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了衣袖之中。 四月中旬,东陇城上空军旗降半,晋军全军素缟。 宗延黎整军兵临东陇城之时,便得见了那飘逸的白幡,她眸色微深见东陇城城门打开,邵伟毅头戴白布身披麻衣,未佩军甲至城内走出,就这么站在了婺国兵马之前。 “恩师亡故,在下特来请宗延将军借道,容鄙人厚葬恩师!”邵伟毅抬手对着宗延黎屈膝一跪,这一跪未曾折辱他半分为将之威仪,还叫所有人为之震颤。 宗延黎眸色一震,拽着缰绳打马近前,端坐在马背上看着邵伟毅道:“邬太师身亡了?” 她虽知邬建犴受了自己一箭必定不好受,却万没想到这一箭竟能叫他亡命于此,敌军将首亡故她该是为此快活的,可此时此刻看着那身披麻衣跪在阵前的邵伟毅,她这心里却是忍不住一叹。 “全军听令!退!”宗延黎扭头喝道。 “邵伟毅,叩谢君恩!” “……” 东陇城城楼之上,那握紧腰间刀剑的诸多将军们,手中早已经做好了指示,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放箭掩护。 他们未曾想到,邵伟毅竟敢如此大胆,孤身一人不着军甲不配刀剑就这么走出去了。 所去竟只是为了请敌军让道,这等让人啼笑皆非的要求,既是为敌不杀你已是仁慈,怎会应你所求? 但是更加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在他们眼中无比凶狠可怖的婺军,竟会真的退让,那偌大的军阵分退两边,让出了一条宽阔无比的大路,这一幕实在是让人有着万分冲击力。 “起柩——!” “恭送大将军!” 那漫天的白纸自城楼上洒下,自东陇城中一支队伍抬棺走出,那高高竖起的白幡如此醒目,黄白纸屑飘扬的满天都是。 这样一支队伍根本不会让任何人去防备,沉重的棺木一步步抬出了东陇城。 宗延黎帐下兵卒侧眸去看宗延黎,见大将军并无丝毫异动之举,故而也慢慢放开了紧握刀剑的手,千军万马静立两侧,好似在为这位老将军开道似的。 在这一刻生死大义变得极其清晰。 也同样在这一刻—— “砰!”那静止的棺木陡然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自内部破开,凌冽的长枪破空而来,锵的一声擦着宗延黎心口处护心镜擦过。 “将军——!”蒙奇等人见此一幕心神俱裂,高飞林作为宗延黎的亲兵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跃身上前为她挡刀。 第121章 守城,锦囊妙计 护心镜应声而碎之际,宗延黎手中长刀也随之出鞘,脱手而出的长刀骤然之间穿透了邬建犴的军甲,扎入了他的腹部。 宗延黎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棺木之中躺着的确实是邬建犴。 但…… “杀——!东陇城外四周突起异军,那身披麻衣的邵伟毅猛地扯下了身上的麻衣,麻衣之下赫然穿着软甲,自长靴裤脚抽出短刃,双目猩红拼杀而上。 宗延黎捂着发疼的心口,若非护心镜相护,邬建犴这一枪足以让她重伤。 她抬眼看向那跪倒在地的老将,满眼都是复杂之色。 比起被戏耍偷袭的愤怒而言,她更多的是不敢置信,迈步走上前站在了邬建犴的面前道:“为了晋国做到如此地步,邬太师,我很敬佩你。” 邬建犴眼中生机涣散,动了动苍白的嘴便是大口大口的污血吐出,最后一颗强心药丸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 他望着宗延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极其快活的笑,似是终于如愿了。 如愿以偿,战死沙场! 浑浊的眼逐渐泯灭生机,邬建犴仰头看向天空,最后就这么睁着眼跪倒在地彻底绝了生息。 他以这样热烈而决绝之态,吞下强心药重穿军甲,自请入棺,为的仅仅是不甘亡于病榻。 “好,好……”宗延黎无端的笑了笑,走上前伸手拔出了刺入邬建犴胸口的长刀,就这么弯腰抓住了邬建犴的人头,那被她提在手中的老将轻飘飘的好似一具枯骨。 “晋国如此欺我!本将军又何必予尔忠义!” 唰——! 那漆黑的长刀骤然削过,宗延黎满眼狠厉削下了邬建犴的项上人头,就这么冲着晋军方向高举手中头颅道:“将敌军将首悬挂军旗之上!晋军不灭,吾不归家!” “杀!!!”那高呼而起的杀声,宣泄着将士们的愤怒。 他们的仁义被戏耍,他们的仁慈被嘲笑。 宗延黎此举叫邵伟毅等一众将领心口钝痛,双目赤红盯着那被宗延黎高举的头颅,早在邬建犴极力要求设下此计的时候,便已经告知了他们最后可能出现的结局。 可是亲眼得见这一幕,那无法忽视的痛心疾首和崩溃还是难以克制。 那是他们的大将军啊! 邵伟毅怒而掀翻了靠前而来的婺军兵卒,如此奇袭拼杀之下,两方人马都没讨到什么好处,甚至因为婺军的疏忽致使邵伟毅得手略有小胜。 他们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怀,已经不得不打马回城再度退回去了。 “老师啊!”未能带回邬建犴的尸首让邵伟毅痛哭流涕,那八尺男儿抱着老师生前所用长枪如孩童般嚎啕大哭。 “大将军以身饲敌,如此忠烈当载千古!”帐内众将领皆是双目含泪,哽咽说道。 “邵将军切勿伤怀,众将士还需要您!” “邵将军节哀啊……” 东陇城之中一片哀色,婺军之中宗延黎脱去了军甲,扯下胸口缠着的白布,那心口处受重击一片青紫甚是吓人。 哪怕是有护心镜抵挡,也挡不住撞击的重力。 她取来药酒按着心口揉搓化开,按下去的钝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待掌心发热药酒散开之后方才重新穿好衣服戴上军甲,垂眼看着那碎裂的护心镜不免有些心痛。 这是父亲送她的成年礼。 “大将军?”帐外闻年的声音传来。 “嗯。”宗延黎小心将破碎的护心镜收好,起身走出帐外抬眼对上了闻年那略显担忧的眼眸,她轻抬下颚道:“我无事,高飞林伤势如何?” 邬建犴全力一击,高飞林为她挡刀负伤。 闻年抿唇盯着宗延黎,似是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垂眼低声道:“军医正在为其治伤,应无大碍。” 闻年拧眉说道:“邬建犴重击力道皆落在将军身上,将军当真无事?” 宗延黎点头,略有些叹气道:“幸得父亲所赠护心镜挡下,只可惜了护心镜已碎……” “宝物难寻,待杀入晋国皇城,本将军再寻至宝替代。”宗延黎眼眸一眯,那语气之中是说不出的志在必行。 “是。”闻年当下松了口气连忙俯身应道。 二人说话之际龙飞光和董昊强等人都过来了,见宗延黎相安无事的站着,顿时一个个面色肃然。 便是那一直都是因为公孙璞这个三弟而愿意留下效忠宗延黎的龙飞光,今时今日都叹服躬身,万分敬佩拜道:“将军高义,末将敬之!” 龙飞光最是重信义之人,白鹰军帐下人人都是忠义双全的汉子,此番宗延黎与晋军对敌,尚能做到如此地步,只赞其高义二字都觉得轻了,老将亡故,退兵走丧,令敌军将首灵柩走过。 不论是怎么说来,宗延黎此举都足以让世人歌颂赞扬,天底下再没有这等义勇之辈! “那邬建犴老贼实在可恨!”董昊强得见宗延黎并未因此负伤,心下微松之后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们是真以为那敌军出殡为真,谁知晋军竟会行如此卑鄙之事! 匡行权等人亦是觉得又好气又赞叹的,邬建犴身为将帅设计做到这等地步,实在是…… 宗延黎并未多话,邬建犴的项上人头尚且挂在我军军旗之上,她到底是赢了。 宗延黎唤了众人去议事帐内说话,众人齐坐帐内,宗延黎才道:“邬建犴已死,想来如今晋国主帅当是邵伟毅,相较于邬建犴的难缠,邵伟毅此人便是好对付的多。” “此人勇武有余,谋略不足。”宗延黎微微眯眼说道:“我原是欲行劝降之策,如今怒斩邬建犴,一时半会儿恐怕无法说动。” “诸位将军有何攻城良策,尽可说来。” …… 军帐之中诸位将军各有说辞,一时之间未能选定什么攻城之策。 只从此番不难看出,东陇城中兵力薄弱,痛失将帅恐怕正是军心不稳之际。 此时的宗延黎并不知,邬建犴这老狐狸临终托付,许是也知自己这位学生谋略不足以取胜,留有锦囊妙计,邵伟毅此时打开锦囊便得见第一计。 上书:敌知城中虚实,有轻我心,当出其不意,可惊而溃也。 邵伟毅见此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了兵马两千人,在婺军烧火做饭的时候,让这两千人马分散为数个小队,突然从城中杀出。 邵伟毅身先士卒直接杀向婺军,宗延黎帐下兵卒虽多,但是在这等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准备迎战,一时惊惶错乱,连忙后退。 “晋军竟然出城突袭!”待宗延黎反应过来的时候,邵伟毅已经带着一众兵卒杀伤我军大量兵卒撤回城内了。 “真是可恨!”董昊强怒而拍桌。 宗延黎拧眉略有些深思,一时有些分辨不出这邵伟毅有此一击是谋略而行,还是对她斩首邬建犴心生恨意铤而走险而为? 她抬手安抚了董昊强等人道:“明日整军,强攻东陇。” 众人闻言顿时站起身来:“是!” 攻城的号角吹响。 邵伟毅站在城墙之上指挥作战,看着那乌泱泱攻上来的婺军,咬着牙命守城兵卒死顶在前,城墙高险,晋军固守,宗延黎此番强攻之下未能破城,只得鸣金暂退。 但是宗延黎却未曾想到,邵伟毅会在婺军回撤之际,突兀的打开了城门,发动了又一次的突袭。 “大将军,此事不对。”无需公孙璞警示,宗延黎也能觉察出不对来。 “晋国已是困兽之斗,难道还有谋士入局?”宗延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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