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有你和纯良。” 我单手微微握拳,刚要说话,许姨就哑着音道,“这是什么?” 转回头,我们这才发现书桌上放着个樟木箱子。 箱子不算大,上了些年月,外观有些斑驳,铜锁还是上下扣起的。 许姨擦了把泪就上前打开箱子,入目的就是两张信纸。 我拿起上面的一张信纸,是师父俊秀飘逸的字体—— ‘当大家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老朽已经先走一步,相识一场,终有一别,莫要伤悲……’ 读者信,我仿佛都能想到沈叔在书桌前书写的样子,他面色平静,笔触温和,灯光照在信纸上,留下他的嘱托,‘栩栩少时很是可爱,她古灵精怪,童真顽皮,曾直问老朽有多少遗产,记起还是想笑,我前半生视财如命,后半生则视它如草芥,踏道不能为求财,那会丧失本心,能留下的,就只有十万块存折和两处房产,小许年纪也不小了,无论她是为了什么前因待在我身边,十几年来,她也付出了很多辛苦,留一处房产给她,其余你们自行分配处置。’ 屋内再次传出低声啜泣的声音,师父后面还夸赞了纯良,‘我孙儿聪明,自此,你便是家中唯一的男人,要和栩栩孝顺长辈,照顾好小许和桂枝,她们俩,是我在镇远山没有血缘的亲人,不要哭泣,保重。’ 末尾书写——‘沈万通亲笔。’ 第386章 办 我忍着情绪放下信,拿起另一张信纸却有些惊讶,没有字? 纸张材质稍稍有点特殊。 对着灯照了照,连笔尖印子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哦,栩栩,这是万通大哥单独留给你的。” 王姨像是想起什么,“我先前做过一个梦,万通大哥说会留给你一张无字信,要你在最绝望的时刻,滴上极痛泪就能看了,我当时稀里糊涂的,也没记住什么叫极痛泪,你收好就行。” 极痛泪? 我对着无字的信纸看了看。 不就是师父和我说过的那种痛到极致的眼泪? 师父给我留下的锦囊妙计? 那我现在…… 脸上的泪滴到信纸上,水珠在纸面上晕开,依然无字。 心扭扭的疼,现在哭得,也不算极痛泪? 是呀,师父说痛无可痛,应该是万念俱灰。 我现在,只是极度的悲伤。 师父曾说,我来找他时只有勇气,若我真到了极痛,恐怕是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了。 折起信纸收好,我宁愿不知这个内容,也不能极痛丧气。 许姨将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都是沈叔的一些证件,存单,房本契据。 不过房本地契是镇远山的,另一处房产则是一大沓文件。 我拿起来文件看了看,是师父留在港城的物业。 他在港城有一套宅子,钥匙和这些文件放在了一起。 文件就是房产证明。 “呀,这是……” 许姨对房子存折什么的不在意,看到箱子底部的一堆汇款单则微微诧异,“沈先生汇过这么多款?” “给谁的?” 王姨也很是惊讶,“万通大哥在外还有亲人?” 我拿起汇款单看了看,发现都是汇给不同的人,数额几百上千不定。 单据旁还有个巴掌大的胶皮笔记本,打开是师父记录的汇款人名字和电话号码,家庭学校地址,我对照了下汇款人名字,手上力气一松,看向炕上还静静熟睡的沈叔,“师父一直在资助家庭困难的学生念书……” 二哥以前说,师父收到的红包都很大,收我为徒之前,师父也会下山给人看风水。 我想他去一次的红包数额是难以估算的,他日常也并无什么大额消费,不晓得他钱都用在哪了。 如今看来,沈叔把绝大多数的钱,都捐出去了。 有的汇款单都上了年月,当年的孩子,应该都大学毕业了。 “万通大哥啊!” 王姨音腔发颤,“他真是一个字都没露过,太让人佩服了!” “有什么用呢。” 许姨摇头叹气,“沈先生帮了这么多人,走了走了,不还是没什么人送终?” 谁都有心结,许姨的心结就是要送好沈叔最后一程。 她执拗的认为,这是她最后能感谢师父的方式。 眼尾瞄到纯良,他神情隐忍,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是呀。 他也想给师父办个体面的葬礼。 可是人数…… 猛地,我想到了什么。 握紧手里的笔记本,我看了看屋内的三人,“你们放心,师父的扶灵人不需要另外去雇,给师父戴孝的,也不会只有我和纯良两个人,所有的一切,交给我去办就好。” …… 第387章 痛 三天后。 师父的葬礼。 院内起了上百平的大帐。 我跑了这么多年葬礼,一般的帐子灵棚也就能容纳一张灵床以及两边各十余人。 师父的帐子是我加急找镇里相熟的丧葬店老板定制的,张开后就是个大型的灵堂,宽敞瞩目。 灵棚入口上方写着大大的‘奠’字,两旁放着上百个挂着挽联的花圈。 上面写着:沉痛悼念沈大师。 数量太多,只得延展到了两旁的院落墙根。 花圈皆是师父早先的事主闻讯送来的,他们大多因身份或是身体关系不能亲自前来吊唁,便托人送来花圈祭奠,其中两个镶满白色鲜菊花的,写的成天擎敬挽。 唢呐一起,吊唁者陆续上门。 先来的都是镇远山本地人,他们很多还云里雾里,纳闷儿沈大师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问完时间又难掩惊讶,“沈大师三天前就仙逝了?白事为什么要推迟办呢。” “栩栩要去开些证明。” 许姨红着眼简单解释,“葬礼就推迟举办了。” 来人便不再多问,看了一圈,更加诧异,“沈大师这么多后生亲人呢?” 许姨遮掩着眼底的复杂,红肿着眼眶,没在作答。 是呀。 三天。 我做主推迟了三天办的葬礼。 三天里,我一刻没有闲着。 先是按照沈叔笔记本记录的号码拨去电话,然后又去镇里办各种证明。 好在沈叔的名声在这,他生前和镇里的富商学者又是好友,像是江教授,小地方的优势就是有熟人好办事,江教授几通电话,帮着我张罗了不少事,省了我很多心力。 重点我就放在了电话邀请上,不停地打,不停地确定来者人数。 当下,我一身缟素,戴着大大的白色孝服帽子,脸几乎埋在了白布里面。 跪在遗像旁边靠后的位置,对着前来吊唁的宾客中规中矩的回礼。 放眼望去,院内除了我和纯良,依然有很多戴孝的年轻人。 他们并没有戴重孝,仅腰间系了个打结的白孝带。 我心里清楚,师父并非真正的上路,他只是在另一个空间中静待。 今日的葬礼,只是慰藉他,等到出殡,孝带在火上撩一下,就可以摘了。 他们在院内忙碌招待上门的宾客,对我来说,既是陌生人,也是我从未见过面的亲人。 虽然他们并没有全来,有一些还在念高中,想来也是不便。 大多数,接到我的电话都很惊讶,“你是哪位?” “我是沈万通的女儿,我父亲去世了。” “沈爷爷去世了?!” “是,昨晚去世的,我还没有举办葬礼。” 我在电话里平静阐述,“很抱歉,我打扰到你,是这样,我父亲身边的亲人不多,他只有一个孙子,剩下的就是我,如果您有时间,可不可以来送我父亲最后一程,路上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负责。” 电话里是短暂的安静,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我时,他带着哭腔开口,“沈爷爷资助了我六年,是他让我考进了大学,能安心读书,我特别感激他,但从未见过他,谢谢你给我来这通电话,我马上就和辅导员请假,去送沈爷爷最后一程。” “谢谢你。” 前后来了三十余人。 都是我用这种方式找来送师父的。 他们有的刚参加工作,有的还是大学生,看到师父的遗体无一不是哭泣道谢。 很多事不需要我去交代,他们自发的就去做了。 六年来。 这是院子里最热闹的一天。 亦最哀伤。 许姨明是不喜嘈杂的人,但当她看到闻讯而来三十多人,哭得却是泣不成声,满目动容。 她说谢谢我。 我认为没必要。 应该的,不是吗。 葬礼的主持工作交给了王姨,我熟悉的吹手大叔们继续就位。 身处其中,我既是张罗一切的当家人,又如同一个旁观者。 没有什么眼泪,我像是不会哭了。 我觉得自己这是没心没肺的体现,可当我看到纯良,他一身素白,也是木讷的跪在那里,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言不语,形如木偶,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我们只是灵魂暂时出了躯壳。 因为太痛。 痛到麻木了。 第388章 送 葬礼一直有序的进行。 出殡这天,来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 秀丽姐和熊正义以及红英姐来了。 菜市场的冯翠香和邱德福以及刘老五都到了。 陈家三兄弟,志强,志东,志全他们携家带口的也来了。 颤颤巍巍的魏大娘和刘晓红两口子也到了。 令我诧异的是,钱洪亮大哥也代表红洪梅姐过来了。 还有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镇民。 三姑和雪乔哥一直在,但是我爸妈没来。 因为妈妈听到师父离世的噩耗就晕倒了。 母女连心。 我清楚妈妈是想到了我。 一直保护我的师父走了,可我的命格还没拿回来,双重打击下,妈妈只剩绝望,直接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爸爸只能留在医院照顾,毕竟妈妈的病根儿在那,谁都怕她瘫痪。 许是师父在天有灵,仍默默守护着我的家人,妈妈被抢救苏醒后,只是语言功能又退步了。 她说不出话,簌簌的不停流泪。 医生也是无奈,这病就是怕刺激,一退步,就得重新康复。 对妈妈个人来说,只能把悲痛交给时间熨平。 三姑作为我家的代表和许姨王姨一起忙碌。 静下时,她就默默的站在灵棚一边,手上转动着佛珠,无声的为师父诵着经文。 雪乔哥一如既往地贴心,他带着全套的入殓用具,最后又帮师父整理了遗容,让睡在那里的师父脸色越发红润,像极入了美梦的人。 其余的时候,雪乔哥会帮我照看纯良,因为和我比起来,纯良更木,机器人一样,你让他跪他就跪,让磕头就磕头,眼睛不聚焦,而且纯良三天没睡觉,没合眼,我怕他一下厥过去,就拜托雪乔哥多盯着他。 一波又一波的安慰来袭,我心里流淌了很多暖流。 尤其是看到陈家三兄弟,看到魏大娘,钱大哥…… 他们通过秀丽姐和红英姐知道了我家出了丧,便相约前来吊唁。 身处泥泞遥,真情花满开。 着实令我感动。 来宾很多,灵棚前眺望一下,人头攒动,院内院外,空无虚席。 好在院子大,大树一没,又空多很大的位置。 大家都能站开,不会特别拥挤。 王姨为了有序,安排宾客在出殡起灵前统一吊唁。 走殡仪馆的那套程序。 “栩栩,你给哭七关?” 掐算的时间一到,戴孝的三十多人就进入灵棚按照男左女右候在师父的灵床两侧。 王姨拉着我到一边小声询问,“小孙刚才和我说了,既然你是万通大哥的女儿,也省的她认干亲了,就由你自己去哭吧,等你哭完,我就安排来客逐个给万通大哥上柱香,最后送一程,咱就起灵去火葬场了。” 我默默地看着师父的遗像,那是他年轻时的照片,没有刀疤,笑的温和儒雅,清秀俊朗。 “王姨,师父没去冥界,我哭七关有什么用呢?” “那也得哭呀,许妹子说了,每步程序都不能差。” 王姨打量了一圈,“你看棚内就三十多人,院里还都是宾客,都瞅着呢,那你的意思是这步省了?我直接让大家来上香,哎呀,我倒没事儿,就是许妹子那边……” “要唱的。” 我看了眼站在灵棚旁的许姨,几天而已,她就瘦了一大圈。 真的老了。 因为我辈分大,这个姨,那个姨的叫着。 其实她们都是奔七张的老人家了。 “王姨,我还没正儿八经的给师父唱过呢。” 小时候不懂事儿,总是气师父,后来长大点,认过那么多干爹干妈,送走了那么多人。 到我自己师父这,我得唱呀。 以后,再没机会了不是。 第389章 忆 “行,那你唱什么?” 王姨看着我,“我让班子们给你伴奏。” “我……” 风轻轻而过,天上飘起了雪花,是小雪,都是冰晶。 落在鼻尖,清清凉凉。 “清唱吧。” 吹手班子的配乐声很大,我嗓子有点哑了,压不住唢呐二胡的乐器声。 “行。” 王姨应着,眼神难免担忧,拍了拍我的背身,“栩栩,一定要好好唱,送你师父最后一程。” 我嗯了声,王姨抬脚站到灵棚前,说了一套追悼词,“日月流水,一朝永诀,孝女栩栩,送歌一曲,哀思寄托,全场肃立——” 棚内的三十多人矮身跪到了灵床两边。 院内霎时安静。 风声呜咽,大地悲鸣。 我拖拽着双腿,木木的站到了灵棚前,对视着师父遗像上年轻的脸。 这张脸很好看,但我看着,还是很陌生。 因为我熟悉的,是沈叔那张略微年长,满是刀疤的模样。 “嗯嗯嗯嗯~” 音一出,像是飘荡出了山间。 轻轻地哼出调子,我对着遗像慢慢的牵起唇角,时光仿若放慢了步伐,漫天飘零的小雪也像是悼念哀思,我轻轻地笑着,“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多少年风和雨~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空气安静非常,每个人都像是在风中捕捉我的声音。 我轻轻地吟唱,第一次哭丧,面上却是笑着,“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 ‘算你个小丫头有几分骨气,能让我待见点,这活呀,我揽了!’ ‘那个谁,你把眼泪擦了,我这人最烦鼻涕虫!’ 脑中都是师父发笑的样子,‘呦,丧气了?你梁栩栩又得缓缓再去锤天道啦。’ ‘题乌江亭,我看杜牧的棺材板今晚能不能按住。’ 眼前莫名模糊,我笑的怅然,“假如你不曾养育我~给我温暖的生活~假如你不曾我保护我~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所谓的万丈深渊,跳下去也可能是鹏程万里,梁栩栩,请你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扶正道,斩妖邪。’ 双膝一屈跪地,“是你抚养我长大~陪我说每句话~是给我一个家~让我与你共同拥有它~” ‘哈哈哈,焉能奈我何呀!!’ 我看不清遗像上的那张脸,脑中满是师父或逗趣儿,或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总是不那么像个师父,却把一切事都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远处传来你多么熟悉的声音,让我想起你多么慈祥的心灵~什么时候再回到我身旁~让我再和你一起唱~!!” 音声一顿—— ‘我说过要帮你拿回命格,但为师没做到,我要和你取消约定了……’ 我哭着看向遗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师父!从今以后,栩栩会照顾好自己,我会好好活下去,可是,栩栩再也没有护着我的师父了!!” 从始至终,师父都在为我铺路。 他要为我杀了袁穷,为我拿回命格,所有的反噬,他要一同接收。 只是为了我活,师父! 额头重重的磕在冷硬的泥土中,我所有的情绪都被一帧帧的记忆点燃。 是我懵懂的踏进这个院子,是我要和他拉钩…… 为什么,要护着我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老天爷! 还有天理吗!! 院内呜咽的一片。 我想他们并没有听清我哭的什么,只是感受到了我的悲怆,有感而发。 这是我第一次,完全没在意宾客情绪的去哭,曾经我受雇与主家,我的任务是要让在场的所有人哭泣,要让他们听清楚唱词,我会故意去说些心酸的话,让每个人都产生共情,但此时此刻,我神经似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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