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武大街两侧都是百姓,群情激愤。一群士兵押着一众衣衫褴褛、头手带枷的汉子。押送他们的士兵后面还跟着几个老头、一些神色惶恐的妇女和小孩。风信和慕情拦在两侧,似乎在严防百姓暴动。谢怜回来就问:“出什么事了?这押的什么人?” 风信道:“殿下,你可算回来了。这些都是永安人!” 原来,这几个月来,有许多原先定居永安的人无法忍受那熔炉地狱,陆陆续续逃难到东边。这群一无所有的人来到一个陌生繁华的城池,自然要抱作一团取暖。可永安土地贫瘠人也贫穷,百姓的脾性风俗也和皇城人士天差地别,眼看着往昔的风雅之地里涌现越来越多难民,整天熬药哭丧,许多附近百姓不堪忍受,自然脸色不怎么好。而永安人本来背井离乡便觉凄凉,被看不起当然更是激愤。几个月下来,双方已发生多起口角。 听到这里,那列士兵押着几十个永安男子来到菜市场门口,喝令:“跪下!” 那些永安男子个个脸上都是不服气,但刀架在脖子上,不跪也得跪。围观的百姓见他们参差不齐地跪了,有的叹气,有的解气。谢怜道:“那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风信和慕情都尚未答话,人群里有妇人哭天抢地道:“你们这群贼!偷鸡摸狗还把我夫君打成那样,爬都爬不起来,要是他有个什么万一,我跟你们拼命!” 还有人指责道:“背井离乡到了旁人地盘上,也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还偷东西!” 一名戴枷的年轻人沉不住气了,辩解道:“早便说了根本不是我们偷的!先动手的也不是我们!而且我们这边也有人受伤……”一名老人喝止道:“别说了!” 那年轻人愤愤住嘴。风信道:“皇城有个人丢了一条狗,因为以前有永安小孩儿饿极了偷人家的鸭子煮了吃,所以疑心这次也是被永安人捉去烧了吃了,跑到他们那边去问,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谢怜只觉不可理喻:“就因为一条狗闹这么大?” 第65章 温柔乡苦欲守金身 风信道:“是的,就因为一条狗。两边都忍了多时,小事也变成大事了。两边都赌咒说是对方先动手的,是对方的不是,乱七八糟打了一架,不知怎么的越打越大。” 一名将士道:“聚众闹事,严惩不贷!戴枷示众!”说完退了开来。许多人开始冲这群永安男子丢菜叶子、臭鸡蛋。几名年长者则向四周躬身道:“对不住啦,各位,对不住啦。”“还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谢怜满心的荒谬,道:“那狗呢?” 风信摇头道:“那谁知道。吃完了骨头渣子一倒,谁还找得着?不过看神情,我倒觉得,不像是他们偷的。” 可是,皇城士兵,裁决当然偏向皇城百姓,不管偷没偷,打起来了,肯定是永安人理亏。尤其是皇城男子多爱玩乐,不如永安男子能打,想来这回是被外地人揍得很惨,面子丢大了,梁子也结大了。谢怜一眼扫过,忽然发现,这一人里正中间一个低着头的青年十分眼熟,正是那小树林埋儿的青年郎英。 谢怜当即一怔。这时,有人抱怨道:“我怎么觉着这几个月皇城里的永安人越来越多了,今天还敢打人了。他们该不会全部都要过来吧?” 一男子双手乱挥,道:“国主陛下不会允许的!我家屋子前几天就被永安人偷了,要是他们都过来了,那还得了?” 闻言,一直垂首任砸脸的郎英突然抬头,道:“你看到了吗。” 那商人没料到这人居然会找他说话,顺口答了:“什么?” 郎英道:“我们偷了你家的东西,你亲眼看到的吗?” “……”那商人道:“我没亲眼看到,但之前都好好的,自从你们来了之后才突然被偷,难道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郎英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懂了。我们来之前,偷东西的就都是你们,我们来之后,偷东西的就全都是我们……” 话音未落,一颗烂柿子打着旋儿飞来,砸在他嘴边,仿佛呕了一大朵血花。旁人噗的笑出声来,郎英目光淡漠,闭嘴不说了。 谢怜已是精疲力竭,但仍一直守在旁边化去那些投向他们的尖锐石块,让这群永安青年不至于头破血流。风信慕情得他令去解决这件事,总之,这场示众闹剧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打住,围观的百姓渐渐散去,士兵们也倨傲地开了枷,警告一番。几名年长者一直哈腰点头赔笑脸,保证不会再犯,郎英却神色平淡,自顾自走开了。谢怜看他一人独行,看准时机,从树后闪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一闪出来,那青年先是目光一凛,刹那似乎要出手掐他喉咙。电光石火间看清来人之后,收了还没探出去的手,道:“是你。” 谢怜被郎英方才那没探出去的一把微微惊了一下,心想:“这人身手真是有点厉害。”道:“我送了你那颗珠子,你为何不拿着它回永安?” 郎英望着他,道:“我儿子在这里。我也在这里。” 顿了顿,他从腰带中取出那枚珊瑚珠,道:“这个你要拿回去吗?给你。” 他递珠子过来的那只手鲜血淋漓,是被铁枷砸的。谢怜默然,没有接,须臾才道:“回家吧。永安今天下雨了。” 他指天,道:“明天!还会下雨。我保证,一定会的。” 郎英却摇了摇头,道:“晚了。做什么都没用。没有家了,也回不去了。” 目送他离去,谢怜呆了许久。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沉沉的上不来下不去,好半晌,他终于猛地转身,向南方狂奔而去。 他想的是:“再拼一些!再多一些!也许是还不够,我去的再频繁些。不会没用的。一定会有用的!” 可惜的是,虽然他一腔热血,但似乎那青年冷漠的话才是对的。 搬雨之术耗费大量法力,因山长水远,雨水还会在途中不断流失,到了永安城只能滋润一小部分土地,终归是治标不治本。一个月后,永安人开始正式成群结队地向东方迁徙。 原先是几十人一批,现在是几百人、几千人,大批如长河苦流。皇城的压力不断增加,一年之后,仙乐的国主陛下终于颁布了一道命令: 鉴于长久以来流民纷争不断、斗殴频发,即日起,流散皇城的永安人必须全部撤出。每人给予一定盘缠,到其他城镇去安家落脚。 也就是从这一道命令开始,仙乐国就彻底乱了。 █ █ █ █ █ █ “为太子殿下而战,是我等至高无上的荣耀!” 铺天盖地的血气中,永安战士们丢盔弃甲,夺命狂奔。仙乐国的士兵们根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敌人们倒的倒、逃的逃。 而残骑裂甲中,谢怜收剑回鞘,白衣衣角连一丝血迹都没沾上。。 这次,不到一炷香战斗就结束了。仙乐国的士兵们确认了己方压倒性的胜利,举剑向天,狂喜高呼。上千人层层叠叠包围住谢怜,一圈一圈地朝中心跪拜下去,高呼道:“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又是一次胜利。当夜,仙乐的将士们在城楼上开了一场庆功宴。 士兵们扬眉吐气,觥筹交错间道:“不愧为天神降世!自从两年前殿下回来,我们就再也没输过。殿下一定会带领我们打败那群叛军贼子的。干杯!” 所有人都在为他干杯,谢怜却一个人躲在城楼角落边上吹夜风。 他抱着剑,靠在女墙边,出神地凝望远方星天。那是他离开了两年的地方。 两年前,一场骚乱后,几万永安人终于被遣出了皇城。但他们并未走远,而是撤出一段距离,在山中安营扎寨。 以流离失所的灾民之众,想对抗仙乐皇城军队无异以卵击石。但无路可退之人,就是会生出螳臂当车的勇气。 这些人背离家乡,一路逃荒到这里已是千难万险,如何还有余力继续前行?走也是死,耗也是死,有什么区别?凭借之前国主发放的水粮,山中的野草菜根、虫蛇鼠蚁,以及积压了多日的怨气和不甘,这些人以超乎想象的生命力死钉在深山里。一个多月后,匆匆凑出来的千余人仗着些锄头、石头,杀回来和皇城的士兵们打了一场。 虽然这一场打得是乱七八糟,输得是一败涂地,但也不是一无所获。一个人冲进了城楼,杀了十几个将士,扛了几大袋米粮和几捆兵器回去,虽然负伤惨重,却激起了一众亡命之徒的斗志。这个人就是郎英。 仙乐国为如何解决这些“强盗”吵得天翻地覆。有人主张直接派军剿灭,有人则不然。永安之乱始于天灾,驱人出城已是迫于水源紧张万不得已,派军剿灭难称仁义之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旦留下了残暴的名声,非但不能服民,还恐其他国家趁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生事。而且这群叛贼没粮没兵器,能闹多久? 所以,最终占上风的是后一种主张:如果永安人胆敢来犯,来一次杀一次;不来犯,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最初,永安流民的确更接近于强盗。但一次、两次、三次的战斗后,渐渐的,仙乐这边发现,这群“强盗”在迅速进步。 求生欲是最强的老师。原先毫无经验的袭击者们摸出了门路,来的人一次比一次棘手,回去的人则一次比一次多,还有源源不绝的新一波灾民闻讯涌来加入,壮大他们的队伍。而此时,仙乐已错过掐灭流民乱寇的最佳时机,开始不支,尤其是每当郎英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好几次险些给他打进城门里。 蛰伏了许久之后,永安人再次发动攻击。 这一次攻击他们是有备而来,似乎信心十足,不过,他们完全没讨到好。 因为谢怜终于回来了。 他在重返人间之前,去神武殿找了君吾,开门见山地道:“帝君,我要回去了。” 君吾看了他许久,缓缓地道:“你可知,你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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