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叶障目”的术法顿时被破去。 这时第三道金光又来了。 但陈规连遭两次袭击,吃了暗亏,眼角出血,心头戾气骤然涌起,竟是不再躲闪,咬牙探掌,五指成爪,向那金光抓去! “嗤拉!” 恐怖的去势崩裂了他的手掌,燃烧的烈焰焚去了半边血肉,露出森然的指骨。 他付出了堪称惨痛的代价,但也终于将这一道金光抓住—— 箭,这竟是一支箭!一支他自来蜀中起,已经对着其残片看过无数次的,火羽金箭! 这一瞬间,陈规竟感到一股无由恶寒,让他在一种近乎战栗的状态里,抬目向前看去。 术法破后,白雾一敛,天地清明。 那伤重的元策已不在原地,早被周满单手拎了,飞身退远,随意扔在江心乌篷船上。 元策自是一脸呆滞,回不过神来。 周满面容却分外平静,脚尖轻点,只如没有重量一般,无声落在船顶,原本深墨色的双眸,不知何时已浸染成如玉的深紫,浑然是半点没受方才“一叶障目”之术所惑。 而原本握于其手的无垢剑,也悄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张弓! 一张弯若苍玉、弦若白银的苦慈竹弓! 千头万绪、千形万象,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答…… 抢碧玉髓、杀陈寺的那神秘女修究竟是谁?又为什么独独饶过金不换,似乎与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让一切从一粒雪滚成一场雪崩的幕后罪魁…… 一切的一切,在看见这支箭、这张弓的刹那,迎刃而解! 陈规眼角一道鲜血缓缓流下,目光却死死锁在周满身上,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是你……” 元策看见那张弓,更感心中震撼,头皮都发了麻。 天上明月,江心渔火,一并映照在那女修身上,神秘又幽暗,夜风吹过,只墨发共玄衣轻拂。 第110章 真言假谎 天气霾 宋兰真忽然感到心神不宁。 金灯阁内, 烛火通明,桌上摆着明月峡的舆图,陆仰尘与王命正谈着剑台春试的事。 陆仰尘想来有几分感叹:“传闻当年谢叠山也是杜草堂门下, 盗走了镇门之宝‘神来笔’, 而后弃诗从画, 方封了‘画圣’,列入‘四绝’。这白帝城画境乃是其得意之作。大公子与二公子既自少时便拜名师学丹青之术,若能从剑台春试拿到进画境的名额, 想必取回那天下第一的冷艳锯,当是易如反掌之事。” 王命笑容淡了几分, 只道:“丹青之道是兄长擅长, 我只不过是沾了兄长的光, 跟着学学,随意画上两笔罢了, 怎敢与兄长相提并论?陆兄说笑了。” 显然, 提及王诰,使他心底生出了微妙的不快。 两人言语间颇有点试探和遮掩的机锋, 然而此时宋兰真听在耳中, 竟只隐隐觉得烦躁。 她再次抬眸, 看向院中, 明月移、花影动,已经是戌时一刻。 腰间挂着传讯符的金灯阁执事就站在台阶旁。 她移了两步, 皱起眉头,只问:“明月峡那边还未有新消息传来吗?” 那执事摇头:“暂时未有。” 宋兰真眉头皱得更紧:“上一次传讯是什么时候?” 这时原本在谈话的陆仰尘、王命都不由停下, 转头向她看来。 那执事听得她话中多了一股凌厉之意, 不由紧张了几分,忙掐指一算, 道:“两刻半前。” 宋兰真闻言,心头陡地一凛。 众人均觉她面色似乎一下就凝重了。 陆仰尘道:“明月峡本就是灵气暴i乱之地,并非任何地方都可使用符箓传讯,消息即便慢了,该也不打紧吧?” 三大世家精锐齐出,甚至有几位长老、总管压阵,难道还能出事? 他嘴上不说,心中却是这般想。 然而宋兰真慢慢闭上眼,却是摇头:“不,不对……你陆王二氏没有消息传来也就罢了,我宋氏却是精研阵法,传讯符从来特质,即便在明月峡这样的地方也不该受影响。何况陈规行事小心谨慎,必随时将前方消息知会于我……” 先前就已隐隐潜伏的不安,这时已如阴影一般不断扩大。 宋兰真忽然想到什么,骤然睁开双眼:“可知那金不换与周满现在何处?” 那金灯阁执事下意识道:“金不换下午出城,周满上午进了一趟百宝楼,傍晚时分也出了城,至今未回。” 王命面色微变:“值此多事之秋,只小剑故城与剑门学宫之内不得动干戈,他们怎会轻易冒险出城?” 宋兰真神情冰冷,咬牙道:“立刻使人传讯杜草堂,便称我宋氏有愧于泥盘街之祸,想与金不换和解,问三别先生可否即刻拨冗相见!” 那执事一怔,立刻转头去办。 这时便连陆仰尘也感觉出不对来了,眼皮微跳。 不多时,那执事回来,却是面容发白,声音发抖:“回,回禀小姐,杜草堂那边回讯,说三别先生闭关,若有心和解可改日再谈。” 陆仰尘顿时拍案而起:“绝不可能!宋氏有心示弱和解,杜草堂若无别的打算,就算三别先生的确闭关,门下态度也绝不该如此冷淡!” 王命轻声道:“出事了……” 他转眸望向宋兰真,第一时间竟不是担心廖亭山与王氏众人的安危,而是关切她的反应。 宋兰真既已想到试探杜草堂口风,又岂能对结果没有半分预料?只是毕竟还抱有一线希望,不愿事情坏到如此地步。然而执事的回禀,无疑如一记重锤,破灭了所有的希望,甚至使她感到了一阵眩晕。 有那么一刻,她想停下来思考,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落入敌人圈套。 然而世家自有残酷的生存之道。 数年以来的内部倾轧所教会她的,不是遇事立刻反省,而是在最快的时间内纠正错误、挽回损失! 隐约有一口血气压在喉间,宋兰真咬牙,断然道:“即刻调集蜀中所有剩余人手,开三元传送大阵,强降明月峡!” 三元传送大阵? 王命、陆仰尘二人皆是一惊。 那执事更是为宋氏效命多年,甚至此阵厉害,但觉背后一股寒气冒出,不免害怕:“小、小姐,明月峡灵气暴i乱,若、若开此阵……” 宋兰真竟厉声打断:“若出意外,自有我一力承担!谁人若有异议,立斩不赦!” * 一场杀戮,正在明月峡江湾处展开,带血的江水从上游峡口徐徐流到仙人桥这段平缓之处,雪白的月亮映入水面,竟也被染作妖异的淡红。 江心江滩,一时更静得令人害怕。 周满与陈规隔江对峙,元策掌心、肩头伤口虽痛,可也咬牙强忍,未发出半点声音。 这手弓箭既亮,周满的身份简直已呼之欲出! 只是这答案虽在情理之中,却未免太在人意料之外—— 谁能想到,曾为参剑堂剑首的年轻女修,竟然不是剑法?且将时间往前推去,那陈寺殒命义庄之时,她才进剑门学宫半个月,仅有先天境界的修为啊! 而眼下,她乃金丹中期…… 低头看得手中那支沾了自己鲜血的金箭一眼,短短时间内,陈规已将事情理清:“有如此惊人的弓法,难怪有胆来追杀我。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想来,陈寺那蠢材,便是死在此箭之下吧?” 周满左手持弓,盯着他,并不作答。 陈规于是掷箭在地,轻叹一声:“我陈规也算天纵奇才,不想今夜也‘一叶障目’,未识得对手真容,竟要落得与那蠢材一般下场……” 这话听着好似已认了输,感伤于自己败局。 然而周满的目光只落在他笼着右手的袖袍,竟道:“曾经屠戮陈氏百余口的刽子手,难道就只眼下这点本事吗?” 元策在旁不由一怔。 陈规闻言却是面色骤变,眼见周满目光所向便知她已看破自己计谋,眼底陡现凶光,狞声道:“你既知道,还敢来寻死!” 话音未落,人便化作一线残影! 天地间突然阴风怒号,四面皆响起惨呼恸哭之声,宛若陷入修罗地狱。 周满只觉眼前一暗,再看时那陈规已近在三尺之外! 他先前笼在袖中的右手露出,指骨森白,所握竟是一柄形制极怪的弯刀。刀刃曲折,显得狰狞;刀身极阔,却凹凸不平,赫然有无数扭曲的脸孔虚影出现在刀面之上,一张叠着一张,一张挤着一张…… 那天地间叫人闻之震悚的惨呼恸哭,正是由它们张嘴发出! 只见得刀身正中一张苍老的脸孔一亮,变作赤红,陈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张同样苍老的脸,重叠在他原本不错的五官之上,看上去诡异至极。 可与此同时,他身上气势却瞬间高涨! 比先前深厚上四成的灵力在他挥刀之时,化作一道赤红刃光,直向周满喉间切来! 饶是周满早有猜测准备,见了他这柄邪气森然的刀,也不免心惊。 在刃光将到那一刻,她只挥弓一挡! 弓长刀短,竹弓弓梢准确地点在陈规刀尖之上,将其刀锋击退的同时,也借得反推之力再退。 人似渡江鸥鸟,臂展如翼,贴着江面倒飞! 但陈规刀锋虽退,先才挥出的那一道刃光却未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向周满急掠而来。 她眉头一蹙,抹箭在弦,又一箭射出! 伴随着尖利啼鸣,威势煌煌的火羽金箭与陈规那道血红的刃光一撞,便是“轰隆”一声巨响! 箭势与刃光虽相互抵消,可以二者相撞处为中心,江面上却是水花如瀑炸起,汹涌的波流一浪连着一浪向外推挤,竟将原在江心那一艘乌篷船推至岸边。 淋漓的水雾,遮挡了视线。 当水雾落下时,周满也有惊无险地落在了对面江滩,而江心之上,只余陈规持刀独立,面上叠着另一张痛苦狰狞的脸,唇畔挂着冷笑。 元策人在船上,却是看得清楚,一时只感毛骨悚然:“脸,那张脸!是陈家前任家主!” 陈规睨他一眼,声线阴冷:“你倒有眼力,竟然认得……” 他面上这张脸,的确属于陈家前任家主! 周满方才虽挡得他一刀,可那道刃光中满是戾怨之气,不免使她气血激荡,面色微白。 事情似乎比她原本所料要棘手一些。 但她也总算明白了:“原来你不仅屠戮陈家百余口,还将他们怨魂戾气炼入刀中。难怪当日锦官城密林之外,你明明备有后招,却放我等轻易脱逃……看来是怕当时在场的陈家众修知晓!” 陈规只听得嗤笑。 他手腕轻转,翻覆刀面,仿佛欣赏自己精心打造的杰作一般欣赏着刀面上那些扭曲的脸孔,只道:“陈家这些人么,最是虚伪狡诈!外面干净,内里肮脏。杀了他们,怎生解恨?自是要趁他们死前,将他们脸面活剥下来,为我所用!此刀,便名‘两面三刀’……” 说是“两面”,可他这刀上何止百面! 元策再看,险些作呕。 陈规说完,却是看向周满,以目光描摹她秀面,笑意森然:“你这张脸也不错,配入我刀!” 周满根本无需听完此言,只闻开头半句,便想也不想,直接化作一道冷电跃上旁边山壁上的阁道。但听得“嘶啦”一声裂响,一道血红刃光已毫无预兆劈落在她方才所立之地,溅起无数乱石! 陈规的身形也随那道刃光显露,一击不得却是再祭一击,直追周满而来。 她人在阁道,居高临下,发箭阻挡,力图将陈规拒在远处。 然而他此刀险峻诡谲,修为又毕竟高出一境,岂是周满轻易能拒? 初时尚能周旋,两人辗转山壁阁道江面,箭焰如金,刃光似血,杀得难分难解,甚至肉眼难辨他们身形。 然而待得时间稍长,周满劣势便似乎显现。 她虽也学剑,可与有《羿神诀》加持的弓箭相比,近战绝非她最顶尖的战力。陈规却偏偏是个聪明人,借由那些人脸所提升的实力,屡屡发动奇袭,靠近周满。周满机警,自然下一刻便拉开距离。只是几番拉锯之后,终还是为陈规近身,只得运弓为剑、翻弦作刀,险象顿时环生。 元策自他二人交手开始,便密切关注战局,此时不免心惊。 他休憩得这一会儿,自觉略复了几分元气,于是忍痛将那贯穿他手掌与肩膀的长剑拔出,就要上前助阵。 不曾想,头一抬,忽然对上船篷里一双眼—— 这小小一艘乌篷船内,竟然原本有人! 元策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只是根本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天地间忽然传来一股浩荡的波动,仿有洪钟大吕之声,在所有人耳畔震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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