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动心则乱 > 第235章

第235章

有看向岸边,常本茂坐在甲板的座椅上望着稍远的岸边,这会又看到不少百姓在河边摆开桌子,放上祭祀之物,又是烧纸钱,又是对着大河不停地拜着。 这些人当然不是在拜朝廷的天使,而是在拜故去的楚相爷,等祭祀结束,一些百姓甚至会将诸如米和部分其他食物放入竹筒,牵绳吊挂着放入河面,最终也是入了水中。 “他们,为何要把这些吃的丢入水中,这不是灾荒之年么?” 船上的一名侍卫知道得多一些,前阵子他也多次到河面上参与打捞和呼唤,更能理解一些岭东的人感情,此刻向着太监解释道。 “公公,虽是灾荒之年,但得益于粮价较为稳定,且岭东也是富庶之地,百姓们还能支撑,多是有一些余粮的” 说着,侍卫看向岸边另一处在祭祀的地方。 “这段时间民间传言,天旱时节水中亦少食,楚相投河之后,恐水中鱼虾在头七之内损毁楚相尸首,多地皆有百姓将吃食投入河中以供水族食用,让楚相回魂能找到回岭东的路” “唉,虽是有些愚昧,但岭东人情真意切啊.” 什么回魂之类的词汇,让常本茂听着有些心慌,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当船只经过多日行驶到了河西辰州之时,岸边竟然依旧偶尔能见百姓祭祀,并且将一小部分粮食投水,船上回京的一行也就更显震惊。 岭东毕竟状况好不少,河西是实打实的两年干旱,百姓要拮据太多了经过这一次涨水,大通河的水域面积大涨,原本大河河段主要在岭东,但一些支流被拓宽,与主流并轨,就好似大通河真正意义上延展了河道水域面积,从径流之地也多了。 此刻岸上,易书元经过水边,看向不远处一家五口正在摆着小桌子祭祀,他们祭祀的正是楚航。 桌上的祭品不多,祭祀完成之后将其中一只小碗中的米用筷子往河中拨了半碗,一个老妪口中还念念有词。 “鱼虾龟鳖请用,勿要伤楚相爷尸身,勿要伤楚相爷尸身.” 易书元手中折扇展开,微微扇动着离去,肩头的灰勉则出声了。 “先生,老百姓做不做和楚航也无关啊,鱼虾怎么可能伤得了楚航的尸身呢.这有些浪费,哎哎,那有几块腊肉也丢了啊,好可惜啊” “也算是百姓的一片真心,虽略显迷信,易某却也无心去阻,或许将来时光流转,也会多一种别风俗呢!” “风俗?” 灰勉咧了咧嘴。 “年年浪费粮食?就算今年水汽归回,正好赶得上耕种也.” “啪~” 易书元用折扇打了一下灰勉的头。 “这事我不说什么,楚航也不会坐视不理,你操什么心啊.” 说着易书元再度展开折扇,扫了一眼那边河心正在行驶的船只,微微摇头离去。 民间喜欢将一月最初的几天称为端日,初一是端一,一直到初五为止,而今又是五月,圣旨初三到登州,初四楚航与俞子业夜谈,初五入河而去。 “端午啊端午,正好是这一天,说巧也巧,说不巧,也是隐约有感.”——在皇宫中的皇帝还不知道岭东、河西两道情况的时候,在传旨太监常本茂的队伍才踏上回京路途不久的时候,远在承天府的一个人却已经知晓了在岭东发生的事情。 而这个人就是谭元裳。 此刻的谭元裳就坐在暂住大宅书房的软榻上,听着下人的汇报,这人已经说了一刻多钟,将很多细节都讲得明明白白。 “楚相投河感动上苍.大通河稳定涨水,两道多地天降甘霖.然痛哭悲呼者不知凡几.” 谭元裳的手已经死死攥紧了拳头。 “嘭~” 榻几上的茶盏都被微微震动,而此刻的谭元裳眼中已经忍不住溢出泪水,他这人一生极少哭泣,甚至明宗皇帝驾崩也没让眼泪流出眼眶,今天却是忍不住了。 “楚相啊你为何要做到这份上啊不值啊” 这一天,谭元裳坐在书房中彻夜未眠,当每每想到楚航那句“用不着丹书铁券来救”,心中就多几分自责。 一夜过去,仿佛春风散去暮气至,从来都是被灰勉誉为“妖怪”的谭元裳,已经一夜白了头 第609章 悔之晚矣 第二天清晨,府中下人端来简单的早膳,在进入书房的时候,看到谭元裳的模样,明显被吓了一跳。“嗬老爷” 一边始终守着的护卫几兄弟看向端来粥米等食物的下人,为首的大哥向对方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此刻谭元裳似乎也已经恢复了过来,虽然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但精神倒也没有差到太夸张的地步,他看向进来的仆人,指了指榻几。 “放这吧。” “是!” 早餐很简单,一碗粥,几碟小菜,一般如果谭元裳熬夜未睡,都会先端来简单的餐食,之后才是洗漱或者休息。 而谭元裳此刻也取过筷子吃了起来,只是筷子拨弄吸溜着粥米的时候,偶尔会发一下呆,很显然是在想着事情。 “准备一下,我们该走了.” 谭元裳咽下口中的粥米,夹菜的间隙向着旁人这么说了一句。 其中一名护卫下意识问了一句。 “老爷,您不进宫向皇上说说岭东道河西道的事情,说说楚相的事情么?” 谭元裳摇了摇头。 “不说了,等他下面官员的奏章呈递,或者等传旨太监回京向他禀报吧,我就不掺和了。” 说着谭元裳将小菜放入粥上,连同着热乎乎的粥米刮着一层送入口中。 “那丹书铁券呢?” 一名护卫这么问一句,旁边的兄弟则是摇头直接开口。 “皇上都已经收回去了,怎么可能还给老爷呢。” “那我们是回家?” 谭元裳没有说话,手持筷子用筷柄“啪啪~”两声,轻轻敲打了桌面,或者说敲打了昨夜传消息回来之人一并带回的文书。 “知道了,我去准备一下。” 一名护卫先行离开,他要去安排车马和船只的事情,因为谭元裳要去登州。 仅仅小半天之后,这一栋宅院就已经人去楼空,也就只有一些看顾的仆人留此日常清洁打扫,养护庭院。——又过去一段时日,辗转车船的传旨太监常本茂终于回到了承天府。 虽然因为生病在登州耽搁了一些时日,但回程的路上常本茂算是一点也不敢耽搁,所以回京的时间也并不算多晚。 常本茂也不是直接就自己回来的,也顺带将俞子业的奏文一起带回,算是省了俞子业还要专程派遣邮吏的事。 六月上旬,岭东道大部分州域以及河西道的部分地区,民间农事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不少地方的育秧也顺利进行,再有一小段时间都可以播种了。 虽然比历法上的农时要晚了一些,可晚的时间也不算太久,当年的收成还是能够有一定保证的。 也是这个时间,舟车劳顿的常本茂进入了皇宫,来到了御书房中,将在登州以及所经两道之地的所见所闻向皇帝汇报。 去登州宣旨在皇帝和手下一众亲信大臣眼中,代表着皇权的最终胜利,常本茂回来说明情况也是值得重视的,所以此刻的御书房中也不只是有皇帝,也有不少亲信大臣,只是少了俞子业等少数人。 有道是大会说小事,小会说大事,这也算是一种体现。 只是当常本茂一点点将登州以及两道之地的事情叙述之后,御书房内的气氛也渐渐变了。 当说到楚航接旨后的第三天入了大通河,皇帝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几名臣子只觉得惊骇莫名,而皇帝也觉得手脚冰凉头皮发麻,即便再和楚航不对付,那也是真正的三朝老臣,数十年来功勋卓越,皇帝也从没有想过杀楚航。 接旨之后直接投河自尽,岂不是以死告诉天下人,我这个皇帝逼死了三朝元老,功勋宰相? 一个掌权这么多年的人,一个到老都能左右朝政的人,哪怕是败了,但也已经度过了政治危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轻生呢? 几名臣子中也不乏敬佩楚航之人,虽然是对头,可是此刻听闻此言也是心中五味杂陈。 “你,你说.楚相他.真的投河自尽了?” 皇帝带着惊愕和不可置信地这么问了一句,常本茂也只能如实叙述。 “回陛下,此乃老奴亲眼所见.当时在岸边的官吏百姓亦是人数众多,俞大人也在此列,他差一点就能拦下楚相了” “那他怎么就没有拦下?”皇帝带着怒意这么说了一句。 常本茂这会对俞子业的感官可是不差,此刻赶忙回应皇帝。 “回陛下,俞大人是一路从登州城里追出来的,甚至登州衙门的官差都没他快,他差一点就能拦下楚相了,在楚相走入河中的时候,俞大人更是不顾自身安危直接跳了下去,后溺水之刻被官差救回岸上,俞大人已经尽力了.” “只是那时候的楚相,虽然年迈,但步伐却出奇的快,整个登州城无人能拦下.” 一边新上任的吏部侍郎忍不住怒斥一句。 “登州衙门的官差都是酒囊饭袋吗?竟然连一个老人都追不上?” 常本茂咽了口口水,他还没说到真正的重点呢,讲到此处,纵然是自己回忆一下依然觉得心惊,只不过终究是要说给皇帝听的。 “陛下,诸位大人此事可没那么简单呢也绝怪不得官差和俞大人.” 皇帝和旁边几人看着常本茂,后者光是斟酌言语,身上已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楚相入了大通河之后,仿佛整条大通河都发出了怒吼霎时间狂风大作,大浪涛涛天未落雨,大通河却水位猛涨,端得是骇人无比啊其后不多时,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倾盆大雨落下” 常本茂此刻的叙述已经偏离了常人的认知,简直是偏向了鬼神志怪般的内容。 只不过在登州百姓眼中,看到大通河涨水,看到天降大雨,在一些人还不清楚楚航投河的当时,那是没有悲伤,只有欢腾雀跃的。 而在常本茂这个河面亲历者的视角中,则是大通河发怒,一切水势都恐怖无比.但这一点不过小节,一点不妨碍皇帝和在场大臣理解常本茂说的内容。 甚至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都只觉得身上发寒,一阵阵鸡皮疙瘩升起,头皮都是麻麻的“老奴在登州的那两天,也曾接受了当地官员设宴招待,酒席上就有官员提出过对楚相抗旱渠的一些质疑,而那一刻大通河水势之凶堪称恐怖,却都顺着抗旱渠流走.” 这时候常本茂自己已经惧怕到了极点,但忽然猛得一个激灵,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陛下,楚相入河前曾经最后让老奴带一句话” 常本茂停顿了一下,却见皇帝和各个大臣都没有言语,不知是惊是呆,便赶忙说了下去。 “楚相说:圣上在意的灾情,很快便可解了.” 此时此刻,这一句话仿佛就不是常本茂说的,更好似经由常本茂之口,传来了楚航的声音,吓得皇帝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随后皇帝反应了过来,在心中升起恐惧的同时也升起一股强烈到自欺欺人般的不信,脸上浮现出怒容,指着常本茂大喝。 “常本茂,你所言太过荒谬,伱敢欺君——” 常本茂被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上,并大声疾呼着解释。 “陛下,陛下,老奴不敢啊!老奴所说句句属实,俞大人可以作证,登州官吏可以作证,登州百姓可以作证啊!” “对了,楚相投河之后,两道旱情得解,民间都传是楚相以自身性命托付,感动上苍以转天时,其后多日,大通河上船只密布,人人都想打捞楚相的尸身.” 常本茂此刻的语速非常快,若是说慢了,说不好皇帝就把他斩了。 “后来更有各地百姓自发在河边祭祀楚相,更是将部分食粮倒入大通河中,以求河中鱼虾水族吃此食粮,勿要伤了楚相尸身.老奴归京走水路的时刻,大河流域此类祭祀所见不知凡几,老奴句句属实啊!” 说着,常本茂还不停叩拜着。 “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我这还有俞大人的奏章呢” 常本茂的这种反应其实已经让皇帝和在场大臣信了七分,因为常本茂是不可能有胆子欺君,更不肯欺君到了这种地步。 “拿,拿来.” 皇帝说着,常本茂赶忙起身取出奏章,等前者匆匆翻阅一部分内容,本就难看的脸色则更显苍白。 这一切,恐怕都是真的!五月端五日.皇帝只觉得身上发寒,他想起来,那一天承天府也是突发雷雨,他在皇宫中小憩,被恐怖的雷声惊醒当皇帝的视线看向身边这些亲信大臣的时候,也看到了一张张或惊恐或面无血色或细汗密布的脸。 终于,有一人询问了一句。 “楚相的尸首找到了没?” 常本茂擦着脸上的汗,回答着这个问题。 “成千上万的大小船只连日打捞,都不曾捞到楚相的尸首,否则百姓也不会用宝贵的粮食来投河喂鱼了.登州衙门和当地百姓邀请真君庙庙祝,在登州城外为楚相立了一座衣冠冢” 有些话常本茂还是有所保留,比如登州乃至岭东和河西道中,民间私底下的一些猜测,一些对当今圣上的不好议论.常本茂这会可不敢刺激皇帝了,这事将来谁爱说谁说,反正他不会再多说了! 第610章 今日望君归 御书房中的这一天对于皇帝和几名臣子来说是十分难熬的,但岭东道、河西道发生的事情,迟早也是会传开的,也不知道朝堂上届时会不会生出乱子。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皇帝和朝堂内部的事了,和楚航再无什么关系,和谭元裳再无什么关系,和易书元就更无什么关系了。——数月后,易书元已经到了河西道泗州境内。 曾经的河西道虽然名曰河西,寓意大河以西,但实则大通河的流域没有那么夸张,主要也是在岭东几州。 而如今大通河因为吞没诸多支流化为主干,是真正意义上的水域面积暴涨,水脉延绵深远,一直经过河西道边缘。 河西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河西。 易书元相信,未来此地的地图上也会因此有所改动。 泗州本就是河西多河多水之地,有些交汇错杂的泗水河谷本来既不能行舟也不能耕种,如今大通河贯通此处,形成了一片统一的大水脉。 也即是大通河如今真正意义上水脉最丰沛之地,一过泗水,大通河的水势也会趋于缓和。 即便仅仅过去一月有余,但这段时日以来,已经当地百姓既叫旧称泗水,也会将之冠以大通河流域的称呼。 岭东和河西的百姓相信,楚相爷入大通河感动上苍,楚相爷的英灵也会在整个大通河流域庇护沿岸百姓,所以即便是河西人也很希望大通河延伸到这里,而且这也是事实。 毕竟,有岭东人坐船顺大通河而下,与河西人交流的时候,都会说一直在走大通河,丝毫没有进了什么支流的感觉。 此刻易书元顺着大通河走到了泗州城以北,这里原本地势较低的位置已经是茫茫水域,也即当地的泗水之地。 原本错综复杂的河谷彻底化为大通河的一部分,而周围也是抗旱渠的经渠要地,仿佛在大河上延伸出一道道生命线,引水走向各方。 天还蒙蒙亮,易书元站在大通河泗水段岸边,“哗啦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一些鱼儿跃出水面欢腾一阵子。 “嘿,那些投入大通河中的食粮,着实是喂养了不少水中的鱼儿呢.” 灰勉趴在易书元肩头这么说了一句,易书元也是咧开了嘴。 这让易书元想到了上辈子一些趣事。 在那个大江流域禁渔的时刻,钓鱼佬们还是可以钓鱼,可能实在是因为钓鱼佬的收获和投喂付出完全不成正比,他们钓的那三瓜两枣,远比不上他们喂养的鱼群众多。 当然,这也让易书元想起了自己的侄儿易勇安。 “此方水族确实得益于此,也足见凡人多愚昧啊!” 一个声音从一边传来,灰勉则是一下子直接缩入了易书元头发后面,易书元看向一侧,来人正是东海龙君封衍。 还不等易书元说什么,又有声音从天空而来。 “凡人有愚昧的时候不假,但这次,我等看到的可不是愚昧,而是知恩图报饮水思源,是真心关切,是爱戴感怀,此为大善!” 一道神光从天而落,到了易书元和封衍身边。 “龙君、易先生!” 来神向着易书元和封衍施了一礼,前者带笑回礼,后者也拱了拱手,算是很给来神面子了,因为来者也不是一般神人。 “紫微星君,你果然来了!” 东海龙君的一句话让项屹微微叹息,看向这泗水河谷上的水域。 “如何能不来呢?” 灰勉这会又大胆探头,好奇之下开口问了一句。 “紫微星君,你现在心中是喜是悲呢?” 项屹看了一眼易书元肩头的灰勉,他知道这小貂儿十分不寻常,这问题也说明了这一点,他咧嘴一笑,想了下还是开口了。 “有悲怒,怒子孙不孝,悲良臣之终,然,亦有喜悦,喜老臣开悟入道而来” 为什么来泗水,因为这里如今就是大通河水域的中央,也是水脉汇流最丰沛之地,这不只是大通河水域的事情,也必是楚航化为水灵之气走水之后重新汇聚的所在。 此前那大通河的水,那天地间的落雨,都受楚航这一次走水所影响,甚至可以算是楚航散发水灵之气的一部分,而今则在泗水重新汇聚。 随着天光渐渐放亮,远处水域的中央生出了一片雾气,更有一片细小的漩涡在水面上形成。 在这水灵之气汇聚的时刻,一个身影从模糊清晰,渐渐在水下形成。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 水声之中漩涡渐渐扩散,不再像是旋涡,而像是水流绕着流动扩散,竟然露出了水域中央的一处高地大石。 这里原本就是泗水河谷的地势高处,此刻倒是像大通河中的一处小岛礁,也就是几丈的宽度。 在这湿漉漉大石头中央,一道身影就站在其上,他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觉得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随后才是一切感官和感知的回归。 而这道身影也正是楚航,这一刻,仿佛有万千记忆向他心中涌来,多得是人群的哭泣,多得是悲痛的高呼,多得是百姓的祈祷和祭祀混乱而繁多,却并没有让楚航感受多么痛苦。 也是此刻,“岛礁”之外的水面上,一艘木舟驶过,小舟上的船夫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摇着橹哼而来。 歌谣几乎只有一个调子,却悠然动听。“生来若浮萍~~~见道一朝明~~~为臣死社稷~~~为官系万民~~~不为君王忠~~~只为天下命~~~困顿数百载~~~今日望君归~~~” 那歌声传来,楚航转身看向已经靠到岛礁附近的小舟,上面的船夫掌橹停舟而笑,面向他拱手行了一礼。 “这位老先生,岛礁无路,让我送你过去吧,那边有人在等伱呢!” 楚航原本还带着恍惚之色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位摇橹而来的蓑衣船夫虽然没见过,却给他一种气数清正的感觉,更何况刚刚的歌谣也意有所指,显然不太简单。 “有劳了!” 楚航回了一礼,说话间已经伸腿迈入了小舟之上,而下一刻,身后的岛礁就在“哗啦啦”一片流水声中重新淹没于水面。 寻常凡人见此一幕定会惊愕莫名,但船夫却似乎不在意,继续摇橹行舟。 大通河面的雾气之中,一艘小舟缓缓前行,泗水谷化为大通河泗水流域,水面宽了太多太多,很是有种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的感觉。 楚航站在船头望着前方薄薄雾气中的水面,笑着和身后船夫闲聊两句。 “船公刚刚所哼歌谣令老夫十分感慨啊!” 船夫着看向前面的人,也笑着回答。 “老先生有所不知,此歌谣乃是《楚公传》中所传,楚相爷的一生尽在歌中.已经传遍大通河流域,岭东、河西两道十数州家喻户晓啊!” “楚公传” 楚航喃喃自语着,回头看了一眼摇橹的船夫,若非方才岛礁之前的感觉,若非对方身边似乎始终是清气相随,他这会都要怀疑对方是个凡人了。 “船公是专程在此等候老夫的?” 船公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 “是,但也不全是,泗水河谷如今水域面积甚广,但总有些人需要过河,曾经一些能够绕行的地方也不复存在,更是缺少过河桥梁我在这行舟摆渡,也是为路过之人行个方便!” “原来如此!” 楚航点了点头,随后再次看向前方,前头的河岸已经近了,正有几人站在那边,只一眼,便能觉出神光与龙气。 “到了,老先生准备上岸吧!” 身后船夫的声音传来,回头看一眼,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钱袋,不过如今的他怎么可能有钱袋在身呢。 “不用了,我一个划船的,还要在泗水讨生活呢,怎么敢收老先生你的钱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之中,小船也近了岸边,楚航拱了拱手,视线又回转岸上,也是这一刻,他脸上不由露出喜色,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激动。 “陛下——易先生——” 看到易书元楚航并不意外,但是见到了项屹,这位当年的明君,他心中升起种种记忆,更有无限感怀。 而那边的三人也走了过来。 楚航一步从船头跨出,直接落到陆地上,向着三人快步走去,人还没到,那边三人已经在朝着他拱手。 项屹看着这位曾经自己手下的贤臣,脸上也是笑容灿烂。 “楚卿,如今项某可不是什么陛下了!” 这一点楚航其实是知道的,早二十年就有皇家得梦先帝在天界化为了紫薇星君,京城的紫薇庙更是富丽堂皇。 楚航上岸处不远,那小舟带着船家的歌声又向着水面远去,岸上几人下意识寻声望去,项屹更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楚卿,这摆渡之人似乎有些不凡,可知来历?” 楚航微微诧异地看向三人。 “星君也不知晓?易先生?” 楚航这句话,使得几人都看向了易书元,后者只是笑了笑,微微摇头道。 “不可说,不可说就当只是个摆渡之人吧!” 几人若有所思,东海龙君更是又望向那水域上的小舟,分明是有一股淡淡清气相随,虽然不显眼,但定是修行之辈,道行也不浅!虽然有些神秘,但想来易道子是知道的。 “对了,这位是.” 楚航完全不认识东海龙君,但也能觉出对方是龙族。 楚航这么一问,封衍收回视线,咧嘴一笑,看着眼前的楚航,又回想了近千年的过往,这便是仙道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亦是缘法吧。 “真要论起来,本君算是你的表兄!” 啊?表兄? 楚航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心中一动,回想当年长风府的事,再加上这句“本君”.难道是. 第611章 不曾离去 楚航心中的猜测毫无疑问是准确的,因为易书元就算是解开了谜题。“这位表哥可了不得啊!此界水脉气相连,八方水域他为尊,我怎么就没这么个亲戚呢” 易书元这么玩笑了一句,让一边的东海龙君封衍都咧嘴而笑。 天底下敢开龙君玩笑的人绝对不多,易书元能算一个。 “原来是龙君亲至,楚航见礼了!” 楚航再次向着封衍郑重行了一礼。 封衍虽然口中说过楚航算半个龙族,但在楚航本人面前却也不以龙族至尊的地位而居,反倒是也回了一礼,以示对楚航的尊敬。 是的,尊敬,楚航的功德不论明暗都不小,即便是东海龙君也对其敬佩几分。 项屹看着这一幕,想了下还是开口道。 “龙君,项某此番下界,乃是带着敕封而来,楚卿虽然龙族有些纠葛,还望龙君不要介意!” 这点分寸封衍还是有的,不至于为此有什么意见,他亲自上岸,从岭东到河西逗留这么久,独自一人来见楚航,也足以说明了态度。 “紫微星君勿虑,本君来此亦不过是来看看,看看这世间少有的走水,或许会是后无来者了!” 紫微星君随后看向易书元,若是易道子有心收楚航入仙门,那么此事又得另论,不过后者微微点头,显然是并无其他心思。 不过紫薇星君又看向了楚航。 “楚卿,其实你气连大通河,已经是实质上的大通水神,不过项某还是想问问你,可愿受天界敕封,除水部之外,又是否愿入我紫薇宫?” “楚某愿意!” 没什么说的,楚航能再见到项屹本就欣喜,对于入紫薇宫也并没有什么排斥感。 紫薇星君亲自在大通河泗水段河畔宣读敕旨,将天界神光加之楚航之上,助他凝练法体,更有神道之法专门赐下,补足楚航神道之法的欠缺。 只不过谁都知道,楚航身上其实还有一种法门,一种极为特殊又契合楚航的法门,也是此法让楚航能在最后关头走水。 至于这法门来源何方,紫微星君明白,东海龙君也明白。——当年盛夏,登州城外,楚航的那座衣冠冢所在,一个略显失魂落魄且头发花白的老者独自走到了这里。 墓冢修建得十分得体,有白石砌护,有灯柱夹道,但对于楚航曾经朝廷首辅和帝师的身份来说,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只不过这衣冠冢是登州官民的一片心意,其分量丝毫不比按照朝廷规格厚葬的方式低。 老者走到墓冢跟前,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大字,嘴唇颤抖着却念不出来。 大庸贤公楚相爷之墓,一旁还有一座石亭,里面一块石碑上刻着的则是墓志铭,一系列的名头,诸如大庸贤公,三朝元老,治世名臣之类的称呼起头,足以叫后世之人明白这里墓冢的不凡。 老者此刻已经泪流满面,身负要职加上路途遥远,等他处理完手头关键事务来此,其实已经晚了太久了.“爹——孩儿来晚了——爹——” 老者终于是哭出了声,哭得身体颤抖,哭得撕心裂肺稍远处有一间茅草屋,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听到哭声且看到这一幕,也是赶忙朝着墓冢跑去。 “兄长.兄长!” 老泪纵横的老者转头看去,这才注意到守孝的兄弟。 “弘祖.兄长来晚了.” 兄弟两其实也已经好些年没有见面了,却没想到这一次再见竟然会是这样

相关推荐: 穿书后有人要杀我(np)   [综神话] 万人迷物语2   [综漫] 受肉成功后成为了禅院家主   变成丧尸后被前男友抓住了   取向狙击   屌丝的四次艳遇   醉情计(第二、三卷)   【黑篮同人NPH】愿你相伴   捉鬼大师   [快穿]那些女配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