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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的场面。 远处的江面上楚航就这么看着这一幕,面对这一对儿子,他也感慨良多,有欣慰,也自觉略有一些亏欠,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已经将能给的一切都给了孩子。 不说面对此刻的一幕,有时候楚航也能听到远方的哭泣声,那是不便来登州的大女儿的声音。 楚航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他都有意瞒着孩子们,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父亲,在隐瞒孩子方面他是很成功的,所以他的离去,对于孩子而言也显得如此突然。 虽不能时时现身陪伴在你们左右,但为父如今亦能庇护伱们平安! 为父,不曾离去!“哗啦啦啦啦” 天空落下雨点,大通河畔又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 “下雨了,兄长,我们去草庐避雨!莫要淋雨害病了”“好!” 那边墓冢前的兄弟两人也终于是避雨离去,一阵奔跑之后入了搭建的草庐之中。 “唉,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啊.” 两兄弟说话间拍打着身上的衣衫,不过也是这时候,兄弟两也忽然发现了一件怪事,拍打了几下就都停下了。 “兄长.” 楚弘祖这么说了一句,而楚宏胜则接了下去。 “怎么我们身上都没雨啊”兄弟两在雨中站了一小会,此后又在雨中跑了一段路,虽然说淋得不算多,可也不至于衣衫干爽如斯,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湿。 两人看向屋外的墓冢,也看向那条江水滚滚流淌的大通河,或许冥冥之中是父亲在天之灵在护着他们。 大通河流域两道十数州的人说,父亲虽故去,却会为神庇护百姓,若真是如此就好了——登州城外真君庙前,易书元已经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只不过易书元也没有入真君庙中,而是在真君庙外摆开桌椅,凭借一把折扇一方抚尺,声情并茂地讲起了《楚公传》。 可是把前来上香敬神或者已经祈愿出来的香客们给迷住了,自然是很快就里里外外围了一大圈人。 这会老人、孩童、妇孺、书生都在一旁听着,就连替人解签算命的相师也都跑了过来,坐着自己的小马扎占据有利位置听书。 这么做显然是很值得的,不只是因为这位说书先生来这里擅长口技变化,才一开腔就技惊四座。 更是因为《楚公传》已经被朝廷列为禁书,本来有传颂天下趋势的好故事,现在少有说书先生敢讲了。 为什么说是少有呢?因为这里毕竟是岭东,多少还是有些说书人甚至只是书生之流的,会偷偷在私下讲讲,会偷偷保存《楚公传》的手抄本。 只是今天来上香的人谁都没想到,竟然有胆大包天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真君庙前面摆开架势讲《楚公传》了! 那作为登州人,自然是要.捧捧场!这一捧场,听书人就都知道,自己碰到宝了!听说《楚公传》是一位说书奇人所作,原版《楚公传》听者犹若被带入书中,今日只听了开头一段书,很多人就意识到,城里那些人不能和这位说书先生的本事同日而语,这段书绝不容错过。 此刻易书元正讲到了最关键的一段,口中的旁白之声也带着一丝不失有力的沧桑。 “楚公向着大通河走着,步伐越来越快,那身后追赶的官吏和衙役面对一个如此苍老之人,却不论如何也追不上,闻讯百姓也无不难以追赶.” 大河浪滔滔,狂风怒呼啸.“呼呜.呼呜” 易书元以扇遮面,发出一阵阵风声,这一刻,真君庙附近竟然树木摇曳,不远处江面更是浪花涛涛,仿佛真有大风重现听书之人无不紧张万分,更有甚者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这并非惧怕,而是或悲或怒的情绪到了。 楚航走入江面,笑对那江中楼船,这一刻易书元张口发出的竟然是楚航的声音。 “请常公公转告圣上,我楚航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为官到老问心无愧,纵然有罪责,也用不着丹书铁券来救” “至于圣上在意的灾情,很快便可解了.” 话音落下,折扇遮面的易书元口中发出了一阵水声,谁都知道那是楚相爷投河了一些孩童此刻甚至在长辈怀中哭了起来。 易书元扫过围得水泄不通的听众,手中抚尺在桌上重重落下。 “啪~” 轰轰隆—— 抚尺一落众人皆惊,一些有印象的人竟好似重闻那日惊雷.从清晨讲到中午,《楚公传》终于是被易书元一口气讲完了,也不知道耽搁了香客们多少事,但想来谁都是觉得值的。 也是这时候,外围一些个官差才姗姗来迟,过来赶人了,在此之前,他们也在某个角落把书听了个完整“你们在干嘛?”“有人来报说这里在讲禁书,可有此事?” 官差在外围还没走近就喊得震天响。 官差一来,人群顿时乱了,忙乱之中,真君庙的庙工和一些香客帮着易书元把桌椅搬入真君庙。 “先生快快入真君庙避一避!” “是啊先生,快进真君庙,官差不敢在伏魔大帝眼皮底下乱抓人的!” “多谢多谢!” 易书元面露感激,桌椅有人搬,他则顺势随着一些香客一起躲入真君庙内,走的时候还朝外眺望一下,他觉得那些官差八成也没想抓人。 也是这时候,外围的官差懒懒散散地到了刚刚易书元说书的树下,左右看了一圈,相互打起哈哈。 “唉?好像所报不实啊?” “是啊,哪有啊?唉,你,对,说的就是你!你可见到或者听到有人在此说禁书啊?” 一个凶神恶煞的官差忽然拦住了一个香客,后者顿时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的同时支支吾吾开口。 “没,没有,小,小人没听到啊” “说利索些!” “没,没听到!” 官差点了点头。 “哦,这不,没听到嘛!那来报的人就是瞎报官咯?” “哼哼!敢戏弄我们登州衙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种!” 官差骂骂咧咧一阵,连真君庙门都没进去,就这么离开了,看这样子,好像还要去找报官那人的麻烦 第612章 都不是这样的人 在官差赶人的时候,易书元就躲在真君庙内部的大门旁,没有躲得更深一些的想法,这是真君庙的老庙工教的。 说是若官差进来,就和庙工以及一旁香客往边上凑就行了,人家又不认识说书先生,只要没人出卖,在这外面八成会以为是香客,等官差往里面搜查,直接溜走便是。 不过显然这种妙计是用不着了,外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一个在外头摆摊的相师还专门走进真君庙里头,对着一边的易书元和庙工以及其他香客道。 “官差走了,这位先生,没事了!” 其他人的紧张感也顿时卸去,一个个脸上都露出笑容。 “走了好啊!”“没事了没事了,先生可要继续说书?” 易书元笑了笑,倒握着折扇向着周围人拱手致意。 “《楚公传》已经说完了,在下说了一上午,已经口干舌燥,等拜了伏魔大帝之后便要离去了,此地官差给了些薄面,若是真的不识好歹,人家也难做的!” “先生说的也有道理.” “可是这位先生,您还没收听书的钱呢!” “对啊,还没收钱呢!”“这么好的本事,肯定得给钱!” 周围人都觉得有道理,平日里听书,那些先生根本无法与眼前人相比,怎么说也得掏出几个铜子来! 易书元赶忙制止众人。 “各位,各位!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今日说这《楚公传》只是在下心血来潮,更没有收钱的打算,诸位能听完已是极给面子,钱就不用给了!” 灰勉传音到易书元耳边。 “哎呀先生,钱干嘛不收嘛,不收白不收,收了买好吃的!” 易书元没有理会灰勉,而周围人热情依旧,钱不收饭总要吃吧? “先生中午可有处用餐?我愿请先生吃饭!” “我也是啊!”“那不如在庙里用些饭食吧,陈婆婆一定不会反对的!” 看得出来周围人都很热情,易书元笑了笑,谢过众人好意,随后去往庙宇后方。 有庙工一直殷勤跟随着,也被易书元好言相劝让其忙自己的事去,一来是他喜欢清净,二来是毕竟好几个人跟着总是太过显眼,万一官差又改主意回来抓人了呢? 三言两语之间易书元就劝离了众人,随后自己入庙院后方。 真君庙任何时候都不差香火,今日本来也是如此,不过因为易书元在庙外说书的缘故,上午庙里反而相对显得香客稀少,官差一来作鸟兽散,又是时近中午,庙中些冷清。 面向大通河水面的伏魔大殿以及小广场上也没有几个香客。 易书元来到伏魔大殿前,手中还捏着三炷香,这也是刚刚庙工离开的时候给送来的,自然也不收钱。 殿堂之中,身披战袍的显圣真君伫立神台,仿佛在俯瞰着每一个来庙里的人,也在俯瞰着天下苍生。 易书元到一边的蜡烛上借火点燃檀香,持香礼神,随后把香插在神台前的香炉上。 伏魔大殿的门外,陈寒靠着门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等易书元上完香,她才笑着说道。 “传闻三界之中,神人皆受不住先生一拜,先生与帝君乃是至交,为何却要拜帝君呢?” 你是想说我为何要害帝君吧? 易书元其实也就是有一点玩心,自己给自己上香玩,当然话不能这么说,他听到陈寒的声音才笑着转身。 “传言毕竟是传言,至少真君是受得住易某礼神一拜的,当然,确实有不少神人受不住就是了。” 看到易书元转身,陈寒走开门边几步,向着内部的他行了一个长揖大礼。 陈寒起身之后,带着笑容说道。 “我已经为先生和灰前辈准备了餐食。” 灰勉一下子探头了。 “不会是斋饭吧?” 陈寒掩嘴笑了笑。 “真君庙又不是和尚寺庙,怎么可能是斋饭呢,一定是有酒有肉的,灰前辈!” 灰勉顿时咧嘴笑了。 “懂事!” 庙工在真君庙的膳堂吃饭,真君庙厨房边上的小屋子里,则是易书元和陈寒,外加一个灰勉。 酒是挑肩酒,胜在辛辣有味,菜肴则是大锅里面单独盛一些出来,外加一只从酒楼里买的烧鸡,也算是十分丰盛了,至少灰勉吃得满嘴流油。 饭桌上,易书元对于陈寒在这庙中的几十年也是挺好奇的,饮酒吃饭之间也聊聊这些年的事情。 虽然因为是自己的庙,易书元对一些事也是隐约有感的,但没有刻意关注的话也仅限于此了。 “陈寒,当年你也算是享誉登州的庙姑,更有不少才子文人心系于你,怎么没有选一个给点机会啊?” 灰勉这么问一句,引得陈寒不由笑了。 “文人墨客也好,才子俊生也罢,迷恋我的不过是贪图我的外表,又有多少是真心以对呢,随着容颜老去,自然便无人问津了。” 易书元在一旁举着酒杯笑了笑将之饮尽,没有说什么话,陈寒一心求道,是无暇他顾的了。 等易书元放下酒杯,陈寒又要起身倒酒的时候,易书元的却用折扇挡住了酒杯。 “便不多饮了,剩下的半壶挑肩酒我一会带走。” “是!” 陈寒可不敢在易书元面前劝酒,放下酒壶就在旁边坐下,只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易书元和灰勉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陈道友,有什么事只管说吧,易某面前不必拘束!” 易书元一句话,也让陈寒下定了决心,那件事绝不能瞒着仙尊,否则将来真君都未必能救得了妹妹。 想到这里,陈寒离开座位,向着易书元在他面前就要直接跪下,却被易书元挥袖往身侧一摆,让她根本跪不下去。 “陈道友不必行此大礼,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易书元神色归于平静。 不能下跪请罪让陈寒更是心虚,只能长揖行礼开口。 “易先生,舍妹于欣梅,不知天高地厚,多年前在岭东见到星罗走丹,于一座桥下吞了星罗丹,此丹乃齐天师与墨仙长追寻之丹,舍妹却将之吞服,已是铸成大错” 说着陈寒抬头看向易书元。 “陈寒自知已然无法归还仙丹,还请先生看在真君的面子上,看在我为真君守庙多年,看在当年舍妹也曾治水救民之功德的份上,对舍妹从轻发落” 易书元看着陈寒这焦急的样子,忽然又笑了。 “虽然外界对于易某多有谬传,但陈道友应该不至于不清楚易某的脾气吧?” “陈寒自然知道先生宽厚,然事有对错,更分轻重,齐天师和墨仙长追丹却被小妹吞服,此乃大罪.” 灰勉在一旁抱着一个鸡架子啃得不亦乐乎,听到这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引得陈寒诧异地看去,却见一个油光光的貂脸从鸡架子那边探出头来。 “这只能说伱妹妹该有此缘法,也只能说齐小子和石生修行不到家!” 灰勉回想着当初那一幕,也是觉得有趣。 “嘿嘿,若是同那王八一样心思不正,那就是真的自己取死了!” 一听到灰勉这么说,陈寒心中顿时明白了,果然仙尊和灰前辈是早就知道了的,她说与不说,或许不只是小妹的危机,更是自己的一道劫难选择。 易书元知道陈寒心中的顾虑,却不知道她想得这么多,此刻还是宽慰一句。 “诚如灰勉所言,也算是你妹妹命中该有此机缘,不过嘛” 不过什么?陈寒顿时紧张起来。 “不过这份恩情可就太重了,不知道令妹有没有还的准备呢?嗯,不是还我,而是还那位落丹之人,这仙丹本来应该是他的!” 陈寒早就听妹妹于欣梅详细说过当初之事,此刻自然赶忙开口。 “先生放心,舍妹虽然不是什么修行大能,却也是开悟明性之辈,行善累功知恩图报,本就是我们一贯准则,舍妹也绝不敢忘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易书元淡淡问了一句,陈寒咬牙继续道。 “只不过舍妹为了不浪费仙丹药力,早已选择闭关,而据我所知,那位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易书元微微点头,一只手放下了筷子,饭桌上的残局自有灰勉会收拾,他手中折扇展开,轻轻摇扇悠悠低叹。 “人在与不在并不重要,只看她是否有心了,你倒也无需过于担心,或许令妹缘法就是如此,是上苍所赠,合该她修行有成.” 若是这样就太好了! 陈寒心已经安了一大半,看起来仙尊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易书元笑了笑,对于将来的事会如何,他也说不好,只不过不论是从游历红尘见有情众生的故事的角度,还是从修行本心的方向上说,他都觉得不会就此结束。 思索之间,又和陈寒闲聊几句,再看桌面的时候,只能说灰勉不愧是灰勉,大部分盘子都已经“收拾”干净,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收入了脖子下面。 “好了,饭吃完了,易某也该走了。” 说着易书元提起了那剩下的半壶酒,灰勉也跳上了他的肩头,几步之间走出了这庙舍小屋,陈寒也送了出来。 易书元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开口道。 “陈道友,可有什么话需要易某替你问问真君?” 陈寒知道易书元的意思,只是感激地行了一礼。 “陈寒不敢有什么奢求,只希望真君不怪罪我的日常疏忽,能在此地修行,已是大福报!” 易书元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提着酒壶朝着庙宇前院走去,很快就离开了真君庙。 陈寒一直送到了庙门前,只不过即便在她眼中,易书元出庙之后也是渐渐迷糊继而消失在了眼前。 天空中,易书元融入风中,带着灰勉飞过登州城,飞向高空,而灰勉爪子上变出一些花生米,边吃边说着话。 “先生,我还以为您要带着半壶酒去祭祀楚航呢!” “那先生我直接去找他不就成了?” “也是哦” 易书元视线看向登州城,灰勉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了一些载着物资的车马在城中几家商铺卸货。 灰勉于是就又问了。 “谭元裳这么大本事,当时又这么生气,为什么不干脆撂担子,闹出点乱子让皇帝难受一下?是因为怕皇帝治罪么?” 易书元想了下才开口回答。 “以谭元裳的本事,真想这么做,根本就不会显露痕迹,只能说怒意虽有,但他更明白楚航心愿,也恪守着自己的准则,他真要那么做了,朝廷固然手忙脚乱,但真正苦的还是百姓谭元裳和楚航,都不是这样的人!” 第613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 清风送易书元飞过城池,略过岭东西侧的城外,见到了麦凌飞和裴长天相对而立,看这架势显然是要比武。裴长天肃穆而立,拱手向着阿飞行了一礼。 “麦大侠,你能再度接受裴某的无礼挑战,裴某感激不尽,也好叫我知晓,如今的自己同先天高手差距究竟还有多大!” 阿飞回了一礼。 “裴兄放心,我会全力出手的!” 裴长天脸上露出笑容。 “好,有麦大侠这句话,裴长天知足矣!” 阿飞看向四周,看着稍远处的城池,也看着远处官道旁的林地,犹记得当年易先生也在城外指点过他武功,让他明白自己和先天境界的差距。 当然,裴长天是一代武林泰斗,和他比武谈不上指点,不过是满足对方心愿罢了。 “今日过后,麦某不会再过问江湖之事了!” “麦大侠你.” 看着裴长天的表情,阿飞笑了笑,伸出一只手作为起手的邀请。 “请!” “请!” “呜呼.呜呼” 一阵风从阿飞和裴长天身边经过,吹得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纵然两人的武功冠绝天下,但也已经是两个老人了。 而易书元没有等着看比武的结果,而是随着清风离开了登州,随后扶摇直上,带着摇曳感飞向远方,那也是曾经家的方向。 回望岭东的方向,那是一个曾经轰轰烈烈的地方。 “先生,咱们不看看谁赢么?” 易书元笑了。 “需要看么?” “哦,也是,阿飞怎么可能输嘛!” 易书元笑容不改,倒也不是输不输的事情,只是这一刻纵然已经仙道有成,他却也多少有些多愁善感起来,并不想看到结果。 或许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或许是灰勉自己也有所感触,他趴在易书元肩头同样回望岭东,良久之后感叹一句。 “先生,我之前去找过谭元裳了,当然他不知道,岭东道与河西道的这一次秋收过后,谭元裳也会彻底隐居,不再现身,加上楚航离开人世,还有麦凌飞、段嗣烈、林修、吴明高、两代明君和很多人.” 易书元忍不住打断一下灰勉。 “哎哎哎,有些人可还健在呢!” 灰勉咧了咧嘴,不由埋怨一句。 “先生,您把我酝酿的气氛都给打破了.” 这么说一句后,灰勉停顿片刻,随后又重新带着感怀继续说着。 “哪怕只是到楚航离开这一刻,是不是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呢?” 易书元沉默了良久,平静的脸上又带上了淡淡的笑容,点点头又微微摇头。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而且,至少他们的故事是会流传下去的!——次日清晨,月州,元江县。 那个仿佛永远都不会有太大变化的西河村,如今也是大变了模样。 易书元回到了这里的时候,若非作为娥江支流的西河没有改道,差点就认不出这地方了。 距离上次离家的时候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易书元犹记得中间他也来过一趟,家乡也没有那么夸张的变化。 而如今呢,整个西河村原本的范围和格局上都有了很大变化,不说范围扩大了许多,就说屋宅的变化吧,到处都是白墙黑瓦的屋子,村中不少道路都铺上了青石板,就连院墙都修得整整齐齐。 西河上更是有几座桥梁。 曾经随处可见的不少茅草屋似乎都不见了,也就原本晒谷场所在还存在很多类似的建筑。 不用说,这一切变化肯定与易家有关,寻常百姓哪有可能牵动这样的格局改动。 而且也不得不说,这种格局变化还颇为美观,从空中看向西河村,以及隐约顺着道路和田野联系在一起的阔南山,就像是一幅画。只不过这幅画再好看,易书元也不太能欣赏,皆因为心中的美好是无物可比的。 之前在空中的时候,易书元就已经看到易家的大宅又变了模样,变得更加恢弘气派,也变得更加陌生,就连地址也不再是原本的那一块。 易书元没有进入村庄,从天空落下之后,就在村外的小路上走着,过了桥梁到了西河的田边,沿着天边路径往前。 西河村的建筑大多在一侧岸边,另一边则多是田野,这一点倒是没有变。 一个小小的村庄,过河的桥却有两座,西河虽然不是很宽,但也不算太窄,这桥自然也有点门道,不算很小,也算是十分特殊了。 一些村人取水用水洗衣淘米皆在对岸,看着隔河一名儒生扇着折扇走过望向这边,也引得不少村人看向他。 不过类似这种儒生来此欣赏的情况并不罕见,村人也不觉奇怪,只是偶尔有人对着那边指指点点低声说笑毕竟阔南山之景远近闻名,还是颇受文人墨客青睐的,而“阔南山脚西河镇”,如今也是小有名气,游阔南山,从西河镇开始最合适不过了。 易书元是能听到有人在议论他是哪来的,是不是月州书院的,又是不是哪里的文人墨客,只是没有任何人认得出他是西河村人。 当然,此刻的易书元并不是当年苍老的模样。 走到第二座桥的时候,易书元脸上露出一些笑容,手中折扇一收,往前一甩已经成了一根细细的鱼竿。 一个带着一顶毡帽,身形略显佝偻的老人从那边石板道路上走来,身旁一位中年家仆亦步亦趋地跟着。 虽然似乎已经不能完全直起腰,但老人的步伐还是比较稳健的,一步步走到河边,顿时有不少河边的人同他打招呼。 “易老太爷!”“老太爷,您老今天出来啊?” “老太爷,今天天气凉爽,我一会钓鱼,您来指点一下啊?” 老人点头笑着,双手背在背后,一步步走向桥边,看看河面,望望河道远方的娥水方向,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来这.“阿威,我的鱼竿忘带了.” 一边的家仆便解释一句。 “老太爷,咱们是来散步的。” “哦,散步,散步” 老人顺着台阶往上走,身子骨硬朗的他不需要家仆搀扶,不过到了石桥的中央,老人又看向了水面,回头问了一句。 “阿威,鱼竿带了吗?” “老太爷,咱们是来散步的.我是阿德” “噢噢噢,阿德啊那阿威呢?” 老人疑惑了一句,家仆犹豫一下,再度说起撒了很多次的谎言。 “阿威早两年去孙儿家享福了.” “哦” 老人点了点头,随后视线一转,却忽然见到对岸的桥边不远处,居然有人大清早就在钓鱼了。 老人眯起眼睛瞧去,看不太清楚,但似乎是个儒生的样子。 嘿,说不定是月州来的呢。 老人兴冲冲地走向对岸,虽然“阿威”好像忘了带鱼竿,但是有别人钓鱼,还是得过去瞧瞧,看看他钓了多少! 易书元手持鱼竿,以石块为凳,坐在离桥不远的位置垂钓,眼睛盯着鱼漂似乎是心无旁骛,但方才对岸,以及刚刚桥上的话语,他都听见了。 “唉,你这儒生,钓了多少鱼啊?” 苍老的声音传来,易书元转头望去,身边跟着家仆的老人已经到了跟前,步伐在这等年纪的老人中已经是十分矫健了。 “哦,才钓没一会,根本没上鱼呢!” 老人脸上带着笑容,一步步走到易书元跟前,打量一下一旁的鱼篓,确实一条鱼都没有,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灿烂了。 “年轻人,钓鱼需要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气,咱们这的西河连通娥水,经常有老大的鱼往这窜,甚至还有人看到过江猪呢” “嗯,老先生说得是!” 易书元笑笑,眼神深处也流露出几分特殊的情感,而灰勉则是凑近易书元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先生,勇安竟然都认不得您了” 第614章 又一次相陪 虽然在易勇安的记忆中,身为大伯的易书元应该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但易书元此刻的形象其实应该是易家人印象最深刻的了。 即便如此,易勇安还是没有认出来,大伯的样子,甚至大伯的声音,在这个大侄儿的记忆中早已经模糊了。 但易书元不会觉得是易勇安不在乎他这个大伯,人世间真挚的情感他是能感受得到的,更不会忘记当初分别时候的那一刻。 保康父子两,一个情感炙热如火,一个则显得有些含蓄。 灰勉的话语透着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不过易书元却并未给予太强烈的回应,只是面色如常地看着浮标。 河水带着轻微的波浪,浮漂在水面上起起落落晃动不止,片刻之后水波平稳,浮漂也归于平静。 “不错不错,看得出来你这年轻人做事十分专注!” 易勇安夸赞一句,这儒生坐着钓鱼自有一种安定稳重的感觉,钓鱼人最忌浮躁,而眼前这人就给他一种宁静的感觉。 不知为何,易勇安就是有这种感觉,而这种氛围是很难得的,似乎是昨天才有过,但又好像已经很久没遇上志同道合的钓友了,他甚至想要在边上也一起钓一会。 “老人家过奖了!” 易书元客气一句,易勇安则已经有些手痒了,回头对着身边的家仆说一句。 “阿威啊,把我的渔具给我,今天我陪这位儒生钓一会。” “老太爷,我是阿德,鱼竿咱没带啊.” 家仆耐心解释一句,易勇安挠了挠头。 “噢噢噢,阿德啊,我” 易勇安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令阿德意外的话。 “我认错你很多次了吧?” 易书元侧目看向了侄儿,而面对易勇安视线的阿德也愣了一下,赶忙回答。 “老太爷,也没很多次!” “哦,那你帮我回家去取一下渔具啊,我今天想钓钓鱼” 就仿佛此刻的易勇安记忆好使了不少,他有种感觉,好像家里人已经很久没允许他钓过鱼了,不是昨天才钓过,好像很久以前就没握过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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