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什么?留着用吧。” 周满一怔:“不用还了?” 金不换道:“你是什么穷鬼,我还不知道?好剑法都有了,总不能没柄好剑,要靠你自己,猴年马月也未必能搞着。等剑台春试结束了再还我,反正这也不是我最常用的法器,或者等你他日有了更好的剑,再还我也不迟。” 若是刚认识那阵,周满还会跟他客气客气,可前阵子第四副弓箭的材料都托他去找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哪里还差这一柄剑呢? 周满一想,干脆从善如流,把剑收了回来,只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要找柄更好的,怕不容易。剑台春试之前,此剑于我而言,该已经够用够好了。” 金不换这人,本钱还是颇厚的。 毕竟他实力全靠外物堆起来,剑门学宫之中,除了出身世家的几个人与一个妙欢喜,就属他用的法器最为上乘,剑当然也不差。 只是王恕听了这话,却是向着她手中那柄通体雪白的无垢看了一眼,心里想:够好吗? 三人顺着鸟道下去,周满走在最前面,金不换走中间,王恕在最后面,倒也没人注意到他神情间细微的变化和思索。 只是走到中间的时候,金不换看着这满剑壁上前人所留的剑迹,忍不住感叹:“这千仞剑壁,满目英雄,却无一人能入你二人法眼,何异于敝履!” 周满闻言,眼珠一转,忽然笑了一声,竟提剑便往剑壁上刻字,刻的是:千仞剑壁,满目英雄,皆敝履耳! 金不换一见大惊:“你干什么?酒还没喝,你人就醉了,怎敢在剑壁上放出如此狂言!” 然后便见周满慢悠悠提着剑,在后面补刻一句:“金不换说的。” 金不换:“……” 他眼皮一跳,劈手便把剑夺了回来:“胡说八道!” 周满道:“你还敢狡辩?” 金不换提剑便在她“金不换说的”那五个字上划了一道,改成:“周满说的。” 周满气笑了,一把又把剑抢回来,刚想把他刻的这句划掉,一撇头却瞧见那边泥菩萨,于是把剑一递:“来,菩萨,你来。” 王恕一怔,看着她递来的剑。 周满指着边上剑壁,只道:“你来留句公道话,评评理,就刚才那种猖狂话,究竟谁说的。” 王恕接过剑来,先对着剑壁上这二人的留字看了片刻,然后又朝他二人脸上看了片刻,然后才提剑,因腕力不太足够,只能勉强在剑壁上留下了一点可供后人参考的真相—— 一丘之貉。 周满:“……” 金不换:“……” 两人眼角都是一抽,这时突然变得默契十足,金不换上前揽住泥菩萨的肩膀,周满则取下他手中剑,十分迅速地将那“一丘之貉”四个字划了,连带先前金不换那“周满说的”四个字也划了,才道:“看着眉清目秀病歪歪的,怎么心也往黑了长呢?” 金不换也十分不满:“是啊,菩萨,我们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王恕心想,一个敢说,一个敢刻,不是一丘之貉是什么? 他瞅着他们,也不说话。 金不换与周满对望一眼,便一块儿把他架了,一面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一面把人带下了剑壁。 剑壁上,划了几道之后,是谁说的不好判断,反正那猖狂的一句“千仞剑壁,满目英雄,皆敝履耳”是留下了。 日落时分,那灰衣老者提着扫帚来到剑壁下,顺着鸟道慢慢攀上时,在中间一抬头,便瞧见了边上新添的刻痕。 后面的三句话虽然都划了,可也没划太干净,依稀能辨认出原来刻的是什么。 老者眉头顿时一皱:“胡闹。” 他想将这些字迹抹去,只是刚举起扫帚时,看着前面一句清晰的字迹,虽重虽拙,有些不工,可杀气与豪气并藏于内,竟隐隐有几分气候,手上便不由一停。 再看后面被划去的字迹,也明显是出于不同人之手。 一个铁画银钩,笔力浑厚,且刚且韧,气魄着实不俗;另一个笔划稍弱几分,看得出修为不怎样,只是既无杀气也无戾气,温和如云过长天,水经石上,自有一派清气。 脑海中几乎立时便浮现出三张年轻的脸孔。 这灰衣老者终是没忍住一笑,摇着头收回了扫帚,只道:“往来古今,江山胜迹,罢了。” 他仍提着扫帚,蹒跚向上行去。 剑阁檐角,满覆着苔痕的金铃映射出斑驳的残辉,剑壁之下,那三人早已上得学宫外围的长廊,一块儿走得远了。 他们一路朝着东舍的方向去,没有回头,所以既没有看见鸟道上这灰衣老者,也没看见身后学宫门口的方向,在他们走后不久,便飞来了一驾青鸟所衔的鸾车。 宋兰真从鸾车内出来。 回了神都一趟,又主持过洛京花会,她一身气度显得更为从容,衣裙也较往日华贵几分,额心描着一枚淡淡的金色花钿,越发显得仙姿清艳。 她举目向着眼前恢宏的学宫望去,只淡淡向身后道:“陈长老,这里便是了。” 第077章 陈长老 那是一名身材极其枯瘦的老者, 干皱的皮肤挂在一副高高的骨头上,两边面颊深深凹陷,在如血的残阳中留下浓重的阴影, 整个人宛若一具行将腐朽的尸体, 却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立在人身后只像是一道影子。 然而与这副外表截然相反的,是他手中那根兽骨长杖。 骨杖几乎与人齐高,上略粗宽, 下则细窄,鳞片覆满, 隐隐作剑形, 竟是以蛟尾制成;杖身上从上到下, 一圈圈盘了一整条蛇骨;杖头是一根鹿角,削得像柄刀;然而鹿角下方却并非鹿骨, 而是一块雕琢成型的龟背;边上则垂下三根赤红的鹤顶翎羽。 整根骨杖, 几乎都透出一股狰狞凶杀之气! 宋兰真道:“长老一路从神都护送我前来,避芳尘中已准备好了茶水与歇憩之所, 兄长自您闭关以后便没见过, 也想与您叙话几句。” 然而这老者一双浑浊的眼珠抬起来, 朝着这座学宫看了一会儿, 却道:“护送小姐前来,本是老朽分内之事。” 他慢慢垂下那皱纹长满的眼皮, 只看向右手掌心里那一枚血迹已旧的金色残片—— 若是周满在此,只怕一眼便能认出, 那正是陈寺火羽金箭箭矢上剥落的一小片! 老者还能清晰地记得, 当初那孩子得到这一副新箭时,是何等欣喜, 意气风发…… 可到蜀中不过短短两月,便传来噩耗。 他声音嘶哑,好似从喉咙里磨出来一般,只道:“我想去他殒身之地,看上一看。” 宋兰真脑海中,便立刻浮现出泥盘街尽头那座荒芜、惨淡的义庄,还有芦苇地里那些飞溅的血迹…… 她静默片刻,道:“长老既想看看,兰真便亲自陪您去一趟吧。” 老者看向她。 宋兰真只极淡地笑了一声,慢慢道:“他同我兄妹二人一块儿长大,也是随我一道来的蜀中,若非是为我寻碧玉髓,或恐便不会遇上那女修。我自是该陪您走这一趟的。” 她回头向从人吩咐一句,让他们去避芳尘知会宋元夜,又使人通知金灯阁那边提前作一些安排,清退闲杂人等,然后便真的带了那老者,转而前往小剑故城。 宋兰真回学宫的事情并未提前声张,知道的人极少。 周满等人是知道次日去参剑堂的路上,面对面同她遇到,才知道她竟然已经回来。 金不换昨晚上拉他们回了东舍喝酒,从傍晚喝到深夜,三个人几乎都喝得人事不省,全躺在了金不换屋里。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蜀中众人要一块儿去参剑堂时,竟见周满、金不换、王恕三人从一间屋子里出来,还满面酒痕、衣衫凌乱! 余秀英当时就呆滞了。 其余蜀中众人更是一脸震撼,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误会了什么。 只不过当事的三个人,是一个比一个淡定:周满是向来不爱解释,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金不换是自知声名狼藉,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干脆闭嘴;王恕倒是能解释,可他与蜀中这几人本不相熟,且也不觉得三个人一大早从一个屋里走出来有什么不对。 余秀英整个人跟做梦似的,去参剑堂的一路上都无比纠结,每每看着周满,欲言又止,准备了好一阵,才开口想问个究竟:“周师妹,我想知道——” 只是她话音未落,周满一抬头,已看见了前面的宋兰真,神情忽地一凝。 走在她边上的金不换也完全没料到,会在这样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见宋兰真又出现在学宫里。昨夜因宿醉而昏沉的脑袋,几乎立刻就清醒了。 熹微的晨光里,宋兰真同陆仰尘、宋元夜一道,从山上那些府邸的方向而来,眉心绘着金色的花钿,唇畔含着淡淡的笑意,正垂着眼帘与陆仰尘小声说着什么。 整个人便像是一枝盛放的、带露的花。 周满只觉得她回神都这一趟似乎有些变化,无论仪容神态,都与她上一世以桃木细锥暗刺她时,更接近了几分。 然而还不等她细想,宋兰真身后那一道枯瘦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连带着那根狰狞的兽骨长杖…… 这一刻,眼角竟控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周满心中,一阵阴霾忽地笼来—— 这看起来半截身子都要埋进土里的老头儿,她前世也是见过的。第五境化神后期的修为,乃是宋氏诸多长老之中的一位高手。宋兰真用桃木细锥刺了她之后,便是这老头儿不惜以身为盾,护她离开。 否则,凭宋兰真当时的修为,早死在她一掌之下。 只是这老头儿叫什么名字来着? 围攻玉皇顶那一日,千门百家的高手太多了,她记不住。 他们瞧见宋兰真时,宋兰真也瞧见了他们。 两边人到得通向参剑堂的那条走廊上,便一齐停下了脚步。 余秀英等人自是惊讶:“宋小姐竟回来了。” 宋兰真随和一笑:“在神都盘桓日久,听闻剑台春试重开的消息,诸位同学已开始剑壁悟剑,自是该回来了。” 霍追道:“我听人说宋小姐主持了洛京花会,王家大公子那生辰大宴的时候,好像也在场。” 宋兰真便轻道一声:“是啊,不过大宴的排场倒是其次,王大公子收的两样贺礼,更让人记忆犹新一些。” 话说着,便与那日也在场的陆仰尘一道,调转目光看了周满一眼。 周满却是镇定自若,仿佛献人头那件事跟自己完全无关一般,神情平淡。 宋兰真身后那阴影般的老者也向她看来,但旋即便转过目光,注视着金不换。 金不换顿时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不舒服,皱起了眉头。 然而那老者只是看着,并未有任何动作。 两边人既途中遇到,便自然地汇作一道,一同往参剑堂去。 路上霍追有些奇怪:“话说回来,我们不都开始剑壁悟剑了吗?怎么又去参剑堂?” 余秀英翻个白眼:“昨天剑夫子说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小擂台的比试已经结束,三十个旁听名额选了出来,今天是他们进参剑堂的日子,也跟我们一样,要试过剑才能进,剑夫子叫我们去看看呢。” 霍追无言:“那有什么好看的?” 余秀英刚想骂,旁边的唐慕白忽然插了一句:“倒也不是没有。我听说小擂台上,有绮罗堂一个,叫什么赵霓裳……她一战引得神鸟现身,那神鸟飞来就再也没离开,她走到哪里,神鸟便跟到哪里,现在学宫里都传开了。” 霍追倒有些诧异:“这么厉害?那倒要见识见识了。” …… 几个了解小擂台那边情况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宋兰真这段时间都在为别的事忙碌,倒是没关注学宫的事情,此时是第一次听见有关赵霓裳在小擂台的消息,婉约的眉梢便不觉一扬,隐约有几分惊讶。 时辰虽然还早,参剑堂前,经由小擂台选出的三十人却已经到了,个个面带兴奋,排作两列,肃立于两边。 赵霓裳也在其中。 众人到时,她一眼看见周满,唇角一弯,笑意便要绽开。只是下一刻,就看见了另一侧的宋兰真,唇畔笑意一滞,连忙低下了头去。 虽被选为旁听,可这些人大多出身较低,不少是各堂的侍从、管事,见得宋氏兄妹与陆仰尘来,几乎齐齐下意识躬身行礼。 赵霓裳自然也在其中。 陆仰尘、宋元夜都视若寻常,看都没多看一眼,便走了过去。 宋兰真点了点头,原也并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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