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颔首,道:“自从市里把这个项目交给我之后,我是一天安稳觉都没睡过,生怕辜负了领导的期望,现在终于是要见真章了!其实只要这次的招拍会能够达到事先预期的一半,我也就可以松口气了,咱们市里的财政压力,也可以大大地缓解啊!” 说话的同时,胡开文的大手放在肚皮上,轻轻地摩挲两下,神态间不无志满意得之色。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胡开文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呢,曾毅只不过是管委会的一个副主任,但在高新园区,为什么就能和自己这位副市长打得平分秋色呢?说到底,一是人家身后有领导支持,二是人家手上要项目有项目,有钱有钱。 现如今,你要是手中没钱,别说是做大事,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你就是说句话,腰杆子也硬不起来。平时上了会议桌一交锋,你囊中羞涩,大话都不敢扔一个,还没怎么着呢,自己的气势先弱了几分,谁又会拿你这位副市长当回事呢! 现在好了,只要招拍会一结束,就会马上有大笔的真金白银入账。 按照规划,星星湖周边可供开发的土地,有六万多亩,今天招拍的这批土地,也有七千多亩,按照南江省目前普通住宅用地的成交均价来计算,成交总价就突破二十个亿了。何况星星湖项目原本就不是按照普通住宅来开发的,而是要搞高档住宅的,那么成交价格还要再高一些。 胡开文这么一计算,脸上的笑意就忍不住更加浓盛了,要知道,白阳市全部区县加在一起,去年的财政总收入,也不过八十多个亿。而星星湖的项目,眼下才刚刚开始第一期工程而已,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今天的招拍会一结束,自己在市里、在高新园区的地位,可就不比往日了啊。 此时李伟才走过来,打断了胡开文的这番遐想,请示道:“胡市长,时间到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 胡开文重重地点头,踌躇满志,好戏终于要开锣了。 李伟才是今天招拍会的主持人,得到胡开文的指示后,他就走上前面的演讲台,轻轻磕了两下话筒,热情洋溢地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好,首先请允许我荣幸为大家介绍今天到场的重要嘉宾……有白阳市副市长、高新园区党工委书记胡开文同志……市规划建设局局长……市国土资源局局长……高新园区常务副主任……” 一长串的介绍完毕之后,李伟才道:“现在,请我们用热情的掌声,欢迎胡开文胡市长上台,为今天的招拍会致辞!” 胡开文站起来,抬手示意,笑盈盈地上了演讲台,把讲话稿打开摊开,阴阳顿挫道:“又是一年春风暖,又是一度春草绿!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来,我们隆重举行今天的招拍会。首先,请允许我代表白阳市、代表高新园区,向所有在座各位的鼎力支持、大力参与,表示感谢……” 曾毅在台下轻轻笑了笑,胡开文这段稿子,也不知道是找谁写的,还挺有诗情画意的呢。 坐在最后面的孙翊,眉头却是微微皱起,心道胡开文这卖弄的是什么风骚,文邹邹的,把人的牙都酸倒了,不就是致个辞嘛,这都快搞成诗朗诵了,他很难明白胡开文此时心里的那种快乐和舒畅。 李伟才就站在演讲台的旁边,正好将曾毅脸上的这个笑意收进眼中,他现在可笑不起来,今天招标会结束之后,小曾主任在管委会的日子,怕是就不好过了,小曾主任不好过,自己肯定也无法好过,都到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小曾主任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白阳市历史悠久,人文荟萃,文化底蕴极其丰厚,是多位历史名人的故乡和隐居之地,也是很多伟人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地方。而星星湖,就是白阳这块桂冠上最灿烂的那颗明珠,这里气候温和、风光秀丽、环境优美、自然景观密布,不仅是较好的旅居圣地,更是理想的投资热土……” “……去年,白阳市委市政府,以最大的魄力、最具有战略思维的眼光,提出了开发星星湖的计划,讲星星湖项目定为我市的重点项目、明星项目,并且给予了最大的关注,最有力的扶持,最优惠的政策,最坚定的决心,来积极推进星星湖项目的实施……” 胡开文此时的心情,好到了极点,越讲越兴奋,越讲越欣喜,脸上都冒出了红光。 最后,他放开演讲稿,抬起右手有力地一挥,道:“春风激荡催花红,正是潮起扬帆时!在座的各位商界精英,都是具有慧眼的有识之士,我相信……” “轰轰轰!” 天空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胡开文正在兴头上呢,也不得不暂停了讲话,他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很是不悦,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正在享用一桌的美味珍馐,却突然吃出颗苍蝇,真是大倒胃口啊。抬起头,胡开文看到天空中有一架银色的客机,正朝星星湖的上空飞了过来,发出很大的声响。 狗日的,这是从哪里来的飞机,太不长眼了,胡开文心里咒骂着,还有点奇怪,这白阳市的天空,可从来没有飞机光顾过啊。 两分钟后,飞机从星星湖的上空划过,然后消失在了远处,现场这才清净了下来。 胡开文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下,重新找到刚才的感觉,抬手又是有力一挥,道:“我相信,各位一定会做出一个最正确的投资抉择,同时,我也坚信……”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再次打断了胡开文的讲话,一架新的飞机,又从荣城机场的方向划了过来。 这一下,台下就有点骚乱了,现场的企业家们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注意力全转移到那架飞机上了。 胡开文很是恼火,这帮开飞机的人都疯了吗,竟然认不清东西,荣城机场的航线,明明就在另外一个方向嘛。 两分钟后,飞机走远,胡开文也懒得再找什么感觉了,道:“我……我坚信,你们也一定会因为今天的这个正确决定,收获巨大的财富。最后,祝在场所有的人,工作顺心顺意,事业蒸蒸日上!谢谢!” 胡开文说完,看着台下,本以为会有热烈的掌声呢,谁知道兜头一盆冷水,下面冷场了,那些企业家的人还在场内呢,心似乎却已经跑出了星星湖,一个个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还是李伟才反应快,立刻带头鼓掌,坐在第一排的白阳市一众领导干部随即也开始鼓掌,现场的掌声这才响了起来。 胡开文就觉得不妙了,但又想不明白问题是出在哪里,他从台上走下,回到位置之后,就低声对旁边的曾毅道了一声,“小曾,我怎么感觉情况不对啊!” 曾毅还没回答呢,坐在另外一边的规划局局长凑过来,道:“胡市长,情况不妙啊!” 胡开文气得都想拍桌子,难道我没长眼睛,看不到情况不对吗!我现在要知道的是,情况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一下变得这么难堪了! 曾毅就道:“胡市长,我好像听到后面的人在议论飞机航线的事情!” 规划局局长接着道:“胡市长,星星湖的项目是做高档地产的,最大的卖点,就是风景秀丽,清净优雅,要是飞机天天在头上飞……” 胡开文顿时如被雷劈,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老脸,也不禁是一阵煞白,身躯微微抖动,难道……难道刚才的飞机,是…… 曾毅此时道:“胡市长,要不我打电话到民航局,问问是什么情况,刚才的事可能只是偶然……” “对,对!”胡开文反应过来了,道:“小曾,你现在就打电话,一定要把情况弄清楚!” 曾毅就站起身,准备到一旁去打电话,刚站起来,这天空又传来了“轰轰轰”的声音。 胡开文听到这声音,当时眼前一黑,差点没从椅子上翻过去,我的天爷,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早不来,晚不来的,为什么偏偏就在今天来呢! 等定住神,胡开文就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那原本摩挲肚皮的大手,不禁捂在了心口之上。 坐在最后面的孙翊,此时也意识到大事不妙了,脸色并不比胡开文好一点。 “这飞机是从哪来的!”孙翊黑着脸咬牙问常俊龙。 常俊龙也是刚掏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道:“我马上打电话,去问民航局!马匹的,这不是瞎捣乱嘛!等我弄清楚,看怎么收拾他!” 孙翊气得站了起来,叉腰抬头盯着正从头顶飞过的客机,如果手边有高射炮的话,他一定会把那家伙轰下来的! 胡开文捂着心中,坐在椅子上看着在不远处打电话的曾毅,焦急地等着消息。 此时背后第二排的座位上,有人放下电话,道:“我都问清楚了,荣城机场为了提高航班起降的效率,搞了一个进离场航线分离的方案,说是今后凡是离场的航班,都要从这个方向走,已经定了,就从今天开始……” “噗通!” 胡开文再也没能坚持住,一下滑到了椅子下面,然后人事不省,他最担心的结果,到底还是发生了。 “胡市长,胡市长……”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白阳市的一众领导干部,全部围了上来,焦急呼唤着。 曾毅刚把电话拨通,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当下又收起电话,急急返了回来。 “让开,让开,让曾主任看看!”李伟才也是几个箭步从台上蹿了下来,嘴里高声喊道:“曾主任懂医术!” 围在胡开文身边的人,赶紧把曾毅让了进来,道:“曾主任,你快给看看吧,胡市长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端端的呢!” 也有人在旁边呼喊:“快,快拨120!告诉他们,是胡市长晕倒了!” 曾毅进去蹲下身子,一边摸脉,一边翻开胡开文的眼皮嘴巴看了一下,然后就从手指上抽出金针,给胡开文身上快速扎了几针。 “呼……” 胡开文猛地大喘一口气,有些苏醒的意思了,只是意识还有些模糊,躺在地上不动弹,胸腔来回起伏着,嘴里发出哼哼呼哧的声音。 “醒了,醒了!”周围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曾毅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道:“没有大碍,胡市长可能是太疲惫了,导致突然昏厥,现在他需要休息,最好是能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李伟才就道:“我马上找人送胡市长去医院!”说完,他赶紧叫过来几名工作人员,一边打电话让人把车准备好。 “李主任,我送胡市长去医院,你就留下来,继续主持招拍会!”曾毅说了一句,跟工作人员一起抬着胡开文,匆匆离场而去。 李伟才心道这还有什么可主持的,今天的招拍会指定是黄了,星星湖这个项目,原本是要打造荣城周边最宜居的高档住宅区,现在可倒好,机场改了航线,飞机天天从头顶上呼啸而起,跟打雷似的,甚至比城里头还要吵闹,谁还愿意跑这么远的路,住在这里听飞机起飞的动静啊! 搞不好,这个项目都得黄! 李伟才这么想着,扭头一看,正好看见了最后面的孙翊和常俊龙,这两人的脸色,现在可都不怎么好啊,极度难看!李伟才心里就乐了,你们这两个王八蛋,费劲心思地停了龙山机场的建设项目,现在可倒好,一转眼,荣城的机场就要逼停你们的项目了。 这就是报应啊! 李伟才正了正形容,迈步重新上台,用沉重的声音说道:“各位嘉宾,胡市长因为平时公务繁忙,积劳成疾,身体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将不能继续参加今天的招拍会了,这实在是让人感到遗憾,但请大家放心,招拍会仍将进行下去。” 底下的人出奇地沉默,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嘛,之前还红光满面呢,一转眼就变成积劳成疾,我看受不了打击吧。 今天可真是太玄了! 这飞机要是晚飞上一两个小时的,那现在被送去医院的,怕是就不是胡开文一个人了,而是在场所有的开发商、企业家,集体被送进医院抢救了。 “现在,请规划局白局长上台,为我们介绍星星湖项目的规划情况!”李伟才带头鼓掌,可惜应者寥寥,现场只有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 “咚!” 孙翊一脚踢开身边的椅子,头也不回地离场而去。他已经知道今天的招拍会将是什么结果了,自己再待下去了,龙山机场招标时的历史,就该重演了,孙翊可丢不起这个人了。 挺好的项目,突然成了一个未知数,现场的很多人就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只是碍于孙翊这位省长公子在场,大家不好离开,现在孙翊一离开,大家也就纷纷离席。 规划局的局长在台上站定,演讲稿刚摊开,嘴还没张呢,下面的人就已经作了鸟兽散。 第三二三章 乱弹 秘书王明龙敲开市委书记廖天华的办公室,老板有交代,今天只要星星湖项目招拍会出了结果,就必须第一时间让他本人知道,只是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了,让王明龙都不知道该怎么进行汇报。 王明龙轻脚走近廖天华的办公桌,低声道:“老板,出事了!” 廖天华手中的笔就停止了写字,他最怕听到的三个字,就是“出事了”,每次都让自己心惊肉跳。 “星星湖的招拍会出结果了!”王明龙滞了一下,鼓足力气说道:“所有的项目全部流拍,胡开文副市长晕倒在招拍会现场,现在被送进了市中心医院。” 廖天华极度震惊,右手猛地一抖,钢笔里的墨水洒了出来,在要批阅的文件上弄出一团墨迹,他实现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也绝对没有想到,事情还能会坏到这种不能再坏的程度。 “消息确实?” 廖天华问了一句,右手就摸向自己的烟盒,他需要在心里好好消化一下这个震骇的消息。 “是规划局白局长打来的电话!”王明龙说着,刚才收到这个消息时,他也是失手打翻了自己的水杯。 廖天华就道:“你让白逸飞同志来一趟,我要听取详细的汇……”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正门传来两声敲击之声,市长赵占兵随后走了进来,道:“廖书记,有个紧急的事情,我要向你汇报!” 廖天华的办公室,有两个门:一扇通着秘书王明龙的办公室,前来汇报工作的人,都会先到王明龙这里等候,通报之后,就从这扇门进来;另外一扇则是通着楼道的走廊,属于是办公室的正门,这扇门的存在,非常有必要,比如说上级领导来了,总不能让领导去秘书那里通传吧。 平时这扇门,主要是方便市里的其他几位常委进来说事的,比如市委秘书长李建新,他每天要跟廖天华碰很多次面,总不能每次都让秘书通传吧。 但是,大家一般也不会去敲这扇正门的,毕竟是廖天华是一把手,在礼节上还是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只有那些脑袋发昏的人,才会觉得自己可以跟廖天华平起平坐,然后大咧咧从正门直入。 今天赵占兵直接从正门进来,说明他是真有紧急的情况了。 “占兵市长,坐!”廖天华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陪着赵占兵坐在了沙发上,“坐下谈!” 王明龙给赵占兵倒了一杯水,就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办公室。 “星星湖招拍会的结果,廖书记知道了吗?”赵占兵直入主题。 廖天华微微颔首,道:“我也是刚刚才得知消息,正要了解具体的情况,这个结果,真是出人意料啊!” 赵占兵就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原因有没有搞清楚?”廖天华问道,他很难理解,这么好的一个项目,既有蔡氏集团这样大财阀的支持,又有省里领导的重视,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呢。 “我了解到的情况,说是荣城机场方面修改了航线,新的航线正好从星星湖上空通过,开发商的临阵退缩,就是因为这条航线!”赵占兵说到。 廖天华一琢磨,就知道原因所在了,荣城机场距离星星湖不过二十公里的路程,这点距离对于飞机来讲,不过是眨眼就到,飞机起降的巨大轰鸣声,可不是个小动静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廖天华问道,这么大的变动,为什么民航局事先就没有任何通知呢。 赵占兵道:“这件事其实很早了,去年三月份的时候,民航局就给市里下过通知,说是荣城机场要寻找和开辟新的航线,要求我们白阳市提供一些地域方面的资料,并且积极配合这件事。” 廖天华心里一咯噔,他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民航局还下过专门的通知,说是要进行一次大范围的空域调整勘测,涉及包括南江省在内的六个省份,共40多家机场,荣城机场是其中的重点调整对象。 空域调整并不是一件小事,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的勘测,往往就需要很长的时间,很有可能两年三年都无法最终确定下来。只是这时间一长,白阳市的上上下下,就把这件事给忘掉了,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民航局最终选中的新航线,偏偏就在星星湖的上方。 要知道,在去年三月份的时候,星星湖还只是一片荒地呢,白阳市提供给民航局的资料,根本提都没有提星星湖。 廖天华心中无比郁闷,这次白阳市可连说理都没有地方了,民航局是个比较特殊的部门,作为地方政府,本来就对空管部门没有任何影响力,何况这次还怨不得人家。 赵占兵更是郁闷,书记管帽子,市长管票子,他这个市长,在星星湖的项目上已经开支了很大的一笔,修桥铺路、通水通电、征收土地,这桩桩件件,哪个地方不得花钱啊!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原想着等星星湖项目周边的土地拍卖出去后,市里好赚个钵满盆满呢,谁成想却打了大水漂。 白阳市不是经济大市,财政原本就不富裕,下面一大半的县,还都是那种入不敷出的贫困县,见天到市里哭穷,请求接济。这次市里一下赔了这么一大笔,那财政就更加拮据了,如果再因此影响到市里其它的项目的建设进度,那自己这个市长,怕是就很难当下去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市政府办公厅的马平川同志,好像有个哥哥是在民航局工作吧?”廖天华问道。 赵占兵点头,马平川是市政府办公厅的一位副主任,他的哥哥马平江,确实是在民航局西部地区管理局担任领导的职务,“廖书记的意思是……” “可以先让平川同志去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看这件事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廖天华沉眉说到,“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尽力去挽救。” “那我立刻去办这件事!”赵占兵就站了起来,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吧。 “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送走赵占兵,廖天华点燃一根香烟,坐在沙发里沉思,神色很不轻松,他心里明白,马平川那位哥哥能起的作用,怕是微乎其微,航线的事情,很多时候就连民航局这个主管部门都无法自己做主,还是要以空军方面的意见为准。 只是廖天华有些不解,修改航线的事情,进行了也有一年多,早不定,晚不定,为什么偏偏就在星星湖项目招拍的时候它就定下来了呢,早个一天半天,市里也不会丢这么大的人,迟个一天半天,白阳市就已经把风险转嫁给那些开发商了。 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呢? 廖天华的念头只是一闪,但很快就被自己给否决了。去年三月的时候,曾毅都还没到白阳市来参加工作呢,那时候曾毅只是南云县招商局的局长,跟星星湖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再说了,曾毅的后台是方南国,怕是方南国亲自出马,也未必能对军方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吧! 何况军方向来自成一体,地方上的领导要插手军务,是大忌中的大忌,方南国不可能、也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帮曾毅撑这个腰的! 要说曾毅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廖天华打死都不信!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廖天华长出一口气,吐出大团烟雾,脸色更加严峻,不管是不是巧合,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妥善解决这个事情。解决不好的话,市里的损失倒是其次,怕是今后白阳市的形象就完了。你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那些开发商却不这么认为啊,修改航线这样的大事,难道白阳市事先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认为白阳市是在故意下套的,怕绝对不会只是少数人的想法。 胡开文在医院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曾毅,他急急问道:“小曾,招拍会怎么样了……” 曾毅把胡开文按在病床上,道:“胡市长,你还是先休息吧,等养好了身体,我再向你汇报!” 胡开文就知道事情的结果极度糟糕,当时无力地躺倒在床上,开招拍会之前,自己还轻飘飘的,觉得自己马上就掌控高新园区,然后顺利进入市领导之列,谁知顷刻之间,自己就被打回了原形。 这一天,从天上到地下,胡开文可谓是大喜大悲,他看着曾毅,心里的感觉很复杂,自己这位副市长费尽心思,最后到底还是没能压住曾毅一头,时也?命也? “是你送我到医院吧?辛苦你了,小曾!”胡开文这是下了送客令,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曾毅看胡开文没事,也不想多待,便道:“那胡市长就休息吧!”说着,曾毅准备离开。 刚一起身,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正是市政府办公厅的副主任马平川。 “胡市长!”马平川快走两步,来到胡开文的病床前,关切道:“胡市长,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平川同志,我没事,就是要休息几天了!”胡开文说到,出了这事,他也不想着急出院了,出去之后,到民航局活动的事情,就肯定是由自己来扛了,但自己哪有那个本身啊!不如就待在医院,看看事情的变化再做决定吧,孙大公子此时肯定也在想办法了。 “市里领导让我代为转达慰问之意,星星湖的项目,眼下虽然出现了一点挫折,但我相信,那都是暂时的!”马平川隔着被子,轻轻在胡开文胳膊上拍了几下,道:“胡市长你也不要太着急上火了,安心休息,等身体养好,星星湖项目的担子,还得由你来挑呢!” “谢谢市领导的关怀!”胡开文稍微直起几分身子,“出了这样的事,我实在是有负市领导的期望啊。” 马平川劝慰了几句,道:“赵市长还交代给我另外一件事,让我代表市里,前去民航局去沟通这件事。星星湖的项目,一直是由胡市长负责的,现在胡市长身体不允许,那你看谁去比较合适,正好把星星湖的情况,也向民航局的领导反映一下。” 胡开文就看着曾毅,道:“小曾,星星湖的情况你也熟悉,要不就辛苦你一趟?” 曾毅明白胡开文的心思,这是也让自己不能好过啊,他道:“行,我跟马主任走一趟!” “一定要把星星湖的情况,以及市里的具体困难,向民航局的领导详细解释,争取得到民航局领导的理解和支持!”胡开文指示道。 曾毅点头,“是,我一定竭尽全力,为市里分忧解愁!” 马平川也不再耽搁,领着曾毅出了医院,就直奔民航局西部管理局。 民航西部管理局的办公地点其实不远,就位于荣城机场的附近,荣城机场在几个西部省份内,算是最大的一个机场了。从白阳市到荣城机场,有快速干道,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到了地方。 “曾毅同志,你想想一会要讲什么,一定挑重点!”马平川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就走进了西部管理局的办公大楼。 曾毅微微颔首,“马主任放心!” 马平川领着曾毅直接到了四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请进”,就推门而入。 “平川来了啊!”里面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一看就知道和马平川是兄弟,两人都是方脸盘,浓眉毛,脸色黝黑,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快坐!” “这位是我们白阳高新园区管委会的常务副主任,曾毅同志!”马平川介绍了一下,就对曾毅道:“你也坐吧!” 马平江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道:“刚才你急匆匆打电话,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是这样的,哥!”马平川想了一下,道:“荣城机场是不是新改了航线,要从白阳方向走?” 马平江点头,“是有这么回事!”马平江是局里航空管理处的处长,主要是负责辖区内航空运输企业的经营许可审核,实权很大,但机场航线上的事,不是他能摸得到的,所以出言很谨慎。 “这条新航线,可把我们白阳市坑苦了!”马平川就在大腿上拍了一下,道:“曾毅同志,你把具体的情况介绍一下吧!” 曾毅刚要张开,马平江就抬手打断了曾毅的话。 “平川,你这么讲不对了嘛!”马平江拿起自己的茶杯,重重吸了一口,道:“修改的航线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的,这可不是针对你们白阳市,更不是针对其它某个市的。而是我们民航局在加快空域管理改革,科学分配空域资源,提升空中交通管理水平,加速飞行流量等多方面作出的一项重大举措,也是多年来军民航携手开发空域资源工作中范围最大、程度最深的一次,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受到了国家和军队领导的高度关注以及肯定!” 马平江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是在提醒自己的弟弟,这次航线修改的意义重大,非同寻常,说话一定要谨慎,别动不动就把谁坑苦了。 马平川就问道:“荣城这么大的一片天,难道就再没有更合适的航线,一定非要从白阳这边走?” “看你这话讲的!”马平江呵呵笑了笑,安抚了一下自己弟弟的情绪,道:“开辟新航线,那是一件很复杂的工作,需要反复的勘测、精密的科学论证,任何一点微小的差异,都可能导致不可预估的后果,既然空管方面确定了要从白阳飞,那自然就有从白阳飞的道理嘛!作为地方,你们还是要多理解、多配合咱们民航局的工作,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吗?”马平川问道。 马平江知道自己弟弟也是奉了上命来的,今天要不给他一个说法,怕是他很难交代,便道:“这样吧,我给领导打个电话,如果领导有空,我领你过去解释一下!” 说着,马平江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并且直接按了免提,片刻之后电话接通,他露出灿烂笑容,道:“刘主任,我是马平江啊,陈局长在不在办公室,有个情况,我要向陈局长汇报!” “陈局长出去了,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事情要是不急的话,你就明天过来吧!”电话里传来笑声。 “其实也不急,是这么个情况,今天机场新改了离场航线,这不白阳市那边就来了几位同志嘛,想反映一下他们的难处,看能不能……” 电话那边的语调就变了,“我说老马,你是不是酒喝多了还没醒,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够揽下来呢!” “我这也是推不开啊!”马平川解释了一句。 那边严肃说道:“离场航线的修改,是总局和总参两方面定下来的,怎么能说改就改呢!再说,这次空域改革,涉及40多家机场,新开辟的固定航线、临时航线,再加上改向的既有航道,大大小小有五六十条线路之多,哪个能没有一点具体的难处呢?要是都像白阳市这样闹上门来,那我们民航局的工作,还要不要干了,我们的改革,还要不要继续了!” “那这事……”马平川故意拖长了声调。 “乱弹琴!”那边重重地磕了电话,“让他们走!” 第三二四章 第三阶段 强烈推荐老友石章鱼的《医道官途》,章鱼品质,值得信赖,欢迎大家前去点阅。 从民航局出来,马平川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棘手,竟然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这让自己回去如何交代啊,市领导能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去办,就是看中了自己在民航局有点关系,可现在自己出马,和别人过来的结果,也没有半点的区别嘛。 “马主任,现在去哪?”曾毅问道。 马平川没什么好气,道;“回去!”就背手朝自己的车子走了过去。 曾毅摇摇头,在后面跟上,钻进了自己的车子。 这次空域调整的事,曾毅早就知道了,去年帮晏治道争取龙山机场项目时,孟群生介绍了一帮子京城部委的人给曾毅和晏治道认识,其中就有民航总局的一位处长,姓张。 这位张处长似乎有点知道曾毅的背景,年前带队到南江勘测航线时,还特意到白阳高新园区来找曾毅,曾毅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热情接待,这样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有点熟悉了。 临走的时候,张处长拿出了这次南江之行的成果,曾毅看过那张为荣城机场勘测的新的进离场航线图,上面总共标注了八条线,有三条都是从白阳方向走的,而其中的一条,正好就从星星湖的上方通过,曾毅便把这个事记在了心中。 刚才在民航局,马平江他们虽然把话说得很绝对,但曾毅知道,事实并没有马平江说得那么严重。 进离场航线,不同于真正的航道,它只是为了提高机场飞机的起降效率、避免飞机对头穿越时发生安全事故而设的短道航线,短则十几公里,长则数十公里,专门用来让飞机爬升和降落。而飞机起飞之后,最终还是要回到固定的航道上去完成飞行的。 这就有点像是进出高速公路时那些上下匝道,兜兜绕绕,最终目的是要让车子进入自己要走的那条高速公路。 而荣城机场这次修改的就是进离场航线,让飞机从星星湖方向的这条匝道进行升空。 一般来讲,固定航道确定下来之后,就不可能再变动了,但进离场航线却不同,它是可以进行临时变动的,所以张处长在勘测时,就为荣城机场总共勘定了八条进离场航线。平时飞机都走固定的进离场航线,但比如遇到突发的雷雨、大雾,那么机场就可以临时开启其它方向的进离场航线,让飞机从没有雷击大雾的方向进出。 这不新鲜,在国内某些地方,就有机场为保障高考的顺利进行,而临时改变进离场航线的事情发生。 曾毅能量再大,关系再深,也不可能去改变一条固定的航道,但要想在这些进离场航线上动动脑子,还是可以的。 回白阳的路上,顾宪坤打来了电话,道:“听说星星湖的招拍会上,所有项目都流拍了?” 曾毅便道:“我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很高兴似的。”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顾宪坤呵呵笑着,“今天真该听你的,到现场去看一看,这样也能欣赏到孙大少当时的那副尊容啊!” “你现在去找孙少,怕是也不晚啊!”曾毅笑着。 “原本是打算要去参加招拍会的,结果母亲大人要去灵觉寺听禅,我只好陪着过去!”顾宪坤解释了一句,道:“今天没能去成,真是终生遗憾啊!” 顾宪坤这么讲,是有原因的,以他对曾毅的了解,今天这一招逼停,绝不会是在无的放矢,而曾毅的目的,也不会是搞黄星星湖项目,只怕是在斗垮孙翊、教训常俊龙之后,星星湖的项目还会在曾毅的主持下,重新启动上马。 那天曾毅通知自己去参加招拍会,估计就是在点醒自己,可惜自己理解错了,否则在今天的招拍会上,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松拿下几块最具优势的地段,而且价格也肯定是最便宜的。 现在时机错过,等这个项目再次重启之时,怕就没有这等好事了,所以顾宪坤是真后悔,而不是嘴上说说。 “以后还有机会的!”曾毅淡淡道了一句,道:“我现在要回市里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就先不跟你讲了。” “行,你先忙!”顾宪坤笑着挂了电话,“以后再有这机会,我可绝不会错过了!” “咔嚓!” 孙翊一下摔了电话,气得叉腰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他得到的答复,跟刚才马平江说的是一模一样,什么军地合作,什么空域改革,总之一句话,这是上面定的事情,民航西部管理局方面没有丝毫变动的权力。 常俊龙走近了几分,问道:“孙少,怎么讲?” “还能怎么讲!”孙翊更是没什么好气,道:“让我们找总局,找总参去解决,马匹的!” 常俊龙心中黯然,他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个突然变故,完全就是被人一下掐住了七寸要害,他道:“会不会是曾毅捣的鬼!” “除了他,还会有谁!”孙翊说到,但他很纳闷,曾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影响到民航方面的空域调整方案。 常俊龙倒是很清楚,曾毅是影响不了航线变动的事,但这对于翟家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早上常俊龙还在钦佩孙翊的手段,利用环保部叫停龙山机场,完全就是把曾毅给“将”死了,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啊!谁知一转眼的工夫,曾毅就来了个反“将”。比起孙翊的手段,曾毅这一招又高了不止一截。 环保部毕竟是出尔反尔,他们是先通过了龙山机场的审核,然后再找借口给叫停的,多少有些故意刁难的意思。而民航局的空域调整,则是早就在进行之中的事情了,曾毅不过是一个顺势推动,就在不动声色之间,让自己这边陷入了绝境,而且还让你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就是那些深知内幕的人,现在怕是都有些迷糊了,龙山机场被叫停,明明就是曾毅和孙翊之间的一次交锋,而今天民航局的加入,却让局势一下变得扑朔迷离了,从表面看,这完全就是民航局对自己项目被叫停的一种不满和发泄。 这里面能有曾毅什么事呢?你就是从鸡蛋缝里挑骨头,也很难挑到曾毅的头上。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常俊龙本人,虽然心里觉得这事肯定是曾毅捣鬼,但也对自己的这个结论不是那么很有信心。 常俊龙此时又有些埋怨孙翊,你要对曾毅下手,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吧,至少等招拍会结束你再下手啊,现在可倒好,没搞定曾毅,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孙少,要不龙山机场的事,就放它一马?”常俊龙说到。 孙翊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那个项目叫停,现在又要让自己去放它一马,别说外人会怎么看,就环保部的人,也得把我孙翊给看扁了。你还不如直接让我去给曾毅磕头赔罪算了,老子要是连一个小小的龙山机场都搞不定,那今后在南江还怎么混! “那星星湖的项目……” 常俊龙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龙山机场那边你要是不放手的话,那星星湖的项目就会因此夭折,这个项目如果停了的话,面子丢得更大,谁都知道这个项目是你孙大少一力推动的。何况大家前期的投入,大大小小也有好几个亿了,总不能彻底打了水漂吧。 孙翊掏出一支香烟,塞进嘴里想去摸打火机,谁知没有摸到,就恨恨地把烟一把掐成了几截,在南江的这片地盘上,自己这位省长公子,竟然屡屡让一个小人物给拿得死死的,真是奇耻大辱啊! 先是龙山机场的叫停,再是星星湖项目的逼停,接踵而至的两件事,让南江省的政局一下变得异常敏感。 而事处事件中心的曾毅,此时却身在省人民医院的病房,查看劳伦的病情进展。 “目前我们已经分三次进行了坏死组织的清除手术,摘除了绝大多数的坏死组织,而且恢复的情况非常良好,伤口愈合速度正常,肌肉新生状况也很好!”邵海波一边说着,心中有些感慨,对于糖尿病足,目前西医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谁知当年被自己扔掉的中医,却在这方面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谁也不敢接的病,到了曾毅这里,几服药就彻底扭转了,他道:“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如果不再反复的话,就可以确认痊愈了。” 曾毅点了点头,劳伦这个病的最大问题,就在于她的双腿失去了愈合能力,坏死的组织其实并不难摘除,只是小手术,难的是如何解决手术后的愈合问题。现在这个问题得到了解决了,那病就算是好了。 “我同意师哥的观点,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吧!”曾毅就合上了病历夹,准备离开。 小戴维此时上前两步,道:“曾先生,我还有个问题要请教。” 曾毅站住脚,道:“你说。” “现在前两个阶段的治疗效果都已经达到了,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进入第三个阶段了?”戴维一直记着这件事呢,当时曾毅接下劳伦这个病的时候,只讲了前两个阶段的治疗方案,而对于第三阶段,曾毅倒是提了,不过只是一句“看情况再说吧”。 这话听在耳中,像是曾毅对前两个阶段的治疗并没有多大的信心,才会这么说的,但戴维相信,对于曾毅这样的神医来说,只要敢接病案,那绝对就是有把握的,而之后的治疗,也证明了戴维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就让戴维有些无法理解了,为什么曾毅不讲第三个阶段的治疗方案呢,是不是还藏了什么绝招不愿意让人知道。 这才是戴维关心的重点,前面两个阶段的治疗,确实治好了劳伦的双腿坏疽,让她不用再面对截肢和生命的威胁了,但双腿坏疽只是糖尿病引发的并发症,如果不彻底治愈劳伦的糖尿病,那么这个双腿坏疽的情况,可能还会再次发生。 戴维可不想自己这次的“偷师”,只偷了一半。 “第三阶段的治疗,其实可以回到美国去进行,治疗的效果都差不多!”曾毅说到。 这一下,不光戴维急了,就连病床上的劳伦,也都有些着急了,这怎么能差不多呢,自己在美国接受了近二十年的糖尿病治疗,而治疗的后果,就是让自己差点截肢送命,让自己回国美国去接着治疗糖尿病,这不让自己去找死吗! 邵海波看着曾毅,他也是有点不怎么明白这个道理。 “曾先生,我现在最信任你的医术,也更愿意接受你的治疗!”劳伦说到。 戴维也道:“是啊,曾先生,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做救人救到底!劳伦女士的病,还要麻烦你接着亲自治疗啊!” 曾毅摆了摆手,“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不是我不肯治,而是按照我的治疗方案,劳伦女士的身体会继续存在于高血糖的状态之中,这个情况,怕是你们无法接受啊。” 小戴维就有点无法理解了,什么叫做继续存在于高血糖状态之中,治疗糖尿病的唯一目的,不就是要把血糖降下来吗! “曾先生,要不你先讲一下你的治疗方案?”戴维请教到。 曾毅想了想,道:“这样吧,戴维你也不是医学上的外行,我就问你几个问题吧!” 戴维抬手道:“曾先生先请坐,咱们坐下慢慢说!” 曾毅也没客气,过去在沙发上坐下,一边道:“师哥,你也坐,关于劳伦女士的下一步治疗方案,咱们共同讨论一下!” 邵海波当然要坐下,他还想知道曾毅关于这个病有什么高见呢。 众人坐下,劳伦的助手倒了几杯水,然后就站在一旁,脸色倨傲,心道这个可恶的中国大夫又要故技重施了。 戴维很厌恶地盯着这个助手一眼,他不止一次听到这位助手背地里讲曾毅的坏话,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医生故意拿捏病人,必然是有榨取钱财的目的,但曾毅从劳伦身上捞过一分钱吗,所有的治疗费用,都是由省人院按照标准收取,曾毅非但一分钱没捞到,还为此惹一身骚,差点被人骂为是“洋奴”。 劳伦说是捐助南云医学院一笔资金,可到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呢,就算这件事成了,那政绩也记不到曾毅的头上,因为曾毅并不负责南云医学院的具体运营,他负责的是筹建,只要把南云医学院盖起来,曾毅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再说了,谁都治不好的病,人家给你治好了,若非如此,你小子现在估计都失业了,最没有资格诋毁曾毅的,就是你小子了。 “曾先生,你请说!”戴维按下心中的不爽,扭头看着曾毅。 “第一个问题:对于疾病,西医上是如何定义的?”曾毅问道。 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戴维却有些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迄今为止,西医对于疾病似乎还没有一个能让人满意的定义,以前西医认为除物理以外的原因,其余疾病都是由病菌引起的,但很快就被推翻了,比如劳伦的这个糖尿病,它是病,但你能说血糖是病菌吗,非但不是,血糖还是人体的能量来源呢。 想了想,戴维道:“由于某些原因,导致人体正常形态和功能发生了偏离,就可以称之为疾病了。” 曾毅一听,只是笑着摇头,却不搭话。 戴维只好又道:“但这个定义也不准确,比如心跳,正常人每分钟跳动七十次左右,这属于正常,但运动员可能就只有四十,也属于正常;再比如智商,低智商是病,但高智商就是天才了。” 曾毅就道:“糖尿病,就是人体内血糖超过了标准?” 戴维点头:“高血糖是糖尿病的主要特征!” 曾毅又道:“第二个问题:1921,加拿大人班庭发现了胰岛素,当时医学界认为胰岛素的发现,将彻底消灭糖尿病,现在时间过去了将近一个世纪,结果如何?” 戴维直摇头,不可否认班庭当时的贡献,那是人类首次发明一种药物,专门用来治疗一种疾病,意义极其重大,然而站在现在看过去的话,胰岛素本身的贡献,却没有那么大。在胰岛素没有发现之前,糖尿病只是一种先天性的遗传病,存在于少数人之间;然而在胰岛素发现之后,糖尿病非但没有彻底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成为了一种流行病,患者群体暴增了千倍都不止。 现在医学界将糖尿病分为两个类型,一种因为胰岛素分泌缺失引起的,一种是胰岛素对抗引起的。而完全适用于胰岛素治疗的第一个类型,才占据了整个患者群体百分之五不到的比例。 时至今日,糖尿病仍然是西方医学无法治愈的一种疾病,其发病的真正机理,依旧是一团迷雾,医生能做到的,只是控制血糖。 “劳伦女士的糖尿病,属于是第二种类型!”曾毅看着戴维,“人体具有免疫机制,会自发抵抗外来的侵袭物质,但胰岛素作为人体自己分泌出来的一种物质,为什么也会被人体抵抗呢?” 戴维摇头,自己要是能知道原因的话,那戴维家族早就发大财了,全球的糖尿病患者有将近四亿,这比美国的总人口还要多! 第三二五章 本 躺在病床上的劳伦,在听到曾毅和戴维的对话之后,也是若有所思,她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治疗,但从未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得这个病,高血糖又到底算不算是一种病呢。 邵海波轻声咳嗽了一下,他虽然也很想聆听曾毅的见解,但还是通过这种方式提醒曾毅,可别信口开河,再闹出什么国际玩笑来。 曾毅笑了笑,道:“原因其实很简单,胰岛素之所以会受到对抗,就是因为人体自身需要高血糖,所以压抑了胰岛素调节血糖高低的功能。” 戴维有些傻眼,这个答案,似乎跟没有回答是一样的。 “相对于人体这部大机器而言,胰腺只能算是一个很小的局部,当人体绝大多数器官都需要高血糖时,胰腺这个局部只能服从于整体,否则它就会被排斥、压制!”曾毅继续解释了几句,然后还看了一眼邵海波,道:“这跟咱们官场的道理是一样的!” 邵海波无奈苦笑,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跟糖尿病有什么关系呢! 戴维问道:“高血糖明明对人体是有害的,为什么人体不去降低血糖,反而是去对抗胰岛素的调节功能呢!” “因为需要!”曾毅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劳伦,道:“准确地说,是劳伦女士的身体,需要更多的血糖来支撑她去战斗!” 邵海波又咳嗽了一声,曾毅的这个说法,已经脱离了中医,也脱离了西医,怎么还扯出战斗来了呢。 “曾先生,你不必有所顾忌,有什么话,直说无妨!”那边劳伦说到,她是个很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曾毅只把话说了一半,她很想知道自己的血糖为什么就降不下去,或许曾毅能告诉自己答案。 “既然劳伦女士愿意听,那么我就简单说一下吧!”曾毅放下水杯,道:“人在打架、或者是愤怒的时候,血糖就会升高,这一点,相信是毋庸置疑的吧?” 众人都是点头,这是事实,人在打架和愤怒的时候,体内血糖含量确实会迅速升高。 “血糖是人体的能量来源,人在打架之前,血糖会迅速升高,目的是生产出大量的能量,以帮助身体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取得胜利,这一点,你们也不怀疑吧?”曾毅又问。 大家又是点头,这也是事实,不光是人,动物亦是如此,只要一处于攻击状态,体内的血糖就会迅速升高,为身体制造出大量的能量。 曾毅一摊手,道:“既然你们不怀疑,那为什么刚才我说劳伦女士的高血糖是身体需要,你们却又不相信呢?” 这一下,大家全都有些发愣,曾毅兜了这一大圈,把大家给绕懵了,道理听起来似乎是这个道理,但劳伦女士也没有跟人去战斗啊! 劳伦就道:“曾先生,我有些不太明白。” 曾毅解释道:“其实未必需要真正的战斗,只要人处于了战斗的这种意识之中,身体被紧急动员起来,开始加班加点地生产血糖。但战斗只是一个很短暂的状态,当危险信号解除后,人就会释放掉这种戒备信号,身体会放松,血糖就会重新恢复正常。而不同于真正战斗的是,人的某些情绪,却会持续很长的时间。” 戴维有点明白了,问道:“曾先生的意思,是人体之所以会产生胰岛素对抗的现象,是因为人的情绪?” 曾毅点了点头,道:“准确地说,这是一种状态病!当人处于一种状态中而无法自拔时,身体就会为了配合这种状态而做出相应的回应。” “曾先生请具体讲一讲?”戴维来了兴趣,曾毅的说法有些道理。 “比如说,一个人处于这种环境中:他可能随时会面临着残酷的竞争、失业、不被认知、被房东赶出家门、配偶的分手、人身安全、政府的无赖执法、恶霸的敲诈勒索,那么这个人就会处于一种很不安的焦虑之中,这种不安全感,会促使他高度紧张起来,随时做好面临这些情况到来的准备,这其实也是一种战斗动员,如果这个人无法释放掉这种情绪的话,那他患上高血压、高血糖的概率,可能就不会很远了。” 曾毅这么一说,却让邵海波目瞪口呆,据他得到的数据,目前全球糖尿病患者有将近四亿,而其中四分之一的患者,都在国内,也就是说,差不多每十四个国人之中,就有一个是糖尿病患者。 如此高的发病比例,可以称的上是一种社会病了,这跟我们国人所处的社会环境,不无关系。我们的大部分人,每天都在为自己的食品安全、出行安全、财产安全担心受怕、为生计奔波,为前途焦虑,如此一个状态,又怎么能不得病呢! 曾毅此时又看了劳伦一眼,这让劳伦莫名有些紧张。 “而劳伦女士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她不会有这种不安的焦虑,她的这个糖尿病,主要是职业病,身为一名律师,整天都在跟人争辩,就算再理智的人,也难免会脸红脖子粗,这不就是血糖升高的一个表现吗!”曾毅无奈摇头,往往最直观的东西,人们却容易忽视。 劳伦也是微微有些发滞,这么一想,她恍然发现,原来早在患上糖尿病之前,自己就已经每天都处于血糖升高的状态了。 “其次呢,是劳伦女士的强势性格所致!”曾毅此时用冷峻的目光注视着劳伦,道:“劳伦女士是律师,但也是政治家。政治理念这种东西,说上一百遍,也就成了真理,用政治理念武装起来的劳伦女士,脑海里充满了无数的假想敌,她痛恨这些敌人,并且时刻准备着,要对自己敌人发起攻击,进行打压教化。难道这还不是一种战斗吗!” 曾毅的话,犹如一道炸雷,炸得劳伦大脑里顿时轰隆作响,她确实是曾毅描述的这种人,她把中国公司的讨债案都能打赢,可见她有多么地强势,只要是政治理念跟自己不合的,就是她的敌人,她就要展开攻击,而且还一定要取胜。 这就像是一只斗鸡,摆开架势随时准备去战斗,连鸡冠子都红得滴血了,血压又怎能不高,血糖又怎么能降得下来? “你的状态需要血糖的供应,身体就会去组织生产,此时胰腺的血糖调节作用就会受到限制,局部要服务于整体的需求,下级要服从上级,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曾毅说完,扫了一眼众人,大家却还没回过神来。 片刻之后,戴维醒悟过来,突然说道:“我明白了,人在感冒,或者受到病毒感染时,体内的血糖也会急剧升高,并且导致体温上升,出现了发烧,这其实也是一种战斗,是人体自身免疫系统跟外来侵袭物质之间的一场战斗。”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戴维这个洋鬼子还不是一般地聪明,竟然能举一反三了,在发烧状态下,血糖确实会升高,人体的免疫系统也比平时更加活跃强大,发烧不是一种病,甚至它还有力地缩短了疾病的时间。 而现在大众普遍存在一种误区,把发烧当做是病,把降温当做了是治疗手段,这样做的结果,恰恰是攻击了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而帮助了疾病。 曾经席卷全球的一场流感病毒,就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西医的防治手段束手无策,而中医的方法却是立竿见影。在西方国家引起极度恐慌的病毒,到了国内,反而是波澜不惊了。 最后,这个曾经让人类恐慌的病毒怎么样了?它没有消失,就存在于空气中,但是它偃旗息鼓了,在人类这个地球上最伟大的生命体之前,它臣服了。因为人类自身的免疫系统,对它产生了抗体。 这也从一个侧面,看出中西医的不同,西医是工业的,它有标准,超出标准范围就是病,西医是唯物的,它以疾病为自己的治疗对象,重在找出病毒、杀死病毒;而中医从来都不去找病,你生活的空气中无处不是病菌,你还能因此不呼吸了吗? 平常大家都说:中医治本,西医治标。但什么是本,什么又是标吗? 当人高烧不退时,西医会认为是病毒太厉害了,必须杀死;而在中医看来,这不是病毒厉害,而是人体免疫系统的某个地方出现了故障,比如是肺气虚了,又或是胃气虚了,才导致人“气力”不足,以致在跟疾病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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