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还要人奉笔捧砚!” 侍从这时才将呆滞的目光转向后面那个丑得令人发指的东西:“那你……” 那十六笔人丑得惊人的脸上慢慢浮出一个微笑,竟是拱手抱拳,分外礼貌道:“公子作画,须灵光乍现,他非得看我才有灵光。” “………………” 这一刻,全场静寂,听不到半点声音。 所有人都在心中呐喊:你长得这般丑陋,你家公子是瞎吗?作画竟要看你才有灵光,到底能画出什么东西! 毫无疑问,这四人正是想借画考之机混入仙宫的周满、王恕、金不换、朱元四人。 天知道在周满那话出口后,就连金不换都差点没绷住。 死一样的静寂持续了很久。 最后,到底是负责登写名录的那名侍从,或因久在仙宫见多识广,在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目光在那丑陋的十六笔人和旁边华丽俊美的公子身上逡巡过一圈后,终于慢慢回过了神,用一种近乎艰涩的声音道:“那、那你报上名来。” 金不换缓缓舒了口气:“本公子姓——” 但话音未落,旁边周满眸底暗光一转,忽然将他一拉,打断道:“姓王,名诰。” ——姓王,名诰,王诰?! 金不换与王恕同时一震,错愕地看向周满。 第188章 慧眼相中 但周满没有现在就解释的意思, 反而仔细盯着面前这名侍从。 可这侍从听后,只是把“王诰”二字念了一遍,问过是哪个“诰”字, 便低下头去随手捡起一块空白的名牌写下名字, 递给他们的同时, 朝后面山门方向一指:“可以进去了,拿上名牌,跟着前面的人走就行。” 山门里, 先前已经登写过名姓、领了名牌的画师们,正顺着那通天高的台阶朝山顶云雾缭绕的仙宫而去。 周满见状, 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 三人连着朱元一道, 从人堆里走出来。 才一离开旁人视线, 金不换便问:“你为什么——” 周满拿着那写有“王诰”二字的名牌,思索道:“看方才那侍从反应, 此人要么是没来, 要么是……来了,但没用这个名字。” 金不换诧异:“你是为了试探?” 周满拧着的眉头没有松开, 只道:“也是因为你本姓‘金’, 我怕你若用本名, 我等会被人疑为色教乱党。” 说到这里时把名牌递向金不换, 顺便看了朱元一眼。 先前在刑司时,他们已经听色教众人说过, 凡是名姓中带有颜色者,都会面临刑司的怀疑, 金不换的“金”在这里自然不安全。 金不换对此不是不知, 只是接过名牌时,看着上面清晰的“王诰”二字, 不免苦笑:“可此人行踪现还未知,我们冒他的名还如此招摇,恐怕会被他知晓,如此是我们在明他在暗。你别忘了,此人性情难以度测,与你仇怨又极深……” 王恕也看向周满:“且他若真是那名‘邪画师’,白帝画城杀人取墨便可壮大自身,他杀了那么多神品画师,如今实力恐怕深不可测。” 周满便笑:“那你们也愿意杀人取墨?” 王恕与金不换齐齐一愣,旋即便陷入沉默。 周满视线从他二人脸上扫过,看金不换时尚好,掠过那病秧子菩萨无声抿直的薄唇时,便没忍住嗤笑一声:“你们既然不愿,那时间拖得越久,王诰越强,我们越弱,还斗什么?倒不如早早把这人找出来。” 说完,便转头望向台阶尽头那座在云烟中隐现的仙宫。 周满当先向前走去,只道:“何况,我们能查到仙宫是为那方朱砂,此人费尽心机若也只为进入仙宫,又是为何呢?当年白帝城诛邪之战,以王氏为首的三大世家皆有参与,早就来过这里,我只怕王诰知道得,比我们要多。” 王诰、王命这两位王氏贵公子自小便学丹青之道,在修界也并非什么秘密,金不换一听便知,周满这一遭是故意暴露,想引蛇出洞,甚至恐怕还存了点从王诰处探听消息的打算。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去看王恕。 然而王恕自听见“白帝城诛邪之战”几个字后,便恍惚了一下,神情有些寂落,只是抬起头,向台阶尽头那座在云烟间若隐若现的仙宫望去。 金不换于是一怔。 但他注视王恕片刻,到底没说什么,只提醒一声“走吧”,唤王恕回了神,便与朱元一道,跟上了前面周满的脚步。 极高极长的台阶,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四人随在其他画师后面,行走间朝两侧看去,不是奇松怪石,便是神鸟仙葩,每一株木、一块石,都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韵,层叠的墨色与交错的笔锋间,甚至隐隐释放出一种厚重的威压,使来往之人下意识生出一种不敢高声语的敬畏。 台阶过半时,四人转头便看见另一个方向来了一行侍从,皆衣袍整肃、头顶圆罐,徐行而上,从他们面前经过。 那圆罐中墨色荡漾,赫然全是新鲜的墨血! 周满等人对望一眼,显然都想起了刑司中的一些事:这一罐罐上贡的墨里,焉知藏了多少画中人的性命? 这时再看向高处那座仙宫,已不觉磅礴壮丽,反而觉出种阴惨压抑的鬼气。 四人从山门下,走了几乎一个时辰,才终于到顶。 台阶尽头,一名服饰明显比山下那些更繁复靠考究的侍从,脸上带着几分骄矜轻蔑神情,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大约是略略点了点数,便捏着嗓子道:“行了,这一批有二十人了,都仔细点,跟着来吧。” 说完向他们摆了摆手,头前带路。 周满等人都没说话,无声跟在后面,踏入了那座庞大的仙宫,从重重的回廊中七拐八绕,终于看见了那座恢弘的大殿。 高耸的屋脊,仿佛直直插入苍穹;巨大的梁柱,绘制着展翅的青鸟。正面的殿门朝外大敞着,然而向里看去,却只能隐约看见一面绘着什么图画的旧墙,别的都像是被云雾蒙住一般,晦暗不清。 众人脚步越近,这座大殿给人的压迫感便越深。 在走到距离那殿门三丈远的地方时,众人几乎已感到浑身隐有针扎之感,连脚步都变得艰难。 还好那侍从这时停了下来:“便在此处,你们各自入座吧。” 大殿外面,早已排开了二十张桌案,每一张桌案上都设了砚台墨条,铺了一张画纸。 那侍从转身面对众人,朗声道:“此次画考,不限所画之物,不限画师品级,仅限一个时辰,时辰一到,便请诸位停笔。你们所作之画,为示公平,将在糊名之后,当场呈给八位神使评鉴。凡有一位神使选中,作画者皆可成为我仙宫新任画师。” 众画师都迅速选了位置,金不换带着周满等人也就近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只是比起别的画师单独一人,他们这边一人作画三人伺候,看起来过于扎眼。不少离得近的画师,都投来诧异的目光,连远处那宣读画考规则的侍从都不免朝这边多看了几眼。 周满迅速站在桌案左侧,挡住旁人视线,压低了声音道:“只需一名神使选中便可留在仙宫,对我们极为有利。” 王恕与朱元这时也没忘了自己先前胡诌的捧砚、奉笔的身份,一个开始挽袖研墨,一个开始铺纸设笔。 金不换盯着那空白的画纸却在苦思:“可到底要画什么,才能脱颖而出?” 周满诧异:“脱颖而出?” 她忽然用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看向金不换:“你想画好?” 金不换不解:“我们既要让赵霓裳注意到,并且选中……” 周满截道:“只需让她看了知道是我们所画便可,却不必画得很好。再说,你现在是‘王诰’,是王诰便该画王诰的水平么。” 说到最末时,她眉梢轻轻一挑,唇畔便挂了抹不能更良善的微笑。 “……” 金不换慢慢抬眸,与她对视。这一刻,不知怎的,想到那分明修了多年丹青之道的倒霉王诰,心中竟油然升起一丝同情。 话已经暗示得如此明白,金不换哪儿还能不知道周满意思?什么浓淡构图、品格神韵,全都不必想了,他只思索了片刻,便下笔涂抹起来。 草堂银杏,很快在纸上勾勒出轮廓。 期间周满只管暗中观察周围宫殿格局,偶一侧转头,对上旁边王恕的视线,便冷淡地避开,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金不换画到一半抬起头来,刚好看见这幕,又见王恕也半点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意思,只是低下头去继续研墨,心里便忍不住摇头。 他重看向自己面前的画纸,又抬视线在二人间逡巡一圈,见他们都没看自己,于是露出个忍笑的神情来,提笔就在画中添了几笔。 周满、王恕都没留意。 只有朱元,自金不换起笔,便凑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待这几笔一落,他眉心都跟着拧了起来,下意识问:“画的这是什么?” 金不换做贼心虚,赶紧道:“小点儿声!” 朱元顺他视线看向那头还毫不知情的周满、王恕二人,嘴角忽然抽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你画的不会是他们吧?” 那画上草堂一座,清溪一道,堂前巨大的银杏树枝干虬结,一片片垂落的银杏叶便像是一张张小扇子。 树下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十分敷衍的柴棍人,两手抄着,抱了张小弓,却一脸冷漠,一副生气模样;清溪之畔,则画了名身形清隽的青年,正出神一般,对炉煮药;远处草堂的台阶高处,却是一名衣饰华丽的青年,正摇着柄洒金川扇,一脸叹气地看着下方二人。 那抄弓的柴棍小人分明是周满,对炉煮药的青年隐约像是王恕。 可台阶上这描绘分外细致、笔墨匀称到与整幅画格格不入的青年…… 朱元忍不住道:“他俩画得这般敷衍,可你画自己,怎么……” 金不换一笔杆敲他脑门上,小声道:“我画得难道不是事实?你一小屁孩儿,又不当家,哪儿知道当家的难?这家要没我,早不知散八百回了!我这么重要,把自己画好看点怎么了?” 朱元一时目瞪口呆。 金不换教训完他,见这小子无话可说了,才美滋滋重新提笔,在草堂左侧又添了一树高大的银杏,补全其他细节。 期间王恕抬头看见这幅画,沉默了片刻,但没说什么。 周满的注意力不知何时已完全落到前面那座大殿晦暗的殿门里,从头到尾没留意金不换的画。 朱元在被金不换一通教训后,本也收了声。 只是随着草堂的其余细节,被那一管墨竹老笔一点点添补在画纸上,这少年看着看着,尚显青稚的面容上不知为何,竟渐渐出现了一种怪异的恍惚。 金不换画完那最后一树银杏,便搁了笔。 可没想到,旁边久已不言的朱元,忽然问:“不继续画了吗?” 金不换奇怪道:“画完了啊。” 朱元眼中便出现了一种疑惑的神情,迟疑片刻,伸手指向画纸左侧的空白处:“这里不应该还有一棵树吗?” 金不换下意识笑道:“杜草堂外向来只三株银杏……” 然而话音未落,脑海中忽然电光般浮出一段苍老的话语—— 是当年他才入杜草堂不久时,经过堂前那几株银杏,听到师尊三别先生咕哝着抱怨:“都怪峨眉那老尼狡诈,打赌竟兴耍赖,不然我草堂四株千年银杏整整齐齐,何至于到得此处便光秃秃一片?” 杜草堂外,确实曾是四株银杏才对! 是那一年三别先生喝多了酒,跟蜀中四门其余三位首座一起打赌,竟不慎输了,于是东南角这株银杏,便被峨眉派的静虚散人高高兴兴派人挖走了,如今正种在峨眉的金顶上。 可那已经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 金不换眼皮跳了一下,重新看向朱元时,目中多了几分深思:“你怎会觉得,此处理应还有一棵树?” 周满与王恕这时都注意到了他们的对话,转头来看。 朱元一怔,好似连自己都感到迷茫,想了好久,才道:“我,我也说不清,就觉得这地方好像在哪里见过,应该有树……” 金不换注视着他,一下不说话了。 周满、王恕与他相熟,几乎立刻看出他此刻的神情不太对劲,可正待要问,大殿前方那名侍从一看近处的铜漏,已经朗声唱喏道:“时辰到,请诸位落款搁笔。” 场上其余画师基本都已画完,此时闻言,便都在画纸左侧写下自己的名姓,然后搁笔。 只有金不换,还低头看着画纸出神,一动没动。 周满转头
相关推荐:
靴奴天堂
我在东京真没除灵
丫鬟小可怜成了少爷的心尖尖花容
被前男友骗婚以后[穿书]
仙尊的道侣是小作精
壮汉夫郎太宠我
以美食之名:街口的关东煮
当直男穿进生子文
性感寡妇,在线发癫
[综漫] 当隐队员的我成为咒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