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淫話_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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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他们前脚刚走，林江后脚跟着出了摄影棚。他暗骂了声，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拨通一个号码。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经过处理的男声：“如何？” 林江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告诉我那娘们儿警觉性那么高？还有她那个经纪人，上来就问我要照片。” 电话那头的人不为所动，“那你给了吗？” 林江讥笑一声：“给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林江大喘气地补充：“在这行混的谁没心眼？” 那边的人笑了声，没追究他的大喘气，“发给我。” “等等。” 林江说。 “她经纪人知道我长相了，名字也应该知道了，你别忘了你的保证，照片曝出去，只要我不承认，这事就跟我无关。” “放心。” 电话里的人说。 “保证不变，不会让你有事，你的位置也很快会从她那个男粉手里拿回来。别忘了你们公司有不准工作人员跟艺人有亲密举止的规定，更别说他们是粉丝和正主的关系。” 林江神色渐渐平静。 “好，我发给你。” — 这边。高幸在上车去拍摄地点前给公司公关通了气，把林江的姓名和那几张照片传了过去，让他们查林江的同时做好预防。做完这些，高幸上车，跟毓柠一起听杰西卡说这次的拍摄方案。听完，高幸整个人不太好。 “主题，重生？” 杰西卡颔首。高幸：“这个主题我没意见，你们对美的发现我也没那个立场评价什么，但……” 他看向毓柠，一脸复杂。 “我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艺人，你让她浑身裹泥浆，泥浆？” 杰西卡的拍摄毛病之一：从不提前给方案，爱拍拍，不拍再见。高幸来前做过许多假设方案。虽说FIND的理念不在于人和事物的外表一定要有多美。但杰西卡本人是尤为喜欢外形美的事物的，她会在外形美的基础上表现人和事物的内在美。所以高幸的假设方案，都是他的艺人会以如何美丽的形象出现在杂志上。大家在看到她美好外形的同时，欣赏到她的内在美。结果整这？杰西卡对高幸复杂的心情表示理解，但：“方案就是这么个方案，你看着办。” 高幸：“……” 面对毓柠，杰西卡露出微笑，“你觉得呢？” 高幸：“……” 不仅微笑，杰西卡还说：“我个人很期待跟你合作，相信我，照片出来，大家将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毓柠。” 杰西卡看着毓柠，深蓝色的眼瞳里期待清晰可见。毓柠淡淡地笑，问她：“杰西卡，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适合这个主题？” 重生。死而复生，或重新生长。她“死”过一次，现在她回来了。这个主题的确适合她，但她好奇杰西卡为什么会刚好做这个主题。杰西卡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直觉。” “直觉？” “对。” 杰西卡点头。 “我第一次在国外看到你跳舞的视频时我就感觉你身上有种故事感，一种经历过人世一切生离死别的故事感。我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适合这个主题。” 毓柠暗暗笑了笑。不愧是天才摄影师。 “怎么样？”杰西卡问。高幸也看着毓柠，“敷泥浆，能接受吗？” 毓柠没有犹豫，“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我喜欢这个主题。” 高幸现在觉得他的艺人眼光真挺别致。选综艺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现在确定了。 FIND成立这么多年，至今就还没出现过谁满身泥浆，在臭水沟里拍杂志的。眼光独到，挺好。定好方案杰西卡的情绪比之前来得高涨许多，一路上尽可能把具体拍摄要求给毓柠说得仔仔细细。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城郊一处即将被处理的废小区。小区路面因常年失修断裂崎岖坑坑洼洼，红红绿绿的小广告四处可见。几栋样式十分老旧的低矮楼房，其中两栋楼间一座短桥连接。下面一条快干涸的小河沟，周围杂草丛生垃圾遍地。一阵阵臭味儿从那污浊不堪的水里散发出来，飞虫乱窜。高幸看着眼前的环境，眉头打结，难免担心毓柠。但想到她说喜欢，他又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叹气。毓柠看出他的纠结，道：“没事幸哥，我可以。” 高幸瞥她。心说我知道你可以，你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他没多说，只道：“注意脚下。” 走了一段路，几人到达搭建好的临时化妆帐篷。毓柠身上要敷泥浆，脸上跟头发也不会幸免。这个全身的造型看似不难，实际并不简单。泥浆在人皮肤和衣服上呈现出来的纹路、厚度、干湿等，都需要精心设计。尤其是面对毓柠这身干净的冷白皮和胶原蛋白满满的脸。造型师觉得，这个妆将会成为她近年来经手的最棘手的一个妆。第273章毓柠的眼神，最是那一回头临时帐篷里，杨媛媛守在用帘子隔出来的换衣间外。 “柠姐，好了吗，需要帮忙吗？” “好了。” 下一秒，帘子拉开。继化妆师之后，毓柠从里面走出来，伸了伸手臂。 “怎么样？” 毓柠的着装很简单。上身一件米色长袖衫，面料是亚麻的。这种布料强度高、导热吸汗、透气性好，适合夏天穿。但它的外观很僵硬粗糙，表面看起来像装化肥的蛇皮口袋，也就是我们常见的大麻袋。毓柠穿的这件还是经过撕剪的，领口、下摆和袖子都有破洞损坏。至于下面，是一条氨纶和聚酯面料的黑灰格子长裤。裤子长度不合身，脚踝露在外面，裤脚有损坏，几缕线头垂着。为拍摄效果，裤子特意弄得很皱。这样的上衣和裤子，配上一双老式的黑布鞋，可以说跟时尚漂亮毫无关系。要塑造的是长期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下挣扎的人物，毓柠的那身细腻的冷白皮自然不能要。凡会露在外面的皮肤，化妆师都已做了处理。粗糙，泛黄。这要放在以往和平时，压根儿想都不用想，杨媛媛能吹出一箩筐彩虹屁。但今天，杨媛媛觉得她吹不起来。毓柠其实并不算瘦，她只是身上的肉紧实，骨架小，所以身形看上去纤细窈窕。杨媛媛看她套着这么一套宽松破烂的衣服，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分过去。她将手上的大羽绒服给毓柠裹上，说：“我现在的心情估计跟幸哥的差不多。” 毓柠坐到化妆台前，“怎么？” 杨媛媛看看她脚上的布鞋，叹道：“虽然我知道这是为了拍摄效果，杰西卡老师的眼光和技术也都是一流，但……” “柠宝，衣服换好了吗？” 话没说完，帐篷外响起杰西卡的声音。得，都跟着喊柠宝了。杨媛媛去门口，“好了，杰西卡老师可以进来。” 杰西卡跟造型师进来。前者过来先看了一下毓柠羽绒服下面的衣服，神色表现得差强人意。服装师过来：“还有哪需要改动吗？” 杰西卡指了指衣服下摆，说：“损坏度不够，这个地方开十厘米口子。别用撕的，有钉子拿来用，衣服是刮破的，注意撕口的线头，别处理，怎么自然怎么来。注意，只要十厘米，多一毫米都不行。” 杰西卡的拍摄毛病之二：细节控。细节到一根头发丝的位置长度都必须按照她的来，她还要求自然。服装师找钉子去了。毓柠低头看了眼杰西卡说的那个地方。 “不然看什么地方有可以刮的，我去真刮一下？” 杰西卡按住她的肩，让她坐到化妆台前。 “不用宝贝儿，你现在只需要坐着就行。” 说完，示意化妆师给毓柠做面部调整和头发，又把对着毓柠的暖风机温度调高了些。没多会儿，化妆师停手。毓柠本身精致的五官被淡化了许多，面部经妆效处理更显幼态和粗糙。原本顺滑黑亮的头发被处理得宛若枯草。服装师找来了钉子，盯着杰西卡的视线处理了衣服。高幸中途进来过两次。问完毓柠冷不冷后，他的视线在她黄皮寡瘦又粗糙的脸上和凌乱的头发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身出去，再也没进来。几分钟后，摄影助理过来说外景布好了。毓柠裹着大羽绒服跟着杰西卡来到户外，迎面就是一阵凛冽寒风。高幸把刚充好的暖手宝塞给毓柠，“别感冒了。” 毓柠“唔”了声，踩着单薄的布鞋跟在杰西卡后面。拍摄的主要地点有楼道、桥洞以及快干涸的河沟边。夕阳再过二十分钟会照到对面的楼上，阳光经对面楼破碎的窗户玻璃反射到桥洞。毓柠需要站立的地点后方墙壁上布满荆棘和玫瑰。荆棘玫瑰或枯萎凋零或鲜活绽放。杰西卡的拍摄毛病之三：真实。凡是出现在她镜头下的事物全都要实物实景。要抹到毓柠身上的泥浆根据要展示在镜头下的位置的不同，干湿度和厚度不同。因此泥浆现场调。这边调泥浆开始，毓柠也准备开始拍楼道和小河沟的场景。阳光照射不到的昏暗楼道。毓柠要表现出的角色。是常年身处黑暗环境下的，明明是最懵懂干净的年纪，却有着一双最为孤僻空洞的眼睛的少女。杰西卡让毓柠坐在台阶上。动作表情自由发挥，唯有眼神必须表现她想要的效果。工作人员就位，毓柠脱下羽绒服走过去。上了两步台阶，她回头道：“我想拍一张上楼回头的照片，可以吗？” “上楼回头？”杰西卡道。毓柠点头，“嗯，一张就行。” 杰西卡对上她淡然的视线，仅思考了两秒。 “可以，由你发挥。” 毓柠说了谢谢，回过头垂眸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在她抬脚的同时，杰西卡做好准备。台阶上方有一扇带铁栏杆的窗户。很小，不足以照亮这个楼道，蛛网满布。面积不大的日光穿过那扇连满蜘蛛网的小窗户。毓柠上了三步台阶，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回头。一滴晶莹剔透的泪适时自她下眼睫落下来，未经面颊径直于空气中垂落。但她是笑着的。只是她的这个笑，没有温度，却又并非凉薄。杰西卡的镜头下。毓柠的半张脸隐在暗处，视线经过镜头的方向仿佛看到了别的。人，或者事物，又或者更抽象的东西。杰西卡读不出来，只感觉她在看见那样东西后眼神有一瞬的释然。而释然过后，是满眼空荡荡的绝望。她这一瞬的笑和那滴眼泪，似乎是在告别什么。她不再留恋，也没有任何令她留恋的东西。下一刻，她要去奔赴深渊，与绝望相融。而落在她另半张脸和身上的光，此时却并非救赎。反倒更像自深渊伸上来的一只手，下一刻便要将人拽下去。又像长期身处黑暗里的人出现的短暂幻象。等她再回过头去时，那扇满是蜘蛛网的窗户就会消失。光，也会跟着消失。杰西卡按快门的动作不停，呼吸却在毓柠回头的这一瞬间屏住了。高幸原本为毓柠大冬天的穿这么点儿出外景心疼。可当他看到她的这抹笑时，担心她感冒的心疼变成了一种绞痛。他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险些疼得他没喘上气来。而没等他缓过来，毓柠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她轻轻擦了擦眼睛下来，问：“怎么样？” 杰西卡看着自己连拍的数张照片，紧抿着唇没说话。毓柠：“杰西卡？” 杰西卡这才将视线从照片上撕下来看向她，很认真地说：“毓柠，你让我惊喜。” 毓柠笑笑，“有这么好？” 杰西卡拿着相机，“你自己看看？” 毓柠摇头，“暂时不了，拍完了再说。” 杰西卡难得温柔一笑，“好，我们继续。” 毓柠在镜头前的表现向来专业，原定这组照片的拍摄时间只用了一半拍摄就结束了。几乎是杰西卡一喊停，高幸就立马让杨媛媛过去把毓柠裹得严严实实。毓柠忍不住道：“幸哥，我身体素质没那么差。” 意思是可以不用这么紧张。高幸推了推眼镜，把热水给她。 “身体素质再强也是肉体凡胎，别跟我犟。” 毓柠觉得今天的幸哥过于紧张她了。她是演员，反季节拍摄再正常不过。不过。为不辜负对方的好意，毓柠还是很配合地说：“你说得对，我好冷。” 高幸无奈又纵容地把暖手宝塞给她，“你就装吧。” 从楼道出来，毓柠先在小河沟拍了几张，再到桥洞下抹泥浆。调泥浆用的泥土是从植物培育园取的，有经过检测。但泥浆敷上毓柠脸的那一刻，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都纷纷向杰西卡投去谴责的视线。暴殄天物的人是要遭天谴的！第274章毓父之死，困于黑暗的毓柠毓柠抹完泥浆。脸、脖子、手臂、衣服裤子和脚踝布鞋，无一幸免。杰西卡看了看时间，让她去桥下。毓柠站过去，根据杰西卡的指示定立在阳光照到的位置。身后墙上枯萎鲜活交杂的荆棘玫瑰，与她的满身褴褛泥泞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而墙上荆棘玫瑰的两种状态在形成鲜明对比的同时。跟周围萧条寂寥又脏污的环境，和毓柠身上的污泥以及落在她脸上的干净阳光又相互呼应。最可怕的不是黑暗，而是在见过光亮后，又失去它。一边，枯萎的玫瑰在风中凋零。一边，鲜艳的红色花瓣迎风摇曳。满身污泥的少女手持一朵凋谢的花，眼神空洞迷茫。她曾经或许和这朵花一样。鲜活，生机勃勃。可有一天，花败了，谢了。她的世界黑了，静了。这是不是表示，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毓柠靠在荆棘墙上，头顶是鲜红的花与阳光。可她无所察觉，脏污的指尖轻抚着手中枯萎的花。她知道，又是幻觉。所以，她不会再信。再耀眼的光，她都不会再信。妈妈死了，死在了她脚边。血溅了她一脸。先是滚烫的，然后是温热的，最后，冰冰的。她被吓到了，但她没有哭。因为妈妈说过，哭解决不了问题，柠柠要学会自己想办法。所以她没有哭，只是蹲下，抱住妈妈，喊她。 “妈妈，地上凉凉，不可以睡地上，起来。” 第一次，妈妈没有回抱她，没有跟她说话。爸爸说妈妈睡着了，在做梦，要过很久很久才回来。但她听别人说，妈妈不是睡着了，是死了。死了的人，就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