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要闭关了。” 沈叔沉了口气,“从今日起,你就算是学成了。” 学成了? “师父,我……” “为师毕生所学,已经在梦里全部教给你了。” 沈叔平着声,“到了你需要运用的时候,各路术法,自然就浮现到你脑海里,记住,多做事,凡是有求与你的事主,就要把事情做的漂亮,花终归会开,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属于你,等着吧,如果有人找你出门,你就不要急着回来。” 我望着他刀疤横生又布满皱纹的脸,胸腔一阵窒疼,全无那种学成的喜悦,“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去哪啊,就算我准备下个月去京中,也是看看成琛,然后探个亲就回来了。” “不可。” 沈叔闭着眼,呼吸渐渐发沉,“栩栩,你说袁穷为什么一直在蛰伏?” “他要养伤啊。” 我应着,“就算他养好了伤,他也怕您,毕竟他打了您五掌五雷,而五雷掌本是无解法门,承掌者必死,但是您吃了五掌还安然无恙,袁穷定会畏惧您,再加上我身上有罩门,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你在我身边,袁穷更不敢出手了。” 沈叔耐着心,“为师所说的时机,就是要暴露你自己,毕竟袁穷的目标就是你,你走出镇远山,就等于脱离安全地带,袁穷必然会抓紧时间疯狂试探你,而你莫要怕,为师闭关后元神会与你更有感应,如果交上手,你只要燃符默念为师名讳,为师的元神便会一念即至助你拿下袁穷。” 我懂了。 袁穷惧怕沈叔的实力,我在沈叔身边他终归犹疑,但我自己走出去就不一样了,袁穷一定会出手,我就是绝对的诱饵! “师父,那我们有几成胜算?” 沈叔微笑,“我们师徒联手,最多只需要七成功力,就可拿下他。” 我扯了扯唇角,眼底溢出苦涩,“师父,栩栩死了没事,你千万不要死。” “栩栩啊,不要妇人之仁。” 沈叔语气轻了几分,“别忘了你的命格是为师借你的,你死了,为师也活不成,此次,为师要闭关三个月,入定内观,摒除杂念,争取道行全部恢复,此次若与袁穷交手,为师势必拿下袁穷性命,与我而言,袁穷不死,你我都绝对不能死,但是他具体什么时候会出现,却需要你这眼中钉前去刺痛。” “出门在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栩栩,你一定要警惕四周,任何出现在你身边的陌生人,都不可付之全部真心,拿出七分的真诚,留下三分的余地,小心为上。” 我嗯了声,“师父,栩栩明白。” 朝沈叔鞠了一躬,我转身准备出门,沈叔每年都会闭关,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入定后不吃不喝,就在炕上打坐,像是睡着了,醒来他会神采飞扬,属佛道高阶的修行术法,所以我不用担心。 “栩栩?” 走到门口,沈叔突然叫了我一声,我回过头,“嗯?” 沈叔睁开眼,双目清亮的看我,唇角牵起,“为师想看你打五步拳。” 我愣了两秒,“现在?” “对,现在。” 我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就拉开架势,“马步架打,哈!” 沈叔淡笑的看完,颔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去吧,人能常清净,天地悉皆归。” 我默默地出门,迎面遇到纯良,本想拦着他,又一想,沈叔这一入定就不能打扰了,就让他进去和沈叔聊了,回屋坐了会儿,纯良回来后就哭了,我问他怎么了,纯良摇头,“没事,我就是觉得,我爷是个强人,我永远佩服他。” …… 多日都很平静,我还陆续做了几个小活。 趁着去县里给人看事情,和纯良取回了在学校的行李。 回到院里,看着沈叔静寂的正房,心头滋味一言难尽。 师父入定了,道家叫内观,以静修为本,收心止念。 袁穷似乎真的在等,等我出门,因为那纸人耳听报我再没看过,纯良那日心口疼,所谓的远门,是指我要去京中吗? 可是此次动身,我真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许在哪个不经意的时刻,袁穷就能与我面对面,我需要做的就是召来师父的元神,与袁穷来个生死之战,但,一切会顺利吗? 这些年,阴人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时运上的问题,情绪也会无时无刻的受到影响,会很忧虑,悲观,厌世,心里好像住着个恶魔,在我疲惫动摇的时候就说,你去死吧,你死了就一了百了,我极其痛恨这个情绪,所以,我从不沉迷,只默默告诉自己,袁穷会被我们打败的,一定。 …… 晚上我收拾着行李,成琛一周后回来,我得提前去京中,洪梅姐生意做的很红火,她一个也是开网店的朋友在京中买了一套房子,结果住进去就不对劲儿,说是闹鬼,洪梅姐就把我介绍给她了。 假期交通会拥堵,我正好提前过去,解决完这个事情就去机场接成琛,承诺得兑现。 纯良自然和我一起去,小老哥还挺激动,试着衣服不知道带哪件好。 “姑,你看我穿这个帅不?去大城市不会有人说我土吧。” 没等我答话,许姨就接过茬儿,“没人管你穿啥,除非你光腚满街走,纯良,出门长点精神头,多照顾你姑,还有栩栩,你接人归接人,可不能定下终身啥的,你岁数还小呢,别一冲动就那啥了,我回头可得揍你啊!” “我知道啊。” 我笑了笑,正要扣箱子盖,见纯良那衣服上面还扔着个弹弓,“纯良,你还要带弹弓啊。” “哦,那是我武器!” 纯良将弹弓塞到衣服下面,“当年我为了偷袭你,练的弹弓可准了,我得带着,一但有啥突发情况,这玩意兴许就用上了!” 我摇摇头,孩子心性,刚合上行李箱盖,手机铃声就响了。 拿起一看,是陌生号码,“喂,你好。” “栩栩吗?” 男声略有疑惑,“是梁栩栩吗?” 梁栩栩? 微微蹙眉,这男声有点成熟,我没听出谁,“你是哪位?” “我是孟雪乔。” 男声应着,“你是不是梁栩栩?” “雪乔哥!” 我一个激动站起来,“你怎么才给我来电话,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啊!” “真是你呀栩栩!” 孟雪乔也惊呼出声,“一言难尽,我年初回临海了,三两句说不清,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是这样,你怎么还不回临海呢,你奶奶要不行了呀。” “什么?!” 我脸僵了僵,“我奶奶她不行了?不会啊,刚才我还和我爸通过电话,他说我奶奶犯了点老年病,心脏不太好,在医院静养,不让我给奶奶去电话打扰她,怎么会不行了呢?!” 孟雪乔压低声,“我进了临海市殡仪馆工作,做遗体美容师,梁伯伯前天联系了殡仪馆,咨询了一些火化丧事流程,我无意中听到了梁伯伯的名字,就去问我爸,我爸还瞒我,我找到医院,看到了你三姑,你妈妈,你奶就住在抢救室,我进去时她还认出我了,让我告诉你,她要见你最后一面,否则她死不瞑目……栩栩,这么大的事儿,你家人为什么要瞒着你啊,难不成要让你奶奶带着遗憾离开吗?” 第99章 回来了 …… “姑,没事儿的,你奶都那么大年纪了,走的话也是喜丧。” 火车上,纯良还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你别太难过,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吃点东西吧。” 我侧脸看着窗外,景色飞驰而过,心情极度苦涩。 接完电话我就崩溃了。 奶奶怎么会不行了? 我强撑着淡定又给爸爸拨去电话,他还是在电话里说我奶奶没事,只不过休息了,不能接我电话,我问妈妈,妈妈说话不连贯,还顾左右而言他,我又给三姑去电话,学佛之人总不能说谎,但是三姑却关机了! 很奇怪。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不敢和爸爸说要回去,怕徒增事端,只能先斩后奏! 恨得还是镇远山离家太远,我和纯良天不亮就出发了,赶上节假日,去到哈市却买不到飞机票,辗转上了火车,到家了还得是傍晚,一路上心都要飞出去,只能给雪乔哥发信息,让他盯住奶奶的动态,一定要等我。 纯良一直在安慰我,还帮我泡了面,“吃点吧栩栩,你不吃东西体力也不行,好歹也出来六年了,终于回到临海了,会见到你家很多亲人,你要精神一些,不然……” 我恍惚的回神,“六年?” “是啊,六年了啊。” 纯良懵懵的,“你刚来我家时是十二岁,我记得是深秋吧,挺巧的,六年后,也是秋天,这马上就要十月一号了,你回临海了,栩栩,其实人都会离去的,我要是能活到九十多才没,那得是多大的福气啊,你跑了那么多丧事,更应该明白……” 话锋一转,纯良皱起眉,“栩栩,我说句题外话,你奶这事儿是不是有点怪?” “怎么?” “你看哈,你奶奶那年纪,要不行了很正常,之前咱们心里都有数,可是吧,如果她真不行了,你爸妈瞒着你,也是情有可原,咱就不说你是不是梁家人了,你这身后可有仇人,你爸妈可不愿意你离开我爷的身边,一但遇到危险怎么办,但是呢。” 纯良压了压声,坐在小桌板对面朝我探头,“你那个雪乔哥说你奶奶一定要见你,这就不符合长辈人物的心理了,你奶奶更应该怕你出事,她不能想见你的,即便她想见你,她都得憋着,因为她知道,让你去看她最后一眼,就等于让你离开镇远山,可是吧,你奶奶整这出儿好像被绑架了似的,谁都瞒着你,她只能偷偷的和你那八百年没见面的雪乔哥说这事儿,怪异不?” 我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有诈?” 纯良憋了几秒点头,“栩栩,袁穷的能耐咱们都见识过,他极有可能搞出一个内鬼,骗你回来……或许你奶奶压根儿没和你雪乔哥说什么,你这个雪乔哥,有没有可能故意在引我们上钩?” 小老哥脑子转的还挺溜。 “那不是更好?” 纯良一愣,“哪里好?” 我吐出口气,“我等的就是袁穷出手呀,不过这事儿,雪乔哥不会是内鬼。” 其实我也在奇怪这点,家里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在我爸妈看来,待在沈叔身边就等于我能活命,沈叔在我家人眼里,就是我这重症患者鼻子下的氧气管,所以他们从来不会要求我回临海看望,生怕我没了氧气管就断气了! 基于此,奶奶要雪乔哥传话这举动属实有些说不通,纯良的分析的也很在点儿,我奶奶一辈子都很明事理,怎么会在临终的时候让我身入险境?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纯良看着我,“你和那个雪乔哥再熟,不也好几年没见面了么,冷不丁来了一通电话,没头没脑的和你说这个,咱俩这急三火四的就出门了,真要被骗了,你就是那行走江湖第一天就领盒饭的。” “我出门前打卦了。” 我用叉子搅了搅泡面,“你换衣服的时候,我在师父的门前打的,卦象显示,雪乔哥无害,我奶奶,的确是要不行了……这是师父元神告诉我的,所以,雪乔哥不会是内鬼,只是,我也想不通,奶奶为什么一定要见我,可能,就是太想我了吧。” 每个人离世前的要求都不一样,有的人会突然很想吃一种食物,有的人会突然很想见一位故人。 奶奶大概就是后者吧。 爸爸妈妈三姑都很有理智的不让她见我,她没办法,只能通过雪乔哥传话,所以雪乔哥给我来电话时也很纳闷儿,家里人为啥要瞒着我? “这样啊。” 纯良松了口气,“要是我爷元神出马给你开示我就放心了,不然你这道行……我也信!行了,你这雪乔哥是好人就行,咱不能没等演两集就挂了啊,栩栩,你也别多想了,反正咱都出来了,六年啦,你还能送你奶奶一程,也不留遗憾了,快吃吧,一会儿面坨了。” 我红着眼,挑着面条吃起来,是啊,六年了。 依然是秋天,我回来了,可为什么是这种方式? 泡面无端咸了。 我大口的吃着,纯良说的对,我不能憔悴的回去,奶奶不喜欢这个样子。 要吃饱,要体力充沛。 哪怕是奶奶任性要见我,我也感谢她,否则她不声不响的走了,我会抱憾终身。 吃完东西,我去到洗漱间,镜子里的我面色苍白,双眼浮肿,束起头发,我洗了洗脸,用力的吸了口气,没事的,家里人不告诉我,也是不想我担心,只要我能看到奶奶,看看她就好。 黄昏时分。 火车驶入了临海市的站台。 我看着远处林立高耸的大楼还有几分失神,心里居然些许不适应。 纯良忍不住好奇,“喔,大城市就是不一样,你看那楼,高的像没有顶儿似的,栩栩,这么一看,你以前还真是个大小姐,如果你能正常长大,也是白富美了吧。” 我没答话,实在是没心情,随着人流下车,走到出站口,远远地,我就在接站人群里看到了一块举起的牌子,上面写着‘梁栩栩’—— 视线刚过去,举牌人也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 我身边擦着行色匆匆的旅客,眼则直看着他。 孟雪乔。 是他。 记忆中的他还是个少年的模样,如今站在人堆里,真是个成年的男人了,瘦瘦高高,头发留得半长,很飘逸帅气,类似港城片里浩南哥的发型,穿的倒是杂志上的法式风格,米色的西装,浅色的衬衫,像一个绅士。 看到我,他先是不敢相信的睁大眼,随后身体前倾,仔细的看我,我苦涩的牵起唇,他便把牌子扔了,拨开旁边的行人大步的朝我跑来,张开双臂,猛地把我抱在怀里,“栩栩!你想死我了!” “哎,喂喂喂……” 纯良被他举动吓一跳,伸手就要推他,:“兄弟你哪位啊,哎,松开!我揍你了啊!” 雪乔哥不搭理他,抱了我几秒又松开手捧着我脸仔细看,:“漂亮,是差点成为我老婆的人,我还怕你这些年长列巴了认不出来,没成想,小美女变成大美女了,我都后悔了,早知道当年同意梁伯伯的建议,这么好看的老婆请回家当画看也好啊。” 我凄凄楚楚的笑,“雪乔哥,我现在特别难受,你别逗我行吗。” “栩栩,没事,有哥在呢,哥回来了。” 雪乔哥用指腹擦着我眼底,“别哭,你奶奶……” “哎!!” 纯良急了,对着他肩头一推,“干啥!拿我当空气啊!你就算是认识栩栩,也不能太过亲近,说话注意点,一见面就想死你了,这么想你之前干啥了,起开!” “你……” 雪乔哥松开我,被纯良推开也没气,“这位小兄弟,栩栩应该和你介绍我了,我不光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还是差点成为我老婆的人,我喜欢她,抱抱怎么了?不过你这举动倒是让我挺安心的,看来我家栩栩身边还有人保驾护航,认识下吧,孟雪乔。” 纯良微微皱眉,直接看向我,“栩栩,他……” “没事。” 我调解下情绪,拍了下孟雪乔的心口,“这是我特别好的哥。” 纯良这才意思意思和他握了下手,“不好意思啊,但你说话真容易叫人误会,男女有别,栩栩在辈分上是我姑姑,在事业上是我拍档,在分工上还是我领导,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对我姑亵渎。” 雪乔哥忍俊不禁,故意要搂我肩膀,纯良见状就将我拉倒他的另一边,俩人你来我往的还拿我当工具人博弈上了,一个非要靠着我,一个非不让,我闹心的不行,被拽来拽去都要气笑了。 “雪乔哥,咱们快走吧,我要去见奶奶!” 什么场合! 不过多年没见,雪乔哥和我真没有一点点的疏离感,好像瞬间就回到了小时候,我训完练出了场馆对着突然下雨的天气挠头,刚想一股做气冲回寝室借雨伞,雪乔哥就会突然蹦出来,“梁栩栩,我来拯救你啦!感不感动?是不是特别感动?来,到哥哥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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