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夫,请问你是从哪里看出情况不太好的?” 姓张的那点小算盘被曾毅当场揭穿,不由恼羞成怒,指着曾毅道:“你是干什么?竟然敢对我的诊断指指点点!我跟了病人两个月,病人的情况难道我不比你清楚?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自己有能耐,那就别来住医院啊!不知所谓!” “好,你是医生!”曾毅冷冷看着那姓张的,“张医生,现在就请你把你的工作证、医师证拿出来,我要检查一下!” “笑话!你算哪根葱,你有什么权利检查我的证件!”姓张的医生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曾毅,心说这年头脑袋被门夹的人还真不少,什么玩意啊,你要看我的证件,我就给你看吗。如果每个病人都要检查医生的证件,那我们医生还干不干工作了? 曾毅亮出自己的工作证,严肃道:“请你配合我的工作,抗拒执法,抗拒检查,后果你是清楚的!” “你……你……” 姓张的顿时有些傻眼了,那份红皮的工作证上,“南江省卫生厅”几个大字褶褶生辉,非常显眼。 曾毅是保健局的人,按说是没权利来查这件事的,就算是医政处的人,也不可能说查就查,毕竟这是省人民医院,不是一般的小诊所,但是现在乱查乱检的事情多了去,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何况工作证上只写了卫生厅,没提保健局,吓唬吓唬眼前这个姓张的大夫,绝对是足够了。 “你……,谁知道你这证是不是假的啊!你说你是卫生厅的,就是卫生厅的了吗,谁能给你证明!” 姓张的肯定是拿不出工作证的,这会工夫他也豁出去了,卫生厅下来检查的场面,他也是见过几次的,那阵仗可大了去,可谓是浩浩荡荡,怎么可能只派一个人就过来呢,他斜眼道:“现在满大街上都是办假证的,谁知道你这证会不会是花五十块钱自己做的呢!” “张亮亮,你给我闭嘴!” 门口一声威严怒喝响起,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黑脸大夫,在数人的簇拥下,走进了病房。 第一零二章 恶医 “王主任,您来了!” 张亮亮像看到了自己亲老子似的,几步迎上去,义愤填膺地道:“王主任,您快来看看,这个病人的家属,竟然敢质疑你的结论,我说了他两句,他还敢冒充卫生厅的领导,要检查我的工作证,简直是无法无天啊!” 张亮亮上来就倒打一把,曾毅质疑他的说法,顿时变成了质疑王主任的诊断结论。 王主任黑着脸,狠狠瞪了张亮亮一眼,从他身边迈过,远远地朝曾毅伸出双手,脸上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曾专家,欢迎您来我们内科病房检查指导工作!实在是太失礼了,我们不知道您要来,否则我们一定会到楼下全体迎接。” 伸手不打笑脸人,曾毅跟王主任一握手,道:“我随便来转转,可不敢惊动大家!” “曾专家能来我们内科病房,是我们科室的荣幸,大家早都想向您学习取经了,就是怕您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今天您能来,同志们都高兴得不得了。”王主任笑着打了哈哈,“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王主任说得没错,我们早都盼着曾专家来了。” 众人齐声附和。 张亮亮一听“曾专家”三个字,就知道曾毅是谁了,一颗心顿时凉了大半截,整个省人院,曾专家的名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亮亮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得罪了省人院最不能得罪的人。 曾毅把自己的工作证慢条斯理地收起来,“五十块钱一个,张医生好像对假证的行情很了解嘛。” “曾……曾专家,我真不知道是您,您的证件怎么可能是假的,那是百分之百的真,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张亮亮赶紧过来道歉,全无之前的嚣张气焰,站在那里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生命高于一切!曾专家,这里我向您做个保证,咱们科室,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滥竽充数的人,混入到救死扶伤的医生队伍中来的,不光如此,对于那些水平不够的大夫,我们也会坚决开除出队伍!” 王主任这话说得很有意思,没有说不处理张亮亮,但也没说要处理王亮亮。 他当然明白曾毅的意思,此时他都恨不得上去踢张亮亮一脚,可又不得不替张亮亮维护几句,张亮亮是他一个老同学的孩子,从县里一家医院送到省人院来进修的,马上就要期满了,自己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不能见死不救啊。 “曾专家,您看这病房里乱糟糟的,实在是不好看,要不到会议室去吧,您给同志们讲几句。”王主任向曾毅热情地发出邀请。 曾毅明白王主任心里的小九九,但他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张亮亮,这些装腔作势、威胁恐吓患者的医生,甚至比庸医还要可恶数倍,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可能将心理脆弱的病人推向绝路。 “不急,我给王主任介绍一下,这位63床的李静芳女士,是我朋友的母亲。”曾毅看着张亮亮,“对于李女士的病情,张医生和我有些分歧,我们之间的探讨还没有结束呢!现在王主任正好也在,张医生就说一说你的想法,你是如何根据查床的情况,看出李女士的病情很不好,也让王主任评断一下嘛!” 张亮亮的汗顿时就下来,如果曾毅只是抓着证件的事不放,他还可以蒙混过关,因为自己医师证、进修证全都齐全,可曾毅要是逮住自己之前的查床表现来追究的话,自己就绝对逃不过去了。 医生严禁在病人面前讨论病情,更不能以话语、表情对病人进行误导,这是医生的基本操守准则。 王主任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当时眉毛一竖,喝道:“查床的记录呢,还不给我拿出来!” 张亮亮闻言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把写字板递了过去。 王主任翻开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病人情况一切正常,张亮亮竟然就敢说病人情况很不好,这不是明目张胆地误导恐吓患者吗,要是因此出了岔子,医院可就麻烦了。 “王主任,我知道错了!” 张亮亮一看王主任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一把拽住王主任的胳膊,痛哭流涕道:“王主任,刚才我士鬼迷心窍,才会那么讲的,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帮我向曾专家求个情,就绕过我这一回吧!” 王主任指着张亮亮的鼻子,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你身上的这件白大褂吗!要是让你爹知道这件事,他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王主任……,不,王叔叔,看在我爹跟你同学一场的份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张亮亮拽着王主任的胳膊不肯撒手,这是他的救命稻草了,“亮亮我永生永世不忘你的大恩大德,以后你就是我的亲爹了,我这辈子都会孝顺你的。” 去你奶奶个腿! 旁边的医生全都目瞪口呆,张亮亮你也太没品了吧,如此丢人现眼的话,你也能说出来,简直是把我们医生的脸都给丢尽了。 王主任也没想到张亮亮会讲出如此混账的话,气得一把甩开了他。 张亮亮又扑到曾毅面前,眼神里带着乞求,“曾专家,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他连声哀嚎痛哭,只差没跪下了,他是被送到省人院来进修的,现在进修期未满,就犯了错误被开除回去,要是让原来的医院知道这件事,别说是升职评职称了,很有可能就会被一脚踢开,不再接收他回去了,现在医院多难进啊,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不小心,自己的坑就被别人占了,那时候自己就成了一只孤魂野鬼,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往生了。想到这里,张亮亮的后背全是冷汗。 曾毅没理这家伙,对于这种连基本操守都没有医生,他是不会给予丝毫同情的,“王主任,按照医院的规章制度,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王主任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他一咬牙,道:“张亮亮,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在我们内科科室的进修资格被取消了,你从哪里来,还给我滚回哪里去!” 王主任也无法再保张亮亮了,曾毅拿住了实实在在的把柄,占住了理,医院在这方面也有明确的规章制度,自己这时候要是再替张亮亮说话,那纯属自找倒霉。何况王主任现在正忙着评职称呢,成与不成,全看邵院长是什么态度,这个关口,他才不会傻到为了张亮亮这么一个医生中的败类,去得罪曾毅。 张亮亮的脸色顿时煞白,整个人如被雷击,完全呆在了当场,双眼空洞无神,灵魂都像是被抽走了。 王主任一使眼色,就上来两名大夫,把张亮亮一夹,道:“张亮亮,你现在已经不是省人院的医生了,请你不要在病房内喧哗,扰乱秩序!”说完,就把张亮亮往门外拖。 “我不走,我还有话要对曾专家讲!”张亮亮回过神来,拼命地挣扎,扭动着身子不愿意出去。 两名医生也不是什么善茬,伸手就在张亮亮的身上捅了一下,这小子一个激灵,顿时就软了下来,被两个医生像拖死猪一样给拉了出去。 “实在是没有想到啊!”王主任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差点就让这么一个败类,混入到我们的医生队伍中来。” 曾毅笑着,“害群之马,毕竟只是少数嘛。” 王主任看曾毅没有往下追究的意思,才松了口气,赶紧来到李静芳的病床前,亲自拿出听诊器,准备用实际行动挽回自己在曾专家心里的印象,和蔼可亲地道:“李女士,你今天觉得如何,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对我讲!” 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王主任也没发现什么新情况,“唰唰”在病例上添了几笔,来到曾毅跟前,“曾专家,我们内科还有一间单独的病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让李女士过去住吧,环境好,也更有利于李女士的身体恢复嘛。” 曾毅看了看叶清菡,见叶清菡轻轻摇头,就道:“这件事先不急,回头再说,你手上有李女士详细的检查报告吗,咱们一起会商一下病情。” 王主任大喜,谁都知道曾毅是中西兼通的大专家,尤其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能跟他一起会商病情,可是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啊,他当下就道:“有有有,所有的检查报告,我那里都有,我让人马上去取。” 曾毅对叶清菡招了招手,“清菡,你也一起去听听,有些情况,还需要向你了解!” 得知曾毅要会诊内科63床的病情,省人院的会诊室里很快就坐满了各科大夫,大家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上次曾毅在儿科那个一碗水端平的病例,让不少人都长了见识。 “病人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我们就做过各项检查,病人并没有任何外伤,各种生化指标也很正常,从这些数据上看,病人完全就是个健康的正常人。入院之后,我们又进行了长期的观察,病人的各项检测数据,一直都非常稳定且正常,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当然,也不排除我们有什么没有观察到的地方。” 王主任把情况很简单地讲了一下,就看着曾毅,“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曾毅此时手里正拿着两张不同的B超照片在比照,凝神看了半晌,他对王主任道:“这两张照片,分别是什么时候拍的?” 王主任就道:“一张是入院之后拍的,一张是病人家属带来的,说是半年前做身体检查时拍的。” 曾毅“哦”了一声,放下那两张B超照片,笑道:“既然是会诊,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意见。王主任,你先说一下你对这个病例的看法。” 王主任不想浪费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起初,我以为这个病例是摔倒后,体内某些内脏器官受伤所致,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病人各处脏器功能正常,没有病变,也就排除了这个结论。” “后来,我仔细分析了病人受伤时的情况,认为病人很可能是在惊吓之后,得了癔症,但做了一些检查和心理测试后,这个结论又被排除了……” 曾毅在听到“癔症”两个字时,眼神微微亮了一下,心说这个王主任的诊断水平还是有独到之处的,虽然不中,但也离题不远了。 王主任之后,其他科室的大夫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叶清菡母亲的这个病例,省人院组织过多次会诊,大家都有点印象,同时也都是一头雾水,因为医院几乎尝试了所有的疗法,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效果。 看没有人再发表意见,王主任笑呵呵地看着曾毅,“曾专家,大家都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刚才大家的看法我都听了,都有一定的道理,我自己也分析了一下,总体来说,我还是比较认同王主任的结论。” 王主任先是一愣,随即就是喜出望外,曾专家赞同自己的诊断结论,这事要是让邵院长知道了,那自己评职称的事,岂不是板上钉钉了,他急忙道:“这么说,曾专家也认为病人是得了癔症?” 曾毅摇了摇头,笑道:“不完全是癔症,但有点类似,而且这个病例也不是单纯只有一个病因。” 说着,曾毅拿起刚才的两张B超照片,让人拿去投影,他道:“请大家仔细观察一下,看病人摔跤前后肝脏的位置,是否有所变化。” 很快就有人发现,两张照片上肝脏的位置虽然都很正,但确实有一点点差别,一张稍微靠上,一张有所下移。如果不是很仔细观察,还真的看不出这一点点细微上的差别。 “根据肝脏位置的变化,我做了一个推断,病人当时摔的那一跤,导致肝脏位置有所移动,这个位置有点特别,当病人躺下时,肝脏复位,所以身体完全正常,当病人站立时,肝脏开始移位,所以出现了各种奇怪的症状。” 既然是会诊,就要说明看法以及依据,曾毅解释道:“我的这个推断的依据,是当病人站起时,必定会目往上视,按照中医的观点,肝主目,目不正,必然是因为肝不正。” 屋子里没人说话,大家都不是中医,这个判断的依据,实在不好评断。 “至于病情为什么如此严重,我认为还是因为当时猝然受惊,导致精神紧张。病人犯病时,头会不由自主往下,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发愣,病人头往下,是因为精神紧张,想看看脚下是否还会蹿出不明物体,可眼睛偏偏又往上看,反而看不到脚底,这个病,倒是奇了。 一旁叶清菡问道:“那有没有办法治?” 王主任摸着下巴,沉吟道:“精神紧张,倒是可以开一些舒缓神经的药物,可这内脏移位,就不好办了……”王主任摇着头,他要说的意思,是这一点点的位移,在西医看来,完全不算是位移啊,没有任何影响。 曾毅笑了笑,“有办法治,只要一件东西,我就能让患者今天痊愈回家。” 第一零三章 喝酒胀肺,吃饭胀胃 曾毅的话让全场的医生倒吸一口凉气,让躺了几个月的患者顷刻痊愈,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叶清菡却是神情激动,她此刻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母亲健康、平安,她恨不得曾毅能立刻用药,让自己母亲痊愈如初。 “曾专家,是不是再斟酌斟酌?” 王主任看着曾毅,神色有些犹豫,病人躺了这么久,也不见有好转的迹象,曾毅一味单方就要让病人顷刻痊愈,说实话,王主任是有些担心的,他怕曾毅年少贪功,冒然下药,到时候要是治不好的话,那就很被动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还有病人家属在场。 曾毅摆了摆手,“病人躺了这么久,想必已经很痛苦了,我们做医生的,也要为患者的感受考虑,如果有速效的法子,还是尽量使用的速效的法子吧。”他治病从不说模棱两可的话,不能治就说不能治,能治就一定会说明疗程多长。 “那这药方……”王主任问着,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什么舒缓精神的药物,还同时兼有肝脏复位的效果,而且能让病人快速痊愈。 “这样吧,咱们先去病房,看一看效果再说!”曾毅笑着站了起来,跟这些西医讨论病情还行,讨论药方纯属自找倒霉,他道:“王主任,还得麻烦你,咱们医院的食堂现在开火了没,麻烦叫俩个菜,一大份米饭,再来两瓶白酒,度数要高。” 王主任心里纳闷,不知道要这些有什么用,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个倒是有的,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大家都想知道曾毅到底要如何让患者快速恢复,一起起身前往病房。 看着这么多的医生同时出现,倒把病房里的患者给惊到了,回过神,他们都急忙把自己的病情向医生说明,这些可都是平时请不请不到的专家啊。 医院这些有名气的大夫,其实也不轻松,名气越大,就越不轻松,平时除了要讲课、开会、义诊、外出学习外,还要忙于评职称、参加医院的本职工作,特别是外科医生,几乎都是超负荷运转,手术排得满满当当,有时候一晚上就要做好几台手术。全球的外科医生,平均每人每年才几十台手术,但在国内,这个数字大概在三百台左右吧。 所以医院才会设立管床大夫这样的辅助性职位,尽量为这些医生节省时间。 看曾毅还没有开始治疗,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听了患者的话,就耐心地解释起了病情,认真负责的态度,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走马观花,让患者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邵海波一会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瓶五粮液,笑道:“曾毅,一大早的你就找酒,可不要耽误了工作啊。” 邵海波听说曾毅让人去食堂叫菜叫饭,还要了酒,以为是曾毅没吃早饭呢,就从办公室里搜罗出两瓶酒,正好也过来看看曾毅要怎么解决这个疑难杂症,这个病例如果能治好,对于省人院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曾毅接过了酒,笑道:“工作的时候怎么可能喝酒呢,这酒可不是我要喝的。” “哦?那是谁喝?”邵海波就在屋子里扫了一眼,心说也太胆大了,省人院的大夫竟然敢在上班期间喝酒了么。 “是给患者喝的!”曾毅赶紧解释了两句,随后把酒瓶一开,放到病床前的小柜上,笑道:“李阿姨,这瓶酒一会你要喝了。” 叶清菡就看着曾毅,小声说道:“我妈不会喝酒的。” “这酒是必须喝的,因为药要在酒后服用。”曾毅笑了笑,扭头问着李静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阿姨当时跌倒之前,应该也是喝了酒的。” 李静芳点着头,道:“同学办的是喜宴,所以我就喝了一小杯,大概也就一两不到吧。” “那就对了,你是在喝酒后摔倒,才得了这个奇怪的病,自然还要在喝了酒之后才能治,否则可就没什么效果了。” 在场的医生全都诧异不已,低声在那里议论,心道这是个什么道理啊,哪有治病还需要做个情景还原的,实在是让人费解啊,从没听说过这个理论啊。曾专家总是能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啊。 李静芳看曾毅这么说了,就点了头,道:“你是大夫,只要能够治好我的病,你说喝多少,我就喝多少。”她现在也看出曾毅不一般了,否则不会惊动这么多的医生前来观摩,看这些医生的神态,分明对曾毅是十分尊重。 “没那么严重,也就喝这一次罢了!”曾毅找出个杯子,先倒满了一杯,笑道:“一会你先把这瓶喝了,等喝完这瓶,咱们看情况再定。” “好!”李静芳脸上露出笑容,微微颔首。 叶清菡站在一旁,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自己母亲可从来没喝过这么多的酒,尤其现在还生了病,可千万不要喝出什么事来啊,她看了看曾毅,想在说两句,但还是放弃了,这么多医生都没反对,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食堂很快送来了饭菜,因为时间太早,菜都是厨子现炒的,一个鱼香茄子,一个麻婆豆腐,都是地道的下饭菜,另外还用拌菜的小钢盆,端了满满一盆的米饭。 曾毅把这些都摆在小柜子上,道:“这些饭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味道,一会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一直吃到不能再吃下为止。” 李静芳又点了点头,“好,我尽量吃!” 看母亲没有反对,叶清菡上前把李静芳的枕头放高,然后拿起一个小饭碗,开始给母亲喂饭喂酒。 大夫们站在病房里,看着李静芳在那里边吃边喝,大家心里都有一种很荒诞的感觉,心说我们这些多的大忙人,竟然闲到了来病房集体参观病人吃饭喝酒,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可是也没有人要走,大家都等着见识曾毅的手段呢,这种亲眼目睹曾毅出手的机会,可不是轻易就能碰上的,尤其是这种疑难杂症,对于提高自己的诊断水平,拓展思路,非常有启发性。 一瓶酒进到胃里,李静芳的脸就红得厉害,显现出一丝的醉态。 叶清菡看了看曾毅,心说差不多了,应该可以用药了吧。 曾毅却把另外一瓶酒也打开,道:“还差一点点,再喝点。” 叶清菡只好再倒了一杯,然后小心地递到母亲的面前。 差不多过了有半个小时,两份菜被李静芳吃了大半,米饭也吃掉不少,第二瓶酒的一半,此刻也喝到肚子里去了。 曾毅看李静芳的眼神有些涣散,就倒了一小杯热水,稍微凉了一下,然后笑呵呵走到李静芳面前,把杯子一递,道:“李阿姨,再喝点吧,你尝尝这杯酒,看味道如何。” 李静芳一下喝了一斤多的量,反应明显开始迟钝,她把曾毅递过来的水喝了,喝完之后咯咯一笑,道:“这……这酒不错,很不错。” 喝水跟喝酒一样,曾毅就知道李静芳是真喝醉了,人喝醉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失忆,此时李静芳就是进入了这种状态,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好在是她喝醉之后,不吵也不闹,比较安静。 “可以了!”曾毅就说了一句。 叶清菡一听赶紧放下了手里的酒杯,问道:“那是不是现在可以用药了。” 曾毅点了点头,道:“搭把手,我们先扶李阿姨站起来。” 叶清菡就看着曾毅,“我妈现在喝醉了酒,站起来不会有事啊。”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曾毅说着,就扶住李静芳右侧的肩膀,准备搀她起床。 “我来吧!”邵海波此时上前,“喝醉了的人身子沉,我力气大一些,扶得稳。” 叶清菡只好让出位置,感激道:“谢谢邵院长了!” “客气什么,又不是外人。”邵海波摆了摆手,上前和曾毅一起扶着李静芳。 “李阿姨,起来走两步吧,换个地方我们再接着喝!”曾毅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就扶着李静芳坐了起来。 李静芳听到曾毅的话,自己抬腿就要下床,一边还摇着头,道:“可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醉了!” 屋子里就发出轻微的笑声,大家心说你都把水当酒给喝了,已经是醉得不能再醉了,还用得着再喝吗。 扶李静芳站好,曾毅又道:“阿姨,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喝醉了啊!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喝醉!”李静芳一瞪眼,随后又是笑道:“要是醉了,我怎么能自己站起来呢!不用你送,我自己能回!”说着,李静芳低头找起了包,一脸的讶异,道:“咦,我的包放哪了,这顿饭多少钱,我付!” 屋子里又是一阵大笑,这真是喝醉了啊,竟然还把医院当成饭店了。 叶清菡捏着手指,脸色忧虑,她不明白曾毅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害母亲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王主任此时突然叫了起来,“大家快看,患者的眼睛好了,头也直起来了!” 他这么一喊,大家才把注意力收了回来,一看之下,全都大吃一惊,刚才光顾着看李静芳的醉态上,竟然没有发现患者以前站起来会有的那些症状,竟然全都消失了,虽然此时她有些醉态,但眼神明显比之前要灵活了很多,而且不再往上看了。 “快,快快快!”王主任急得直喊护士,“把听诊器和血压计拿过来,看看患者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两名护士从一大堆医生中挤了过来,拿出设备一齐动手。 “心跳频率正常,心音正常!” “血压正常!” 奇了齐了!怎么会这样呢! 在场的医生全都一脸的惊讶,这是个什么怪病啊,怎么喝醉了酒之后,反而就不犯了呢,实在是无法理解啊,难道喝醉了站起来,肝脏就不会移位了吗。 曾毅此时笑呵呵对叶清菡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叶清菡赶紧上前,把耳朵贴到了曾毅的嘴边,她现在心里非常激动,虽然不明白眼前这是怎么回事,但她也知道曾毅肯定是有办法治好自己母亲的病。 “你陪阿姨走一走,就在楼梯间上下几个来回。”曾毅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后对李静芳道:“阿姨,那我就不送你了,让清菡跟你一块回家吧!” 李静芳此时已经有些目光迷离了,听到曾毅的话,脸上过了半晌才露出笑容,道:“那以后常来家里玩啊!”说完,她扶在叶清菡的肩膀上,竟然自己就朝病房门口走了过去。 医生们目瞪口呆,病人之前可是一站起来就会犯病,甚至都能严重到休克昏迷,现在竟然自己就走路了,匪夷所思啊,要不是就在自己眼前,大家还以为是什么附体了呢。 叶清菡的脸此时稍稍有些发烫,刚才她一时激动,靠得太近了,曾毅一说话,顿时就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痒在了心间。 曾毅立刻又安排了几名比较有力气的年轻大夫和护士跟上,免得再把李静芳给摔了。医生们也跟在了后面,他们没听到曾毅对叶清菡讲了什么,所以想跟上去看个究竟。 今天在省人院的人,就都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一名喝醉酒的中年女子走在前面,一大帮医生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这些人从八楼走到一楼,然后又从一楼上到八楼,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喝醉了的中年女子,刚开始只是走路,后来嘴里的话就多了起来: “……清菡,你爸去世得早,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和精神支柱,你可一定得争气啊!只要你能出息,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妈妈就是再苦再累,也都心甘情愿。等你毕业了,要找份好工作,然后再找个好人家,千万不要找像你爸那种职业的,妈妈这辈子屈啊……” 叶清菡的脸通红通红,扶着李静芳小心上着台阶,李静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让叶清菡有些难为情。 李静芳说了很大一堆话,从自己年轻时说到了叶清菡的现在,最后大哭了起来,说自己得了病,把女儿给连累了,自己不是故意的。 这一下害得叶清菡也跟着哭了起来,身后的一大帮医生,很多也是为人父母的,听到李静芳的一番醉话,心里也是酸酸的。 李静芳走着走着,身子突然沉了下去,大家一看,发现这回是彻底醉倒了,就赶紧把她扶到病房,放在了床上。 “师弟,你快给大家讲一讲,为什么喝了酒,这病就不发作了!” 邵海波稀里糊涂跟着李静芳在楼道间上下几回,却是什么也没看明白,此时心里一个很大的问号,“还有,你不是要要药吗,到底是什么药啊?刚才你让患者去走楼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医生们齐刷刷看着曾毅,他们早都想问这些问题了,今天白白浪费了一个小时,却还不知道曾毅是在做什么,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曾毅就笑了起来,“其实药我已经都用过了,等这觉睡起来,病就好了!” 什么?病已经好了? 医生们惊诧莫名,全都瞪大了双眼,什么时候用的药,为什么我就没有看到呢。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从对方眼里得出答案。 你看到用药了吗? 没,好像就看到病人吃了点菜,喝了点酒。 难道我刚才也喝醉失忆了? 曾毅这才解释道:“之前怕大家有什么误会,就没有事先向大家讲清楚,其实我用的药,就是酒。” 在场的医生都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酒如果能当药吃,那医院最贵的就要是酒精了。 邵海波也算是学过中医的,但也想不明白,对曾毅道:“你快给大家解释解释,也让大家了解了解!” “有一句话,叫做‘酒能壮人胆’!清菡妈妈的病,是因为受惊之后,情绪长期紧张无法舒缓所致,酒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舒缓情绪的药,而且还可以壮胆压惊,她喝过了酒,情绪上的紧张,其实就已经舒缓了一大半。” 王主任恍然大悟,道:“可不是就是嘛!酒可以麻醉神经、舒缓情绪、排解郁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一下,大家也都回过神来了,心里涌起一种感觉,自己这个医生算是白当了,看人家曾专家,随手抓起一个东西,皆能入药,单论这份早已,就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回头再看自己,革命小酒天天喝,可就是想不到它还可以用来舒缓神经。 “那……酒还能让肝脏复位?”王主任又问,喝酒伤肝倒是人人皆知,但没听说这酒还有调理肝脏的位置的功能。 “喝酒肺胀,吃饭胃胀!”曾毅笑了起来,“这两个脏器胀了起来,可不就把肝顶回原来的位置了吗?我让清菡妈妈在楼道上多走几遭,就是想借着上下颠顿的力道,让这些脏器全都回到一种很自然平衡的位置上去!” 啊! 妙,实在是妙! 我的神!这是人想出的主意吗! 在场的省人院名医们,全都傻眼了,好像这吃饭喝酒,还真有调整脏器位置的功效啊! 第一零四章 千秋 李静芳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下午了。 叶清菡扶着她站起来,竟然真的是目不上视、头不下垂,看起来像是完全好了。 “妈,你有没有感觉怎么样?”叶清菡紧张地问道。 李静芳放开叶清菡,自己在屋里走了两步,甩了甩手,又晃了晃脖子,喜道:“咦,真的是好了啊,也不知道曾大夫给我用了什么药,竟然这么有效。”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吃饭喝酒的那块,没等到曾毅用药,她就先醉了。 屋子里的医生又是好笑,又是震惊,曾毅今天露的这一手,着实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如果跟曾毅的医术对比,大家顶多算是达到“术”的境界,只是一个按方抓药、照章操刀的医匠罢了,而曾毅已经达到了“道”的境界,看他治病,完全就是一种享受,不遵循任何章法,但其中的奇思妙想,让人大为惊叹,又不得不佩服。 神医妙手,也不过如此了吧! 李静芳兴奋地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毫无异常,她显得非常高兴,对叶清菡道:“清菡,回头一定要好好地谢一谢曾大夫,等我出院,请曾大夫到家里来吧,我亲自给他烧一桌菜。” “嗯,我知道!” 叶清菡点着头,眼里闪现出泪花,看到母亲恢复健康,她开心得难以抑制。在母亲生病的这段时间,她真的是非常难熬,每天上课之余,还要去赚钱,还要到医院照顾母亲,要不是曾毅的面子,清江大饭店的经理免了她的入场费用,她怕是早都撑不下去了,现在她每天晚上唱歌赚的钱,除了能缴医院的费,还少有盈余,这让她松快了不少。 曾毅今天又出手治好了自己母亲的病,叶清菡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感激曾毅了,自己真的是欠了他很多,第一见面的时候,曾毅还救了自己呢。 曾毅的调令很快就下来了,他把在卫生厅的工作一交接,就准备前往南云县报到。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交接的,他本身在卫生厅没有任何职务,只要把工作证、办公室钥匙一交,就算是交接完成了。 晚上保健局的同事在郭鹏辉的带领下,给曾毅办了个送行的宴会。曾毅这突然的调令,让保健局的很多人也看不懂,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曾毅医术了得,留在保健局才是大有用武之地,再说了,一个偏僻县城的卫生局副局长,说白了,甚至还真不如厅里的一个小科员,不知道为什么要派曾毅去。 “曾毅,到了南云,也要记着我们这些老同事啊,咱们保健局,随时都欢迎你回来。” 郭鹏辉是曾毅圈子里的人,对于曾毅主动申请下去任职的事,他是知道的,这么年轻就是正科级了,下去再锻炼一番,回来肯定是要提处了,那时候前途不可限量啊。 另外,郭鹏辉还知道一件事,曾毅虽然人下去了,但还是保健局专家组的成员,关于这一点,郭鹏辉亲自去请示过冯玉琴,曾毅调往南云县的档案里,并没有提这件事,但保健局专家组的名单之中,依然有曾毅的名字,这说明方书记还是离不开曾毅的啊! “其实也没有多远,想大家的时候,我就回来看看。”曾毅笑着,“也欢迎大家前去南云县参观旅游,那时候我就是东道主了,一定会好好地招待大家的。” 酒席散的时候,郭鹏辉落在后面,跟曾毅叮嘱着一些注意事项,“基层的情况比较复杂,到了下面,一定要尊重老同志,跟同事们做好团结工作,少说多看,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换了别人,是不会这么跟曾毅讲的,也就郭鹏辉敢这样说了。 曾毅点着头,笑道:“谢谢郭局的指点,我去了会注意的。” “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走的时候通知一声,我去送送你!” “你工作繁忙,到时候就不用送了。去南云县的事,卫国大哥都已经安排好了,因为还要送汤老爷子回干休所,到时候我跟他们一起走。” 郭鹏辉一听,也只好作罢,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路上有个照应也好。到了下面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就打个电话。” 曾毅点头应着,把郭鹏辉送走之后,他又接到一个电话,是叶清菡打来的。 “不好意思,清菡,这两天我忙着交接厅里的工作,都没顾得上问你,阿姨现在出院了没有?” 叶清菡在电话里笑了笑,道:“谢谢你了,在医院观察了两天,没有什么情况,我妈现在已经出院了。” “那我就放心了,呵呵。” “我刚从清江大饭店里出来,你在哪呢,我请你吃夜市吧,就在公园夜市。”叶清菡在电话里发出邀请,心里还有些紧张,怕曾毅不肯答应。 “行,我十分钟后到那里!”曾毅非常痛快。 叶清菡松了口气,道:“那咱们待会在夜市汇合吧,不见不散。” 公园夜市还是跟以往一样火爆,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在这里既可以吃到风味小吃,又可以沿江散步,大热天的,确实是一个乘凉纳暑的好地方。 曾毅找了个位子坐下,很快就看到了叶清菡的身影,她今天是很标准的学生打扮,运动短裤,运动短袖,肩上还背着一个背包,在街上随处都能见到这样的学生,但叶清菡穿了,却格外显眼,有一种从广告牌上走下来的感觉。 曾毅抬起手摇了摇,叶清菡就露出笑脸,朝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突然想起要到这里来吃东西?”曾毅问着。 “没什么,就是想吃这里的烧烤了!”叶清菡笑着,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道:“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一来感谢你治好了我母亲的病,二来恭贺你高升。” 曾毅接过来,笑着道:“我现在可是领导了,别想着贿赂我啊!” 叶清菡被逗乐了,道:“我就是要贿赂,也不会贿赂你一个小县城的芝麻官。” “你这样可不对,怎么能挑三拣四呢!”曾毅开着玩笑,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支派克的签字笔,便道:“谢谢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我妈的病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她说你有空了,就到家里来,她亲自烧一桌子菜感谢你。”叶清菡笑呵呵地看着曾毅,算是正式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替我谢谢阿姨,等有机会了,我一定去尝尝她的手艺。” 叶清菡看着曾毅,问道:“你真的要去南云县吗?” 曾毅点了头,“是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最迟后天,我就要离开荣城了!” 叶清菡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失落,她低声问道:“那以后还会回来吗?” “现在还不清楚,可能会回来!”曾毅笑着,“我在荣城闯了太多的祸,实在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正好到下面去躲躲。” “你医术那么好,去当一名大夫不是更好吗?”叶清菡问道。 “想当一个好大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曾毅笑着,有些事情不太好解释,立志要“走遍天下,救民于水火”的华佗,绝对算得上是仁心仁术的好大夫,最后又怎么样,惨死于曹操刀下,连医术也没能得以保存下来,他所救的人,万数而已;张仲景既是长沙太守,但也不妨碍他成为“医家之圣”,一本《伤寒论》两千来所救活的性命,可谓是浩若繁星,不可胜数。 如果说“功在千秋”,张仲景绝对是当之无愧,他的医术在一定的程度上,庇佑了华夏种族的延续;而华佗今天为我们所留下的,只是一曲千古之憾罢了。 假如自己不是保健局的人,冒然去省人院给叶清菡的母亲治病,下场会是什么,可想而知。在现在这个年代,想做一名好的西医,或许还容易一些,但要想做一名好的中医,实在是太难了。 “其实进入体制,照样也可以治病救人,这也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吧,我想看看自己能走多远。” 叶清菡无法完全理解曾毅的意思,但她也不会干涉曾毅的决定,淡淡一笑,道:“那我就祝你步步高升。” “谢谢!”曾毅呵呵笑着。 “我以后不去清江大饭店唱歌了。”叶清菡说到。 “嗯?为什么?”曾毅问道。 “之前唱歌赚钱,是要给我妈筹集治疗的费用,现在她的病已经好了,我就不用再去了。对了,我妈出院的时候,医院还给退了不少钱,说是有一个什么医疗资助的项目,替我们负担了一大半的费用。” 叶清菡拢一下额前的发丝,动作清新自然,在刹那间,让曾毅不禁有一种心动的感觉,“谢谢你。” 曾毅笑着摇头,“谢我干什么,资助项目又不是我做的。”这句话有点欲盖弥彰,如果不是他,医院怎么会把这个资助的名额,给了叶清菡呢。 “我为你唱首歌吧!” 叶清菡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她现在非常想唱一首歌,只为曾毅。她走向夜市的中央,像一只灵动的鸟儿飞上舞台,随即那清澈的声音响起。 …… 总想为亲爱的人做一些什么 总想给未知的世界一些力量 未知的世界 总会令人害怕 未来有多久 世界有多大 这首歌 送给你我最亲爱的朋友 幸福就是你在我的身边 …… 最珍惜 最在乎 你烙印在我心上 一句承诺和一生的朋友 …… 第二卷 名起南云 第一零五章 南云 曾毅来荣城的时候,是跟汤修权一趟车,这次离开荣城,还是跟汤修权一趟车,汤颖心和汤皓麟依旧是坐在那里,吵得叽叽喳喳。 汤修权本来是晕车的,但经过曾毅的调理之后,晕车的老毛病已经给治好了。所以汤卫国亲自开车送汤修权回南云县,他和韦向南都是大忙人,平时难得有工夫照顾孩子,孩子都是交给汤修权来带的。 南江不愧是旅游大省,出了荣城,满眼都是青翠。南云县经济落后,没有什么工业,所以不通高速公路,车子在跟南云县相邻的北云县下了高速,然后拐上一条盘山公路,七扭八拐之后,才进入了南云县的地界。 定南军区某军的干休所,就建在距离南云县城不到20里的长宁山上,一条黑黝黝的柏油路在白色的云形雾气间若隐若现,直通半山腰的干休所。 山下有岗哨,汤卫国放下车窗,看清楚车里坐的是汤修权后,警卫就立刻敬礼,马上放行。 众人一大早出发,到了山上,已经是大中午了。 汤修权的爱人吕庆芬已经等在了一座二层小楼前,看到汤卫国的车子,她露出笑脸,走下台阶。 “我的亲妈咧,儿子看你来了!”汤卫国下车之后,就大声怪叫着朝吕庆芬走了过来,张开双臂,要给自己老妈一个亲热的拥抱。 吕庆芬伸手在汤卫国的身上拍了一下,训道:“多大了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没有正形呢!”她嘴上嗔怪,脸上却是眉开眼笑。 “奶奶!奶奶!” 汤颖心和汤皓麟从车上爬下来,蹦蹦跳跳朝吕庆芬跑了过去。 “我的乖孙孙,可想死奶奶了,你们有没有想奶奶啊?”吕庆芬摸着两位孙儿的头,满眼都是疼爱与慈祥。 “想了,天天都想!”汤皓麟是个大滑头,嘴里甜言蜜语,从兜里一掏,拿出两颗曾毅给的乌梅,“我还给你带了我最爱吃的乌梅,奶奶你快尝尝。” 汤颖心也是不甘落后,从兜里掏着乌梅,道:“我也带了,奶奶尝我的!” 吕庆芬一人尝了一颗,然后看着提着行医箱的曾毅,笑道:“是小毅吧,老汤和卫国提了你很多次,路上累了吧,快进屋,阿姨给你们准备了冰镇的大西瓜,又沙又甜。” “吕姨好,打搅你了!”曾毅笑着。 “你这孩子,到了这里,就是到自己家了,以后可不许说这些外道的话!”吕庆芬板下脸,随即又是热情笑道:“快进屋吧!进屋说话!”说完,她走过去,把汤修权手里的一个小包提着,领着众人进了屋子。 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把车里的东西都搬进了屋子。 长宁山的干休所很大,分为两部分,前面一部分,是十来栋楼房,主要是给军级以下退休的干部居住生活用的;后面这部分,是二十栋两层的小楼,掩映在山色之间,只给军级以上的退休干部使用。 但因为南云县地理位置偏僻,干休所并没有住满,尤其是后面的这些两层小楼,只住了七八栋而已。不过定南军区对这处干休所却非常地重视,除了干休所内的保健中心外,还把一座不大不小的医院迁到了南云县城。 汤修权本来就是学者,屋子里的装修很有品位,低调内敛,但细节处却能显出主人的高品位,墙上挂了一些字画,看落款,竟然还是汤修权自己写的。 曾毅笑了笑,没想到汤修权和乔文德还有同样的嗜好,都喜欢欣赏自己的作品。 干休所的负责人得知汤修权回来,很快出现在了汤家,嘘寒问暖,还让工作人员搬来了不少新鲜的瓜果。他对汤修权如此殷勤,大半都是冲着韦向南的父亲,定南军区的副司令员去的。 等干休所负责人离开,吕庆芬就吩咐开饭,满桌子都是平时她儿子以及两个孙儿喜欢吃的菜。一家人围坐桌前吃饭,再加上两个小东西不时地要这个要那个,倒也其乐融融,这种氛围,是曾毅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吃完饭,汤卫国带曾毅上山转了转,长宁山的风光,比起荣城的玉龙山,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这里的空气,非常清新,站在山上,凉丝丝的风吹过,完全感觉不到夏日的酷热,难怪汤修权喜欢在这里安度晚年。 晚上曾毅就住在了汤家,第二天一早,汤卫国要回荣城,正好把曾毅送到南云县城。 南云县县城不大,在县城的中央位置,有一座11层高的大楼,非常气派,是县城的最高建筑,也是县委县政府的所在,南云县的四套班子,除了政协外,其余都在这里办公。 汤卫国的车子直接开进了县委大院,看门的见是军车,躲在门房,也没敢出来拦。 汤卫国下了车,叉腰道:“要不我陪你去报到?这里面的人我也认识不少人!” “不用了,咱还是低调吧!”曾毅笑着,他可不想再犯荣城的错误,走到哪里,别人都知道自己是方南国的人。 汤卫国明白曾毅的心思,道:“行,那你就自己去吧,晚上还是住家里,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干休所会派人来接你的。” “好,我看情况再定!” 汤卫国就又上了车,丢下一句话,“真是闹不懂你,在荣城待得多滋润啊,非得到这穷地方来,以后想找你喝个酒,还要跑上几百里路,累死个球了。” “行了,这话你已经牢骚八百遍了!”曾毅笑着给汤卫国合上车门,道:“路上小心,不要开那么快,到了荣城之后报个平安!” “知道了!”汤卫国就发动车子,“轰”一声又冲出了县委大院。 曾毅抬头看着南云县委县政府的大楼,心中感慨,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来南云县,到底正不正确。 组织部位于六楼,曾毅说明来意,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就把他领到了南云县组织部副部长王建祥的办公室里。 王建祥看到曾毅那年轻的脸,道:“曾副局长好年轻啊,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还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罢了。就算放在整个南云县,曾副局长也是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了,好啊,年轻有为嘛!” 曾毅听出了王建祥这话是有所指的,领到要说你年轻有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话,暗指你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曾毅笑了笑,道:“谢谢王部长夸奖,我还很年轻,经验也不足,不过,既然组织上信任我,让我来做这个副局长,我就一定会尽力干好的!” 王建祥不说话了,这小子很傲啊,组织上信任你,这不是在暗示你上面有人吗,不过也确实如此,曾毅的调令是上面下来的,而不是南云县自己考察任命的。 “部领导研究过了,你今天就可以去卫生局,送你上任的,是干部科的薛科长。”王建祥说完,拿起一份材料看了起来,把曾毅晾在了那里。 曾毅出了王建祥的办公室,就去找干部科的薛科长。 干部科的门半开着,里面坐了四五年轻人,正在聊天,曾毅过去敲了敲门:“请问,薛科长是在这里吗?” 一位年轻人抬头看了曾毅一眼,道:“你在门外等会,薛科长还没来。” 曾毅心里好笑,以前在卫生厅,看到不少下面来的人在几个处长门口站岗,没想到自己前来报到,也享受到这个待遇了。 曾毅就站在那里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透过楼道上的窗户,可以看到半个南云县城的风貌,南云县城四面环山,不过县城确实非常平整,有一条小江,从县城边上穿过,犹如一条亮丝的丝带。 “你找谁啊?”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曾毅回头去看,是个三十多岁的人,长得黝黑壮实,此时正看着曾毅。 屋子刚才跟曾毅说话的那个小年轻,立刻就冲了出来,脸上殷勤笑着:“薛科长,您来了,茶我给你泡得刚刚好,屋里也用空调打凉了。”说完,他看薛科长正看着曾毅,就立刻又道:“对了,这人是找您的。” “那你不请人进去坐着!”薛科长顿时沉下脸。 小年轻心里吓了一跳,难道这人跟薛科长是认识的,不会啊,刚才薛科长还问他话了呢,一时也想不明白,但他还是赶紧承认错误,“薛科长批评得对,我以后一定努力提高工作水平。” 薛科长没理他,对曾毅笑眯眯道:“你找我是……” “薛科长你好,我叫曾毅,是来向你报到的。”曾毅说着,把自己的调令拿了出来。 薛科长接过来一看,道:“原来是曾局长啊,你上任的事,领导已经指示过了。快,先到办公室坐着,喝杯茶,抽支烟,这一路上肯定辛苦了!” 小年轻看着薛科长领曾毅进了办公室,仍旧一头雾水,心说这人是谁啊,怎么能让薛科长如此看重呢,要知道干部科主管全县干部的考察任免工作,是个很厉害的实权部门,谁见了薛科长,那也得客气三分啊。 “来来来,快请坐!” 薛科长热情招呼曾毅坐下,他刚才开车刚到楼下,就看见一辆军车牛哄哄地冲了进来,他想知道来了什么大人物,就没着急下车,而是坐在车里仔细观察,然后就看到了曾毅,当时他就在想,这是谁啊,能坐军车前来报到,开车的司机还是位校官,了不得啊。 曾毅也觉得纳闷,自己跟这位薛科长并不认识,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跟自己认识似的,“薛科长,我上任的事情……” “不急,你先坐,我打个电话,让卫生局那边准备准备。”薛科长笑呵呵地拿起电话,拨给了卫生局的局长王金堂,“王局长吗,我是薛雨贵,有件事情要通知你一下,组织上派来的曾毅同志,已经来组织部报到了。哦,对,你们准备一下,我一会送曾毅同志过去!” 薛雨贵放下电话,拿出一盒烟,“曾局长,抽颗烟?” 曾毅急忙摆手,“不会,不碰烟的!” “不抽烟身体好,曾局长不愧是干卫生工作的,身体力行,以身作则。”薛雨贵嘴上这么笑着,却是拿出一根自己点着,“我不行,多年老机关坐下来,成了老烟枪,戒不了了。” 两人坐在办公室闲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薛雨贵看看时间,起身道:“老王他们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薛雨贵没有开自己的车,让办公室派了辆车,跟曾毅一起坐着,前往卫生局。 南云县城也没有多大,总共也没几步路,车子在前面的路口一拐,往前走了不到三百米,就有一栋三层高的老楼,就是卫生局的办公楼了。 卫生局的几位副局长,还有办公室主任高万祥,已经等在了楼下,一番寒暄之后,众人就进了卫生局的会议室。 局长王金堂这才露面,对薛雨贵伸出手,道:“薛科长,感谢你为我们卫生局送来了一位优秀的干部。” 薛雨贵就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曾毅同志!” “曾毅同志年轻有为,你来了,咱们卫生局的工作,一定会开创新局面啊!”王金堂今年四十八岁,长得人高马大,一口被烟熏得黑黄的牙,说起话,瓮声瓮气,有些气势。 “王局长,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咱们卫生局的工作一定会取得更加辉煌的成绩。”曾毅客气着,他在卫生厅呆久了,这种场面话也学会了几句。 王金堂就讶异地看了曾毅一眼,这小子不简单啊,说话是滴水不漏,但愿他以后一直都是这么知趣。 卫生局的中层干部,全部到场。 “同志们,现在请组织部的薛雨贵同志,为我们宣读上级的重要决定!”王金堂带头鼓了鼓掌,就面无表情坐在那里。 薛雨贵就脸色严肃地宣读了一下任命书,简单地讲了两句,就是期许曾毅能够在卫生局干出成绩,讲话结束,台下掌声雷动。 按照流程,下面本来该轮到曾毅讲话了,谁知此时薛雨贵的电话响了起来,接完电话,薛雨贵歉然道:“曾毅同志,实在是对不住了,部里有急事召我回去处理,你的接风宴,我就不参加了,回头补上。” 说完,薛雨贵匆匆忙忙就要走。 这一下,所有人看着曾毅的眼神就有点奇怪了。 前来上任的人受不受重视,与组织部派来宣布任命的人的级别是对应的,组织部长亲自送人上任,能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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