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喜神情来:“既如此,心意不可辜负,快宣他们上殿吧。” 方才献乐舞的大臣于是高声道:“宣乐舞上殿!” 话音刚落,便有丝竹之声,从殿外传来。 李谱抬头看去,一行舞伎有男有女或婀娜或矫捷,已踩着乐声而入,或在口中轻唱着曲调,或向腰间弹奏着琵琶,各有姿态,各有千秋,直如乱花迷了人眼。 其中一名青年,身形犹高,正用力地敲打着一面鼙鼓,目中却精光四溢,视线牢牢锁在高处李谱身上。 敲击鼙鼓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 他距离李谱,也一步比一步近。 然而,就在他已进到李谱身前三丈,即将抽出袖中藏的匕首时,忽然听得殿上传来一声断喝:“等等,你——” 青年顿时一惊。 抬头看去,方才出声之人,正是那长得奇形怪状的新国主,而其手臂抬起,所指之人,竟然正是自己! 难道是事情败露? 暗中等待事成的几位大臣,心里全都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可万万没想到,李谱眉头蹙起,下一句竟道:“谁教你这样敲鼓的?” 青年一愣,错愕至极:“什么?” 李谱有些生气,袖子一捋,就从殿上走了下来,径直从这青年手中取过鼓锤来,不满道:“鼓者,所以检乐,为群音长!怎么能这样敲呢?你得用肩膀的力气,再传到臂上,不是用手腕敲。你看,这样敲,鼓声才能不浮……” 他抡了鼓锤就自己示范了起来。 青年呆呆立着,还没反应过来。 李谱敲了几下,便把鼓锤递回去:“来,你试试!” 那青年看着重新塞到自己手中的鼓锤,心神却是一阵慌乱,一时根本摸不清面前这位新国主的虚实,下意识模仿着他方才的模样,在鼓面上敲了两下。 李谱一听:“这不好多了吗?很有天赋,你再试试!” 那青年将信将疑,又敲了两下。 李谱大加赞赏:“对,对,就是这样!再用力一点,手再扬高一点,对,对,简直是个天才啊……” 他一边夸赞,还一边击掌,为青年提示击鼓的节拍。 那青年随他指点敲起鼓来,也不知是鼓声真比原先高明,还是这新国主一声声的夸赞实在使人情不自禁,竟渐渐生出种飘飘然的错觉:莫非我在此道当真是不世出的奇才? 他越敲越快,越敲越酣畅! 密集的鼓声在殿中几乎要连成一片,青年早忘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更忘了袖中还藏了柄匕首,只高高举起鼓锤,就要落下最后一记重音—— “哐当。” 匕首掉到了地上。 殿中所有沉浸在鼓声中的人们齐齐一惊。 青年身形瞬间僵硬。 正眯着眼睛听鼓的李谱睁开眼来,低头一看,顿时“咦”了一声。 满朝文武头上皆冒了冷汗。 青年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李谱俯身捡起那柄匕首,有些奇怪地看向众人:“这是你们谁的?” 方才献乐舞的那名大臣牙关一咬,上前一步,几乎就要坦白,一个人扛下所有事。 可没料,接着就听这位新国主咕哝:“这种时候掉出来,未免也太不小心,太煞风景了吧?到底你们谁的?还不速速出来认了!” 那名大臣愣住了。 旁边的辅朝大臣都蒙了:他是傻吗?这分明是有人意图行刺啊! 辅朝大臣口一张,就要提醒:“国主——” 然而李谱拎着那匕首,眼珠轱辘一转,已经一本正经地道:“没人出来认?那就是无主之物,孤可没收了啊!” 群臣:??????! 所有人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睛,反应不过来。 李谱却是暗喜:“这样锋利的匕首,用来防身正好,这世道艰险得很!连化神期大能都莫名其妙要逼人收墨令呢。还是多件兵刃,多份安心。” 他堂而皇之地把匕首揣进了怀里,再抬起头时,才注意到方才那名出列的大臣,不免疑惑:“大人,你上前来,是……” 那大臣哪里能想到铡刀都落到脖颈上了,还能再收回去? 这一遭简直峰回路转,不知道怎么就死里逃生了。 如此明显的刺杀,这新国主如何能跟个睁眼瞎似的,愣看不出来呢?莫非,是念他初犯,故作不知,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那大臣一念及此,哪里还敢造次?整个人顺势就跪了下去,朝前拜伏在地,高声呼道:“老臣慑于国主威仪,不能自立。感念苍天,终于赐我夜国一明主仁君,实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愿为国主效死!” 此人一跪,其余大臣自然纷纷跟着跪了下去。 辅朝大臣先是不解,紧接着才厘清个中厉害关系,再看李谱时竟是又感动又钦佩:新君即位,不愿动摇国本,震荡朝堂,自己忍下这一场刺杀,却收服了满朝臣心,这都不是明主仁君,什么才是? 他也长哭一声,跪倒下去:“明主仁君,愿为效死!” 一时间,殿内颂圣之声响彻。 李谱呆呆立着,看着这满殿跪伏的身影,好半晌才回神: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好像又渡过了一劫呢。算了,他们跪得开心就好! 然而这声音,终究无法穿透雨幕,传到这头王诰、周满等人耳中。 他们目之所见,只有雨幕中折射的模糊画面,只能隐约能分辨出这夜国王殿之上是发生了一场不成功的刺杀,可竟在三言两语之间,被这位新登大宝的国主的消弭与无形,甚至慑服了群臣! 当此之时,心中无不大震—— 好高明的谋算,好厉害的驭下之术! 周满眸光冰冷,思绪游走,只问:“夜国以前不是没有国主吗?” 金不换道:“你怀疑此人跟我们一样,是新来的?” 王恕便低语:“那会是谁?竟能想到去夜国……” 周满忽然转头,问赵霓裳:“你入城时,可见谁是以墨为底作白画?” 赵霓裳一怔,回想片刻,摇头道:“没有人。” 在她之前没有,在她之后只一个王命,画被雨水晕染,但并非墨底白画。 周满瞳孔于是微微一缩,可重新看向雨幕中那夜国国主的身影,竟不感到丝毫意外:蜀中这边没有,神都世家这边也没有,日莲宗的妙欢喜则绝不可能将自己画成方才那蜃影中的夜国之主模样,那还能剩下谁?可真是比王诰还大的排场! 不远处的王诰,亦注视那一道身影已久:可笑他竟糊涂到怀疑那病秧子!他这位素未谋面的堂弟,未曾在世间露过一次真面,就已占尽天下盛名荣光,分明目中无人,野心勃勃,岂能是那窝囊的病秧子?这个才像! 这一刻,那个名字终于不约而同从他们心底冒了出来—— 十一枚墨令。 谁拿着那枚多的进来,谁就是! 只有王恕努力辨认着雨幕中那夜国新主挤成一团的模糊五官,心中纳罕:多出的那枚墨令,霜降惊蛰二人,究竟给谁了? 夜国王宫大殿,李谱摸不着头脑,刚装模作样叫群臣平身,突然一阵寒气侵来,他打了个喷嚏:“怪事,怎么突然冷了一下?” 群臣齐齐停下来看他。 李谱揉揉鼻子,心中有些不安,但转念一想:我人在夜国,离那什么王诰啊宋兰真之类的煞神远着呢,纵有祸事也落不到我头上。何况我现在仗都不让他们打了,他们还能杀到这边来不成?嗯,安全得很,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念头一松,重又高兴起来。 这时抬头,才看见群臣反应。 更多内容请搜索QQ频道:《公众号:gn5853 》获取资源 “愣着干什么?”他喜洋洋把手一挥,“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第194章 最佳人选 雨幕蜃影中, 完全一派歌舞升平热闹景象。湖畔众人看着,却都不免神情严肃。尤其是周满与披了洞真教主画皮的王诰,看起来分外阴沉, 甚至称得上杀机毕露。 这夜国分明是在为新君登位献贺。 赵霓裳道:“难道雨荒那边近日来忽然罢战, 正是因为这位新国主?” 金不换忽然伸手一指:“那是什么?” 众人顺他所指看去, 只见随着君臣歌舞更盛,那雨幕蜃影中的王宫上空,隐隐约约凝出了一道细细的墨气, 就像是香炉中升起的细细烟柱,幽幽地穿过了王宫殿顶。 周满一怔, 陡地意识到了什么, 迅速转头朝东面夜国的方向望去—— 隔着朦胧的雨幕, 那道墨烟从王宫殿顶冲天而起! 当其抵达夜国天穹的瞬间,便像是为天穹注入了新的力量一般, 在靠近夜国的那一侧, 原本被雨荒撕裂的天穹,竟然开始了修复, 尽管极其缓慢, 甚至用肉眼都不太能分辨, 可下方雨荒的范围却是确确实实在一点点地缩减! 周满面色变了:“单方罢战, 也可修补天裂?” 这一幕也是王诰所未料:“看来,至少能修补罢战国那方的一半。” 反观昼国这边的天裂, 完全纹丝不动! 王恕轻声道:“以这速度,即便缓慢, 可顶多十天半月, 就能补完。” 金不换道:“这座砚湖位于两国雨荒交界之地,两国各据一半, 也就是说……” 哪怕只有夜国那一半的雨荒消失,身在夜国之人,也足可毫无阻碍地接近砚湖! 周满冷笑:“白帝城开至今才过去不到十日,此人就已能君临一国,修补雨荒,抢在所有人前面,可真是好大的本事!” 王诰的脸色早已难看到了极点。 周满转头看向他,忽然想起此人先前的提议:若昼国这边众人依旧内斗不休,不能尽快夺权以变改国策,只怕就要一起眼睁睁看着旁人捷足先登了。 她心中筹谋着,正思索如何开口。 但这时山壁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鼓声。 赵霓裳一惊:“是仙宫那边,他们从雨荒回来了!” 王诰分外忌惮地先看周满一眼,才果断对赵霓裳道:“先回中神殿!” 周满也知决不能被其他神使发现他们私自进入此地,身形一动,便欲循着来时旧路,往山壁上那“门”字去。 可谁料,一错眼却见那“洞真教主”走向了前方一株老松。 她不由一怔。 山下湖畔,松林如海,那一株老松在周满眼中并无任何殊异之处,与别的松树混在一起也并不能一眼就分辨出来。但王诰毫不迟疑,一步走入,身形便自众人眼前消失—— 这竟是返回中神殿的路。 周满眉头不知为何蹙了一下,忽问旁边金不换:“这是我们来时的那棵赤松?” 在金不换眼中,这棵老松与周遭别的松树完全不同,正是因为其用色赤红,有别于周遭松树正常的墨色,显得格外醒目,一眼过去根本不会找错。 他下意识答道:“正是,怎么了?” 周满没再回答,只是目中掠过一分思索:金不换能一眼分辨出赤松是因其能见赤色,可这位“洞真教主”离去时也毫不犹豫,对此间方向竟是这般熟悉吗? 众人迅速返回中神殿,几乎就在他们重新出现在画壁前的同时,其余六位神使巨大的虚像也降临到中神殿上空,而后徐徐落下,汇入殿中,显出六位神使的真形。只是见到众人皆在殿中,不免都有几分诧异。 王诰随口解释:“本尊料理完名司之事,回来恰遇霓裳真君在此指点名下画师,兴起也来指点一二。” 几位神使视线都从金不换身上扫过,大约是前两日这位“瘟画师王诰”的威名太盛,竟然都没太起疑。 那掌管笔司的开明童子甚至深以为然,只瞥金不换一眼,轻哼道:“是该指点指点。” 弥罗仙姝则道:“你们在正好。雨荒的情况,我等已查探清楚,夜国边境军士已完全撤走,各处守卫空虚,罢战之说或恐不假。” 赵霓裳想起先前众人在砚湖旁说起的“罢战议和”之事,道:“夜国罢战,岂不正好,我们也可休养生息。” 岂料此言一出,那怒目横眉的破邪将军便冷笑道:“兵者诡道也!我昼国与夜国交战多久,早已是不死不休,今日他们说罢战就罢战,个中必有诡计,我等不可轻信,反而要勤加备战、不可松懈才是;倘若他们是真要罢战,则必是国中出了重大变故,或慑于我昼国近来连胜之威,已经军心涣散,我等正宜趁胜追击,将其一举歼灭!” 掌管刑司的箕伯亦搭着眼皮道:“非我族类,不斩尽杀绝,实难安心。” 几位神使,竟无一有罢战的意思! 弥罗仙姝于是道:“大家所想一致。但继续开战,免不了要广征兵卒、再收墨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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