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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什么样的地,就长什么样的庄稼。一个人从生下来,就住在这片土地上,吃的是这块地里长出的五谷杂粮,那么他就会跟这个地方融为一体,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讲的‘天人合一’。” “等他离开这个地方,进入另外一块天地,身体与大自然的这种平衡状态就会被打破,由此便会水土不服。旧土一撮,看起来不起眼,但却可以让人的身体机能,快速恢复至以前的平衡状态。” 刘风杰笑了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黄灿接着道:“西医上把水土不服,叫做‘菌群失调症’,也是一样的道理。固定的居住环境和饮食习惯,会让体内的菌群处于一种稳定状态。等换了新环境,稳定的菌群比例就被打破了,以前处于压制状态的菌群,失去了压制;那些原本是促进消化和代谢的菌群,却受到压制,数量急速减少,这样就会‘水土不服’了。” 小餐厅的人,都是不住颔首,黄老这个解释讲得很明白,也非常容易理解。 黄灿抽了一口烟,轻微咳了两声,道:“不过,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生活在东北的人,可能天天吃的是泰国大米,喝的是美国饮料,早上冰天雪地,下午又穿着泳裤在海边潜水,所以这种‘土’办法,倒是不常见了,呵呵。” 众人微微笑着,黄灿说得确实是事实,现在有的小孩从出生到长大,可能都不会喝一口当地的水。 此时潘保晋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道:“其实用土治病,在中医里一点都不罕见。经典方剂里就有一剂黄土汤,翻开古代医学典籍,用黄土汤治病的例子不可胜数。以前霍乱发作,医生就是用黄土汤来治的,效果神验。到了近代,美国辉瑞公司的研究人员,才从土壤中发现了土霉素。” 几位大专家讲来讲去,都是土的事情,跟自己孩子的病没有什么关系,听得蔡成礼夫妇心里焦急万分。 “黄老,那致中的这个病,现在是不是可以确诊了?”蔡成礼小声问道,脸上客气笑着。 黄灿回到正题,指着那边的蔡致中问道:“令公子是不是从小就这样被人抱着,很少下地?” 蔡成礼看向自己的夫人,他平时做生意比较忙,孩子主要是由夫人来照顾的。 蔡夫人想了想,道:“因为这孩子从小娇弱,所以我雇了专门的人来负责他的起居出行,但好像也没有……” 黄灿没有听蔡夫人把话讲完,而是问那个随从,道:“你来讲,平时都是什么情况下抱着孩子,平均一天能抱多长时间?” 蔡成礼交代了一句,“照实了说,不要有任何隐瞒。” 随从就道:“小少爷喜欢哭闹,所以基本上除了睡觉,都是由我们两个人轮换着来抱,大概……大概一天能抱十二三个小时吧。”他有些不肯定,侧头向另外一位随从求证。 另外一位点点头,道:“差不多就这样吧,只多不少了。” “张老弟,你看这个病……”黄灿就看着张青来,询问他的意见。 张青来颔首两下,道:“我看可以确诊了!” 黄灿也觉得基本就这样了,他道:“蔡先生,令公子的病,我看也不用服什么陈壁土汤了。你周围如果有熟悉的人,家里有跟令公子岁数相仿的小孩,就把令公子送过去,跟着别人家的小孩一起玩耍,也不要派什么随从了,别人家的小孩是什么样子,就让令公子也什么样,过上个十天半月,这病应该就能好了!” 蔡成礼此时有些骇然,他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韦向南,好像韦向南就有一对双胞胎的孩子,能比自己家致中大上一岁左右吧。 蔡夫人也是这个想法,心道明空法师果然厉害,自己家致中的病,可不是就应在了韦向南的身上嘛。人家早已经把治疗的方法告诉自己了,是自己没采用,结果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韦向南那里去了。 黄灿说完,问张青来,“张老弟,你看这个办法可行?” 张青来点头笑道:“就按黄老说的办吧!我行医半生,也没有用过陈壁土,功效如何,还真是不清楚,还是黄老的这个办法比较稳妥,十天半月就算不能全好,但肯定也有效果了。” 黄灿就对蔡成礼道:“蔡先生,这是我们商量出的最好办法了!你看如何?” “那这个病是因为……”蔡成礼不太肯定,又追问了一句。 “怀抱人多,少近土气,体热难宣所致!”黄灿呵呵笑了一声,“蔡先生,小孩子阳气盛,毛躁善动,还是应该让他自己下地多跑一跑才行。近水则火邪消,近土则脏气平,调理一段时间,我看就没事了。” 蔡成礼就急忙点头,应道:“劳烦黄老,劳烦几位大名家了。” 黄灿一摆手,道:“你应该谢谢那位给你偏方的人,令公子的病,脉象调匀,今天要不是你提起这件事,或许我们一时半会还真难看出端倪呢。” 张青来也是感慨,道:“是啊,小孩被抱在大人怀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若没有细致的观察能力,肯定难以看出这病是由怀抱太多所致。给出这个偏方的人,必定是一位医术极其高明,而且心思细腻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蔡成礼就道:“是我在南江商界的一位朋友,姓韦。” 黄灿一愣神,道:“可是韦向南女士?” 蔡成礼很吃惊,黄老竟然也知道韦向南的名字,他点头道:“是!” “难怪啊!” 黄灿就释然了,他到南江第一天,曾毅安排接风,就已经跟韦向南、崔恩熙、小戴维这些人都见过面了。韦向南一个外行,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个极其对症的方子,这肯定跟曾毅有关。曾毅既然看出了蔡致中的病因,却自己不提,而是让韦向南去说,又安排了这次会诊,同为医生,黄灿稍微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曾毅不想跟蔡成礼夫妇打交道,又或是蔡成礼夫妇哪里得罪了曾毅。 “蔡先生,你回头可要好好感谢一些韦女士啊。” 蔡成礼点头应着,惭愧道:“是,看来之前误解了韦总的好意,是应该去道歉道谢的。” 黄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回头对潘保晋道:“保晋,今天这个病案回头一定要记下来。为医者,应当体察入微,千万不要被日常一些我们司空见惯的事物给蒙蔽了。” 潘保晋点头应着,“是,今天这病案让我很受启发。” 黄灿心里又叹了口气,比起曾毅,潘保晋到底还是差了一筹啊。 蔡成礼看儿子的病得到现场两位大名医的确诊,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再三道谢之后,才领着夫人孩子离去,至于后面答谢的事,他还会再安排人专门来做。 等上了车子,蔡成礼的脸就黑下来,对自己的夫人道:“整天说这个怨那个,怎么就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早都告诉过你,对致中不要过于娇生惯养!” 蔡夫人没敢还口,心里很是不服,心道那是我一个人娇惯的吗,好像比我更纵容孩子的,是你吧,何况黄灿的诊断究竟对不对,现在还未可知呢。 蔡成礼看夫人没有顶嘴,自己说了两句,这火也就散了,道:“晚上我们把韦向南约出来吃个饭,明天一早我回港岛,你也回,致中就留下,跟着韦向南的那两个孩子生活一段时间。” 蔡夫人道:“这不好吧,港岛又不是找不到岁数相仿的孩子。”她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来带。 “老何的孙子跟致中一般大,你愿意让致中跟他呆在一块?”蔡成礼反问,老何是他家里的管家。 蔡夫人就不说话了,主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跟佣人的孩子放在一起养呢!两者相较,她宁愿把孩子交给韦向南,免得自己孩子被老何的孩子带出什么不体面的习惯来。 蔡成礼这么做,也是有考虑的,一来是明空早就讲过这事会应在韦向南身上,交给别人,他怕没有效果;二来韦向南在国内商业圈很有名气,处好关系没有坏处;三来也是为致中考虑,人脉培养,也要从小抓起啊。 上午研讨会的时间到了,专家们开始入场。 张青来有意拖在最后,等着跟黄灿一起入场,看到黄老出现,他迎上几步,笑道:“黄老,有件事刚才没好意思向你打听……” 黄灿就道:“是问那个偏方的事吧!” 张青来哈哈一笑,道:“黄老还真是明察秋毫!刚才当着蔡成礼的面,我不好追问,其实心里很好奇。实在是这个偏方开得完全对症,并不象是随口讲出来的。” 黄灿道:“开这个偏方的人,可能张老弟也认识。” 张青来就露出意外表情,他并不认识韦向南这个人啊,“这话怎么讲?” “韦向南确实不会医术,不过他的弟弟,倒是医术了得,不逊于你我二人啊。”黄灿呵呵笑着,“你先猜猜是谁!” 张青来苦笑,道:“还请黄老明示!这个我实在是猜不着,刚才已经琢磨半响了。” “韦向南的弟弟你见过的,就是曾毅了!”黄灿看着张青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方子应该是曾毅开出来的。” 张青来很惊讶,随即笑道:“真是没有想到,要不是黄老明指,我差点就要跟这么一位少年神医失之交臂了。” “走,先进去吧!”黄灿一抬手,“原本这次请你到研讨会,就是要介绍曾毅给你认识的,这个年轻人的医术很不简单,你们今后要多交流才是啊!” 张青来笑了笑,陪着黄老进了会场,他很好奇,曾毅到底有多厉害,竟然能得到黄老如此高的褒赞。 今天的会议,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和任务,也不需要得出明确的成果,就是大家坐在一起,谈一谈自己对中医教育的看法。由南云医学院的人负责记录,把众位专家的意见汇总到一起,然后再结合实际,运用到中医分院日后的教学中。 会议结束之后,各位专家就离开了南江,这都是平时的大忙人,能够抽空参加这次研讨会,已经非常难得了。 研讨会总算是圆满结束,省里的相关领导非常满意,给予了表扬。曾毅的工作重心,也重新回到高新园区的日常运作之中。 回到白阳的第二天,曾毅就去了市里,要向廖天华和赵占兵汇报星星湖开发的事情,准备谈一谈自己的想法。 “小曾啊,坐!”廖天华看到曾毅,脸上带着笑意,“中医研讨会的事,我有关注,办得非常成功,省领导还专门进行了表扬呢!干得不错,给我们白阳市争了光!” 曾毅笑着坐在对面的沙发里,道:“主要是市里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支持,否则研讨会也不会办得这么隆重顺利。” 廖天华哈哈笑了笑,这话虽然是套话,但做领导的就是爱听,“好了,这些话就不用讲了嘛。你先坐下喝杯茶,稍等片刻!” 曾毅就把公事包往身旁一放,捧着杯子开始喝茶,一边等着廖天华把手上的公务处理完毕。 过了有十分钟,廖天华批完了公文,把公文交给秘书去处理,然后自己站起来活动一下身骨,朝这边走了过来,一边笑道:“这批不完的公文啊!” 曾毅站起来,笑道:“廖书记要负责全市的工作,以及几百万人的吃喝拉撒,可以理解。” “坐,坐!”廖天华笑着压了压手,跟曾毅一起在沙发上坐下,道:“你来得正好,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通知你。” 曾毅就道:“有什么指示,廖书记尽管吩咐。” 廖天华道:“是指示,也是一件大好事!香港蔡氏投资集团和京城的均胜投资公司,要在我们白阳市搞一个大型的开发项目,投资额非常大。” 曾毅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在琢磨了,均胜投资公司,不就是常俊龙的公司吗?这家伙来了白阳之后,就见了那么一面,然后了无音讯,怎么现在又跟蔡家搭上了关系,还真的要在白阳搞投资了。 “是否跟我们高新园区有关?”曾毅笑着问道,其实不用问,他都知道这个项目肯定跟高新园区有关,否则廖天华就不会对自己讲这个了。 “目前是跟高新园区是无关,不过市里认为把这个项目交给你们高新园区来运作,是最合适的。”廖天华笑着。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项目?”曾毅又问。 廖天华就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文件夹,道:“呶,自己看嘛!” 廖天华此时心中极其舒坦,曾毅可真是个福星,自从他到了白阳之后,这大项目就一个接着一个,以前是几年都听不到省领导表扬一次,现在倒好,光听表扬了。 这既有政绩,又有上面的赏识,前程岂能有差? 曾毅接过文件夹,结果翻起来只看了一个标题,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奇怪,有一丝僵滞,也有一丝意外,因为上面标题清楚写着:星星湖开发计划书。 这怎么可能!曾毅自己今天过来,就是要向市里汇报这件事的,谁知话还没出口,星星湖项目就成了蔡成礼和常俊龙合作投资的项目。 “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向廖书记汇报这件事的……”曾毅说到。 “哦?”廖天华有些意外,道:“这么说,蔡氏集团已经找你沟通过了?好啊,这说明蔡氏集团非常看好高新园区的前景,也对高新园区的领导班子充分信任。那市里把这个项目交给你们高新园区来运作,也就放心了!” 曾毅后面的话就没办法讲了,看廖天华这样子,他就知道这件事多半市里已经决定了,所以前面廖天华才会对自己讲“有一件重要的事通知你”,而不是跟你沟通,或者是通气。 现在各地都在争先恐后地大搞地产开发,又是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换了任何一个领导,都肯定会动心的,先不说这个项目能够带动地价,为白阳市财政创收,要知道这笔投资都要算作是固定资产投资,是要实实在在计入GDP的,大政绩一个,谁能抗拒? “廖书记!”曾毅看着廖天华,道:“星星湖并不在高新园区范围之内,如果只是个小项目,还说得过去,可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我们怎好夺过来呢。何况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操作经验,之前高新园区自己运作的两个地产项目,情况都不是很好,现在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交给我们,我怕会辜负了市里的期望啊。” 廖天华就微微皱眉,他弄不清楚曾毅这是在拒绝呢,还只是在表达一种顾虑。 星星湖原本不属于高新园区,如今将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划入高新园区,那就相当于把别人的政绩剥夺了放入高新园区,那星星湖原来所在的辖区,肯定是会意见的,曾毅这么说,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就算是有意见,市里决定一下,下面也照样得执行。 廖天华现在顾虑的,是曾毅的态度,星星湖紧邻高新园区,这个项目要想做成功,缺少了高新园区的配合,是绝对不可能做成功的。曾毅现在掌控着高新园区大局,他如果不真心实意配合的话,这个项目就难说是好是坏了。 第二六三章 送行 “没有经验,可以边做边摸索嘛!” 廖天华把手里的香烟,从右手换到左手,道:“没有人生来就什么事情都有经验!你年轻,有干劲,有热情,我觉得这就足够了。至于经验,蔡氏集团、均胜公司都有着丰富的地产开发经验,这方面,我们可以向他们取经学习嘛。” 曾毅就知道廖天华是铁了心要上这个项目了,他并不反对上这个项目,只是反对跟常俊龙来合作。 要说常俊龙这次来白阳是为了投资,曾毅相信,但要说常俊龙除了投资外,就没有任何其它的目的了,曾毅是打死也不信的。常俊龙要是没有别的目的,怎么会巧到也看中这个星星湖的项目呢,难道白阳市就没有别的项目可做了? 何况常俊龙这次直接找的是市里,要谈判也是跟市里谈判,谈判权不在曾毅的手里,市里谈出什么,曾毅就得执行什么,完全就是受制于人。 这种感觉,让曾毅很不舒服! 想了想,曾毅道:“这件事情,胡市长知道了吗?” 廖天华笑道:“这个项目,就是开文同志牵线引来的嘛。” 曾毅一听,就道:“市里把这个项目交给我们高新园区来运作,是我们的极大信任,我们一定会服从市里的一切安排。” 廖天华就听出了曾毅话里的消极因素,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交给他,他并没有表示出很大的欢欣,而只是表示“服从”市里的安排,这个字眼很能说明问题了。 “要是有什么困难和顾虑,都可以讲出来嘛!”廖天华道。 “有市里支持和帮助,就算有困难,我相信也都可以顺利解决的。”曾毅顿了顿,道:“只是这个项目规模太大了,又牵扯到星星湖并入高新园区的问题,如果能安排一位市领导来全盘统筹的话,我们下面的人做起工作,难度就会小很多。” 廖天华有些意外,曾毅竟然主动把这个项目拱手让出,他说的那位市领导是谁,廖天华当然清楚,是指胡开文。项目既然是胡开文拉来的,那由胡开文来负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况胡开文还兼了高新园区的党工委书记。 这个项目,廖天华的计划原本也是计划交给胡开文来负责的,他今天跟曾毅谈话,就是做一做沟通方面的工作,免得今后项目运作的时候,曾毅不配合胡开文的工作。只是廖天华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提出这件事呢,曾毅就先表态支持胡开文负责这个项目,这让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全都用不上了。 一时间,廖天华有些摸不准了,曾毅到底是真的不想接这个项目呢,还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是在以退为进? “当然,这件事还要经过市领导的集体商议,才能最后决定。”廖天华笑了笑,“不过,我个人是倾向由高新园区来运作这个项目的,今天把这件事提前告诉你,就是要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曾毅笑着道:“请廖书记放心,不管市里最后如何决定,我个人都会坚决服从,并且认真执行市里的决定。” 廖天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道:“我的事说完了,轮到你了!” 曾毅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公事包里的那份星星湖开发计划书,肯定是拿不出来了,市里既然已经定了这件事,也确定了合作伙伴,这时候你再提出另外一套方案,不是摆明着是在抗拒市里的决定,要跟市里唱反调吗。 他笑道:“我是来向廖书记汇报医学院的进度情况的。” 廖天华一听,笑道:“还是小曾你最了解我,知道我对这个项目非常关心,就算你不来,我也要找你了解医学院的进展情况。好,你讲一讲!” 廖天华对医学院的项目重视,是因为省里领导对这个项目很重视,他要是不加以关心,时时了解项目进展,万一省里问起来,自己一问三不知,那不就丢大人了吗! 曾毅把这次中医研讨会的成果,医学院当前的建设情况,以及今后一段时期的开工安排,向廖天华做了一个系统的汇报。这些情况曾毅了然于胸,也不用多做什么准备,就可以信手拈来。 “好啊,当初预定的建设计划,我看基本都如期实现了嘛,这很好!”廖天华对项目进度很满意,“如果项目建设中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第一时间向市里反应。” 曾毅点头应着,讲了几句表决心的套话后,就起身告辞。 出了市委大院,曾毅有些发愁,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向顾宪坤来交代了。顾宪坤对这个项目很上心,前前后后跑了很多次,测量、规划、设计,做了很多的前期工作,谁知道让自己拖来拖去的,最后让常俊龙给捷足先登了。 拨了顾宪坤的号码,很快就被接通了。 顾宪坤在电话里笑道:“曾毅,难得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好事要通知我。” “星星湖的项目,我今天去向市里汇报了……”曾毅道。 顾宪坤一听声调都高了两分:“定了?” “情况有点变化!”曾毅顿了一下,道:“电话里讲不清楚,这样吧,我去找你!” 顾宪坤心里顿时一咯噔,道:“今天不忙,还是我去白阳找你吧!” “那也行,你直接到管委会来找我!” 挂了电话,曾毅叹了一口气,驱车返回高新园区,路上他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常俊龙别的项目不做,却偏偏挑中了星星湖的项目,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之前自己陪着顾宪坤多次到星星湖实地考察,这件事管委会很多人都知道,常俊龙要做这个项目,肯定会把情况都摸清楚,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 常俊龙明知自己都已经找好合作伙伴,准备上这个项目了,却故意抢先插上一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这点让曾毅有些想不明白,常俊龙这次既然还裹挟了蔡氏集团,就不可能在项目上给自己制造什么麻烦,否则就是得罪蔡成礼。但要是真心搞项目的话,那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处。 难道这小子是想借这个项目,来削弱自己在高新园区的影响力? 曾毅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这次的项目很大,交给胡开文来负责的话,胡开文确实可以借机把自己的势力安插到高新园区。 可这么做,对常俊龙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想来想去,都捉不到头绪,曾毅就懒得去猜测了。管他常俊龙有什么目的,只要他老老实实去搞他的投资,自己就当是眼不见心不烦了,要是这小子敢搞什么小动作,那自己就绝不会对他客气。 曾毅走后,廖天华把胡开文叫了过来,有些事情他要问一问胡开文,摸清楚曾毅今天的表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开文听完廖天华的话,道:“廖书记,有一件事,我正要向你汇报呢。” 廖天华唔了一声,坐在那里喝着茶,等着胡开文的下文。 “均胜公司的常总,跟曾毅同志以前早就认识。”胡开文说到,常俊龙向曾毅道歉的事,胡开文原本打算是要自己享用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绝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可现在廖天华提起,他就不好不讲了。 “哦?”廖天华有些意外。 胡开文又补充道:“曾毅同志和常总前段时间好像有小许的误会,不过上次常总到高新园区,就把这事说开了,曾毅同志还很热情地向常总介绍了高新园区的基本情况以及重大招商项目。” 廖天华就坐在椅子里思索着这件事,真是没想到,曾毅竟然跟京城公子圈里的人也认识,还真是人脉宽广得令人嫉妒啊。廖天华随即瞪了一眼胡开文,心道这个老泥鳅,要不是现在影响到了你自己去主持这个大项目,你可能就不会把这件事讲出来了。 胡开文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是廖书记提起,我都把这事给忘了呢!” 廖天华心道你能忘了才怪,不过他并不打算追究这个事,体制内的人,谁不是如此,就是自己得到这种内幕消息,也绝对会守在心里的。 如此看来,曾毅今天的表态,就不是在以退为进了,而只是出于个人方面的原因,不愿意跟常俊龙接触罢了。 廖天华对于曾毅和常俊龙之间的个人恩怨没有兴趣,他只要知道曾毅不反对这个项目即可。这些公子哥心里的想法,廖天华多少也有些了解,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真的撕破脸皮,这就跟常委会上的情形是一样的,所以大可不必担心曾毅会暗中拖后腿。 曾毅真要是这么做了,首先是政治上的不成熟,其次也会被公子圈里的人所不容,任何圈子,它都有一些潜规则是不能碰触的。要说常俊龙拿这么大的投资来刁难曾毅,那更是不可能,除非常俊龙脑子坏了。 “曾毅同志和常总有误会?”廖天华又问。 胡开文心道廖书记总算把重点听进去了,这个项目,自己绝对是最佳人选,不过他还是笑道:“曾毅同志是个有原则的干部,久经考验,公私分明,绝不会因为个人情感,影响到市里的工作大局。如果市里要把星星湖的项目交给曾毅同志负责,我个人完全赞同,并且相信曾毅同志能把这个项目做好!” 廖天华笑了笑,胡开文这话说得漂亮,怕心里不是这么想,他对于这个项目,根本就是势在必得啊。 顾宪坤赶到高新园区,就去敲开了曾毅办公室的门,急急问道:“曾毅,你刚才电话里说的变化,是什么变化?” 曾毅抬起手,“坐下说!” 顾宪坤平时是个很稳重的人,今天却也是着急了,道:“你说你的,我坐我的。” 曾毅就道:“上午我到市里去找廖书记汇报星星湖开发的事情,但没能开得了口……” 顾宪坤诧异,“这是为什么?” “还没等我开口,廖书记先通知了我一件事:市里规划在星星湖搞地产开发!” “怎么会这样!”顾宪坤十分震惊,刚坐下,差点又要站起来,不过好在还是沉住了气,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巧呢,市里到底是什么打算。” 曾毅站起身,手里拿着廖天华给的那份项目书,道:“这是市里的规划,你先看看吧!” 顾宪坤翻开看了两页,就把那文件扔在了茶几上,道:“怎么会这样!这和我们的规划,几乎就是一样的!” 规划不能说是完全一样,但大概的思路是一样的,都是要先改造星星湖,将星星湖开发为一处风景秀丽、水波荡漾、虫鸟欢叫的地方,然后拿星星湖做卖点,把湖四周的地卖出去做地产开发,盖上房子出售。 顾宪坤确实挺郁闷的,从曾毅到白阳上班,自己就开始筹划这个项目了,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呢,谁知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坐在沙发上生了半天闷气,问道:“市里这个规划,现在执行到哪个阶段了?” 曾毅道:“我打听过了,这件事已经基本定了。这个项目是最近才有的事,因为迎合市里领导的心意,所以进展得非常快。你知道这个项目的开发商是谁吗?” 顾宪坤问道:“是谁?”他也想知道是谁抢了自己的生意,太窝火了。 “蔡成礼!”曾毅说了一声,道:“还有均胜的常俊龙。” 顾宪坤先是吃惊,随后就是有些愤怒,自己和曾毅为了蔡成礼儿子的病跑前跑去,安排专家进行会诊,结果一转眼,蔡成礼却抢我们的生意,这不是忘恩负义吗!妈的,那常俊龙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件事是我大意了!”曾毅有些不好意思,“我应该早点向市里报备的,这样就算蔡成礼他们想向插足,大家还要公平竞争一番。” 事已至此,顾宪坤就是埋怨曾毅,也无济于事了,只好道:“算了,这也不能赖你,你不早一步报备,也是有所考虑的。我只是觉得蔡成礼这么做太不厚道了。” “这事或许蔡成礼只是适逢其会,他可能是觉得这个项目有潜力,就临时决定做了。”曾毅也不隐瞒,道:“我在京城的时候,跟常俊龙有些摩擦。” 顾宪坤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事很可能是常俊龙在暗中捣鬼,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 “总之,这件事赖我,害你白白浪费了不少的精力和时间。”曾毅看着顾宪坤,“你前期投入的资金,我补偿给你。” 顾宪坤一摆手,道:“你说这话,不是在骂我的吗!做生意哪有十拿九稳的,别人要做什么事情,又不会事先向你打报告。事情已经这样了,自认倒霉吧,不过以后要是再有什么发财的机会,你可要第一个想到我。” 曾毅笑了笑,道:“好,我一定会记得的。” 顾宪坤知道曾毅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今天能这么说,已经是很破例了,可见曾毅心里是很愧疚的。 顾宪坤就道:“其实这对我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蔡成礼总不能把星星湖四周的地全都霸占了吧!他愿意做前期的投资,倒替我把风险给承担了,现在我只要买地盖房子就行了。” 曾毅知道顾宪坤是在宽慰自己,不过这对商人的顾宪坤来说,确实不能算是一件坏事,钱虽然是少赚了一些,但投入也少了,风险完全处于可控状态。只是这一下,就完全破坏了曾毅的初衷。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请!”曾毅说到。 “有什么说法吗?”顾宪坤问道,他可不想曾毅是因为愧疚而请自己吃饭。 “崔恩熙要回京城了,不送一下不好吧!”曾毅说道。 顾宪坤一听就道:“不去,人家崔恩熙又不想让我去送她,去了招人恨,这种事不能做!” 曾毅还要再说,顾宪坤就已经站了起来,摆手笑道:“我回了,你自求多福吧!唔,我会给崔恩熙去一个电话道别的!”说完,他就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又回身把茶几上那份规划书抄起来,塞公文包里带走了。 看着顾宪坤离去,曾毅摇头苦笑,这帮家伙! 晚上曾毅回到荣城去给崔恩熙送行,只有他一个人,今天他一个壮丁都没拉到,不是大家都有眼色,而是崔恩熙看曾毅时的那种温情脉脉,让大家不多想都不行。 “晨盈向我提起过很多次荣城的地道小吃,说是非常好吃,我一直想去品尝,可惜都没有机会,所以今天我想邀请曾大夫一起去品尝这些风味小吃。”崔恩熙看着曾毅,眼里带着几分希冀,“不过,如果曾大夫不方便的话,下次也可以。” 曾毅还怎么能拒绝,笑道:“今天是为你送行,当然你说了算!走吧,上车!” “谢谢!”崔恩熙立刻眉飞眼笑,脸上焕发出迷人的神采,跟在曾毅身后朝外走,脚步轻盈得象一只鸟儿。 出门之后,崔恩熙把时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保镖打发掉,然后上了曾毅的车。 曾毅发动车子,朝临江的夜市开了过去,那里顺着清江十几里地,都是各种风味小吃,一路走下去,每样小吃只需浅尝辄止,就既可以满足口腹之欲,顺道还可以领略到荣城的夜景和风土人情,应该很适合崔恩熙的要求! 第二六四章 背袭 到了夜市公园的外面,曾毅停好车子,两人就漫步朝里面走了进去。 “这里晚上很热闹,不但有各式的地道小吃,还可以沿江散步健身,甚至可以一展歌喉。”曾毅笑着介绍,道:“我有位朋友,以前在这里唱歌的……” 说到这里,曾毅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公园门口看了过去,脸上神色有些奇怪。 崔恩熙顺着曾毅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都是很平常的行人,还有一些兜售小工艺品的商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她就疑惑问道:“曾大夫,在看什么?” 曾毅摇摇头,回过身来笑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崔恩熙“嗯”了一声,跟在曾毅的身后,道:“是不是觉得看到熟人了?我也经常有这种错觉。” 曾毅笑了笑,也不解释,他刚才并没有向后看,怎么可能会用后脑勺看到熟人呢。只是在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远处有人在盯着自己,不是熟人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被锁定了的感觉,所以他才会站下来,心里纳闷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荣城是个没有冬天的城市,眼下气温虽然低了一些,但夜市里依旧是热火朝天,比起火热的夏季,人也并没有少很多,三五人一桌,喝着啤酒,吃着火锅烧烤,听着音乐,好不惬意。 “这里好热闹啊!”崔恩熙笑着,“在这种氛围里,胃口都会变得好了很多,难怪晨盈总向我推荐荣城的小吃。” 曾毅带崔恩熙找到一张位置不错的桌子,位于十多家小吃店的中央,他道:“崔小姐想吃什么,就随便点!” 崔恩熙看了看四周这么多的店,小声问道:“这些店的东西都可以点吗?” 曾毅点点头,道:“都可以点!” 崔恩熙有些意外,她以前没吃过夜市,就问道:“吃完之后不怕结错帐吗?” 曾毅哈哈大笑,心道崔恩熙想得真多,这应该是店家操心的事情吧,他道:“不会的,桌子是共用的,但每家店用的餐具不同,他们也会自己记着你都点了些什么食物。你把这里当作是京城大学的食堂就可以了。” 崔恩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在大学食堂吃饭,好像跟这里确实有点相似,她道:“看来我有点杞人忧天了!” 曾毅呵呵一笑,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点!” 崔恩熙左右看了看,有些拿不定注意,道:“我对这里不太熟,还是你来点吧,我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我就看着点了?” 崔恩熙点头,“好,劳烦你了!” 曾毅一摆手,站起身来,道:“吃饭的时候,不用那么客气,不然我会噎到的!哈哈!”说着,曾毅站起身,到周围转了一圈,就把吃的东西点好了,无非就是烧烤、串串、几个凉菜,以及荣城本地特有的一种热饮。 烧烤很快送了上来,烤肉、烤兔、烤鱼、烤蘑菇…… 曾毅把烧烤盘往崔恩熙面前推了推,笑道:“尝尝看,这跟你们韩国的烧烤完全不同,但也别有风味!” 崔恩熙微微欠身,笑道:“那我就开动了!” 韩国烧烤侧重于烧,有点类似于铁板烧,煎熟之后蘸着酱料来吃;而荣城这边主要是烤,在烤的过程中,加入香辛料和盐,借助火力让香气和味道慢慢渗入肉里,增味的同时又去掉腥味,所以口味完全不同。 崔恩熙挨个尝试了一番,比较中意烤兔和烤鱼,这两样是荣城独有的特色,跟全国各地的烧烤做法又有不同,卖相不怎么起眼,甚至还有些焦黑,但筷子一扒,里面肉质极其鲜美,香气四溢,吃一口下去,齿颊都带着香,实在是一种味觉享受。 此时位于夜市中央的舞台上,又有歌手登台表演,崔恩熙听了一会,道:“他的吉他弹得很厉害!” “这里的舞台很有名的,走出去过天后级的歌手!”曾毅说道。 崔恩熙就带了几分崇敬,“难怪!你刚才说有朋友以前在这里唱歌,那他现在也是歌手了吗?” 曾毅摇了摇头,道:“很多人在这里唱歌,并不是为了做歌手,所以我那朋友现在并不是歌手!” “那很遗憾!”崔恩熙说到,以她的生活环境,很难明白叶清菡为了生活来这里唱歌的那种无奈。 曾毅笑了笑,道:“为什么是遗憾呢?大家去KTV唱歌,也不一定非得是去练歌啊,KTV也没规定必须有专业水准才能进去唱歌。” 崔恩熙一时没明白曾毅这话的意思,不过等那位吉他弹得很好的歌手下去,一位中年大胖子跳上舞台接过话筒,她就明白过来了。 荒腔走板的声调,再加上《白毛女》之《北风吹》选段,唱得现场的气温顿时都冷了好几度。等大胖子心满意足从台上跳下来,现场吃烧烤的人,都在喊着让店小二过来,要把自己桌上的烤肉重新回炉热一下。 太他娘的冷了! 崔恩熙看着曾毅,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很奇怪,随后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大笑。 在这边吃过烧烤,曾毅带着崔恩熙沿江往前散步,路上碰着什么好吃的,就随便尝一尝。 崔恩熙的兴致很高,这一走就走出去很远,刚开始,江滨公园里全是散步、健身、扭秧歌、摆龙门阵的人,熙熙攘攘,等走到最后,公园里都变得行人渐少了。 曾毅看了看时间,道:“你明天还得赶飞机,不能再往前走了,不然我们就走不回去了。” 崔恩熙笑着点头,“谢谢你,今晚我过得很开心,不知不觉就走出这么远了。” “开心就好嘛!” 曾毅就领着崔恩熙往回走,两人边走边聊天。 走过一盏路灯时,崔恩熙突然道:“曾大夫,你的鞋带松了!” 曾毅低头一看,可不是吗,右脚的皮鞋带松了,掉在一边,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崔恩熙淡淡一笑,露出几颗银牙,然后很自然地就往下蹲,道:“我来帮你系吧!” 曾毅赶紧拦着,“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这怎么好意思!”说着,曾毅就在路边蹲下,开始整理鞋带。 让崔恩熙这么一抢,曾毅也没有细看地方,蹲下去之后,才发现面前正好是一尊不锈钢的垃圾桶,不过他也顾不上再挪地方了,赶紧绑着鞋带。 崔恩熙站在旁边,双手背在身后,侧着脑袋看着曾毅系鞋带,脸上带着温馨而俏皮的笑意,很像在欣赏一件极其心爱的事物。 “曾大夫,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崔恩熙突然说到。 曾毅低头系着鞋带,道:“你说。” 崔恩熙吸了口气,道:“我已经做了个决定,等明年南云医学院建成之后,我就来荣城上……” 话还没说完,崔恩熙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看到原本蹲在地上的曾毅猛然间一个弹跳跃起,张开双臂就朝自己扑了过来。 “啊……” 崔恩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曾毅一把抱入怀中,然后两人一起跌入了路边的草丛之中。 “咣” 身后发出巨大的声响,刚才还蹲在曾毅面前的那个不锈钢垃圾桶,就飞了出去。 “马匹的,这小子倒躲得快,都给我上,打!” 有个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句,就听身后传来疾速的脚步声,像是有不少人往这边跑了过来。 崔恩熙回过身,就看到一个眼角带疤的光头小肥子,手里握着一根两尺长的钢棍,朝这边快步上前,一抬手,钢棍就朝曾毅抽了过去。 “啊!”崔恩熙吓得惊叫了一声。 钢棍来得太快,不给曾毅任何起身的机会,棍梢还扫着崔恩熙几分。曾毅当机立断,一咬牙,将崔恩熙往旁边猛地使劲推出,然后自己的身子往旁边一滑,一个侧身,用后背硬生生挨了这一记钢棍,随即一腿扫出,将小肥子踢翻在地。 不等小肥子再起身,曾毅翻身蹲起,一拳就砸了过去。 “咔叭”一声。 小肥子的牙飞出去几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落入草丛,小肥子刚起了一半的身子,就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在草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被打得昏过去了。 曾毅抄起钢棍,反身一棍将另外一个冲上来的人抽翻,随即一个跳跃,将倒在地上的崔恩熙迅速拽起来护在身后。 两人刚站稳,就被十来个手持钢棍的壮汉给包围了。 崔恩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住了,脸上虽然看起来还很镇定,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曾毅的后背的衣服。 曾毅的眉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是因为后背的伤痛。 “你们是什么人!” 曾毅喝问一句,胸中怒火万丈,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太凶险了。那小肥子悄声来到曾毅背后,猝然挥起钢棍,就往曾毅的头上砸。要是曾毅躲得晚上一秒钟,头上挨了这一记钢棍,此时肯定是非死也重伤了,那小肥子根本就是在下死手。 不巧正巧,曾毅蹲在了一尊不锈钢的垃圾桶前。绑完鞋带一抬头,正好从垃圾桶的桶身上看到了棍影一闪,来不及判断这棍子是冲谁来的,曾毅就侧身跃起,连带着崔恩熙一起扑入草丛。 围上来的大汉们也有些意外,平时小肥子的闷棍是一打一个准的,今天竟然失了手。大汉们一对眼,也不吭声,提起棍子就一哄而上,准备来个乱棍。 曾毅心中生气,脚下猛然一踢,草屑带着砂土就朝对面的大汉们飞了过去,大汉们只好侧脸躲避,防止砂石飞进眼睛里。 手中钢管一紧,曾毅猛然折身,就朝身后的另外几个大汉冲了过去,手中钢棍或扫或戳,连连出击。 崔恩熙只感觉自己被猛地拽了一下,身子就跟着曾毅飞了出去,随后就觉得自己犹如波涛中的一叶扁舟,随风浪而疯狂摇摆。 对方一个照面不打,就要置曾毅于死地,曾毅此时还怎么会客气,手中的钢管就用上了十分力气,一棍下去,只要打实处,对方不是手断,就是腿折,他甚至都懒得用什么手法,就是一股蛮力。 另外一边的大汉躲过砂石草屑,等一回身,就傻掉了,那边几个自己的人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全躺下了,一个个倒在地上凄厉地惨叫。 之前还准备上前群殴打乱棍的这帮家伙,此时脚下就有些泄力,正犹豫着还要不要接着冲,那边曾毅放到几个之后,就掉转身子,朝着这边打了过来,一时间又是一阵惨呼狼嚎。 要说这几个大汉也算是心狠手辣的人了,打架敢下死手,可也不是曾毅这种人的对手。曾毅是练过的,就是对上受过职业格杀训练的汤卫国、张杰雄,也是丝毫不落下风,手底下非常干脆利落,几乎是一棍一个。 一眨眼的工夫,十几个大汉全都躺倒在地。只剩下最后一个,颤巍巍地站在那里,手里的钢管眼看就要握不住了,曾毅一棍下去,就能听到一声清脆的骨折声,这动静把那人吓得胆都快破了。他没想到今天一个原本十拿九稳的群殴局面,结果变成了一人群殴一群。 曾毅抬起钢棍,指着那人,厉声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下死手!” 这些人绝不是劫财,也不是见色起心,因为不管是劫财劫色,都不至于一上来就先要人性命,对方完全就是有备而来的,而且看这出手的干脆劲,绝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那人被曾毅眼里冒出的杀气给吓着了,脑里正犹豫自己要讲什么,这一犹豫,曾毅一脚就踹了过来,那人飞起来的时候,自己都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随即就跌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崔恩熙也被曾毅这杀神的样子给吓到了,那些整天跟在她身后的保镖,也是很厉害的人物,可跟眼前的曾毅一比,就完全没法看了。 曾毅掏出电话,拨了陈龙的电话,道:“我在江滨公园凤山路这段,你带人过来吧!” 陈龙一听这话头都大了,我的妈呀,曾毅这又是搞什么事啊,不过他不敢大意,立刻道:“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曾毅把手里的钢棍一下甩出,眉头不禁又抽动了一下,刚才这一番剧烈搏斗,背上的伤又重了几分。 回头看到傻站在当场的崔恩熙,曾毅就快步过去,一把遮住崔恩熙的眼睛,然后将她直接抱起,放到了不远处一尊雕塑后面,在这里完全看不到那边的情景。 “你就站在这里,我让人来接你!”曾毅看着崔恩熙的眼睛,“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与你无关。” 崔恩熙先是下意识点头,随后就使劲摇头。 曾毅也不理会她,拿起电话又拨了汤卫国的电话,让他过来把崔恩熙接走。 放下电话,曾毅朝那边走去,结果一转身,身后的崔恩熙惊声叫了起来,“你的背受伤了!” 崔恩熙跟上来,伸手就要撩开曾毅的衣服去看伤势,她现在回过神来了,记起曾毅这一棍子是为了推开自己,而硬生生挨的。 “没事!”曾毅按住崔恩熙的手,“不用看,我自己就是大夫,自己清楚,一点皮外伤罢了!” “不行!”崔恩熙刷开曾毅的手,然后眼泪就下来了,道:“血都渗透外套了,必须处理!” 说着,崔恩熙就小心扯起曾毅的袖子,要帮曾毅把外套摘下来。 曾毅也就由她了,等西装外套摘下,就看到里面的白衬衫后背已经是血红一片,撩开一看,崔恩熙就哭了起来,曾毅背上赫然一道七八寸上的伤痕,肿成了紫色,皮肉外翻,向外渗着血。 “哭什么!今天能躲过一劫,保住这条命,已经是很运气,且偷着笑吧!”曾毅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今天要不是鞋带松了被崔恩熙发现,凑巧蹲在了那个不锈钢的垃圾桶前,肯定就吉凶难测了。 崔恩熙从包里拿出纸巾,一边帮曾毅擦背上的血,一边哭,擦擦血,又擦擦泪,结果擦来擦去,曾毅背上的血没擦干净,反倒把自己脸上擦了不少的血。 陈龙是知道曾毅的能耐的,没人能在曾毅手下占了便宜,他原本以为这次还跟以前一样,都是小场面,可等到了现场,一看到曾毅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再看崔恩熙满脸的血,陈龙当时惊得就七魂掉了六魄,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 我的娘咧,这是天塌了吗! 陈龙就急急朝曾毅跑了过去,也没顾着脚下,一脚踩空,差点摔倒,就那么踉踉跄跄地到了曾毅身边,急声道:“曾毅,曾毅,你这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啊!” 说完,陈龙就挑起来朝背后的人喝道:“快打急救电话啊,让救护车给老子滚过来!立刻!马上!” “没事!就是挨了一棍子!”曾毅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陈龙哪能放心,以曾毅的本事,寻常人根本难以近身,现在却被人一棍子抽成了这样,这是在下死手啊,这绝不是一般的寻衅斗殴!是谁他娘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向曾毅下手,反了天! “人呢!”陈龙急眼了,“人呢!老子要拔了他的皮!” 骂完这句,陈龙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站起来,跌跌撞撞似乎要跑。陈龙一看,哪还有丝毫的犹豫,几个小快步冲上前去,肥胖的躯体腾空跃起,一记飞腿就把那个要起身逃跑的家伙踹得闷哼一声,歪倒在地。 听这动静,比刚才挨了曾毅一棍还要严重! 第二六五章 一少 身后的警察看陈龙今天如此失态,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当下没有任何犹豫,拔枪的拔枪,掏手铐的掏手铐,迅速控制现场局面,准备把这些倒在地上的人全都带走。 “把这帮暴徒全都给我带回局里!” 陈龙此时完全是急怒攻心,十几个暴徒持械围攻曾毅,这绝不是小事!要是今天曾毅出上一丁点的差池,以方南国的性格,别说是自己,就是荣城警方上上下下,都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好过,那一定是滔天巨浪。 有警察上前小声提醒道:“陈局,有人受伤,是不是先送医院!” “要不要老子教你怎么办案!”陈龙暴喝。 那警察也不敢再问了,立刻打电话让局里再多派人前来支援,然后过去看了看,伤重的送医院,伤轻的就准备带回局里连夜审讯。 陈龙这才想起受伤的还有崔恩熙,又急忙过去问道:“崔小姐,你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崔恩熙的泪还没止住呢,只是摇着头。 陈龙借着路灯的光线仔细一看,发现崔恩熙好像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道:“曾毅,我先送你去医院吧,这里我们会有人处理好的!” 曾毅往那边看了看,自己留下来也确实没用,就点了点头,道:“好!” 陈龙立刻跑过去拉开车门,小心地护着曾毅上车,然后拉响警笛,直奔医院而去。 汤卫国晚上喝了点酒,到现场的时候头还有点发晕,他驱车过来,远远就看到警车和救护车上刺眼的红蓝闪灯,当时酒就醒了一大半。 车没停好,汤卫国就已经跳下了车,然后直往这边闯,眼睛四下搜索,开始寻找着曾毅。 一名警察抬起手,在警戒线上拦住汤卫国,喝道:“警察办案,退……” “滚你娘的蛋!” 汤卫国没等警察说完,大手一扒,就把挡道的警察直接掀翻在地,然后急急跑了过去,四下找着曾毅的影子,大声吼道:“曾毅!曾毅!” 四周的警察看突然闯进这么一个满脸凶相的大汉,上前就把警察打翻在地,还以为又有人来闹事,立刻放下手里的暴徒围了上来。 汤卫国掏出证件,甩在了当前一名警察的脸上,喝道:“谁是负责人,给老子滚过来!” 警察都准备拔枪了,结果一瞥,看到了证件的封皮,当时一惊,领头的警察过去翻开一看,就是两腿一并,道:“首长你好!” 汤卫国就指着那警察,急声问道:“曾毅呢,曾毅在哪?” 之前来得早的警察,听陈龙喊了曾毅的名字,所以赶紧上前答道:“曾毅受伤了,陈局送他去医院了……” 说没说完,警察只觉得衣领一紧,就被汤卫国拽了过去。 汤卫国瞪大了眼睛,吼道:“放你娘的屁,曾毅怎么会受伤呢!”汤卫国喝了酒,但却不糊涂,他一身的本领,但想伤到曾毅,也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警察让汤卫国的凶悍相给吓到了,解释道:“我们……我们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受伤了,所以陈局先送他去医院了,我们留下来带这些凶徒回局里接受调查,事情的具体情况,等我们把人带回去调……” “带你娘的屁!” 汤卫国一把推开那警察,几个大步上去,把躺在地上的一名凶徒一把拽起,抬手一个大耳光就抽了过去,打得那家伙半边脸立刻变了形,“说!谁把曾毅打伤的,谁指使的!” 说着,汤卫国抬手还要再打,四周的警察一看,急忙上前,大家一起发力,才把汤卫国死活给按住了!我的娘,你就是现场审讯,也用不着这样吧,那人犯已经受伤了,再让你几巴掌下去,还不得当场交代了。 汤卫国胸中怒火滔天,马匹的,敢打我兄弟,你当老子这双拳头是摆设吗,他那等得及让警察回去慢慢调查,恨不得一拳下去打得这帮家伙吐血吐肺。 几个警察忙出一身大汗,才勉强按住汤卫国,旁边有机灵的,立刻就道:“这位首长,事情我们会立刻调查清楚的,曾毅现在受伤进了医院,你是不是先去看看他的伤势!” 汤卫国一听,大手一甩,把几个警察齐齐推出个趔趄。 拿出电话,汤卫国先拨给韦向南,“小南,曾毅的药箱子是不是在家里?你现在马上带着药箱子,联系陈龙,曾毅被人打伤了,送医院了!” “你放心!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汤卫国恨恨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然后一指警察,道:“谁都不准离开,就在这里给我审!现在就审!” 警察没办法,把几个重伤的送医院,派人跟着去看守,然后就在现场开始审问调查。 汤卫国又打了个电话,把警备区处突队的光头集合起几十个,准备一有结果,就下令动手。 警察一听,心中暗惊,我的娘咧,这帮杀神想要干什么啊! 曾毅被送到省人民医院,医院的医生都认识他,一阵鸡飞狗跳,连邵海波都给惊动了,连夜又赶回医院。 邵海波进医院的时候,正好跟韦向南碰上了,两人一起往进走。 韦向南脸色焦急,问道:“邵院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曾毅伤得重不重?” “下面的医生刚才在电话里向我讲了,没伤到筋骨。”邵海波有些自责,“下午曾毅还给我打电话,说是让我晚上一起吃饭,去给崔恩熙送行,我有两台手术要安排,就给推辞了,谁能想到晚上就出了事。早知这样,我怎么也要跟着他,说不定就没有这事了!” 韦向南提着医药箱里快步进了电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两人进了电梯,直接到楼上的特护病房。 曾毅此时正趴在病房的床上,上半身被包成一个大粽子,医院拿来几瓶点滴,说是防止伤口发炎,正在劝曾毅打点滴。 “小毅!”邵海波快步上前,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包太多纱布了,勒得人都喘不过气!”曾毅笑着开玩笑,道:“你们医院得重新培训一下包扎伤口,不然这伤口包好了,病人也被憋死了。” “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韦向南看曾毅能说笑,心里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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