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 赵霓裳眉梢轻动,面上便浮现出一抹讶异:“不是?” 宋元夜神情凝肃:“同在世家,王诰素日做派,我再清楚不过。此人性情极傲,且修炼丹青之道已久,下面精心择选的侍女尚不入他法眼,怎会允许这一个十六笔人随时身侧?” 赵霓裳回过头去,便见此刻作为十六笔人的周满也正朝殿外看来。 二人目光有刹那的交汇。 赵霓裳神色如常,似乎思索了片刻,便道:“少主果然高见。” 宋元夜微微一愕。 赵霓裳望向他,唇畔挂上了笑,低声道:“先才画考时我见了他们,心中也有疑虑,只是毕竟不敢确认。还是少主洞察秋毫,一眼就看出他们破绽所在。” 盈然的目光,带着一点羞赧的欢喜,柔和得仿佛春水。 宋元夜何曾被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 在宋氏时,无论胆识谋略还是修为天赋,他哪一样都不如妹妹宋兰真,早已经习惯了旁人事事先问妹妹如何处置,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地称赞他,全然信任地依赖着他。 宋元夜脸上迅速掠过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神情,遮掩般避开了目光,转移话题道:“那你现在准备如何处置?” 赵霓裳将他那一刹的难为情收入眼底,面上却只作不知,思考片刻后,道:“我们既知他们身份,便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不如静观其变,看他们有何目的。只是他们若知少主身份,恐怕不好再装下去,或许要委屈少主……” 说到最后这句,她咬了唇,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他。 宋元夜动容道:“我不与他们打交道便是,算得上什么委屈?只是他们居心叵测,你要小心些。” 赵霓裳望着他点头:“好。” 宋元夜面上又不免一热,只最后看了殿内那几人一眼,便与赵霓裳话别,先行离去。 他二人在殿外说话,周满等人在殿内听不太清,但见原本有所怀疑的宋元夜竟然就此离去,几有对赵霓裳言听计从之感,不免都生出一种微妙的可怖之感。 连周满都要思索,如今该用什么态度对赵霓裳。 可没料想,在挥退侍从后,赵霓裳来到众人面前,对着周满,便郑重地躬身一拜:“霓裳见过周师姐。” 周满不禁一怔:“你就不怕认错了人?” 赵霓裳起身,面上神态与当初在剑门学宫时相比竟无丝毫变改,只是多了几分自信的光彩,笑道:“还在白帝城外时,宋兰真听说师姐入城,连画都未及画完,几笔草就,便也跟入城中。霓裳见过她所画,又料想当时师姐身陷世家围攻,恐怕也没多少功夫仔细作画,恐怕比宋兰真所画好不到哪里去。先才画考,先见那一幅画已猜了师姐身份,再见到师姐,自然更无疑处。” 王恕与金不换听了皆想,她思虑妥帖周全。 赵霓裳却又道:“只是仙宫实为险地,师姐此来,是为……” 周满本是循着望帝所给的线索而来,又怕还有个邪画师王诰不知何时就会来坏事,是以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问:“你在仙宫既久,又居神使之位,可曾听过色教?” 赵霓裳一怔:“自是听过。” 周满便朝站在旁边的朱元看了一眼,问道:“那这仙宫之中,是否有一座大湖?” 赵霓裳错愕:“大湖?” 她露出了几分迷茫的神色:“仙宫在山巅绝顶,怎会有湖?” 众人都看向朱元。 在破庙,朱元吐露赤松子身份与色教源起仙宫时,他们就已仔细问过。说仙宫中有一座湖泊,赤松子曾带他去过。 可来到仙宫,却并无湖泊? 连朱元都没反应过来,终于忍不住插话道:“师父带我去过的,很大很大的一座湖,湖面下还有影子……” 赵霓裳不知这少年身份,但料想他能被周满等人带在身边,必是对他们要查之事至关紧要之人,因而不有半分轻看,考虑片刻后问:“那湖与别的湖,可有何处不同?” 朱元微怔,开始回想。 可随着回想,他青稚的脸上,便渐渐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迷惘,仿佛搜肠刮肚,都找不出合适的形容:“那里都不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湖,是,是那种画不出来的湖……” 金不换低喃:“画不出来的湖?” 周满却问:“你师尊呢,当时有说什么吗?” 朱元道:“师尊说,我们都从那湖中来……” 那时的朱元,年纪尚小,还一片懵懂,连记忆都很模糊,只隐约记得,师父说完这句话后,自己便睁圆了眼睛:“真的吗?师尊不是说,我们都是画圣所画,湖中难道住着画圣他老人家吗?” 师父说:“祂就在里面。” 于是他欢呼一声,高声叫嚷起来:“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 只是奔到半路,才意识到师尊没有跟来。 他奇怪地停了下来,向他挥手:“师尊,你怎么不来呀?” 师父在后面看着他,表情很奇怪,好像要哭,又好像要笑,只说:“师尊不去,你先去吧。” 他“哦”了一声,也不太懂,但想到能见到把他们画出来的画圣爷爷,实在十分高兴,转头便把这些抛在了脑后,又朝那座湖跑去。 可没想到,就在他想探身朝湖面看去时,师尊忽然在后面喊他:“朱元!” 他站在湖边,诧异回头。 师尊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身形颤抖起来,又好像在什么事情里挣扎,可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对他道:“改天吧,是师父忘了,今天画圣他老人家不在。” 朱元顿时失望:“啊,不在……” 师尊走了上来,拉住了他的手:“怪师父考虑不周,改天画圣他老人家在的时候,一定带你再来。” 朱元道:“那说定了!拉钩上吊,骗人会变成六笔人的!” 那老者头上插着松枝,同他拉了勾。 朱元不记得他们怎么离开的了,只记得当时风很大,师尊的面容好像苍老了许多,身形也伛偻了许多,看他的眼神,也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慈爱和蔼。可不知为什么,在风吹来的时候,他看见师父回头朝那片湖望去,眼神里却藏着一种让人想哭的悲伤…… 年少时的朱元,完全不知师父为何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但在离开那座湖后,他心里总是很奇怪地惦记着,偶尔梦回时,总仿佛听到那片湖里有什么声音在呼唤他,等着他一样。 他想,等下次去的时候,一定可以听得更清楚。 可师尊说的“改日”,却再也没有到来。 “不久后,他们就发现师尊是色教教首,围剿了我们,杀了师父,师兄带我逃了出来。”朱元低下头去,有些黯然,“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座湖。” 殿内忽然有些安静,周满与王恕、金不换对望了一眼,显然都意识到这湖中藏有巨大的隐情:朱元的师尊,竟说那湖中住着画圣?他带朱元前去,分明是想做什么,但后来放弃了…… 赵霓裳不知前因后果,倒没想那么多,只问:“这么说,你只记得那座湖,别的都不记得了?” 朱元摇头:“想不起来了……” 金不换问:“那湖边呢,或者你们去和回来的路上,有看见什么吗?” 朱元蹙着眉头,冥思苦想,忽然“啊”了一声:“松树,师父带我去的时候,经过了一棵很高很大的老松树!” 周满下意识念:“很高很大的老松?” 他们尚在思索这线索该如何去找,旁边的赵霓裳在听到这句时,面色却已一变,忽然问:“你师尊是赤松子?” 朱元一愕:“你知道?” 周满等人抬起头来,同样诧异:他们先前可没提起过赤松子的事,赵霓裳如何得知? 赵霓裳目光扫向他们,神情却已变得十分凝重:“你们要找的那座湖泊,我从未见过;但这树老松,我或许知道在哪儿。只是这个地方,你们进不去。” 金不换低声:“进不去?” 周满反应更快:“你是说,先前那座大殿?” 赵霓裳点头:“那座大殿,在仙宫中名为‘中神殿’,是诸位神使栖身之所,尤其是我之前的七位神使,原本便在那殿中画壁之上,威压极重不说,寻常人一旦靠近便会被发现。” 周满道:“他们从不离开?” 赵霓裳道:“极少有八位神使都离开中神殿的时候,除非……”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周满:“近来夜国那边,好像有变。原本两国一直在雨荒交兵,但不知什么缘由,夜国忽然撤兵,再也没有过动静。弥罗仙姝他们前阵议事,对此极为担心,这几日或恐会亲去雨荒查探。” 周满听到这里,心中已是一动。 赵霓裳犹豫道:“只是我暂不知他们究竟会去几人,又究竟何时回来……” 周满笑道:“倘有机会,再好不过。但若事有不巧,你也不必费心。能知道眉目所在,你已帮了我们大忙。是我们要查此事,再难的办法也得我们来想才是。” 赵霓裳却道:“若非有师姐指点修为,剑台春试霓裳岂有获胜之机?今日能来白帝城,都是师姐赐下的机缘。师姐有事,霓裳一尽心力,方不负师姐栽培。中神殿之事,凡有音信,必及时通与师姐知晓。” 她这话说得郑重至极。 周满亦不免有几分动情,但毕竟并非情绪外显、性情浓烈之人,是以静默片刻后,只是笑了一笑。 事既论毕,几人也怕隔墙有耳,不再多言。 只是没料,就在他们要自这殿中告辞之际,赵霓裳犹豫片刻,看了金不换一眼,忽然补了一句:“不久前,也有一位画师,自称‘金不换’,曾来仙宫参考……” “什么?” 周满脚步顿时一停,瞳孔骤缩。 第190章 雨荒 引路的侍从走在前面, 周满四人跟在后面,谁也没有说话,一路透着几分无由的压抑。 曲曲折折又转过不知多少殿阁回廊, 终于停在一处院落前。 那侍从道:“近来外有邪画师作乱, 是以新晋画师皆须住在仙宫之中, 此间便是诸位的住处。” 金不换道了声:“有劳。” 待入院进屋,把门一关,周满便笑了一声:“你们觉得是谁?” 无须解释, 金不换与王恕都知道她问的是先前赵霓裳说的那冒名金不换之人。 金不换道:“若非是偶然同了名姓,此人会作画, 且能被洞真教主召见, 料来画得不差, 又知悉我姓名,恐怕不是白帝城中本来的画中人, 而是与我们一道进来的外来之人, 除王氏兄弟以外,也想不到别人了。可……” 他始终有一处想不通:“可若真是他们, 有什么必要冒我的名?” 王恕沉默已久, 此时忽然道:“若你听闻仙宫有位名叫金不换的画师出事, 会怎么做?” 金不换道:“即便不明里查探, 也必暗中窥访……” 他眼皮突地一跳,感到一股冷意:“你的意思是, 冒名我之人,与我们一般打算, 是想故布疑阵, 引我出来?” 周满也立刻想到了:“你是杜草堂门下,你有白帝城舆图。” 王恕定定望着金不换, 平静的声音里藏着暗涌:“而且,你此行是要为杜草堂取回神来笔。” 在这画成的国度,除了高高在上的八位神使,地位最高者非画师莫属,该因这画城中,执笔的画师才掌握着真正的生杀予夺。 生死人,肉白骨,不过都是画师们笔端的把戏。 寻常画笔、寻常画师,已有如此威能,若再换上传说中那支曾钟天下造化的神来之笔,该是何等气象? 金不换眉头蹙得凛然:“那必是王氏这两兄弟了。” 周满却一下想到另一个至今还未露面的王姓之人,玩味起来:“这帮姓王的,城府心眼都不简单么。” 王恕眉目寂淡,抬眸看她一眼。 周满注意到,立时笑起来,伸手搭在他肩上,根本无须他开口便截道:“知道,知道,我们菩萨不算在其中。不过……” 她认真思考起来:“此人当真死了么?” 金不换道:“你是怀疑……” 周满道:“赵霓裳说,她进去时,此人已为洞真教主所杀。可不管是谁,既冒你的名,想引你出来,便不该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岂能在被召见之时,就刺杀神使?” 王恕也想到了这一环:“赵霓裳并未亲见,刺杀之言,全出自洞真教主之口。” 金不换补道:“先前画考,我们冒名王诰,除了赵霓裳之外,此人也选了我们。” 话到这里,三人对视一眼,心中的怀疑已经完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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