定这么一个标准,那小吴山的养老产业就大有可为了,不仅可以吸引全国的游客来这里体验高标准的养老服务,而且可以当做一块品牌、一种标准来推广。就像是酒店门口的星级标准,什么样的是三星,什么样的五星,今后全国的疗养院,门口也可能会挂一块牌子,标注他们符合小吴山养老标准的几级水准。 离开小吴山的时候,曾毅又道:“基石基金这次投资星星湖是迫不得已,但今后必须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来进行操作,这笔钱的性质你是清楚的,绝对不能投资股市、房市这样风险大的项目,每笔投资不得超过基金总资本的十分之一,每笔投资不得超过投资项目总投资额的十分之一。” “曾主任放心,你定的这几个规矩,绝对不会破!”李伟才表着决心,他也清楚那笔基石投资的性质。 两人又回到高新园区,随便进了几家工厂去参观,并没有通知工厂的领导前来陪同。 在一家加工厂的生产车间外面,曾毅看着生产线上的那些员工,都是些十八九岁的样子很年轻的人,曾毅就问道:“李主任,你说这些工人,都是什么人,是从哪里来的?” 李伟才就道:“一部分是咱们白阳市下面县里的农民子弟,一部分是外地来的,都是来进城打工的。” “拿你说说看,他们在这里打工,赚了钱又会做什么呢?”曾毅又问道。 李伟才微微摇头,道:“不好说,应该会攒着钱,然后回老家盖间新房,或者娶媳妇吧!要么就是家里还有上学的兄弟姐妹,等着他们赚钱养家呢!” 曾毅就问道:“没有人想着要留在这里,当一名高新园区的市民吗?” 李伟才被问住了,曾毅的意思肯定不是这个,他是问为什么高新园区不愿意留住这些人。 曾毅也不需要李伟才的答案,道:“我们国家的大政策,是推进城市化进程,让大多数人成为城里人,但政策最后能不能落实,还得看我们这些基层的具体执行人。在高新园区的发展中,这些外来的工人做出了贡献,他们做大了企业,繁荣了高新园区的经济,做为受益的一方,我们不能在自己发达之后,就竖起壁垒,只欢迎有钱人成为市民,而把他们一脚踢开。有没有人能够告诉这些工人,他们在这里干满多少年,就可以解决户籍问题,干满多少年,就有资格购买市里的经济适用房呢?” 李伟才无言以对,这些问题他已经习惯了忽视,或者说是视而不见,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体制都是这样做的。但曾毅却记着这些生存在最底层的人,替他们想着这些问题。 “这些问题,就是我们这些具体执行政策的人需要考虑的问题,也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曾毅也不为难李伟才,道:“有那么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困难并不可怕,因为做任何事情都会有困难,怕的是回避困难。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直的不行,可以曲的,政策面解决不了,可以用奖励的办法。” 李伟才就记在里本子上,他没有曾毅那么大的魄力,但也可以办成一些事,自己稍微做一丁点的事,就可以让这些工人觉得还是有希望、有奔头的。 曾毅说的,是如今体制的一个大问题,往往上面在制定一个政策的时候,出发点是好的,但问题出在上面只点了这道菜,却没有给出菜谱,也就是没有相关的后续配套政策。 一个政策在执行的过程中,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有一条政策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在问题出现的时候,在保证大方向不变的前提下,就必须对政策作出微调,得拿出配套的政策来解决问题,如此才能保证这个政策有条不紊地落实下去。如果没有后续的配套政策跟上,那之前的政策就不是政策了,而是目标,为了实现目标,谁还会在乎用什么手段呢! 出了工厂,车子又从南云医学院门口绕了一圈,曾毅道:“小吴山的核心产业是养老,高新园区虽然有平海集团这样的核心企业,却没有自己的核心产业,对一个企业的依赖程度过高,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有了自己的核心产业,就不怕没有企业来,也不怕留不住人。” 李伟才就道:“曾主任的意思,是打算发展医药产业?” 曾毅点点头,道:“有南云医学院这么一个聚宝盆放在这里,届时会有大量的医学人才聚集在这里,所产生的聚合效应非常大,如果我们不加以利用的话,就太可惜了。戴维基金和平海集团资助的那些研究课题,也都非常不错的,要给予高度的关注。” 李伟才道:“曾主任是医学权威,这方面你最有发言权!”说着,他又把这件事记在了本子上。 从南云医学院穿过之后,李伟才提议再到星星湖那里去看看,曾毅却给否决了,那里实在没有自己放心不下的东西。有基石基金来负责星星湖后续的开发,基本不会走歪路的,顾宪坤会帮着把关。跟昭阳集团的仓储购物中心项目,目前也已经谈妥,进入了实质性的操作阶段,再有半年的时间,星星湖必然会爆发出猛烈的生命力,将高新园区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到管委会把私人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曾毅准备离开。 等下了楼,楼下已经站满了管委会的干部职工,这次没有任何人组织,大家是自发来为曾毅送行的。曾毅到管委会这两年,把一个濒临倒闭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的园区,打造成了白阳市的经济龙头,又为大家解决了待遇的问题,争取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他用无可争议的实力征服了管委会所有人的心。 “曾主任,在你学习的这段时间,我们一定会按照你平时的要求,兢兢业业,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等着你回来检验!”大家围上前,有人主动伸出了手。 “好,好!”曾毅笑着跟大家挨个握手。 “我们大家都等着曾主任能够早日学习归来!” “曾主任,你这次参加完学习,肯定又有进步,我们大家都为你高兴。你这样的好领导,就应该走得更高!”并不是所有人的人,都认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学习。 曾毅跟大家一一握了手,然后双手合什,抬高了对所有人拱了拱,道:“谢谢,谢谢,感谢这段时间大家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能够和大家一起共事,也是我的荣幸!” 足足耗了有半个小时,曾毅才上了车,在大家的集体目送之下,离开了高新园区。 跟荣城的几位老朋友都打过招呼,做了道别,三天之后,曾毅就带着简单的行李,起身前往了京城。 中央党校位于京城的西郊,对面就是鼎鼎有名的颐和园。 党校位于颐和园北门,而玉泉山位于颐和园西,满打满算,中间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这也就是翟老为什么说要让曾毅在家里住的原因了。 按照通知,曾毅只要在一周之内报到即可,但曾毅还是决定提前去报到,在到达京城后的第二天,他就去党校进行报到。 张杰雄派了辆车,送曾毅下山,按照曾毅低调的要求,这次没有使用军牌的车,只是一辆很普通的车。 车子到了党校的门口,曾毅便让司机放自己下来,不让司机再往里面送了。他自己带好入学通知书,步行往党校门口的值班室走去。 迎面是一座长方形的巨型石雕,上面几个烫金的大字:中央党校。 因为中央党校的特殊性,他的警卫制度是比较严格的,除了门口有值班室外,内部几栋重要大楼的门口,也都设有值班警卫室,随时检查出入人员的证件。在省部级官员进修的宿舍楼内,进出甚至需要事先通报。 门口的值班警卫检查了曾毅的入学通知书,核对无误,指点曾毅去7号楼,找培训部报到。 中央党校作为轮训培训全国高中级干部的最高学府,其校内最重要的两个部门,便是进修部和培训部了。 进修部负责轮训的是省部级官员、地厅级官员、以及一些分量颇重的县处级实职领导干部,其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可以说,所有的地厅级官员要想晋级升格到省级,都必须到这里的进修部参加轮训,“非训不提”,这几乎是一条铁律。 不过,曾毅要去的则是培训部,重要性就不如进修部了,培训部主要负责轮训的对象,是青年后备干部,以及少数民族的干部。 曾毅现在就是一名后备干部了,往里面继续走,他又看到另外一座巨石照壁,上面几个鲜红的大字:实事求是! 这是中央党校的校训,同样的字和同样的石头,曾毅在南江省的省委党校也看到过,看来各地的党校,也都是按照中央党校的模式来建设的。 走过校训照壁之后,曾毅就在旁边找到了培训部所在的七号楼。 培训部办公室的门此时敞开着,曾毅上前敲了两下门,能看到里面有位年轻干部正朝门口张望着,神色颇有些急切。 不过看到曾毅,那位年轻人明显有些失望,沉着眉问道:“你找谁?” 曾毅就道:“你好,我是来报到的!”说着,曾毅拿出了自己的入学通知书。 那年轻人一摆手,道:“这里是培训部!”他以为曾毅是找错了地方,他在这里做了好几天的接待工作,前来报到的,都是三十往上的干部,甚至三十多岁的都不多见,主要是四十朝上的居多。 按照现行的干部政策,三十岁到科级,四十岁到处级,就算是很正常的升迁速度了,但绝大多数人都很难达到这个标准,更不要提曾毅这么年轻的了。 “我就是找培训部报到的,这是我的入学通知书!”曾毅上前两步,把自己的通知书放在了对方的面前。 那年轻人有些意外,拿起曾毅的通知书看了看,确认无误,就道:“你是南江来的?在省里工作吧?”这是要套一套曾毅的背景了。 曾毅就笑道:“是在下面的县里,在办公室里给领导跑跑腿!” “哦,这样啊!”那年轻人的神色明显就有些倨傲了,在县里给领导跑腿,看来没有什么背景,来党校参加学习的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来镀金的,一种是被打入冷板凳的,这小子这么年轻就来参加学习,倒不至于是被打入冷板凳的,估计拍马屁拍得领导高兴了,就给“轮”上这个机会了。 不过,一个县领导的马屁,就算拍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此时,门外的楼道上传来一声咳嗽,那个年轻人立刻放下曾毅的入学通知书,再次用急切的眼神看着门口,等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屁股下面就像是触电了似的,一下站了起来,无比热情地道:“同志,是来报到的吧?” 第四四一章 党校同学 曾毅回头去看,发现进来的是个白净矮胖的中年男子,看样子三十七八岁,岁数不大,但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谢顶,于是用一侧的头发狠狠地遮挡了过去。 听到年轻办事员的问候,中年男子笑着颔首,打开自己的公事包掏出入学通知书,道:“同志你好,我是来报到的新学员!” 办事员接过入学通知书一看名字,脸色当时一喜,殷勤说道:“侯良智同志是吧?你好你好,快请坐,我这就为办理入学手续!” “辛苦你了!”中年男子呵呵笑着,顺手掏出一只烟,就向年轻办事员递了过去。 “不辛苦,不辛苦,为学员提供良好的服务,是我们全校每一位职工的职责所在嘛!”办事员脸上带笑,欠身双手接过那只烟,就把侯良智的入学通知书捧了起来,准备办理手续。 曾毅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年轻办事员刚才望眼欲穿、魂不守舍,原来就是在等这位侯良智来报到的。没想到这号称培养干部最高学府的中央党校,竟然也流行这眉高眼低的一套,上行下效,由此可知下面的风气为什么难以好转了。 想到这里,曾毅就朝那位侯良智主动伸出手,笑道:“侯良智同学是吧?你好,我也是这期的后备班学员,从今往后,咱们就算是同学了,今天能够一起来报到,真是缘分不浅呐。来来来,你是老大哥,你先办手续!”说着,曾毅很客气地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侯良智当时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了,他以为曾毅也是党校的办事员呢,没想到和自己一样,都是前来报到的学员,而且明显比自己先到,正在办理入学手续呢。 “这话就不对了嘛!”侯良智就笑着一摆手,赶紧做出相让的姿势,道:“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这规矩怎么能乱呢!你先来的,理应你先办手续。你先来,你先来!” “还是你先来吧!”曾毅继续客气着,“同学之间,何必如此客气呢!” 侯良智就佯作生气,道:“谁先到,谁先办手续,理应如此,这不是让我为难嘛!我看也不用再推让了,就你先吧!”这里是党校,要是被别的同学知道自己插队,仗势“欺负”别的同学,那今后自己学习期间的人缘就肯定好不了,侯良智也不敢犯这个大忌讳。 那位年轻的办事员恨恨盯了曾毅一眼,眼神都快要杀人了,自己在这里候了一上午,专门就为了等这件事的,谁知道却让这不开眼的小子给搞破坏了,非但没落好,还惹了一身骚。 他也知道现在不可能再强行给侯良智办手续了,那样拍马屁的痕迹未免也太明显了,当下就道:“那就按先后照顺序来吧。侯良智同学,请你坐下来休息几分钟,我办完这个手续,就马上为你办理!” 侯良智此时也是一肚子闷气,心道这办事员也太离谱了,你这哪是献殷勤,分明就是挖个坑要害老子嘛,老子第一天来党校报到,就差点让你坏了形象。不过,自己的这位同学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曾毅的手续就办好了,那位办事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将学员卡、住宿证、饭卡、图书卡、课程表、注意事项等东西一股脑堆在曾毅面前,恶狠狠道:“好了!” 这样的办事速度,简直可以称为是光速了,如果一秒钟就能把曾毅打发了,那位办事员估计绝不会拖到第二秒。 曾毅心道要都是这种办事效率,那就好了,而且你早这样做,怕是刚才和我套闲话的工夫,这手续都已经给办好了。 一转头,那位办事员满脸的和风细雨,歉然说道:“侯良智同学,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是我个人的工作没有做好,我现在就为你办手续!” 侯良智笑呵呵走上前,道:“都说中央党校不仅是我党理论战线的最前沿,而且还是党员干部形象的标杆,这话果然不假,今天在这里,我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同志般的热情。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把党校的这种良好风气带回去,切实提高地方同志的个人素质,积极向先进学习。” 曾毅听到侯良智这话,心里直摇头,同志般的热情,为什么我就没有感觉到呢?怕是这个同志之前,还得加个修饰词吧,必须是有关系有背景的同志,才能享受到这个待遇。 曾毅也不等侯良智办好手续,自己就拿着报到手续出门去寻找教务处,准备先把教材领了。 对于侯良智是什么来历,曾毅并不关心,连一个小小办事员都能知道的背景,必然就不会是什么大背景大来历了,这个侯良智估计是党校某位中层领导的亲戚,所以才让办事员如此上心,如果真是大背景,就不会是这个场面了。 出门找到教务处,曾毅掏出学员证,顺利地领到了一套教材,都是诸如《资本论》、《反杜林论》之类的书籍。 抱着书籍,曾毅就又往宿舍楼去,门口的值班人员查验了曾毅的证件,就派了个工作人员领着曾毅上楼去了。 宿舍楼是老式的四层楼,没有电梯,只能自己爬楼,上了楼,中间是一条楼道,楼道的一侧是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另外一侧是宿舍。 “楼下的一层和两层,是女宿舍,三层和四层是男宿舍。你报到来得早,就住在三楼,省得再往上爬一层了,怪累的。”宿舍管理员是个不到五十岁的阿姨,很热情地向曾毅介绍着宿舍楼的情况,包括一些公共设施的位置。 说着话的工夫,就到了312宿舍的门口,管理员阿姨按下门铃,就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等脚步声到了门口,大门便“咔”一声开了。 “张姐,这位是新来的学员吧?”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脸上是热情的笑容,但眼神却有一丝犹豫,不怎么敢确定,毕竟曾毅看起来有些太年轻了。 “是,以后你们就是舍友了!”管理员阿姨笑着介绍了一下,就道:“那你们聊吧,有什么事的话,就去楼下喊我!” “我叫曾毅,来自于南江省!”曾毅主动朝那位中年男子伸出手。 “欢迎你!”中年男子确认曾毅是自己的同学,就热情伸出手握住,有力晃动两下,道:“我叫何向东,来自于中原省。来来来,快请进,咱们进来讲话!”说完,何向东身子一侧,把门口通道让开,让曾毅进了房间。 宿舍比较老式,但应该是重新装修过,干净整洁,也没有潮气霉味,里面共总摆着四张床,每张床各配一张办公桌和一个衣柜,办公桌上有台灯、以及电脑,都是供学员使用的。 党校的宿舍安排,也是按照级别来的。省部级的领导来进修,是一人一个套间,套间里有除了卧室、卫生间外,还有会客厅、办公室;地厅级的领导,是两分一个套间;而曾毅所在的后备班,属于是杂牌军,下至副主任科员,上到副厅级干部,各色人等全有,四人住一个标准宿舍间。 “曾毅同学,来,先坐下休息,喝口水吧!”何向东很热情地去帮曾毅接了杯水,等曾毅放下教材、公事包,就把这杯水放在了曾毅面前的桌上,亲切说道:“南江省可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曾老弟这么年轻就被组织上送到党校参加学习,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 何向东这是试探一下曾毅的底细,这么年轻就能到中央党校参加学习,实属罕见,说不定这身后有什么大背景呢。 曾毅就道:“前途不前途的,我没敢想太多!这次能被组织上看中,送到中央党校来学习,我已经很知足了!” 看曾毅口风紧,何向东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般年轻人能够有这等机会,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但眼前这个年轻人说起进入党校学习这件事,既没有一丝倨傲,也没有一丝卑怯,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人家对党校学习这件事看得很淡。 何向东呵呵笑着,道:“以后就是同学了,要互相多多关照才是!有空的时候,曾老弟就到我那里转转嘛,我在青山县大小也是个县长,你去了肯定是吃住全包!”这一句话,就把同学变成了老弟了。 曾毅这才知道了何向东的身份,原来是中原省青山县的县长,他笑道:“何县长要是不嫌烦,我肯定会去叨扰的。我虽然只是个县政府办公室里的小科员,但何县长过来南江,我也肯定是热情接待,绝不含糊!” 何向东稍微一滞,随后笑道:“什么县长不县长的,这里是党校,咱们是同学,级别什么的都不好使!我长你几岁,你就叫我何大哥好了。” 在官场上,宁欺老,莫欺少!得知曾毅只是一个小科员,何向东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鄙夷,他好歹也是个县长,眼力还是有的,凭直觉,他觉得曾毅不简单,对方身上所展现出的气场,哪是一个小科员会有的? 两人说着话闲聊的工夫,管理员阿姨又送来了两位新学员。 “大家好,我叫施伟,来自于沙南省寻州市!”一个身形魁梧,四十岁出头的汉子,进门给大家发着名片。 曾毅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碰到家乡的干部,曾毅老家所在的白马县,正是属于寻州市管辖,接过名片一看,施伟是寻州市财政局的副局长,可是个红人啊! “现在是施副局长,等党校培训结业,可就是施局长喽!”身后一名和和气气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补充了一句,道:“我叫张文奇,来自于西江省,目前在三湖县干副书记,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 县长也是副书记,张文奇只提副书记,意思很明白,他这个副书记,不是实权的县长,而是专职副书记。 这两位刚才报到的时候,也是凑巧碰到了一块,施伟去找培训部大楼,正好遇到了有些摸不到南北东西的张文奇,两人就一道去办手续,这一路走过来,已经是对彼此的来历摸得很清楚了。 “欢迎两位同学的到来!”何向东率先笑着向两位伸出手,也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道:“我是何向东,这位是曾毅小老弟,以后大家就是同学兼舍友了。” 等曾毅递过去名片,施伟眉头微微一皱,不够只是一闪而过,他把名片收下,淡淡笑道:“能来这里参加学习的,都不是凡人,曾老弟年轻有为啊!” 曾毅一听这话,就没有把自己老家是寻州的事情讲出来,这个施伟是管钱袋子的财神爷,这次又是来镀金的,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么可能看得起自己这个小小的“副主任科员”呢。 倒是张文奇讲了一句,道:“小曾才大学刚毕业的样子,就已经是副主任科员了,这叫赢在起跑线。这次经过党校一番镀金,回去之后那肯定是要有大进步的。再说了,不还有我们几位老哥嘛!” 张文奇这话说得很漂亮,既没有表现出看低曾毅的意思,还显示了一下当老大哥的胸怀。只是,张文奇没有大包大揽,直接许诺曾毅一个前程,而是泛指,这屋里的老大哥,可有三位呢。这话的力度,立时就减了几分。 312宿舍的学员之中,至此全部到齐,大家的级别,有一位正处,两位副处,曾毅的那个副主任科员,可就实在是入不得眼了。 只是令曾毅纳闷的是,既然是按照报到的顺序来安排宿舍,那在自己之后的,不应该就是那位侯良智吗,怎么反倒是施伟和张文奇呢? 人员到齐,就是床位的分配了,总共四张床,地段有好有坏,这就比较难以分配了,曾毅一看,主动说道:“我就住门后边的这张吧,这个位置好,比较方便做坏事!” 大家一听,全都松了口气,屋子位置最差的,就是门后边那张床了,光线差,风景差,这样的地方,风水怎么能够好呢!现在曾毅主动挑了这张,剩下这三张就好分配了,一番推让之后,何向东就住了靠着窗户向阳的那张,其余两张条件差不多,施伟和张文奇各自挑了一张。 曾毅收拾床铺的时候,心里倒觉得好笑,其实门后的位置,在风水上属于财神位,施伟正好是个“财神爷”,他要是挑中这张床的话,可就是所得其位了。 这些久历官场的人物,每个都是人精,收拾好床铺坐在那里一番天南海北的闲聊,几通话下来,就对屋里所有人的真实背景摸了个差不多。 何向东是位实权的县长,这次学习是正常安排,所以言谈之间,大气沉稳,自有他当县长的那种气度;施伟是来镀金的,镀金回去,就能转正当局长,每句话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兴奋;而张文奇则是个例外,只是笑着附和大家,被施伟试探了几下,回答得也都是毫无底气。 这一下,就是包括曾毅在内,也都明白张文奇这次来党校是做什么的了,这是被排挤到党校来了,说好听点,是学习党的先进理论;说大实话呢,要么是挡着别人的路了,被一脚踢开,要么就是调虎离山,好方便动手揪他的小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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