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右手不是他惯用剑的手,使起来有些不够灵活,但他毅然向仙人挥出了剑。 剑刃相接,又分开。左臂传来的疼痛突然加剧,这让沈泊舟一时间没有承受住,单膝跪了下来。 他右手握剑,用力扎进地面,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喘气。 前方传来草叶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双墨色的布靴,出现在他面前。 冰冷的剑尖,缓缓抵上他的喉咙。 沈泊舟被迫抬起头,嘴角额头带血。 喉咙一口腥甜,他咳嗽一声,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他仰望着仙人,唇角向一侧咧开。 “你总是这么高高在上。” “你不是我的对手。” 陶眠说出这话时,语气没有一丝倨傲,只是在陈述事实。 “是不配做对手,还是不该做对手?” 沈泊舟问出这句话后,陶眠沉默了。 这沉默也在沈泊舟的料想之中。 他的视线从仙人淡漠的脸上滑走,瞥见了旁边昏睡过去的荣筝。 荣筝被陶眠的结界保护起来。即便周围是重重火光,她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沉沉睡去。 “为什么,”看见荣筝的那一刻,沈泊舟的神情再次变得不平静起来,“浮沉阁的头号杀手,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你肯接纳她做徒弟,却要计较我过去的错?” “我说了,我给过你机会。”陶眠只是重复他说过的话。 “那算什么机会!”沈泊舟重新望向陶眠,眼神中又恢复了偏执癫狂,“你给了你徒弟想要的。你的大弟子要门派,你给了。二弟子要皇位,你给了。三弟子四弟子要以自相残杀的方式斩断恩怨,你也允了。荣筝,她想了断过去,你就保护她不被浮沉阁的势力骚扰,还为她寻医问药,让她苟延残喘。” “但是我呢!师父,我只是想要水生天。我的灵根被仇人挖走,灵根对于一个修士有多重要,师父真的不明白吗?您明白的,您这么尽心尽力地给那个人找水生天,不仅是什么叫他听雨听风听鸟鸣,是为了保住他的命! 我也是为了活命。更何况,灵根被挖走,是我情愿的吗?是你的好弟子六船抢走了这具躯壳,却没本事保护好它,才让我突遭横祸。过错不是我犯下的,后果却要我来承担! 师父,我总是向您要公平,您却从来没有真正听过我一言。我如此迫切地要最后的水生天,您明白一切,却总是不应允。如果您早答应了我,我又怎会出此下策?桃花山又怎能遭到这场灾祸?” 沈泊舟字字句句,出于本心。 这一年的短暂时光,不论出自何种原因,陶眠待他是好的。 有时候沈泊舟都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把陶眠当作真正的师父。然而每当他兴起这样的念头,他又会无比痛恨陶眠。 为什么他的师兄师姐,不论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陶眠都一口答应了。 而到了他这里,他只是要活下来,陶眠都不肯松口。 这样两股极端的情绪拉扯着沈泊舟,让他痛苦,也叫他茫然。 他再也承受不住这般煎熬,索性放弃摇摆,彻底堕落成一个不可救药的恶人。 反正不论他怎么做,陶眠待他,永远都比不上师兄师姐。 那他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陶眠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沈泊舟是魔,如果和人类的年龄相比,他或许不算年轻了。 但在千岁的仙人眼中,他依旧年轻。 仙人的眼底渐渐浮现了一丝哀伤。 “徒弟,”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承认沈泊舟的身份,“你还想要什么呢。 最后一块水生天早就在你的体内。它落在了一根树枝上,我把它取下,混在药里,让你喝了。 在还没有离开桃花山的时候,你的身体中,就已经有了一块水生天。 师父不是不想给,而是给不了第二次。你不需要做什么,也不用要求什么,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 怕你失了道心,怕你走邪路,才考验你至今。你只要在树下敞开怀抱等待,果子就会落在你的怀中。为什么偏偏要把那树砍断呢。 你明明应该感知到水生天在你体内,已经是完满的一块。但是你的双眼总是在追寻,无法安定。 徒弟,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第257章 我的沉默比命还长 荣筝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山中,她过去住的房间。 屋内窗明几净,空气中能嗅到淡淡的草木香,家具摆设一如昨日,连她临走时遗忘在桌上的玉簪都没有改变位置。 玉簪横在木盒之上,木盒是专门用来放簪子的。 荣筝出门时本想把头上的银簪换成这根玉的,一时匆忙,忘了。 没想到它还在老位置。 看屋内的整洁程度,陶眠应该是隔几日就会来打扫一番。 荣筝伸手一探簪盒,指尖没有一丝残灰。 连这里都清扫了。 想着仙人认认真真地把簪子拿起来,用软布将上面的灰抹掉,再轻手轻脚地摆放到原来的位置,荣筝不禁失笑。 窗外,一只羽翼如蓝绸缎那般顺滑的山雀飞来,落在了窗边的小桌上。红喙啄来啄去,与木板相碰,发出笃笃的声音。 鸟雀这样的小小生灵归返,看来,桃花山的这场浩劫过去了。 荣筝自榻上坐起身,衣物还带着烟熏火燎的味道。 她第一件事便是将衣服换掉,换了件平时在山里穿惯了的竖褐。桌上有茶水,温的,放置有一段时辰了。 荣筝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咙,又从一只陶钵中捞了把米,手拢着,在桌面聚了一小撮,邀那小山雀来啄食。 山里的鸟通人性,也不怕人。荣筝的手还没来得及撤走,那小雀就等不及来吃。 “你慢慢来吧,我要去找我师父了。” 荣筝小声对它说着,也不管它是否听懂,自顾自走出了门。 五弟子本以为自己推门所见的,会是一幅劫后余生的残破景象。 但是没有。 尽管那些鸟啊鹿啊之类活的生灵踪影少了,可草木溪石这些仍是原模原样地坐在原地。 荣筝略感惊讶,她知道陶眠本事大,想不到对方的复原效率竟然如此之高。 话说……小陶呢? 荣筝唤了几声,没人应答。她歪着头,思索。 陶眠此刻所在的,只有一个地方。 她的左脚甫迈出一步,顿感一道犀利的视线自身体斜后方射来。 这目光叫她熟悉,不用动脑子想,便知道是谁。 荣筝嘿嘿两声,一个猛回头,扑得黄答应个措手不及。 “黄答应!嘿嘿嘿……我就知道你想我想得紧!放弃挣扎吧,这些都是你欲擒故纵的小手段!” “……” 黄答应咯咯叫了一连串,响亮刺耳,充满着悲愤和屈辱。 这简直是造谣污蔑! 不顾黄答应挣扎,荣筝硬是把它夹在胳膊肘,一并带上了山。 不出意外,陶眠果然在师兄师姐的墓前。 如今的荣筝,来往这段路已经相当熟稔,就算倒立着再把双眼蒙上走,她都能走过来。 她抵达的时候,陶眠正在干体力活。 他在刨坑。 “……” 荣筝先是沉默,然后把黄答应放在地上,免得等会儿小陶语出惊人,她不小心松手,再把黄答应摔了。 等黄答应安稳着陆,她才抖着嘴唇问。 “小陶,我斗胆问一嘴……你这坑该不会是为我准备的吧?” 陶眠抬手,手指捏紧袖口,揩了揩总共也没几滴的汗。 “嗯?当然不是。” 他给出一个否定的回答。 “那就好……” 这边荣筝刚松半口气,那边陶眠的后文就来了。 他把铁锹立起来,拍了拍旁边那个已经成型的坑。 “徒儿,这才是为你准备的。” “……” 行,不论怎么样,都逃不出这被埋的宿命了。 “把心放肚子里,为师这个师父做得相当公道,绝不会忽略任何一个弟子。” “…………” 荣筝的沉默要比命长。 算了,还是看看自己未来的一居室长什么样子吧。 她走到陶眠身边,黄答应见危机解除,一溜烟钻进林子里,生怕再听见荣筝的桀桀怪笑。 五弟子和师父并肩站着,一青一灰两道身影。 在他们面前,正是六弟子六船的墓。 墓碑是新的,碑文由陶眠亲手篆刻,铁画银钩。 和师兄师姐的墓碑不同,在六弟子这里,碑面刻着的名字,是六船。 墓还没有盖土,荣筝往里面瞥了一眼,只有一些书籍、字画、衣物,还有些雕刻的木娃娃。 看来,这也是一个衣冠冢。 六师弟生前似乎是个活得很有意趣的人。 荣筝食指绕了绕垂在肩膀的碎发,欲言又止。 想问问小陶,在她昏迷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她不禁轻咬下唇,真是纠结。 师父还是师父,哪怕只有侧脸对她,目光平视,也能看破她心底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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