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在火影无敌的我无聊去当RBQ_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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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感觉没什么问题了。” 鹅16 90 第46章四六小出院那天的天气都显得格外好，仿佛笼罩许久的阴霾一下子放晴了。秦悠悠从医院临时租了个轮椅，刘景文车等在外面，陈哥帮着跑前跑后办手续，医生交代了一大堆回家以后的注意事项，并叫他们去康复科预约了项目，还叮嘱了下次复诊时间。等一切都弄完回到停车场，秦悠悠和刘景文帮忙把卫东扶进车里，陈哥把轮椅收进后备箱。 “谢谢你们。”卫东不知道第几次道谢了。 “东哥你再客气我俩都不好意思了。”刘景文盯着后视镜一边把车开出去一边笑，陈哥也笑：“东哥你真不用客气，咱都认识这么久了，又不是外人，你说对吧悠悠？” 秦悠悠跟卫东坐在后座，偷偷抓着卫东的手猛点头，说：“嗯嗯！” 卫东看着他笑。卫东确实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他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都觉得恍如隔世。到了家，秦悠悠非要张罗着做饭，让刘景文和陈哥留下吃完再走。刘景文摆摆手：“今天就不了，你们乍一回来肯定好多要收拾的，改天吧，改天我买火锅过来一起吃。” 秦悠悠说：“那也行。” 刘景文笑笑：“那我们就走了啊，轮椅是要交回去还是留着用？交的话我顺路就拿走了。” 秦悠悠想留下，卫东说：“不用了，我不出门用不上。” “那行，”刘景文说：“那你好好养着东哥，改天再过来看你。” “谢谢你们，麻烦你们了。”卫东认真地说。陈哥出门去按电梯，秦悠悠送他俩，跟刘景文走在后面，刘景文低声问他：“钱还够？” “够，”秦悠悠点点头，“谢谢你景文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段时间要不是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景文笑：“我们也没干什么，辛苦的都是你。” 电梯来了，刘景文推着轮椅跟陈哥进去，回过头说：“回去吧，好好照顾东哥，自己也多注意休息。” “嗯，我知道。”秦悠悠笑着摆手。进了家回身关上门，秦悠悠都有点恍惚。这一个月过得说快也快，被从天而降的横祸裹挟着轰然前进，什么都来不及想，但说慢也太慢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抽筋扒皮一般痛苦煎熬，他这么久以来一次次独自迈进这个空荡荡的房子，每一次都压抑得想哭，而这一次，这个家里的另一个人终于也回到里面等他了，他从未这么雀跃地想奔向他。卫东半靠在床头，见秦悠悠进来，就笑着看着他，秦悠悠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口跟他笑着对望。卫东伸出手：“过来。” 秦悠悠快步走过去，抓住卫东的手，被稳稳拉进怀里。他害怕碰到卫东的腿，侧着身子趴在他身上，卫东下巴轻轻蹭着他的耳朵尖儿，问：“想不想我？” “嗯，”秦悠悠回答：“想你，哥。” 卫东抱着他，摸他的后背，肩胛骨，轻轻捏他的脖子。秦悠悠闭了会儿眼睛，抬起头，凑上去吻卫东。卫东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含住他的嘴唇舌尖温柔回应。秦悠悠被咬了一下，小声“嗯……”了一声，卫东分开，看了他几秒钟，又继续用力吻了上去。秦悠悠浑身的骨头一点一点软下来，他绷了太久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与沉迷的时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卫东终于回家了，历过一劫，两个人终于又一起回到这个家里。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秦悠悠又有点想哭，他这段时间眼泪开关像是失了灵，喉咙一哽眼泪就会掉下来。他闭着眼睛错开脸，呼吸哆嗦着，情不自禁抬手抱住卫东，抵在他的肩头重重啜泣起来。卫东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了。” 他轻声说：“没事了悠悠，我回来了。” 天色晚了。秦悠悠快手做了顿饭，用小桌板端着放在床头跟卫东吃完，又跑前跑后给卫东擦身洗漱，都收拾完了之后自己简单冲了个澡就爬进被子里抱着卫东，卫东侧身把他扣在怀里，叹了口气：“多久没抱着你睡了……” 秦悠悠鼻子又发酸，他心里的委屈感慨只会更多更多，但所有情绪哽在胸口说不出来，只把脸往卫东胸口埋了埋，安静地闭上眼睛。这一夜，两个人在自己安稳的小家里，在这个熟悉又安稳的被窝里紧紧依偎着，睡了一个久违的安稳觉。秦悠悠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一夜连个梦都没有，第二天被卫东轻轻摇醒的时候一看时间，都快九点了。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睁了一下眼睛看看卫东，又闭上眼往他怀里钻了钻。卫东笑着亲他眉心，说：“不是故意叫醒你，我实在是憋得不行了……” 秦悠悠“嗯？”了一声，睁开眼反应了一下，立马手脚并用爬下床：“哎我都忘了，我睡过头了哥，你怎么不早叫我。” 卫东一边笑一边接过便盆放在身下，看看他，说：“转过去。” 秦悠悠揉了两下眼睛，笑出来：“哥你哪儿我没看过，害羞干嘛啊？” 卫东其实也没真的害羞，虽然这种事确实不想被看着，他自己动手抬腰褪下内裤，把东西塞进去，舒了口气：“……这种看和那种看不一样，我哪怕能站着尿，你随便看我都不害臊。” 秦悠悠扭开脸悄悄笑。卫东解完，秦悠悠拿走去卫生间倒掉，洗完手回来说：“哥，你肾不错。” “嗯？”卫东一边擦手一边看他。 “颜色清，尿量足，”秦悠悠凑上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说：“而且很能憋，涨得很大……看来没受影响。” 卫东抓着擦手的毛巾停在半空，垂下眼睛看着秦悠悠。 “你是不是……” 他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压得有些沉：“是不是憋得慌了……” 秦悠悠被他的眼神看得受不住，但还是红着脸努力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没憋吗？” 卫东笑得胸口轻颤，扭开脸忍了忍，回过头来说：“没有……我这一个月都疼死了，哪还有那个心思。” 秦悠悠一下子沉默，取而代之的是难忍的心疼。卫东捏捏他脸，笑着说：“你要是想了，我可以帮你，不过我现在腰不行，只能用手。” 秦悠悠红着脸小声嘀咕：“我没想，我哪能那样儿呢……” 卫东看着他，忽然伸手往他下身摸了一把，秦悠悠猛地弯下身子，一声呻吟压在嗓子眼里。已经半勃了。 “哥……” 卫东往下躺了躺，抓着人一把拽过来按在床上，从背后搂住：“先用手吧。” 秦悠悠抓着伸进他裤腰的大手，急得面红耳赤：“哥……我没想，我真的……” 半截话卡在嗓子眼儿里，发不出声音了。卫东的手拢住他的阴茎上下一搓，秦悠悠整个人就除了屏气、抽气，再也干不了别的了。鹅16 90 第4章四七小秦悠悠弯着腰，后背抵住卫东的胸膛。他感受着自己瑟缩的阴茎在卫东手掌的抚弄下渐渐变大，颤巍巍地矗立了起来。卫东一只手臂横过秦悠悠的锁骨，抓住他的肩，另一只手握住他的勃起不轻不重地抚弄着，拇指在顶端轻轻画着圈，秦悠悠抓着卫东的胳膊，脸用力抵着枕头，喘得浑身发抖…… 也许真的长时间没做了，分外敏感，也许是对卫东从来就没有抵抗力，秦悠悠被抱在怀里，弄了没几分钟就颤着身子射了出来，他呻吟着，整个人绷得死紧，又整个儿瘫软下去，耳根发烫，哆嗦着靠在卫东怀里喘气。 “后边儿要吗？”卫东亲亲他的耳朵，手伸进他的股缝揉捏。 “不……不用了。”秦悠悠抓着他的手，回过身来抱着他，眼角泛红：“我也帮你，哥。” 卫东抽出手，拿过湿巾擦了擦，说：“我先不弄，这玩意儿射的时候腰会使劲，疼得慌。” 秦悠悠眼神有点无措地看着他。卫东把他揽进怀里，低声笑道：“等我再养些日子，到时候辛苦你坐上来……” 秦悠悠脸猛地一红，没说拒绝，但是埋起脸不肯说话了。卫东笑着把人搂着轻轻拍了一会儿。早饭来不及做了，秦悠悠收拾好自己，跑出去买了包子清粥小菜。卫东吃得挺多，吃完靠在床头感慨：“还是家里舒服，住院太难受了，这辈子不想去了。” 秦悠悠嘴里咬着包子，顿了一下，瞪着眼睛：“谁会想去呀，等咱好了肯定再不去了。” 卫东看着他笑。 “你这两天给我买个拐杖吧，等我能尝试着下地了，在家里可以拄着拐活动。” “不着急哥。”秦悠悠扫荡着卫东没吃完的早点说：“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养伤这事儿不能着急。” 卫东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不急不行，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秦悠悠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鼓着嘴起身一边收拾一边说：“养家也不用你，哥，有我呢。” 住院这段时间以来卫东一直不知道具体花了多少钱，他只知道那些天里自己混混沌沌经历了很多次手术，动用了各种仪器，各种药物源源不断地输进身体，出院后的费用清单秦悠悠都整理好放起来了，不给他看，他问过好几次，秦悠悠每次都是岔开话题，让他不用担心。 “外边借了多少钱？”卫东问。秦悠悠看看他，躲开视线：“没多少，就……就刘哥陈哥他们，挖机王总给的那些应该不算借的吧……” “那些不算。”卫东看着他。 “哦，那没多少……”秦悠悠眼神飘忽。小孩儿真的太不会掩藏了。他在卫东面前永远没法自如地撒谎。也许曾经的经历在他骨子里刻下的不安一直没能完全去除，即便是在一起之后卫东用无尽的温柔爱意把他包裹得踏实下来，但这一场变故，还是把他对生活的恐惧再次全部勾了出来。他被逼着迅速成长，在整个大脑被轰击到一片空白的情况下生生憋住眼泪迅速扛起现实，别人以为他接受地很快，其实是他根本没有闲暇去思考，他只知道必须扛，因为卫东需要他，他说过的一辈子就要戛然而止在那一刻，他不扑上去死死抓住、扛住，他和卫东的一辈子就没了，所以他冷静地一张接一张签字，不眠不休地守在卫东一墙之隔，他估算着手里每一分钱，计划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该怎么走…… 可他骨子里明明怕得发疯，他害怕失去，他所有的冷静坚强是因为躺在那里命悬一线的是卫东，他所有的恐惧和失声痛哭也因为卫东，他全部感情和依赖、全部的患得患失都系于这一人，他的一切在卫东面前永远无所遁形。所以他撒不了谎，卫东只要看着他，什么都不用问，秦悠悠的眼神就会流露，所有隐瞒就会漏洞百出。秦悠悠忘不了住院期间的卫东对于两人的以后是流露过消极情绪的，尽管秦悠悠觉得经历过生死的两个人，已经再没什么能把彼此分开了，但他依旧不希望卫东消极。以前卫东总是对他说以后会好的，现在变成他每天捧着卫东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别担心，哥，都会好的。” 秦悠悠经历过失去，所以他想只要人活着，钱没了可以挣，借了钱也可以还，借了谁的都不重要，谁的都行，只要能把眼下撑过去就行。他从没这么感激陈雨深的出现过，秦悠悠清楚自己能力有限，陈雨深伸出的手无异于雪中送炭，秦悠悠不可能因为那些恩怨就斩断一条让卫东康复的路。他不在乎陈雨深怎么想，那次在陈雨深面前崩溃只是压力太大情绪失控而已，他也没想过对陈雨深说出那些话、撕开那些过往到底对不对、合不合适，尊严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这个道理他老早就懂了，他那一刻只是崩溃于人生中这种痛苦为什么要来第二次，这种让人失去方向、撕心裂肺的经历，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 好在都过来了，卫东熬过来了。只是这背后发生的一切秦悠悠打定主意什么也不说，他不可能说，拿了陈雨深的钱这种事，他都不敢想卫东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那张卡他一直塞在抽屉底下没动过，这钱放在手里确实让他心里有了个底，但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去动。撒不出一个圆滑的谎，那就只能沉默，什么也不说。秦悠悠除了一遍一遍告诉卫东你别担心，只能生硬地回避着，再多一句解释都没有。卫东看着秦悠悠不安的样子，只能暗自叹息，他猜测积蓄大概是真花完了，而且外面一定欠了不少钱。他静静地想，先好好恢复吧，除此以外眼下也做不了什么，如果恢复好了，他会对秦悠悠挖心掏肺好一辈子，如果不行，那他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也就不该再牵绊住秦悠悠的未来…… 卫东爱秦悠悠，舍不得他，这种舍不得既是舍不得放手，也是舍不得他将来为自己受苦，卫东想了很多很多，但最终只把这些念头压在心里，他知道秦悠悠不爱听这些，又或者他自己也不想说，总之是谁都没有开口。刘景文跟陈哥他们在两人安顿好了以后过来吃了顿饭，卫东被搀到沙发上坐着一起吃的，没过两天，刘景文发了一个小单子的活儿过来，电话里跟秦悠悠说：“你先琢磨琢磨，找找感觉，这个给的价也不高，大差不离就行了，对你来说难度不大。” 秦悠悠把写字桌搬到了卧室里，靠窗放着，这样他平时可以一边照看卫东一边干活。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在电脑上收着文件，说：“行景文哥，急着要吗？” “不急，你慢慢弄就行。”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了电话，秦悠悠没急着弄，他看看时间该做饭了，便合上电脑起身问：“哥你想吃点什么？” 卫东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秦悠悠笑着出去打开冰箱看了看，扬声问：“还有两根排骨，你想吃炖的还是红烧？” 卫东说：“炖吧，喝点汤。” 秦悠悠说：“再加个黄瓜片炒鸡蛋吧，土豆丝吃不吃？” 卫东仰头回答：“吃。” 秦悠悠把菜从冰箱里拿出来麻利地开始做。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卫东看了一眼，号码没备注。 “悠悠，电话。”他冲厨房喊了一声。 “来了。”秦悠悠擦着手快步走过来，拿起电话一看，脸色瞬间僵了一下。他抬眼看了看卫东，卫东也正好看着他，秦悠悠神情变化一丝不落全被他看在眼里。 “怎么了？谁的电话？”卫东问。 “没……一个朋友。”秦悠悠蹭了蹭鼻子，转过身去。卫东看着他急匆匆走出去的背影，还顺手带上了房门。鹅16 90 第48章四八小 “喂……你，有事吗……”秦悠悠小心地关上厨房门，压低声音问。陈雨深能打通秦悠悠的电话，心里的高兴有些抑制不住，“我没什么事悠悠，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了，都还好吗？” “都挺好的……谢谢你，”秦悠悠手指一下一下抠着灶台的边儿，踌躇了一会儿，说：“陈雨深，你没什么事还是不要经常给我打电话了，我现在每天都在家里……被听见了不好。” 那头沉默了一下，“我知道，悠悠，我明白。” 秦悠悠说：“虽然我借了你的钱，但以后一定会还上的，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我没有跟你恢复来往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把钱还给你……” “别别！”陈雨深急了，“你别这么说悠悠，我没有想借此纠缠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秦悠悠低着头，没说话。 “我以后会注意的，能为你做点什么我特别高兴，你别剥夺我这点权利好吗？能……能看见你跟他很好，我也很高兴，真的……” 秦悠悠顿了会儿，说：“谢谢。” 饭做好了端去卧室，卫东正低头看手机，秦悠悠洗了毛巾拧干拿过来给他擦手，卫东放下手机一边擦着，一边看着他，秦悠悠连头都不敢抬。 “你不想说的我就不问，你不用这么紧张。”卫东叹了口气。秦悠悠一愣，“啊”了一声，又低头给卫东拨好菜，递了过去。卫东接过来端在手里，说：“你瞒着我的左右也不过是钱的事儿，我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辙，你不想让我知道就算了。” 秦悠悠扒了口饭，没吭声。 “我会好好恢复的，”卫东说：“等我好了就出去找工作，我不会让压力都落在你头上，悠悠。” 秦悠悠咽下嘴里的饭，皱了皱眉说：“你别总这么想行吗哥，我不想告诉你就是因为不愿意你总是想太多，我想让你有个好心态，什么都别担心，我……我能撑起来，真的。” 卫东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看得秦悠悠再次移开目光，低下头。他才低声说了一句：“好。” 秦悠悠说能撑起这个家，卫东是真不知道他怎么撑。小孩在他眼里还一直是那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孩，他不知道在这一摊子现实面前，他该是怎样的手足无措。每次只要算一算家里现在所需要的开销，再半夜醒来看到秦悠悠趴在昏暗的小台灯下对着电脑做图，卫东就再也睡不着了。他有时候不得不开始恨自己。他看着秦悠悠趴在桌子上，脸压得有点扁，睫毛长长地盖下来，睡得很沉。卫东本以为出院回家了秦悠悠就能轻松些，结果这反而给了他抓住一切空闲拼命作图的便利。每一次他这么熬到熬不住睡过去，卫东就只能看着，他恨自己不能走过去抱起他，把人抱回床上，他想叫秦悠悠躺下睡，但又想让他这么趴着睡一会儿也好，毕竟每次一被叫醒，秦悠悠就会搓把脸接着做。卫东的性格太沉默了，就算心里再怎么疼都不会表现出激烈，在遇见秦悠悠以前，身边的人甚至都觉得他这个人情绪从来没波动过。他是个越在乎就越沉默的人。也许身体上的状况让他心里对很多事愈发敏感，又或者是秦悠悠实在没什么心机不懂得掩藏，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多不同以往的东西也越发被卫东一点点看在眼里。秦悠悠买菜会买很多种类，蔬菜肉类鱼虾鸡蛋搭配着换着花样做，水果也从不间断，但是每次都做得不多，基本上约等于只做卫东一个人的量，而他自己则总是倒点汤把饭泡一泡，夹一两口菜到碗里就着，大口扒完，等卫东看他几眼，他已经放下筷子摸摸肚子说：“我吃饱了，哥你慢慢吃。” 卫东有几次问他，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以前什么饭量？” 秦悠悠笑嘻嘻的：“以前到处跑活动量大嘛，现在天天在家待着都不消耗，饭量小了也很正常。” 卫东不再说什么。他不是不想说，而是胸口堵着，实在说不出来。情绪这么一路积攒下去，总有一天会撑不住爆发。其实有些东西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但又都不去说破，害怕触到对方脆弱的那个点。这日子谁都过得不好受，谁都害怕对方不好受，于是便回避着、轻轻提着心，尽量维持着彼此情绪上那点微弱的平衡。秦悠悠那天又跟往常一样出去买早点回来，端到卫东面前说：“哥你趁热，别给我留，我在摊上吃过了。” 卫东说：“现在都不爱跟我一起吃了啊？” 秦悠悠笑：“怎么可能呢，我是饿了就先吃了，就别怪我了哥。” 卫东笑笑，拿起勺子开始吃。不一会儿，他把粥和鸡蛋都吃了，包子没吃完，剩了两个。 “吃不下了。”他说。秦悠悠过来收拾，端去厨房。卫东靠在床上看了会儿手机，转头喊了声：“悠悠。” “嗯？”秦悠悠在厨房里应了一声。卫东说：“你来一下。” 秦悠悠跑出来：“怎么了哥？” 卫东伸手：“过来。” 秦悠悠笑着走过去把手给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卫东把人拽到怀里，按着后脑勺就吻了上去。秦悠悠吓一跳，被堵住嘴，“呜呜”两声，就不再挣动了。卫东吻得有点激烈，吻了好几分钟，分开时两个人都有点喘。 “你把那两个包子吃了？”他问。秦悠悠一愣，脸上还红着，“啊？我……” 卫东手指搓过他殷红的嘴唇：“嘴里有我刚才吃过的包子味儿。” 秦悠悠眼神动了一下，有点结巴着说：“你，你剩下了，我怕浪费就……” “你不是因为怕浪费，你是想省钱，”卫东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眼睛：“你在外边根本就没吃是吧？我要是剩了，你就去厨房偷偷吃我剩下的，我要没剩你就不打算吃了，我猜的对吗？” 秦悠悠张口结舌，没说出话来。卫东眉头渐渐压下来，他看了秦悠悠好一会儿，开口低声问他：“如果家里真到了这份儿上，秦悠悠，真到了需要从吃的上头省钱的地步，那咱们好歹也一起省不是吗？你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可自己却连吃都吃不饱……” “我没……”秦悠悠连忙爬起身半跪在卫东面前：“我从来没吃不饱哥，你怎么就是不信呢，我只是……” “你只是能省点就省点，对吧？省出来用在我身上。” “哥我……” “有用吗秦悠悠？”卫东看着他，忽然哂笑了一声：“你就算把自己饿死累死熬死，有用吗？我现在跟个废人没两样，你省下那几块钱饭钱能顶什么用？你救不了我，你哪怕从现在起一口饭都不吃，你也救不了我，还不明白吗？” 秦悠悠瞳孔都在打颤，他看着眼前的卫东，不知所措：“哥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怕浪费……你到底怎么了……” “悠悠，”卫东无力地靠回到床头上，他下巴微微扬起，眼睛里闪着湿颤颤的光。 “不如……你走吧。” 秦悠悠没能发出声音，他直瞪瞪地盯住卫东的眼睛，脑子里轰然回响着刚才听到的话，他在想：他刚才说的什么？ “我们分手吧，”卫东说：“你不要留在这儿了。” 鹅16 90 第49章四九小秦悠悠心里本能地升腾起一股愤怒，一股没来由的、抑制不住的愤怒。可是未等他喘息几口，那股愤怒就倏然化成浓重的、撕扯不开的悲伤。这悲伤顷刻间浸透了他全身。 “哥……”他红着眼睛，喘息着，哽咽着。 “你怎么能……怎么能说这种话啊？” “你知道我迟早会说的，悠悠。”卫东力气仿佛被抽掉了，也是在这一瞬间，秦悠悠才发现他眉眼间的悲伤和憔悴更深更重。 “没必要这样下去了，悠悠，我知道你不想走，可我真的不愿意再这么下去了。” “为什么？”秦悠悠眼泪已经盈满眼眶，他咬着牙问卫东：“为什么啊？你不要我了哥？” “因为我回不到从前了，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你就可以走，而现在一切变得更糟了，我更不可能拖累你，这一点没得商量。” “谁说的你回不到从前了？谁说的这是拖累？”秦悠悠胳膊开始发抖，声音也抖，他都没意识到这是一种情绪达到临界值的体现。 “我以后要是什么都干不了了呢？我要是再也站不起来了呢？”卫东看着他：“你留在我身边有什么意义？就纯粹为了吃苦遭罪吗？那样我心里会好过吗悠悠？我以后还有什么安心日子过？” “谁说你以后站不起来了？是谁说的？！”秦悠悠愤怒地吼了出来，他从来没这么情绪激动地跟卫东说过话，“医生说过吗？医生给你下了定论说你以后站不起来了吗？！啊？！” 卫东看着他。秦悠悠眼泪噼里啪啦滚落，他横起胳膊蹭了把脸：“凭什么让我走？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把我当什么？需要有人对我好的时候就赖上你，你一出事我就拍屁股走人，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卫东说：“我不需要你为这段感情付出这么多，秦悠悠，我不需要你这么伟大，如果你为了我把自己下半辈子搭进去……” “我不为了你，谁说我为了你？”秦悠悠死死看着卫东，“我为我自己，哥，你说我不用伟大，我没伟大，我跟你在一起纯粹就是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乐意这样，我乐意伺候你。” “我不需要。”卫东说。 “我需要！是我需要行吗！”秦悠悠大声喊着：“你什么样儿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我哪儿都不去，吃不饱睡不好的日子我他妈又不是没过过，但是有你卫东的日子我过过了，我不可能再回去没有你的日子。” 秦悠悠一边哭一边问他：“咱俩谁伟大？谁他妈一次又一次的在这装伟大？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啊哥？你动不动就想为我好，你知不知道你那所谓的为我好是往我心里扎刀子？你是觉得我以前经历过一次了，我已经有过失去一切的经验了，所以再来一次也能扛得住是吗？” 卫东心里刀剜一样难受。秦悠悠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是没死，所以你现在还能跟我说让我走，你要是死了呢？卫东？你能把我从阴曹地府赶回阳间吗？你能吗？” 卫东心神俱颤，他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秦悠悠：“你他妈在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死了我也就不活了，我会把咱俩的积蓄都留给疗养院，留给我妈，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管了，我跟你去，跟你一起死，听明白了吗？” 卫东看着他，眼睛忽然痛得厉害。他从没哭过。几个月前在工地那场事故中被砸到血肉模糊，浑身的骨头断了又断，内脏破裂的时候他都没哭，在ICU昏迷了几天醒来看到秦悠悠的那一刻他也没哭，可现在他绷不住了，他看着秦悠悠，眼泪从眼角滑下去，扑簌一下，不知落去哪里。 “秦悠悠……” 他嗓音嘶哑着，只能发出气声。秦悠悠狠狠蹭了一把眼睛：“我不知道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哥，你总觉得要对我的人生负责，从一开始你就说我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说我在你这儿是自由的……可我从告诉你想跟你在一起那天开始，我想要的就是在一起，我说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不管过什么样的日子，不管碰上什么事儿我都不可能跟你分开，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这个人，你比什么都重要，我从来不去希望你能遇见更好的，从不盼着你去过更人上人的日子，我就要你过跟我在一起的日子，这他妈才叫爱，你知道吗？你那不是爱！你那叫高风亮节，那叫无私，那不是真的爱一个人，你明白吗？” “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成天想着把他往外推？怎么会一遇到事儿就想赶人走？我去哪儿啊？你让我去哪？我他妈回公园南路吗？我去那继续卖，继续等着看能不能再遇见一个卫东？是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哥？” “不是……”卫东喉咙颤抖着，仿佛呼吸都有些困难。秦悠悠也喘不过气来了，他不想再看卫东，不想再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他起身走进卫生间洗脸，一捧一捧的水扑在脸上，他低着头喘着气，憋着气，最终还是撑不住扶着洗手池嚎啕大哭…… 这种愤懑，这种撑了许久最终全盘崩溃的心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化解，他已经没法化解了，看到卫东心态崩的那一刻，秦悠悠连一分钟都顶不住，他只会崩得更彻底。屋里手机响了，秦悠悠扯过毛巾擦了把脸，走出去拿起手机。卫东红着眼睛看着他。秦悠悠盯着那个号码几秒钟，然后接了起来。 “陈雨深，我现在有点事，待会儿给你回过去行吗？” 陈雨深那头愣了一下：“你声音怎么了悠悠？出什么事了吗？” “我没事儿。” “哦，哦，”陈雨深顿了一下：“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学校这几天放假，我回来了，想看你方不方便，请你吃个饭……” 秦悠悠拿着手机，看着卫东，卫东睁大眼睛与他对视着，一时没能消化电话对面的人是陈雨深这个事实。 “过两天吧，回头你把地方发给我。” “那行，”陈雨深很高兴：“那你别管了，到时候我开车过去接你。” “嗯。”秦悠悠眼睛一直看着卫东，甚至挂电话时都没挪开。卫东还处在震惊与茫然中。 “你跟……你跟陈雨深还联络？” “是，我跟他借了八万块钱。”秦悠悠说：“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本事，到时候如果还不上说不定就肉偿了，反正我以前就是干这个的，跟谁睡不是睡？” “秦悠悠……”卫东牙关咬紧，双眼渐渐猩红。两个人半天谁都没说出话。秦悠悠摸了摸兜，什么都没有，他转身到柜子抽屉里摸出半包烟和打火机。卫东抢救的那些日子里，他为了提神和缓解内心焦虑抽烟抽得很凶，后来怕花钱就再也没抽了，这半包烟已经放了好久。他抽出一支低头熟练地点上，过喉，吐出，抬头看着卫东。卫东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像一场沉默的对峙。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走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悠悠一根接一根，烟蒂碾在地上。卫东就那么看着他，大脑里一片空白。 “你要实在想赶我走，也行，哥，”许久，秦悠悠开口。 “你一再一再这么做，我赖在这儿大概对谁都没什么好处了，我没用，就算留下也不顶什么。”他笑了一下。 “但是你得先还我钱，八万，我为了你把自己卖了八万，你得赶紧好了出去挣钱还我，我拿了钱才走，或者你什么时候能站起来把我从这个门里扔出去也行。” “就这么定了，”秦悠悠红着眼睛，鼻子里哼笑了一声，说：“我等着。 ” 鹅16 90 第50章五十小秦悠悠把窗户打开，拿来扫把开始收拾。卫东一直看着他。弄完了，秦悠悠说：“我去做饭。” 卫东叫住他：“悠悠——” 秦悠悠转过身，卫东胸口有些起伏，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秦悠悠转身出去了。情绪再怎么破败，秦悠悠做饭依然认真，像往常一样注重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只是卫东从没这么食不下咽过。他以前很喜欢看小孩大口大口吃得很香的样子，总会让人心情很好，也格外有食欲，可这次秦悠悠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自从在一起，两人从来没有一顿饭吃得这么压抑过。秦悠悠照旧把鱼和肉都拨给卫东，给他碗里夹上很多菜，自己就着盘底快速吃完，拿着空碗盘起身走了。连假装多吃几口都不装了。卫东一口气呼不出来，胸口堵得要疯。秦悠悠在卫东面前几乎从未真正发过脾气，他性格一向怯怯的，乖乖软软，卫东现在才意识到之前自己不想去参加他的生日饭局时他的生气有多小打小闹。可眼下的情形完全不同了，秦悠悠除必要不再吭声，虽然该怎么照顾怎么照顾，依然仔细妥帖，但他不再喋喋不休地跟卫东说话，不再哥来哥去逗他笑，那张白皙的脸变得面无表情，连曾经亮晶晶的一直黏在卫东身上的眼神也不见了。卫东从没这么难受过，难受地心慌，这种局面不是他想要的，他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从秦悠悠当着他的面跟陈雨深打电话那一刻起卫东就懵了，他震惊于秦悠悠跟陈雨深恢复了联系这个事实，更没法接受小孩为了他去拿陈雨深的钱，他只要一想到陈雨深曾经给秦悠悠带来了什么，想到这个人此刻可能的意图，卫东脑子里一团神经就绞紧撕扯着疼起来。还有那些什么睡不睡的话，卫东笃定秦悠悠说的是气话，可哪怕只是气话他都听不下去，关于秦悠悠会跟别人睡这一点，他根本想都不能去想。说出分手两字，轻飘飘也罢，千难万难也罢，卫东原本一门心思只想着不让秦悠悠跟着自己受苦，他曾经那么多次顾虑重重惹得小孩伤心，不就是因为他希望小孩以后过得好吗？可当他实在舍不下，决定什么都不管了追随本心的时候，又突然遭了这场横祸，世事无常，他觉得这次再也没办法不放手了……可他只想着推秦悠悠走，却没仔细想过把他推向哪里，他说让秦悠悠去更好的人身边，可如果真出现这么一个人，秦悠悠每天陪着他，每天欢欣雀跃着，满心满眼里都是他……就像…… 就像对自己一样…… 卫东没法再想下去了。他垂着头，拧着眉狠狠闭了闭眼睛。胸口里仿佛有一团火舌在滚滚黑烟的裹挟下四处舔舐，卫东不能对任何人发火，这火只能在他心里烧，只能灼伤他一个人。卫东太疼了，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抵御这种疼，他根本没办法让自己如想象中一样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卫东对自己从未这么失望过，他也知道秦悠悠只会更失望，小孩应该对他心都冷了。卫东自己也是，心灰意冷。晚上睡觉时间，秦悠悠打水挤牙膏递毛巾，沉默着照顾卫东洗漱完后擦干手，回到电脑前坐下继续忙。台灯的光线很暗，他尽量把灯的光圈调到很小，抿着嘴唇目不转睛，笔记本屏幕的冷光映得他侧脸线条有些冷硬，这种神情在他脸上让人觉得有些陌生。卫东一直靠在床头看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秦悠悠抬起眼睫，问：“要喝水吗？” 连哥都不叫了。卫东微微垂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吭声。秦悠悠依旧没什么表情，见他不说话，视线便继续回到屏幕上。 “还有烟吗？”卫东问。秦悠悠点着鼠标说：“你不能抽烟，不利于骨折恢复。” “我下午已经吸了一肚子二手烟。” 秦悠悠沉默了一下，说：“所以我开窗通风了。” 卫东蹙着眉头。秦悠悠说：“对不起，我以后不抽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卫东声音低哑：“是不是我住院那些日子？” “不重要了。”秦悠悠手眼继续忙活着，“你早点睡。” 卫东慢慢翻过身躺下，手臂搭在眼睛上，躺了许久，却完全没有睡意。秦悠悠一直没再说话。卫东第N次摸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秦悠悠说：“要是台灯影响你，我可以去客厅。” 卫东怔了一下。秦悠悠合上电脑拿在手里起身，关上台灯往外走。 “悠悠，” 卫东叫住他。秦悠悠脚步停在门口，转过身。 “……你能过来睡吗？” 窗外透进来的光不够亮，秦悠悠在黑暗中望着卫东，无法看清他的眼睛，分辨不出他的表情。他抿紧的嘴唇渐渐张开，深深缓缓地呼吸着，努力控制着声音平静。 “我以后都睡客厅。” 卫东撑着身子坐起来望着他，想说什么，却又一瞬间完全忘了要怎么说。秦悠悠问：“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吗？现在又是以什么理由要跟我一起睡？” 卫东身影隐在黑暗里，一丝声音也无。秦悠悠说：“或者你收回那些话，只要你收回我就当没发生过，我还会像以前一样爱你，比以前更爱你。” 秦悠悠在门边站了很久，他倔强地等着。他就是要让卫东知道他在等一句话。只是一句话。但回应他的始终是沉默…… 秦悠悠吸了下鼻子，转身走出去，回手轻轻带上了门。许久，房间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鹅16 90 第51章五一小这天上午，陈雨深早早打电话过来约晚上的饭，跟秦悠悠说到时过来小区接他。秦悠悠说好。两个人聊了几句，秦悠悠语气平淡，挂了电话，他转头看了一眼卫东。卫东正沉默地看着他，俩人目光对上，卫东低下头，继续划拉着手机。卫东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他这两天拧紧的眉头就没松开过，那种焦躁不安已经爬满他全身心，愈发显形于色，压都压不住了。秦悠悠对这个电话没有任何波动，他该做什么做什么，安安静静，有条不紊。也许是心冷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卫东觉得这种冷静里有股莫名的残忍，让他无奈，他好像一个自愿躺上手术台的人，而秦悠悠是一个已经对他的病痛不为所动的医生，拿着锋利的手术刀面无表情地切割着他的心。卫东很疼，可他说不出来。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家里的氛围压抑得快要让人喘不过气，秦悠悠态度上跟以前的反差之大让卫东无从适应，他太怀念曾经那个一到家就黏在他身上、软乎乎热乎乎地拉着他东拉西扯说个不停的小孩了，而现在，卫东看着那张清秀沉默的脸，心里那股无法言喻的焦躁中竟隐隐生出一丝无措。他喜欢那双总是看着他的亮晶晶的眼睛，享受曾经那些温馨甜蜜的小日常，只要一想到这些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卫东心里就开始发慌，胸口每一次呼吸就仿佛有千斤重…… “你……能不能不去？” 吃完一顿沉闷的午饭，卫东抽过一张湿巾擦着手，看着秦悠悠，问。秦悠悠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为什么？” 卫东沉默许久，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声说：“我不想让你去。” 简单几个字，震得秦悠悠心头颤抖。卫东的性格，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反复纠结拉扯才能鼓起这种勇气，要按以往，他就算不认同也不会横加干涉，或者只会稍微说一句“你再考虑考虑”，但现在他直接对秦悠悠说：我不想让你去。秦悠悠没法不动容，卫东在钻进牛角尖里不肯出来的固执下能说出这句话，让秦悠悠顷刻间感觉到了什么，但他不能确定，卫东这种程度的坦诚和妥协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卫东皱着眉头，声音艰涩：“……你不要跟他走太近……他不合适。” 秦悠悠镇定心神，把碗盘摞在一起端着起身：“那谁合适？你合适？” 他说完转身就走。卫东下颌线绷起，看着他的背：“你别这么说话。” “不好听吗？”秦悠悠回过头，睫毛颤着，“跟分手的话比起来哪个更难听？而且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你，那是谁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没什么合不合适的。” 两个人对视着，秦悠悠淡淡地转过身，端着碗盘去了厨房。再多一秒他就装不下去了，秦悠悠知道自己表面强行平静，实则是落荒而逃。卫东的眼神让他看不下去。卫东太疼了，他嘴唇翕张着，说不出话来，可那眼睛里汹涌的难受一股脑涌了出来，遮掩都来不及，也掩不住。秦悠悠那一瞬间只想上去抱紧他，只想搂着他的脖子捧着他的脸大哭一场。他在洗碗池前站了好一会儿，用力压下眼底的酸涩，不想红了眼睛被看出端倪。这么久了，已经哭够了，哭解决不了问题，这件事上卫东不会因为他哭成个泪包就改变固有思维，以前又不是没试过，没用。他需要换一种方式。傍晚陈雨深打电话时秦悠悠已经做好了晚饭，他接完电话，把饭菜端到卫东面前，说：“你吃完就先放着，碗筷等我回来再收拾。” 卫东看着他把水杯倒满放在床头柜上，还洗了点水果放在旁边，把泡好的毛巾脸盆放在他能够到的地方。 “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睡，不用刷牙了，擦一擦漱漱口就行。” “便盆给你放床脚，你想上厕所就自己拿，我回来会收拾的。” 卫东看着他，眼底泛着隐隐红丝：“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在家了？” 秦悠悠沉默半晌，说：“我尽快回来。” “别去行吗，悠悠……”卫东声音沙哑。他的眼神让秦悠悠看着心都揪着发颤。但秦悠悠强行压下喉头的哽涩，说：“不行啊，人都在门口等着了，现在放人家鸽子不好。”他笑笑：“再说我拿了他钱的，拿人手短，你也知道我现在没法说不了。” 卫东眼眶变得更红了。他说：“对不起……怪我……” 秦悠悠说：“别多想了，你现在该放平心态好好养伤，反正你也一直都想要我离开去找别人，那就这样吧，你别管我了。” 卫东扭开脸，喉结吞咽了两下，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声说：“我不想这样……” 秦悠悠站在原地。卫东没再说话。秦悠悠等了许久，确认他不会再说下去，便转身走到衣柜前拿出外套。 “我走了啊。”他说。卫东没回答。 “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秦悠悠说。他站在那大概有一分钟，卫东靠在床头，一动没动。秦悠悠转身走了出去。门口玄关处传来窸窸窣窣换鞋的声音，接着大门打开。卫东闭上眼睛。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陈雨深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老远看见秦悠悠出来，忙推开车门下了车。 “悠悠，这儿！” 他笑着抬了抬胳膊。秦悠悠看见他，嘴角弯了一下，朝这边走过来。陈雨深今天穿得休闲，但能看出来是精心搭配过的，他绕过车头拉开副驾的门，笑着问：“没打扰你吧？” “没有，”秦悠悠说：“谢谢。” 他坐上车，拿出手机看了看，握在手里。陈雨深启动车子开了出去。秦悠悠一路有些拘谨，他坐得端端正正，脸微微偏向窗外。陈雨深知道这是不太想聊天的意思，可等一路见他看了好几次手机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他一个人在家吗？” 秦悠悠“嗯”了一声： “能行吗？那你是不是很赶时间？” “没事儿。”秦悠悠说。陈雨深看了看他，没再多问。进了酒店，俩人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了订好的包间，菜式陈雨深已经提前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