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肯。 可没想到,正在这时,乌行云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此计固然甚妙,可大人,下官斗胆,仍觉有一处不妥——刑司,竟只派王大人一人潜入色教吗?” 王恕眼皮登时跳了一下,不祥的预感,到底应验。 漆嵩道:“一人固然危险,可若想派其他人,刑司之中并未别人也救过罗青,一时之间不仅难以取信于此人,只怕还反惹其怀疑。” 心中的阴翳几乎已堆上了眼眸,但王恕的神情越发显得平静,甚至看向乌行云时,唇畔还挂了淡淡一抹笑:“乌大人对只派一人前去既有疑虑,不如,干脆与王某同去?” 他不杀人,但周满素无顾忌,想来不介意多杀一个。 只可惜乌行云并不上当,拒绝得分外利落:“多谢王大人盛情,可此次计策本就出自王大人,乌某岂敢掠美分功?更何况刑司上下皆知,乌某与王大人平素就不对付,若与王大人一道潜入色教,实在不能使人信服。乌某对此事,只是另有一番考量。” 漆嵩已看向他:“另有一番考量?你仔细说来。” 乌行云先看王恕一眼,然后才道:“大人,下官这两日处理雨教那帮乱党的事时,曾翻阅卷宗,无意间看到,许多年前,刑司上任掌司剿灭白教时,也曾用过潜入其中釜底抽薪之计。只是没想到,他们派去之人,竟得了那白教教首的青眼,许诺他将来执掌白教。这人在刑司不过一小卒,骤得如此许诺,岂有不动心之理?于是竟叛了刑司,将原本的计策置于不顾,反而当起白教的头目来了。” 王恕盯着他的目光已一片冰冷。 乌行云面上笑意却是越深:“王大人憎恨色教,固是人尽皆知,可名利权位到底也迷人眼,若有个万一,便是王大人能忍住不动心,可届时情势复杂,乌某实在怕王大人也身不由己……” 王恕寒声道:“乌大人的意思,王某会背叛刑司?” 乌行云道:“岂敢?乌某也说了,怕有万一而已!” 两人于堂中对峙,一声还要高过一声,视线相对便如刀剑相击,气氛紧绷到了极点!甚至两人都各自按住兵刃,分明一触即发,一副恨不能立刻将对方除之而后快的架势! 漆嵩素知他二人不和,甚至作为上位者,一直以来也有意造成这种不和的局面,如此自己才能稳坐这掌司之位。 只是此刻见得他们情势如此,几乎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到底知道现在不是让他们相斗的时候。 他带了几分不快,喝道:“当着本官的面,这是想干什么,还不速速收了?今日既已计定,若贸然再改,难免前功尽弃。至于王大人与色教那帮人离开东狱后,刑司自会派人暗中跟随,哪里轮得到你乌行云来操心!” 乌行云按住腰间短刃却没动半分,冷笑道:“凭王大人的本事,难道就不能甩掉旁人跟踪了吗?乌某岂敢放心!除非——” 漆嵩强压怒火:“除非什么?” 乌行云一双眼依旧盯着王恕,只道:“除非,他与罗青,再开一场决斗!” 王恕瞳孔骤缩,逼视乌行云,这一瞬间,袖中紧握的手指几乎要将骨节折断! 他已明白了乌行云的计策,可漆嵩还没明白:“什么意思?” 乌行云自然注意到了王恕那若化作实质几乎能杀掉自己的眼神,此刻终于感到了一种近乎恶毒的快意,笑着解释道:“王大人早先与那罗青,不是有过一次刑场决斗吗?可当时不过受了伤退下,生死都未分,怎能算胜负已有定论?不如,明日一早,重启决斗,请诸位贵人前来观礼,一则可洗雪上次我刑司刽子手竟输给色教乱党的耻辱,二则,王大人先杀此人,再潜入色教,便有了把柄攥在刑司,不至于有一日能够背叛……” 王恕冷冷道:“罗青乃是色教头目,我先杀此人,如何还能取信于色教?” 乌行云道:“决斗之事,我等不说,那帮色教乱党怎会知道?至少,只要王大人不背叛刑司,他们就永远不会知道。先杀一个罗青,叫他们群龙无首,王大人控制他们,不正好更容易吗?如此简单的道理,王大人总不会还要乌某解释来吧?或者——” 他骤然拉开唇角,笑得恶意:“是你心中有鬼,不敢答应!” 听到此处,漆嵩的目光不禁落到了王恕身上,似乎带了几分狐疑与考量。 王恕立在原地,迎着乌行云那恶毒的目光,却几乎一动不能动—— 就像是一头被关进牢笼的困兽,他第一次感到,心中有一股强烈而陌生的情绪在冲撞,似乎想要找到一个出口。 然而没有。 什么也没有。 * 东狱牢房,金不换已在为众人描述他们明日逃跑的路线:“等出了刑司,我们朝西面走,这边小巷纵横,道路复杂,我们走快点,很有可能甩掉追兵……然后是这里……” 罗青在心中默记一番,不由称赞:“有些地方我都从未到过,好厉害!” 周满在旁边轻哼一声:“泥盘街的金郎君嘛,岂是浪得虚名?” 话虽是夸赞,可大约是想到自己自进白帝城后便用处寥寥,难免夹了几分凉飕飕的酸气。 只是边上其他色教之人,听了这话,却都有些诧异:“他姓金?” 金不换奇怪:“姓金怎么?” 那少年朱元眼睛都亮了:“你先前怎么会去鱼教呢?你都姓金了,天生是该进我们色教的啊!” 金不换一怔,先没转过弯来:“姓金就该进色教?” 然后看向色教众人,忽然意识到什么:“是了,你们许多人的名姓,都带有一种颜色……” 周满看向罗青:“我以为,都是后来取的?” 罗青便笑着摇头:“是先有名字,后入色教的。名姓中本有色字的,好像都更容易信色教。以至于后来刑司抓人,凡问到名姓中有色者,皆要先严刑拷打审问一番……” 后方色教众人听到这里时,难免不忿:“他们口口声声说这世间除却黑白,绝无别色,可偏要审问我等名姓中有色之人,连黛、绯、苍、绛这些原本我们不知道的他们都要审问,反而叫我们知道了!简直是欲盖弥彰,岂有此理!” 也有人困惑:“说来奇怪,我总记得,以前这些字都有颜色的意思,可后来问起,别人竟然都说从无此事,必是我记错了,还叫我去名司查《名典》,我们昼国一切事体都记在《名典》上。我去一看,那黄果然不是黄,而是‘完了’的意思,比如事情黄了;赤也果然不是赤,而是‘光了’的意思,比如赤膊上阵……” 还有人道:“现在《名典》都不能查啦,洞真教主掌管名司后,早将其收回,自己保管了。” 朱元咬紧牙关:“管他们如何,反正我们终有一日会出去!” 周满听到此处,忍不住想:色教之人向往外面的世界不假,可朱元这话说得如此笃定,似乎隐隐有所依凭? 她目光流转,想起什么,转而看向罗青:“这回出去后,罗香主总该将贵教源起示下了吧?” 罗青便一指金不换,笑道:“你叫他加入色教,帮我伺候这破小孩儿,我再告诉你们,岂不顺理成章?” 金不换挑眉:“朱元?” 罗青便一副嫌弃的口吻:“都是那糟老头儿留下的包袱,非说这小子能当色教教首,叫我栽培他。唉,这劳什子的差事,哪儿有我去外面茬架有意思?破小孩儿事儿还多,比老头儿还要唠叨,要能找个倒霉鬼、啊不,找位英雄接手,可就太好了。” 朱元顿时怒目而视,冲上来便要找他理论。 金不换注视着罗青,却感到了一种微妙,甚至忍不住想起了杜草堂,喉间竟有几分酸楚涌动,于是慢慢笑起来,道:“若不嫌弃我入过鱼教,再入一回色教,也未尝不可。不过令师既将未来的教首托付于你,只怕心中信你比信他还多的。” “……” 罗青才刚坏笑着,伸手按住张牙舞爪的朱元,听到这句,动作不知怎的便停了下来,面上现出一种恍惚的怆然。 以他们为中心的这一处狭小区域,安静了好半晌。 直到旁边周满有些诧异的声音传来:“菩萨?” 众人回头,便见那道清隽的身影,从昏昧的远处走来,然而面上的神情,却比雨荒的雾气更难辨认。 停步时,一双眼谁也没看—— 只是看向罗青。 罗青于是隐隐感到了什么,也慢慢站起来,看向他。 第181章 画皮 所有人都猜到, 恐怕是有坏消息了;可竟未预料,已坏到这般地步。 在王恕那“重开决斗”四个字落地后,牢房内外, 久久没有声息, 一片死寂。 朱元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身形却在颤抖。 只有罗青,在短暂的一阵沉默后,忽然笑出声来, 竟道:“有何不可?” 朱元大惊:“罗师兄!” 色教其余人等亦纷纷失色:“罗香主!” 罗青却道:“那乌行云分明冲着王大人来的,若不答应, 只怕立刻就要引他们猜忌, 先前一切筹谋布置, 岂非尽付东流?何况这样行险的计策,换我是漆嵩, 也不放心。可若叫我死在王大人手中, 他便握住了把柄。一旦事情有变,他只需将此事捅出, 让色教上下知晓, 王大人自然腹背受敌, 再无活路可寻。杀了我, 才算真正递了投名状。” 一道有形的牢门,将他们分在两边, 罗青站在里面,王恕站在外面。 一个是犯事的死囚, 一个是行刑的刽子手。 可罗青望着他, 声音依旧坚定:“我看,情况非但不坏, 反而证明,他们除此之外,已无更多疑虑。只要过得这关,明日大家都会平安。无非无非杀我一个,却能救更多人。算一算,天不薄待,王大人,我们终究还是赚的。只是有些歉疚,此次怕要脏了你的手,劳烦你来取罗某这条贱命了。” 生死之决,在他口中,仿佛也只是一缕风,一捧月,一片草,如此微不足道,视若寻常! 众人无不忍泪,朱元甚至已经在抽泣。 这一刻,王恕竟感到有些恍惚,无端浮现在脑海的,偏偏是漆嵩那番意味深长的话:“杀罗青,固然会使你潜入色教有几分破绽,可此次铲除色教的大计,已报由箕伯他老人家知晓,实在容不得半分差错。乌大人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便请王大人彻底剥除嫌疑,用那罗青的脏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无解的死局—— 救人的大夫,偏偏成了杀人的刽子手。 他怎么可能身为刽子手却不杀人还要救人,在两种矛盾的身份中求得两全呢? 朱元伤心极了,大声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众人皆想:王大人若不杀罗青,立刻就会被刑司怀疑,届时所有人都活不了。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没有选择的选择,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罗青也去摸朱元的头,笑着劝道:“也不是小孩儿了,不要再闹小孩儿脾气。不然色教交到你手上,让师父怎么放心?” 朱元埋头哭起来。 其余人虽然没哭,可彼此间弥漫的氛围,却比哭更伤悲。 只有王恕,人虽站在原地,神思却好像抽离了,只静静看着罗青,脸上无悲也无喜。 周满看向他,打量了片刻,忽然道:“有办法的吧?” 众人闻言,齐齐一怔。 周满的目光却只落在王恕身上,似乎在审视探寻什么,只道:“我记得定计之时,你就有所疑虑,今日横生枝节,哪怕不全在你预料之中,总也是想过这种可能的。” 王恕转过眼眸,与她对视。 这一刻,他很想告诉她:有与没有,其实并无差别。 可再一转眼,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纵然谁也没有开口,但那一双双或稚嫩或沧桑的眼睛里,都藏着微弱的希冀,渴盼在这残忍的绝处中,有人能为他们在乎的人指出一线生机。 于是静了片刻,他闭了一下眼,才终于开口:“我听说,白帝城中,有一种术法,称作‘画皮’。” 这“画皮”二字一出,所有人齐齐一震。 金不换立刻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看向王恕。 罗青脸色更是瞬间一变,断然道:“不可!此术不可!” 只有周满疑惑,扫了众人反应一眼:“画皮是什么?” 金不换飞快道:“白帝城是画中城池,人的形貌都能借由画笔改换!传闻只要画师的记忆足够精湛,有笔有墨,便能将一个人彻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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