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 刚才徐老的态度,陈志军也看到了,如果这次不真刀真枪,拿出一个的满意的答复,怕是绝对难以交代过去了!幸运的是,警卫局的人没有现身,这说明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惊动省里、以及中央警卫局的人,如果自己能赶在前面拿出一份处理方案,争取徐老的谅解,那或许还有一线挽回希望。 胖警察几个此时惊惶无措了,站在墙角瑟瑟发抖。 陈志军冷眼扫了一下,咬牙道:“把这几个害群之马给我带回去,我要亲自审!” 特警立刻上前,不容几人多说半个字,直接按倒拖走。 这个夜晚对白阳市的人来说,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整整一晚,警笛声响彻全城,直到天亮的时候,警笛声才慢慢消停了下去。 市委书记廖天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晚上没有合眼,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厚厚的材料,这是陈志军一晚上的成果。可以说,昨天围攻徐老将军的事情,只是个偶然事件,并不存在什么有预谋有组织的成分在内。但背后呢,确实也存在警匪一家的情况,相关的警员、派出所的几个所长、以及市局的一位副局长,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等待他们的,将是党纪国法的严惩。甚至白阳市绝大多数的黑恶势力,也在昨晚的雷霆行动之中,被连根拔起了。 在这件事上,没有人敢徇私说情,更不敢暗中搞鬼,否则就得面对徐老将军的虎威。 廖天华此时心里都快呕出血了,他最犯愁的,是如何当面进行解释,取得徐老的谅解!徐老要是不谅解的话,这个事情必定要闹到警卫局去,省里也肯定会下重手进行处理! 这一点毫不含糊! 中央老干部团在省里转了七八个地市,在谁的地盘上,都是风平浪静,却偏偏在原本不属于考察行程范围的白阳市,闹出了如此性质恶劣的事件,你们白阳市想干什么啊,这不是故意给省领导添堵嘛! 第三六二章 胳膊肘 天色大亮的时候,秘书在外面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道:“老板,高新园区管委会的曾毅同志到了!” “请曾毅同志进来!”廖天华把手里的烟掐灭,稍振精神,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不一会,曾毅就跟着秘书走了进来,向廖天华打着招呼:“廖书记!” “小曾,来!”廖天华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曾毅的胳膊,往靠着窗户的沙发走去,道:“辛苦了,快坐下喝口水,把情况向我讲一讲。” 秘书心中惊骇,老板今天竟然亲自邀请曾毅坐在沙发上,如此待遇,平时只有市长赵占兵才能享受到啊,就是其他常委到了,老板顶多就是指着沙发客气一声!他也没敢细琢磨,急忙去给曾毅倒了杯水,就退了出去,把办公室的门闭紧。 “老首长的情况如何?”廖天华问道。 曾毅知道廖天华此时心中急切,也不喝什么水了,直接道:“昨天市里救援及时,老首长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非常生气!廖书记也清楚,老首长性情极为刚烈,是一位嫉恶如仇,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廖天华微微颔首,脸色凝重,徐老将军的威名,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啊!眼见不平,徐老都敢去向大首长拍桌子,这天下还有什么他老人家不敢做的事!不过也正是因为徐老的这个脾气,他没能成为坐镇一方的大都督,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徐老的地位,相反,一身血性虎胆的徐老,在讲究丘八文化的军方,拥有极高的威望! 廖天华心中拿捏不定,他怕的是自己过去解释,门进不去,反被徐老给打出来,那反而不好。 曾毅看着廖天华,心里也在琢磨,昨晚徐老确实非常生气,但最后在廖天华面前说那么重的话,却是故意为之,目的是要促使白阳市高度重视,从严从重,将这帮小混混、以及他们背后的保护伞一举荡平,还白阳市一个清静光亮的天。 许久,廖天华回过神,把手伸向桌上的烟和打火机,问道:“昨天徐老到夜市街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昨晚情况紧急,廖天华也没顾得上细想,事后才想起这个问题,曾毅一个小小的管委会主任,怎么会跟大名鼎鼎的徐老将军在夜市街碰到一块去了呢。 “廖书记,我以前是保健局专家组的成员,这次……”曾毅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廖天华一摆手,赶紧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说,这个规矩,我懂!”他已经明白了,前几天曾毅请假,怕就是去执行保健委的任务了,保健委的很多事情,都属于是半保密,不能瞎打听。所以廖天华就阻止曾毅继续说下去,曾毅大概就是在这次执行任务的期间,跟徐老将军认识的。 “徐老将军喜欢喝搬山酒,夜市街就有一家!”曾毅说着,“昨晚我赶到夜市街,就在第一时间向廖书记做了汇报。” 廖天华没有心思去追究这个,脚长在徐老自己的身上,他要来白阳,谁能拦得住啊,只是曾毅的回答,让廖天华眼前一亮,他道:“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情,徐老一定没有喝痛快吧!” “徐老在那家店里订了十斤搬山酒,原本准备带走的,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最后也就给忘了!”曾毅说到。 廖天华的愁眉顿时舒展,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去见徐老的借口吗,他道:“既然酒已经定了,也不好让别人觉得老首长是在出尔反尔。这样吧,派个人到那家店里把酒取回来!小曾,咱们再好好地合计一下,看怎样把酒给老将军送过去!” 曾毅就道:“我有老干部团那边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原本想着给徐老送过去,但又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廖书记觉得合适,那我就去联系了?” “好!”廖天华微微颔首,曾毅有这个门路,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啪”一声打着火机,道:“小曾,一会还要辛苦你,咱们争取今天就把东西送过去,顺便呢,也把昨天的事情,向老将军做一个汇报,让老将军知道咱们白阳市在对待黑恶问题上,从来都不会手软!” 曾毅就拿起电话,走到一边去联系,很快回来向廖天华答复,道:“徐老开口了,让把酒送到解放饭店去!” 廖天华心中大定,当即让人去夜市街李记饭馆取搬山酒,又让市委秘书长李建新亲自去挑了一些白阳市的土产,收拾停当,就带了两辆车,直奔荣城而去。当然,廖天华也没忘记带上那份陈志军的调查材料,这才是今天面见徐老的重点。 在白阳市的一号车上,廖天华侧过脸,神色凝重地问道:“小曾,昨晚的事,你没有听到什么别的说法吧?” 廖天华这话的意思,是问曾毅有没有听到什么内幕消息,主要是昨晚的事情,有没有被捅到上面去,这一点,始终让廖天华心中难安。 曾毅笑着道:“廖书记,我是咱们白阳市的干部!” 廖天华就松了口气,伸手在曾毅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满意地笑道:“小曾,今天可就看你的表现了,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给你记一功!” 曾毅的意思,我是白阳市的干部,在这个问题上,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市里不好看,我肯定也不好看,所以断然没有胳膊肘朝外拐的道理,徐老那边就是市里不提,我肯定也要去极力劝说,争取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廖天华对曾毅的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心道自己昨天倒是冤枉了人家了,小曾同志不仅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非常有原则,能够跟市里保持一致,而且对待上级,态度也很端正,可以想得到,这次的事情要不是小曾从中斡旋,以昨天那个情况,中央警卫局的人怕是早已杀了过来。 这样的年轻干部,如果能再多几个,那就太好了,廖天华这么想着! 到了解放饭店,两人递上证件,就顺利到了六号院的门口,再向门口的警卫说明来意,很快,里面出来一名工作人员,问道:“白阳市来的同志在哪?” 曾毅和廖天华就上前两步,道:“我们就是!” 工作人员看了两人一眼,道:“跟我进来吧!” 六号院和七号院,平时是用来接待中央来的首长,以及重要的外宾,内部规格极其之高,就是廖天华这位白阳市的市委书记,如果没有首长召见,也是没有资格到这里来的,以前他来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工作人员带着两人在里面兜兜转转,足足走了七八分钟,才来到一座白色的二层小楼前,上前按了按门铃。 里面一位服务员打开房门,看清楚是工作人员,就把开门让开,让三人进去了。 “徐老有重要的事情去办,你们在这里等着!”工作人员指了指楼下客厅的沙发,不再多说一句,扭头便又走了。 服务员此时端来茶水,道:“两位先生,请用茶!” “谢谢!” 廖天华是一方诸侯,可到了这个地方,也难免有些拘谨,他很客气地道了一声谢,朝服务员微笑。这里的服务员可不能小视啊,常在大领导眼皮底下晃,说不定什么时候被某领导看重,就飞上了枝头,麻雀变凤凰,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先例。 “不客气!”服务员给两人倒了茶,就退到一旁去了。 两人在屋里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一壶茶水都喝光了,才听到门口传来汽车的声音。 廖天华就站了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做好迎接徐老的准备,曾毅站在廖天华的身后。 过了一会,大门发生“咔”的一声轻响,徐老迈步走了进来。 廖天华脸上堆起笑容,“老将军,我把搬山酒给您送来了!” 徐老没说一句话,沉着脸从廖天华面前走过,身后的工作人员接了徐老的外套挂起来,然后吩咐服务员把沏好的茶端出来。 廖天华一看,就知道徐老还在生气,但已经来了,就得拼一拼,他硬着头皮鼓足勇气,把公文包里的材料拿出来,道:“老将军,昨晚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是调查结果!对于黑恶势力,我们白阳市委的态度非常坚决,那就是铁拳高压,露头就打,该抓的抓,该判的判,该追究责任的,就追究到底,不给黑恶势力丝毫存活的土壤!” 徐老拿起工作人员送来的茶大大喝了一口,然后背起手,朝楼上走去,从头到尾,都没看廖天华一眼。 廖天华心中一凉,脸色惨白,完了,徐老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啊。 徐老迈补上了两阶楼梯,突然停下脚步,冷脸道:“小曾,你来一下,其他人回吧!”说完,徐老就上了二楼。 廖天华回过神来,把材料往曾毅手里一塞,道:“小曾,老首长叫你,那你就快去吧!老将军问什么问题,你也照直说,别慌张!”他眼中的意思也很明显:小曾,这次可就看你的了! 曾毅微微颔首,道:“廖书记,那我就上去了!” 说完,曾毅就捧着材料,噔噔上楼去了。 第三六三章 再上玉龙山 上了楼,就看徐老手里抓着个烟斗,正坐在一张老式木头椅里“吧嗒吧嗒”地吸着,脸上早没了刚才的万年冰霜。 “小曾,坐!”徐老拿烟斗指着旁边的一张沙发椅。 曾毅把手里的材料往徐老面前的小桌子上一放,然后坐到了沙发椅上,道:“徐老,你找我有事?” 徐老点点头,问道:“知道上午我做什么去了吗?” 曾毅就笑着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还请徐老明示!” 徐老把烟斗往旁边的小桌子上一放,道:“现在活动也结束了,按照事先的计划,今天应该返回京城了,可钟老头病得厉害,动不了身,这返程的事就延后了。今天上午,我们几个老头子,一块到玉龙山去看钟老头。” 曾毅眉角一挑,钟老得病的事,韦向南已经向自己提过了,但曾毅始终觉得这件事不靠谱,属于是小道消息。毕竟老干部团离开荣城之时,钟老只是得了一个小小的伤寒感冒,南江省有这么多的保健医生,再加上中央派来的医疗组,难道都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感冒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远的不讲,就说潘保晋吧,那可是全国知名的“伤寒派”高手,有他出马,对付钟老这种伤寒感冒,根本是手拿把攥,易如反掌,又怎么会拖延至今,还搞得动不了身呢! “钟老的病很严重?” 曾毅问道,但心里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吗?也许吧,那天自己只是远远一瞥,无法细看,可能真把什么地方给看漏了。 徐老眉头稍微一锁,大手按在木椅扶手上,道:“我也不懂看病,只看了个热闹,反正情况看起来不怎么乐观,这都好几天了,越治越坏!他的那些大夫,我看也稀松平常,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曾毅心中苦笑,自己问徐老,可真是找错了对象,这完全是答非所问,说了半天,跟病情沾边的一句都没有,他道:“可能病情比较复杂吧!” 徐老微微颔首,随即道:“今天在玉龙山庄,乔老私底下向钟老头推荐了你,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啊!” 曾毅一愣,稍稍有些头痛,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治好病!如果是保健委派自己去,自己倒是不怕,但要是乔老推荐,自己的压力可就大了,治不好,乔老面子受损不说,钟老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也很难知道。 “乔老只是个人推荐,目的也是为了钟老头早日康复,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徐老看到曾毅的表情,就解释了两句,道:“只是钟老头这个老东西,有个怪毛病,一生不信中医,所以你去看病的时候,务必小心谨慎,如果没什么好办法,就不要逞强!” 曾毅恍然,原来徐老所讲的“心理准备”,是这件事啊。 徐老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两下,道:“其实这也不是怪钟老头,他年轻的时候,有个非常漂亮贤惠的夫人,是他的同学,两人志同道合,十分恩爱,一起参加了革命。后来有一次,钟老头的夫人染了风寒,那个时候条件很艰苦的,医生也不那么好找,钟老头费劲力气,只找到个中医郎中,没成想那人还是个庸医,两副药下去,钟老头的夫人就送了命。钟老头当时又痛又恨,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夫人,从此立誓不信中医、不吃中药!” 曾毅这才明白,原来潘保晋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钟老的病情,难怪啊! 在伤寒病领域,中医的水平要远远领先于西医,一部《伤寒论》旷古烁今,既有几千年来历代医生不断的经验总结,又有数以亿计的活人用药测试记录,这些都是西医根本比不起的,也很难追得上了。这些年,几次席卷全球的流感病毒,每每在西方国家制造恐慌骚乱,但到了中医的地盘,却很快偃旗息鼓,翻不起任何风浪,这也是中医善治伤寒的一大力证。 但如果病人不接受中医的治疗,那也就没办法了! “乔老推荐我,是信得过我,不过即便是我去,也未必就能治得好!”曾毅说到。 徐老点点头,如果是这个态度,还好办一些,他就怕曾毅年轻气盛,不管什么病,都非要上手去治,那可就麻烦了,“估计南江省保健委很快就要通知你了,你回去吧,做做准备,要尽全力,但也不能勉强!” 曾毅就站起来,笑道:“谢谢徐老,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徐老摆摆手,又抓起自己的烟斗,躺在椅子里养神。 廖天华在六号院的门口等了没多久,就看曾毅出来,于是推门下车,招手道:“小曾!” 曾毅快步走过来,道:“廖书记!” “情况怎么样?”廖天华问道。 曾毅说道:“市里的调查材料和处理结果,我已经交给徐老了,他老人家收下了!” 廖天华松了口气,大力在曾毅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好啊,小曾,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块好钢!”徐老把材料收下了,就说明徐老同意这件事由白阳市自己来处理,这让廖天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徐老还有交代,搬山酒留下,其它东西带回去!”曾毅又道。 廖天华呵呵一笑,道:“都说老将军平生唯独嗜酒,看来是一点不假啊,早知如此,我们就该多带一些搬山酒过来!” “那老将军的保健医生,可就要头疼了!”曾毅笑了笑,“据说保健委已经给老将军下了禁酒令!” 廖天华此时心情大悦,就开了句玩笑,道:“小曾,你这是三句不离本行啊,什么时候有空了,也给我把把脉嘛!” 正说着呢,刚才那名工作人员又走了出来。 廖天华就赶紧让司机把车上用来装酒的塑料桶搬下来,工作人员也不多说,抱起来就走,路过门口,警卫打开桶检查了一下,确认是酒,才给予放行。 看着工作人员消失,廖天华长长舒了口气,天大的篓子,总算是补上了,白阳市这次是有惊无险地闯过了一关啊,徐老只收酒,不收土特产,这也是个态度,他老人家要看白阳市的实际行动! “走吧,回市里!”廖天华一低头,钻进了车里,朝曾毅招招手,道:“小曾,坐我的车,捎你一程!” 李伟才接到曾毅的通知,就赶紧通知管委会所有在家的班子成员,以及管委会的全体工作人员,立刻到管委会门口去迎接市委书记廖天华的到来。 大家匆匆赶到楼下,刚排好队伍,廖天华的一号车就驶进了管委会大院,大家的心,此时还是突突狂跳,市委书记毫无先兆莅临高新园区,按照以前的经验,多半不是好事。 车子停稳,曾毅率先从车上走下!管委会的领导顿时集体震惊,举起双手,却忘记了鼓掌!我的妈呀,曾主任竟然跟白阳市的大老板同乘一辆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大家都感觉脑袋完全不够使了! 等廖天华在曾毅的陪同下,笑呵呵地迈步走下一号车,大家才回过神来,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每个人都拍得极其卖力,看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坏事! 在曾毅的介绍下,廖天华同管委会的领导班子成员一一握手,最后就站在管委会大楼的台阶上,面前下面的所有工作人员,和蔼说道:“这一年来,高新园区的发展可以说是日新月异,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这些成绩,市领导都看在了眼里,并且衷心地为你们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感到欣慰。今天,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前来高新园区看望、慰问大家伙!你们辛苦了!” 下面再次掌声雷动,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市里的大老板,绝对是破天荒头一次,而且自己的成绩还当面受到了市委书记的肯定和表扬,大家怎能不激动! “这一年,是由量变到质变,飞跃的一年,高新园区主动出击,积极争取,落实了一大批诸如平海集团液晶面板生产基地、南云医学院等超大型项目,收到了省里领导的嘉奖;这一年,是思想升华、观念创新的一年……” 廖天华站在台阶上,双手捧于腹上,即兴进行了一番讲话,对高新园区取得的成绩,进行了高度的肯定和表扬。 最后,廖天华突然话锋一转,道“……事实证明,以胡开文、曾毅两位同志为首的高新园区管委会领导班子,是一个团结的、富有战斗力的团队;高新园区领导班子的成员,也充分领会了市里领导的精神,并积极践行……希望大家今后在思想上、工作上,继续与市里保持一致,以实际行动配合胡开文、曾毅两位同志的工作,将……” 下面的人此时就有点回过味了,原来市委书记廖天华今天突然莅临高新园区,是给曾主任立威来了!这话里的意思还不明显吗,谁不支持曾毅,那就是反对我廖天华,就是跟市里唱反调! 我的乖乖! 大家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会傻到去跟白阳市的一号人物对着干啊,小胳膊去拧大粗腿,结果是什么,不言而明啊! 下面的人集体倒吸凉气,目光从曾毅身上扫过,就变得很敬畏,廖书记今天这哪是来表扬大家的,这是要给那些不安分的人敲敲警钟,谁他娘的敢不老实,那就老子挪地方! 讲完话,廖天华在管委会领导班子的陪同下,对管委会的工作进行了检查,讲了一番勉励的话,才返回市里。 刚送走廖天华,潘保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笑着问道:“小曾,白阳那边的工作忙不忙?” 曾毅就笑道:“这不,刚送走市里的领导!潘厅长有什么指示?” “基层的工作确实比较繁杂,我也是有所体会的,辛苦了!”潘保晋客气地说了两句,然后道:“保健委这边有一项工作,需要你配合一下。” 曾毅已经得到了徐老的提醒,猜到是钟老的事,就道:“潘厅长请讲!” “明天上午九点到十点,保健局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诊,省里领导点了你的名,希望你能够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按时出席!”潘保晋传达通知的时候,一幅公事公办的口气,不过传达完通知,他又放缓了口气,道:“小曾,事情比较紧急,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准备了,请你多理解、多配合,把工作上的事情尽量协调好!没有什么困难吧?” 曾毅苦笑,一入体制,便身不由己了,命令如山啊!不过,曾毅倒是更愿意接受保健委的命令,而不是乔老私人的推荐,公事公办,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了,他道:“潘厅长,我会处理好的!” “好!”潘保晋哈哈一笑,“那明天上午八点半,我在厅里等你,咱们准时出发!” 第二天早上,曾毅吃过早饭,就让徐力载着自己,直奔省卫生厅。 重回故地,刚好是上班的点,自然碰到了很多熟人,一个个跟曾毅开着玩笑,“曾主任,好久不见,下面的神仙日子一定过得不错,你看,都舍不得回来看看老朋友!” “哪有的事,领导不忙的时候,还请关怀一下我们高新园的卫生工作!” 曾毅笑着应付众人,就先到了保健局局长郭鹏辉的办公室门口。 “曾毅来了,快进!”郭鹏辉很是热情,过去把曾毅拉在沙发上坐下,道:“是为今天会诊的事情来的吧?” 曾毅点头,低声问道:“听说是因为钟老!很棘手吗?” 郭鹏辉微微颔首,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钟老在几天前,就从解放饭店搬到玉龙山庄了,他的保健工作,一直由刘教授负责,对上直接向省委的鲁秘书长汇报,我这个级别,不便过问。” 曾毅听郭鹏辉这么讲,也就不多问了,道:“照这个情况看,怕是不怎么乐观啊!” 郭鹏辉再次颔首,然后道:“走吧,我带你到潘厅长那里去,刚才我看潘厅长已经上班了!今天的会诊,就由潘厅长亲自主持。” 两人到了楼上,潘保晋正在整理自己的行医箱。 看到曾毅进来,潘保晋就道:“小曾,你上次向我推荐的那几个人,资料我都看过了,我觉得那个范万勤很不错!” 曾毅就道:“那回头我通知他,叫他到这里来,让潘厅长亲自面试审核一下!” “好,这个事要抓紧啊!”潘保晋笑着合上行医箱,道:“你看,我现在又得忙工作上的事,还得自己整理药箱,真是有点忙不过来啊!” 曾毅笑了笑,道:“只要潘厅长时间合适,随时都能叫他过来!” 潘保晋抬头一斟酌,道:“今天怕是不行,会诊结束,可能要进行治疗效果的跟踪观察!明天吧,明天你让他过来!” 曾毅点头,“好,会诊结束之后,我就通知他!” 潘保晋从桌上拿起一份日程表,上面清楚写明了他今天的工作安排,如果有出诊安排,还会著名需要携带的设备,仔细核实一遍,确认无误,潘保晋就问郭鹏辉:“鹏辉同志,参加会诊的其他同志,都到齐了吗?” 郭鹏辉就道:“都到了,在保健局的专家会议室里!” 潘保晋就把行医箱提起来,道:“那就抓紧时间出发吧,我在楼下跟大家汇合!” 两分钟后,参加会诊的专家,都在楼下到齐,然后登上保健局的专车,启程前往玉龙山。 快到玉龙山的时候,潘保晋才道:“同志们,今天的这个会诊,非常重要,会诊的对象,是中央来的老首长——钟铁峰钟老,希望大家能够高度重视,把平时的水平都拿出来,做检查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谨慎,下结论的时候,要经过充分考虑,有理有据!” 车上的专家这才知道今天会诊的对象,原来是钟老啊! 改革的急先锋、经济特区的元勋,钟老的名字,大家可是一点都不陌生!而且大家还清楚地知道,钟老就是现在南江省省长孙文杰的大恩主,可以说,没有钟老的伯乐慧眼,以及大力提携,就没有孙省长今日的封疆一省。 如此情况,大家怎么能不卖力!谁不卖力,那就对孙省长有意见! 车子在玉龙山的脚下,接受武警检查之后,就一路向上,顺利进入玉龙山庄,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停在了七号小楼的前面。 曾毅一下车,就皱了皱眉,那位站在七号小楼门口的俊俏青年,一头的飘逸长发,可不就是那位文艺社会青年——孙翊孙大公子嘛! 孙文杰的保健医生刘教授也站在门口,是个五十多岁,文质彬彬的人,矮矮胖胖,不过此时脸上多有憔悴之色,他迈步下了台阶,道:“潘厅长,中央保健委的专家同志,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随时可以开始会诊!” 潘保晋微微点头,道:“病情不等人,咱们这就进去吧!” 曾毅提着药箱子,跟在潘保晋的身后往里走,没想搭理孙翊,谁知孙大公子倒是主动开了口。 “曾大夫,大家都说你的医术在南江省是首屈一指,今天你能来,那我钟爷爷的病,可就大有希望了!”孙大公子假惺惺揽住曾毅的肩膀,笑道:“曾大夫,我可就全拜托给你了!” 第三六四章 排名次 包括潘保晋在内的所有专家,无不暗自皱眉,心道这位孙大公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曾毅的医术是首屈一指,那我们这些人的医术算什么?首屈二指吗! 既然你觉得曾毅能把钟老的病治好,那又何必再把我们这些人都给叫过来,只叫曾毅一个多好!我们还剩这趟腿脚了! 潘保晋回头不经意扫了一眼曾毅,外面都在说曾毅跟省长的公子很不对付,今天一看,果然是不假!这孙翊明着是在夸曾毅,实则是“帮”曾毅在保健组埋了一颗钉子,这么夸曾毅,大家没有意见才怪。 “南江省的医生还有排名?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曾毅就看着孙翊,郑重其事地问道:“孙总,是什么人排的,什么时候排的,根据什么定的名次?” 孙翊的笑容当时就僵在了脸上,搭在曾毅肩膀上的那只胳膊,也随之慢慢松开,马匹的,老子不过是捡了句好听的,又什么时候说南江省的医生都有排名了,真有这排名,你小子能排第一?做梦吧!他讪讪道:“我也是听大家说的!” “孙总,你是位大老板,以前还拍过电影,见多识广,像这种无聊的小道消息,可不能信啊!”曾毅笑吟吟盯着孙翊,“有些人,就喜欢做一些无风起浪的事!” 孙翊当时的脸色就极其难看,曾毅明着是在说别人无风起浪,但这个人究竟是谁,孙翊心里最清楚,这不就是指老子嘛。 打了哈哈,孙翊扭头看向潘保晋,道:“潘厅长,辛苦了,我钟爷爷的病,就有劳大家了,快请进吧!” 潘保晋心里一乐,你孙大公子在曾毅那里吃了瘪,这眼里才终于是能看到我潘某人了,刚才好像我就是一团空气似的!他点点头,道:“职责所在,岂敢懈怠!” 孙翊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先进了屋子。 专家组的人都是想笑,但又不得不使劲憋着,心道这位孙大公子的眼力也太差了,你就是想捏柿子,那也得挑个软的吧,去捏曾毅,你什么时候占到过便宜?前不久天府分局上平川建设抓人的事,半个南江省的人都知道。这回可好,没给别人下成绊子,反倒自己惹了一身骚,就连做过“知名导演”的事,也让曾毅都给翻了出来,何苦来哉! 何况执行完老干部团的保健任务后,曾毅是个什么样的人,南江省保健委的专家谁不清楚,你给曾毅下绊子,还不如说是给大家眼里揉沙子呢! 不过,大家还是不约而同看了曾毅一眼,敢当面就给省长公子一个大难堪,这种事,估计也只有曾毅敢做了,换了是自己,今天可能就要不折不扣地吃上一个暗亏了。 “大家进去吧!” 潘保晋说了一声,就跟刘教授一道领着大家进了玉龙山庄七号楼。 一楼的客厅,钟老的机要秘书马建鸿,正站在客厅的中央位置,等着专家组的到来。 “马主任,省保健委的专家到了!”刘教授上前做了个介绍,“这位是省卫生厅的潘保晋厅长,潘厅长是省委冰书记的保健医生,今天亲自带队。这位是……王教授,这是……李主任,……,……曾毅同志。” 马建鸿只是跟潘保晋握了手,介绍其他人的时候,只是微笑颔首,客气道一声:“辛苦了!”,但介绍到曾毅的时候,马建鸿的视线在曾毅的脸上停留了很久,心道这位就是乔老推荐的那位专家吗? 马建鸿的记忆力非常之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钟老到达南江的第一天,在解放饭店六号院门口,自己曾经碰到过这个年轻人,当时他在六号院门口等候里面的传达,而且根据当时的情况看,孙翊似乎对他很有意见。 “辛苦各位了,大家先到书房坐吧!”马建鸿抬起一只手,道:“中央保健委也有几位专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先由刘教授把基本的病情向大家介绍一下!” 穿过客厅,往左一拐,正对着楼梯口有一间屋子,也就是马建鸿所说的书房。 里面靠墙摆了一圈小型的沙发椅,每两张沙发椅之间,隔了一个小型的茶几,此时里面挨着坐了四五个人,正在低头喝着茶水。 马建鸿走了进来,向大家互相做了一个介绍,众人又是一番简短的寒暄。 曾毅在保健委的这几个专家中,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上次他在京城给乔老看病,乔老请来的那些保健大夫中,就有此人,没想到今天又见着了。 只是对方见到曾毅,像是根本不认识一样,曾毅原想打个招呼,一看是这个样子,便只好作罢了,坐下来一想,他也就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了。 上次乔老的伤食病,对方束手无策,以至于最后越拖越重,都要向乔家下病危通知书,等自己去了,两剂大黄泻药,就给治好了,这么有损权威的事情,对方自然不愿意提起,装作不认识曾毅,也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这也正是曾毅在保健圈里始终籍籍无名的一大原因,他治好的几个病,全都是别人给治坏了的病,虽然曾毅技高一筹,甚至是力挽狂澜,但没人会帮他去背书宣传的,替曾毅扬名,也就是打自己的脸,谁会去做这种傻事!说不定传到领导耳朵里,还会让领导对自己的医术起了怀疑! 另外一个原因,是曾毅治的几位病人,全都是大人物。大人物的病,算是领导的一种隐私,甚至还有政治影响在内,不能随便拿出去讲的。 以前曾毅是方南国的保健医生,要是曾毅逢人便讲,今天方书记受凉咳嗽了,明天方书记痔疮发作了,后天方书记的血压又上去了,那等待曾毅的下场是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等大家都坐下,马建鸿过去把房间的门闭紧,然后就坐在靠门的一个位置上,道:“人到齐了,刘教授,你来讲一下吧!” 刘教授就拿出一份病历,道:“患者的名字就不提了,我重点讲一下病情的发展过程……” “……5月7日,也就是九天前,患者感冒发烧,烧38.6度,经确诊后,对患者采取药物治疗,服用特效感冒药,两次共六粒;5月8日,患者服药后,出汗,烧不退,增加新症状头痛、胸闷,停止药物治疗给予观察;5月9日,患者二便正常,体温降至37.8度,头痛、胸闷症状仍存;5月10日,再次采取药物治疗;5月11日,患者二便正常,低烧、头疼、胸闷,新增身痒症状,痒不可耐,经诊断,疑为药物过敏,于11日晚间口服脱敏药,无效;5月12日,全身刺痒,低烧时发时止,患者头疼胸闷,再次服用脱敏药,无效;5月13日,停止一切药物治疗,观察;5月14日,头疼胸闷、全身刺痒;5月15日,身痒,头痛……” 刘教授用最直观的说法,向大家介绍了钟老病情的发展过程,本来是一个感冒发烧,但经过治疗后,高烧转为低烧时发,而且增加了各种症状,比如头疼,胸闷,气短,全身刺痒,痒到不可忍受。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找不到患者全身刺痒的原因所在!”刘教授拿起一厚沓检查数据,递到潘保晋手里,“今天会诊的首要目的,就是要找到浑身刺痒的病因,这里是各种检查数据,大家传阅一下!” 说完,刘教授就坐回自己的作为,低头喝茶,等着其他专家看完检查数据。 潘保晋能够看明白这些数据,但却从数据中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草草翻了一下,就递给下一位。 中央保健委的专家来得早,已经看过了数据,无需再看,数据在众人手里传了一遍,最后就到了曾毅的手中。 曾毅拿起来看了看,重点是看血液的检查结果,主要是为了排除一下有过敏、毒素之类的因素,看了一遍,曾毅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就站起身来,把数据又交给了刘教授。 马建鸿此时清了一下嗓子,道:“各位专家有没有什么发现,谈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在座的都是专家,水平也差不多,所差的无非就是经验多寡而已,既然中央保健委的专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南江省保健委的专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重大的发现,谨慎起见,大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曾毅此时倒是想起《伤寒论》中的一段话:“太阳病,得之八九日,如疟状,发热恶寒,……,面色反有热色者,……,身必痒,宜桂枝麻黄各半汤。” 说的完全就是钟老目前的这种情况!钟老的病,很可能就是个表郁不解的情况,这一点也不复杂,还是伤寒病,只是病情稍微发生了变化而已。 想到这里,曾毅就看了一眼潘保晋,发现潘保晋也是面有思索之状,作为伤寒大家,曾毅能想到的,潘保晋自然也能想得到,何况刘教授刚才介绍的情况,几乎跟《伤寒论》的条文一模一样。 如果这句条文能忘记,那么中医学徒必背的汤头歌,总不会忘记吧! “桂枝一两十六铢,芍姜甘麻一两符,杏廿四枚枣四粒,面呈热色身痒除!”,这句汤头歌里,不但有方子的组成配伍,而且连症状都说得清清楚楚。 潘保晋是个非常谨慎的性格,犹豫半饷,才张开了口,道:“我……” 话刚起个头,房间的门被人敲响,马建鸿拉开门,就见门口站了一名工作人员,道:“马主任,老干部团的几位首长,以及南江省的几位重要领导,已经到了玉龙山下!” 马建鸿只得暂停会诊,赶紧出门去迎接。 第三六五章 各半汤 众人刚在门口站定,一列长长的车队就到了眼前。 车门开启,第一个下车,就是南江省的省长孙文杰,随后是省委书记冰寒柏。两人下车之后,稍作整顿,就一起朝往后面的车子走去,帮老首长打开了开门。 今天老干部团的领导,并没有全来,只来了三位,乔文德、徐老、还有吴宝玉的父亲吴老。 在众人的簇拥下,乔老率先朝这边走了过来,马建鸿立刻带领大家上前两步,迎了过去。 “病情如火,就抓紧时间做会诊吧!”乔老一抬手,就把马建鸿要说的客套话给堵了回去。 马建鸿只好在前面带路,把大家都领进了屋里,一下来了这么多的领导,刚才的小屋子肯定是坐不下,当下大家就先站在楼下的客厅里。 又是乔老说道:“我们几个今天过来,就是来听结果的,你们该怎么会诊,还怎么去进行,只是有了结果,就来告诉我,我就坐在这里等!” 说着,乔老就坐在了客厅最中央的那张沙发上。 “还站着干什么!”徐老此时一瞪眼,“躺在床上的是钟老头,他在楼上!你们围在这里,难道是要给我瞧病吗?” 马建鸿知道徐老的脾气,当下赶紧就招呼保健专家们上楼,“基本的情况,刚才刘教授已经介绍了,相信大家也都清楚了,那现在就上楼去了解一下钟老的实际情况,等全面了解之后,我们再进行商议!” 一众专家上楼,徐老才气哼哼坐下,道:“拨一下,才敢转一下,就没有一丁点的主见!” 乔老淡淡说道:“徐大炮,你这脾气可得改改了,现在是治病,又不是打仗,打仗的时候听你的,难道治病还要听你的!你得尊重专家,相信科学,大嗓门可治不好病!” 徐老道:“大嗓门要是能治病,我早就上楼冲钟老头喊了!” 乔老无奈摇头,他也知道,徐大炮的这个毛病,这辈子怕是都难以改掉了,不过也好,要不是他这一瞪眼,那帮专家还不知道要站在这里寒暄到几时。 孙文杰让人去沏了茶,亲自去给几位老首长倒上,道:“老领导身体有恙,无法亲身招待几位老首长,我带老领导向几位老首长的关切之意,表示感谢。” 乔老一摆手,道:“钟老头来南江的时候,是好端端的,我定然也要把他好端端地带回去!” 孙文杰抱以感激的神色,又捧着茶壶,去了冰寒柏的面前。 楼上钟老的卧室,专家组的人围着床站了一圈,钟老此时就躺在病床上,看气色,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人比较虚弱罢了。但脸上的神情,却是非常痛苦,嘴角的肌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实在是身上太痒了,钟老极力克制着不去抓挠,但忍得非常辛苦了。 听说古代有一种酷刑,就是要让犯人痒到无法忍受,自己把自己抓到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终老此时承受的痛苦,大概也是如此,只是钟老的忍耐力惊人罢了。 “首长,您感觉头疼是怎么一种疼法?是闷疼,还是针扎的疼,又或者是一片都疼?” “嘴里苦不苦?” “胸闷是感觉骨头疼,还是神经痛?” “除了这些情况,还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省保健委的几位专家,此时拿着病历本,问着钟老一些自己认为比较重要的问题,并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曾毅跟潘保晋则是站在床的两侧,一左一右,各自抓了钟老的手腕在诊着脉,一边还听着大家的问题,以及钟老的回答。 问完问题,几位专家就靠近病床,拿出一些用来辅助诊断的设备,对徐老进行了身体接触上的检查,在身体的几个部位按了按,又摸了摸,最后在本子上做着详细的记录。 十几分钟后,大家再没有任何问题,马建鸿便道:“我们到楼下商议,让老首长好好休息!” 等专家们下楼,钟老问道:“建鸿,乔老他们呢?” “在楼下,说是要等会诊的结果!”马建鸿答道。 钟老神情极为疲惫,也很痛苦,但此时也露出一丝愧疚之意,道:“难为几位老哥了,你下去代我好生招待!” “文杰省长在下面!”马建鸿答了一声,又道:“刚才那个最年轻的大夫,就是乔老推荐的曾毅!” 钟老微微一颔首,似乎对曾毅是谁,根本没有任何兴趣知道,随即,他脸上的肌肉又忍不住抽动了起来,双手也紧紧地攥在了一起,过了许久,双手慢慢松开,从嘴里呼出一口长气。 马建鸿面露不忍之色,作为跟了钟老多年的机要秘书,马建鸿恨不得能由自己代替钟老去承受这份痛苦,可这不现实,什么都可以代替,但唯独病痛无法替代。他也很想劝钟老伸手去挠一挠,这样或许能好受一点,但又不敢开口,钟老向来很注重个人形象与休养,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也退下了,但这个习惯依旧保持着,他不愿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一丝的狼狈,让大家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所不能掌控的。 “你下去吧!”钟老说了一声,就拿起床头的一本书,准备借看书来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样会让他好受一些。 马建鸿递上老花镜,然后退出了房间,去楼下听会诊的结果。 楼下的会诊室里,此时多了一个人,便是那位长发飘逸的孙大公子,一幅极度关心会诊结果的模样,帮专家们倒水端茶。 马建鸿进来之后,看了孙翊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心道你对医术一点不懂,不在外面招呼客人,却跑来这里做什么!不过转念一想,马建鸿就明白了,孙翊这小子是想在外面那些老首长的面前卖力表现一番,要让大家看看他对钟老是极有孝心的。 “大家现在是什么看法?”马建鸿问道。 中央保健委的专家,此时站出一位,道:“从目前所做的这些检查结果中,很难发现什么异常,老首长的症状多而杂,出现在了身体的多个部位,所以想做出一个准确的诊断,并不容易。鉴于这种情况,我建议再做一次更为详细的血液分析,南江省的设备还是有些局限,最好是到京城的军总院去做!” 刘教授捧着茶杯的手,就不由抖了一下,这个建议,就是完全推到了他之前的诊断,甚至还在怀疑他的用药是错误的,由此才导致钟老的身体出现了某种未知的毒理反应。 其他几位中央保健委的专家,也都是这个意见。 马建鸿微微颔首,就看向潘保晋,道:“潘厅长,你的意见呢?” 潘保晋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了看保健组的几位西医专家,道:“大家也说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转了一圈,南江省的几位专家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刘教授的治疗措施,不能说错,因为他的每一步治疗都是有理有据,也是基于检查结果所作出的判断。但问题是,刘教授的治疗没有起效,反而越治问题越多,这就说明廖教授还是没找准病因所在,或者是治疗上存在了未知的错误,再做一次更为全面的血液分析,也是极有必要的。 孙翊看没人说话,就道:“既然没有别的意见,那就立刻着手进行吧!”说完,他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合适,就问了马建鸿一句:“马叔叔,你觉得呢?早点行动,也好让钟爷爷早一点摆脱痛苦!” 潘保晋就皱了皱眉,别人没有意见,但不代表我也没有看法啊,你着什么急。 马建鸿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看着潘保晋,道:“潘厅长,你看呢?” 潘保晋这才说道:“我的专长是中医,西医同仁们建议再做一次更为全面的血液分析,那就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我个人表示赞成!” 孙翊低头撇嘴,这帮医学官僚,绕了一大圈,还不是这么回事嘛,有你们这罗里吧嗦的走流程的工夫,怕是现在都已经抽完血了。 “西医同仁们讲了自己的看法,那我也从中医的角度,谈一下我的看法!”潘保晋顿了一下,道:“经过我的仔细辩证,以及对病情发展过程的综合判断,我认为钟老的这个病,属于是表郁不解。” 屋里的其他专家,虽然都在看着潘保晋,但并不怎么上心,因为中医的事,大家完全不懂,什么叫做表郁不解,大家也听不明白。甚至也没必要去弄明白,西医是科学的、先进的、现代化的,完全没有必要去向落后的中医学习。 “表郁不解,简单来说,就是邪郁在体表,不得自解。我做出这个判断的理由,有两个:第一,这个病起自于伤寒感冒,表郁不解是伤寒病转化之后的一种形式;第二,我刚才摸了摸,钟老虽然发烧,但周身无汗,这也完全符合表郁不解的特征。邪郁在体表,自然就会周身奇痒,这个医书早就有记载。”潘保晋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判断依据。 马建鸿听了个大概,但也是稀里糊涂,问道:“如果依潘厅长的意思,那这个病好治不?” 潘保晋点头,“好治!桂枝麻黄各半汤,一剂煎好,分三次服用,只要出一点汗,情况就会大大好转!” 曾毅心中无奈,潘保晋辨证极为准确,但就是这个下方开药,还是太过于保守谨慎。桂枝麻黄各半汤,听名字,就知道分量已经减半了,可潘保晋还要再把减了分量的药分为三次服用,如此可以说是稳妥到了极点,只是好转的速度就会慢上许多了。 第三六六章 死而不悔 表郁不解,用简单的例子来讲:生活中,会有一些人的皮肤比较敏感,跑得一身热汗的时候,突然被冷风一吹,皮肤上立刻就会长出一些小红斑,极其刺痒,这也能算是表郁不解的一种。是因为皮肤受冷之后,毛孔就会全部封闭,导致刚才还在蹭蹭往外冒的热气,立时无法发散了,于是冷热在体表相搏,人的皮肤又岂能不痒。 但只要回到暖和的地方,或者穿上厚厚的衣服,过上一段时间,这红斑就会消失,皮肤也不会痒了,这个过程,就叫做“解”,是人体通过自我调节,解开了这个矛盾。 不光是皮肤敏感的人,就是普通人,突然从很热的地方走到凉的地方,也会感觉皮肤收紧,冷气嗖嗖从皮肤上爬过,犹如蚂蚁,浑身有些微痒。 潘保晋这里说的表郁不解,是中医上的专业术语,有其准确的定义,虽然不是指人体受凉发痒,但道理却有相通之处。 人体感受风寒,寒邪侵入了经络,于是就开始发病,如果此时的治疗准确及时,那么很快就会好转,如果不对症的话,病情就会发生变化。 寒邪与人体免疫系统对抗的结果,无非是三种:正胜邪,人体不药自愈;邪胜正,病情更加严重;正邪不分胜负,形成僵持。 《伤寒论》中称:“太阳病,头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经尽故也。” 一般什么时候能够分出是正胜邪,还是邪胜正的结果呢?就是七天! 按照中医的说法,经络循走,七天为一个周期,这个时候走到尽头,伴随着新的周期开始,人体的正气也会得到恢复,只要寒邪没有传导至别的经络,那些人体正气会逐渐战胜寒邪,恢复健康。 西医在治疗感冒中,也发现这个现象,就算不吃药,七天之后,感冒也会自行痊愈。 但这个不是定论,如果人体正气原本就很虚弱,寒邪就会循经传导,继续侵入,从而致使病情更加严重,而且症状也会发生变化,这个就是“邪胜正”。这个情况下,就需要赶紧用药来扶阳固本,增加人体的抵抗力了,防止病情进一步恶化。 如果正邪不分胜负,形成僵持,那就是表郁不解了。寒邪郁于表,无法进一步侵入人体,而人体也无法把寒邪从人体赶出去,不得自解。 钟老的情况,就属于是这种了,岁数大了,人体的正气本来就弱,偶感风寒,用药就需要非常谨慎。西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杀死感冒病毒的同时,也耗损人体正气。刘教授的特效感冒药下去,欲求速效,却反而导致钟老体内正气更虚,感冒虽好了大半,但人体却无法把残余的病毒赶出体外,就成了个表郁不解,感冒的症状减轻了,烧也退了一些,但总是无法彻底治好,时发时止,反反复复。 生活中,可能很多人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感冒反反复复,总是不好,甚至是每天到了固定的时间段,就开始发烧,这其实就是正邪不分胜负的结果。寒邪侵入某经,不能继续传导,于是蛰伏了下来,而正气也无法驱逐寒邪,等到了某经所主的时令,感冒自然就又重新发作了。 表郁不能自解,就需要用药来解了,但用药的分量,就不能按照“邪胜正”的情况来了。用桂枝汤,可以调和营卫,增强人体抵抗力,但没有发汗的功能,无法把寒邪驱逐出去,而用麻黄汤,却又发汗过猛,属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能不汗,又不能大汗,于是就有了“桂枝麻黄各半汤”这个方子,分量只取三分之一,却有双管齐下的效果! 《伤寒论》讲“太阳病,得之八九日,……面色反有热色者,……,身必痒,宜桂枝麻黄各半汤。”。 这里面“八九日”的说法,并不是凭空捏造的,我们的中医祖宗,对于伤寒病的研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每一种变化,每一种症状,早已研究得明明白白。“得之八九日”,说的就是在错过了最佳治疗期,面对正邪对抗结果已定的情况下,我们又要如何重新进行辩证施药。桂枝麻黄汤,针对的就是正邪僵持的局面。 马建鸿看潘保晋有方子,而且说得极为肯定,就点点头,道:“潘厅长的方案,算是一个,并行采纳!”说着,他却是看向曾毅,“还有其他专家有别的看法吗?” 曾毅就道:“我认同潘厅长的看法!” 潘保晋的用药虽然保守,但小心无大过,就是曾毅来开方子,也同样是这个方子,所以就没有发表异议,表示支持潘保晋的方案。 马建鸿就道:“那就这两个方案吧,我去请示钟老的意见!” 当下专家组就把两个方案写进了病历,交由马建鸿去请示钟老。 孙翊坐在一旁心中冷笑,这个曾毅一向骄横恣意,一幅老子医术天下第一的架势,本以为他今天能说个什么新鲜的方案,结果却来个附和,真是让人扫兴,自己倒不好发作了! 过了几分钟,马建鸿回来了,道:“钟老的意见,是再进行一次血液分析!” 潘保晋就有些失望,他自认对钟老的这个病,有十分的把握,如果按照自己的方案治,不出两日,病情就能大大好转。 马建鸿专门解释道:“潘厅长,钟老有话让我转达!” 屋里的专家就都看着马建鸿,心道钟老有什么话,竟然会让马建鸿转达给潘保晋呢。 “钟老知道你是水行舟老人的弟子,他听了我的转述,觉得你的诊断非常有道理,但钟老平生不喜欢用中药,所以……”马建鸿看着潘保晋的同时,却是不经意扫了曾毅一眼,然后愧疚道:“潘厅长,今天辛苦你了!” “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潘保晋客气着,心道真是遗憾啊,这个病,自己真的能治! 曾毅注意到了马建鸿的那个奇怪眼神,心里一琢磨,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了,今天这个会诊,怕就是走个过场吧! 用徐老的话讲,钟铁峰因为丧妻之痛,发誓此生不看中医、不用中药,坚持了一辈子,当然不会轻易破例。但这次不同,因为是乔老推荐的,所以钟老不好推脱,于是就搞了这么一个会诊,而且还专门召来了潘保晋这位伤寒大家,由此就算驳回中医的治疗方案,也不算是驳了乔老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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