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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般规律。 在之后的日子里,罗束总是或远或近地跟在我身边。大家都以为他是特意来寻陆净尘的,因为凡是有我在的地方,必有陆净尘的身影。 这对伴侣过去在外人面前,至少还要装模作样地维护婚姻假象,但现在这种和谐场面荡然无存,即使两人处在同一空间,也视对方为空气,绝不给予好脸色。 我有时甚至觉得他们像是两块同性相斥的吸铁石,因有我的存在,不肯翻脸离场,只能以我为中心,互相推拉。 陆净尘是我的同学,和我相处的时间自然要多些。所以罗束只能乘着对方偶尔忙碌的空隙,将我抓去角落私谈。 我原以为这种情况下的私谈必定充满了斥责和谩骂,或是干脆与我一刀两断,再对我施以惩罚。 可罗束并没有这样做,他只字不提陆净尘,对于我出轨和偷情的事也不做评价。他的态度一如往常,没什么情绪起伏,一言一行间甚至有些公事公办的冷淡意味。但他递给我的那些表格和文件,又与他的表现全然不符——那是出国和留学的申请,前期准备已十分完善,其中虽然修改了些细节,将执行时间大大提前,但整体是份可行的计划。 这竟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私奔。 我感到震惊,一时不知如何答复。我从没考虑过要和罗束单独生活,或许在曾经的某一刻有过这种妄想,但眼下是绝对没有的,今后也不会再有。我不敢当面拒绝,生怕点燃罗束那压抑在平静外表下的怒火。我来回翻看着文件,以此来拖延时间,只等陆净尘忙完回来,便立刻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顺势将材料塞回对方手里。如此一来,我便像是碍于陆净尘的存在,才不方便做出回应。 陆净尘打量我一眼,便明白我是在拿他做挡箭牌,于是大步流星走向我们,一边表情自然地向罗束打招呼,一边故意探头去看他手里的纸张。罗束眼疾手快,立刻收走所有文件,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陆净尘则顺势盘踞我身边的位置,直到确定对方已走远,这才迅速抽身,打开离我们最近的窗户通风。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罗束在与陆净尘争吵后,就不再遮掩身上浓烈又强势的信息素气味。周围人都以为那是陆净尘在罗束身上留下的标记,殊不知却是陆净尘最厌烦的味道。 他曾愤愤不平地告诉我,说罗束像只撒尿的狗一样,故意在我寝室和衣服上留下气味,宣誓主权。 我过去羡慕罗束与陆净尘之间有信息素作为情感的链接,但没想到的是,现在这东西却成了他们攻击彼此的武器。 只可惜我什么也闻不到,什么也辨别不出,因此不知道他们给予我的感情份量多少,也不知道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战况”究竟如何…… 几日后的某天,罗束破天荒的,一整日都没有出现在我附近。 他之前总来找我,态度强硬地想将我与陆净尘分开,这让我对他有些不满。可若真让我一天看不着他,我又心神不宁,焦躁不安。 陆净尘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凑过来揶揄我,说我一天不见罗束,就想得发慌。 我瞪他,刚要回嘴,却发现对方脸上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下又添了新伤。 “你们吵架了?”我扭过他的脸察看伤势,下意识问道,“罗束呢,他伤得比你厉害?” 陆净尘抿了抿嘴,没有立刻答复我,那样子好像在衡量是自己的面子重要还是取得我的安慰重要。犹豫片刻,他终于开口,“我伤得重,我伤得重多了。” “那他为什么不来学校?” “他有他的事。”陆净尘想随意敷衍我几句,却又经不住我追问,最后只能无奈透露,“是,他昨晚是来找过我,发生了些口角,但不至于伤得来不了……” “你们说了什么?” 陆净尘瞥我一眼,反问,“他没和你说?” 我摇头。 对方见状,表示理解,“也是,低声下气求人的事,不方便和你说。” 我愣了愣,随即抓着陆净尘,要他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我。 根据陆净尘的描述,昨晚罗束是去找他摊牌的。他坦白了自己所有的计划,告诉对方,自己原本是打算在我大学毕业后,与陆净尘离婚,然后带着我离开这里的。只是现在计划有变,不得己要提前。 陆净尘对此并不惊讶,他早就有所察觉,但不屑于大张旗鼓地出面阻止,于是便利用了一些人脉,在罗束整个计划的细节处稍作手脚,以此让对方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罗束大约是发现了谁在从中作梗,走投无路之际,只能恳求陆净尘能放过我…… 我无法相信这是罗束会做的事。 印象中,他自视甚高,又因为过去的种种经历,自尊心极强。这样的他,竟会放下脸面,去央求一个与自己水火不容的人……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罗束直到现在,仍然认为我是无辜的,是被胁迫的,是思想毫不扭曲的。 我并不认为罗束会迟钝到看不破这一切,也许他只是没有勇气面对,不得已才自欺欺人。 “那后来怎么样了?” “一言不合,打了起来。”陆净尘极其简略地将之后的事概括。我本想再多问两句,可谁知他突然转移了话题,对我说道,“我和罗束不能陪你参加今晚的交流会,所以我通知了王晁,让他送你回寝。” 令人意外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我几乎应接不暇。 今晚的交流会是辅导员早就安排好的。我之前连拿了两次奖学金,所以被推选为优秀学生代表之一,要向学弟学妹们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和相关经验。其实我压根没什么方法和经验,能考入x大甚至拿到奖学金,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一层不可告人的关系罢了。让我站上讲台,夸夸其谈,实在令人感到心虚。 因此我才希望罗束与陆净尘能到场,作为“共犯”帮我分担这份压力。 可如今两人竟都临时有事,要我一人独自面对。我感到失望,却听陆净尘在身旁解释道,“今晚是家庭聚会,我和他必须去。” “家庭聚会?”我看着陆净尘脸上的伤,突然不安起来,“不会是发现了你们和我……” “不会。”陆净尘立刻否定了我的猜想,他坚定地告诉我,“我和罗束之间的矛盾,不会牵连到你——在这一点上,我和他的想法一致。” 陆净尘向我如此保证,可不知为何我心中仍是忐忑。我沉默着垂下眼睛,却见着陆净尘正有意无意地磨蹭指节上新愈合的结痂。 修长的手指上添了新伤,却少了旧物。 “你婚戒呢?”我猛地抬头问道。 陆净尘装作没听明白的样子,只等我再问一遍,才干笑两声,撒谎说自己找不到了。 我之所以认为他在撒谎,是因为陆净尘在说完后,便直勾勾地盯着我瞧,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刺探我的答复。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婚戒都这样抵触,好像将它当作了烫手的山芋,急着摘下——罗束是这样,陆净尘也是这样。 我一时间心烦意乱,脑海里又闪过那些所谓的“一般规律”来,眼皮随即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胸口涌上阵不好的预感来,我想开口询问,又不知从何问起,最后也只得沉默,不再言语。 我心神不宁地站在交流会的角落里。身旁的王晁表面上是来陪我的,实际上是来社交的。只见他拉着我到处与人打招呼,不论是老师,同学,还是学弟,学妹,他竟都能与人聊上几句。 我无心交友,只反复翻看着手机短信,生怕错过谁的消息。 王晁一开始还以为我如此状态是怯场的表现,因此想方设法地给我加油打气,但直到我又一次摸出手机点开收件箱时,他才终于意识到我烦躁不安的原因,于是试探着问我,“你那男朋友又不干人事儿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能沉默着不说话。 王晁见状,心领神会,他一把勾住我的脖子,大剌剌地劝我,“别想他了,放学带你联谊去。我之前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来,这次可不准再逃了。” “我不想去……” “为什么?”王晁露出疑惑的表情来,他冲我道,“先说好了,我可不是让你偷情去的。我是希望你能在联谊上认识更好的人,转换一下生活方式。” 王晁的一番话让我对联谊更无兴趣,于是连连拒绝,可惜还未成功,便听辅导员在不远处叫我名字,让我上台去。 ----- 50 -----正文----- 50 我是最后一个上台演讲的。 倒不是因为我足够优秀,而是因为主办方知道,大一新生大多没耐心,也不爱听说教,所以才让我这个beta最后一个登台,去面对那几乎走空的会场。 我明白辅导员的用意,也知道没人期待我的讲话,于是勉强将那满纸空话读完,便匆匆下台。 王晁此时正投入于与学弟学妹的闲聊之中。我不想打扰他,更怕他再提联谊的事,于是想乘对方不注意,悄悄离开。 “周学长。” 我尚未踏出会场,便听到有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学校里认识我的人不多,会叫我一声“学长”的更少。所以我只当那是唤别人的,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赶路。 “周循学长!” 那人不死心,竟边喊着我的名字,边跑到我身旁。他想伸手拽我的胳膊,但似乎是怕这动作太过唐突,于是只侧身堵住我的去路。 我抬起头,眼前是个比我稍高些的大一学弟,戴着眼镜,面貌清秀,穿一身暖白色休闲装。 我记得他,在我演讲时,他是台下唯一一个抬头瞧我的。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我对他印象深刻。我记得他,是因为他的长相和罗束有些相像,刚才险些叫我认错。 可罗束绝没有学弟这样的坦率与主动,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和我对话时,耳尖通红——那倒是陆净尘才会有的样子。 “学长,你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学弟在我眼前挥了挥手,赶走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困惑地望向他。 学弟没有追究我走神的原因,他笑起来,指着不远处的王晁道,“王晁学长说你今晚也会来参加联谊。我想咱俩应该顺路,不如一起过去。” “可是……”我企图编造个借口推脱,但学弟不肯给我机会。他热情洋溢地向我介绍联谊的活动内容,见我不感兴趣,又说活动时间自由,若是去了觉得没意思,可以随时送我回寝。 他挖空心思游说我,缠在我身边,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期盼。 我的托辞在学弟面前不起作用。 我不懂他如此执着的原因,于是忍不住问他,“你就这么希望我来参加联谊吗?” “是!我之前一直想认识学长,但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认不认识我也没那么重要……” “对我来说很重要!” “为什么?” “因为我喜……!” 我猛地捂住学弟的嘴,生怕他口出狂言。 学弟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冷静过后,便手足无措起来。 他这幅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那是高三时的我,是曾经倒映在罗束眼中的我。 不知那时的罗束,在见到同样带着纯粹情感的我时,心中又是怎么想的。但不论如何,我对学弟是没有任何想法的。 我生硬地阻止了对方的告白,却又在眼睁睁见着对方神色黯淡、满脸失望时,心有不忍。我想安慰他几句,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无奈之下,只得松口问道,“联谊……是几点开始?” 王晁在得知我会参加联谊活动后,兴奋异常,硬是要给我换身衣服。他把他那风格不羁,满是流行元素的无袖t恤和长裤套在我身上,接着又用发胶将我一直挡在额前的刘海向后固定,最后还在头顶架上墨镜,用做装饰。 王晁认为人生苦短,必须时刻出彩。但我与他正相反。我不适应刻意的打扮,生怕无法应对生活中的突发状况。 而眼下便有突发状况——他们竟将我带去了我平日里打工的咖啡店。 我今天本是请了假的,现在却和同学们一道出现在了店里。老板见了我,有些意外,他上上下下地瞧我,眼神里满是惊喜和好奇。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挨着我肩膀,低声向我打听道,“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来约会?” “哪儿来的约会,是学校活动……” 我努力向老板解释,试图浇灭他心中燃起的八卦之火。可那些参加联谊的同学在听到我与老板的对话后,却不约而同地向一旁的学弟使劲儿使眼色。 老板对我的解释半信半疑,反倒对那些意味不明的眼神确信不已。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在回柜台之前,竟还笑着将我向学弟身边推搡了一把。 这一推便将众人起哄的心推向了???高??潮?????,他们擅自安排我与学弟坐到一处,又怂恿着把我们杯子里的饮料换成自带的酒。 如此的联谊活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学弟殷勤的态度,热烈的眼神,还有周围人极力撮合的举动,都让我如坐针毡,烦躁不安。 如果可以,我宁愿在众人毫无察觉的目光下,与人暗自牵手,眼神交媾。 可学弟做事光明磊落,他明目张胆地对我实行特殊照顾,就连聊天语气也要和旁人加以区分。 他越是如此,我越是冷漠,最后干脆收回之前对他的那点理解与怜悯,只沉默不语,拒绝回应他的任何话题。 我将自己紧紧封闭起来,隔绝在这明晃晃的暧昧氛围之外。学弟屡次碰壁,热情消减大半,最终也只能学我一样,默不作声地埋头喝酒。 至此,我终于得到机会喘息。 可渐渐的,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我只觉得周围的谈笑声弥散开,像是隔着水一般,在耳边嗡嗡作响。 我的视线也随即飘远,扫向别桌,在其他客人身上徘徊。 我从五六人的大桌,望向一人独坐的小桌,最后目光一顿,聚焦到不远处的两人桌上。 那相对而坐的像是一对情侣,背对着我的人肩膀不停抽动,手时不时取过桌上的纸巾擦拭脸颊。而正对我坐着的男人则要冷静许多,他前倾着身子,表现得一副关切的样子,但实则眼神空洞冷漠,好像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直到一杯水向他脸上泼来,他才终于换了表情——不是愤怒,而是一丝担忧与无奈。面对来自对方的指责与咒骂,男人只淡然地吸干身上的水,然后耐心地安抚几句,最后还不忘和前来打扫的老板致歉。 他这样彬彬有礼,大方得体,更衬得伴侣丧心病狂。 我深感好奇,于是伸长了耳朵偷听,可努力许久,最后只听得伴侣痴怨的表白和那男人对情爱不忠的辩护。 没什么新鲜的。 不过是一人出轨,一人挽回,一人要分,一人要和。 伴侣之间的事,第三者是插不上嘴的。若是哪天真插上了嘴,那么自己也就做不成第三者。 我这样想着,脑海中不知怎么又浮现出陆净尘没带婚戒的手来——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作为第三者,太过宣兵夺主后的结果。心脏处隐隐发酸,惹人厌烦。我不愿再继续这样作毫无意义的揣测,也不想去担忧今晚他与罗束聚餐的结果,只自欺欺人般,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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