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喊,“拂雪真人!” 宋从心茫茫然地回头,却看见一只足有两人高的庞大玄猫正飞快地朝她奔来,而它的背上则骑着一位手持金红军旗的女人。火舌撩着玄猫的皮毛,影魇这种魔物虽然已经没有实质的形态,但红依旧会对其造成伤害。然而玄猫在看见宋从心后却是猛然加快了速度,不顾越是接近她便越是接近红的炉芯,仍旧义无反顾地朝着浸泡在红涡流中的宋从心扑去。 红的毒火仍在苍穹之上流淌,但比红更为炽烈的却是那柄贯穿熔炉的巨剑,以及环绕重剑而生的巨木。 “那是什么?”刚从鬼门关中走了一遭的宋从心几乎要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 “建木?!建木不是生在梧州与陌州的交界处吗?怎么会在这里?!”宋从心失声道。 所谓「建木」既神州的圣树,传说它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更有人言「建木之下,中无影,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建木是撑起神州天地的圣树,它的重要性堪比地脉。因为它贯通三界,划分清浊元三炁,并构成了如今神州三界灵炁的循环。 若要以船来形容神州大陆的话,那建木便是撑起船帆的风杆与大梁。 高黎,便是「阿黎」吧?天地间是不可能出现第二棵建木的。因为此物通神,有造化在身,天道不会允许第二棵建木存在。 但,苦刹不一样。正如天书标注的那般,苦刹并非秘境也并非洞天,它自成一个世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法则。 “不过,如果有建木的话……天书,我有一个想法。”苦刹此时已经认主完毕,借由地脉,宋从心能聆听到这棵建木对自己的呼唤。 天书并不接话,祂已经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这位看似稳重的宿主疯起来能有多可怕,祂不太想知道她又有了什么「好想法」。 “我本来没想好要如何处理这轮红,它是一切苦难的熔炉,会引发人心的罪恶与阴暗,我不能留它。”宋从心喃喃自语,烙印着苦刹符纹的左手伸出,正对着那棵庞大无比的建木,“谁吞噬了红,谁就离疯魔更进一步。哪怕以此登神,最终也不过变成一块庞大可怕却不会思考的肉。即便我拥有山主的天赋,要解离这轮红,也需要无比漫长的时光……” 而宋从心已经等不起了。 “既然如此”宋从心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仿佛要攥住虚空中的某物。但下一秒,她伸出的手就被另一只手给握住了。 温暖的,宽厚的,让灵魂深受寒咒的人都感到一丝真切的暖。 “拂雪真人。”宣白凤大口喘气,她死死地握住宋从心的手,像太过璀璨与明亮的火,或是一轮即将燃烬的大,“我抓住你了!” 宋从心愣怔了一瞬,她仰头看着宣白凤,在识海中平静地宣告, 就在宣白凤抓住宋从心的瞬间,所有人都听见了琉璃瓷器破碎的声响。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无形的容器被人粗暴地打破了。 高天之上,扛着梵缘浅正准备离开塔楼的白衣僧侣似有所觉地回头,却不料这一回头,便见证了堪称奇诡难忘的景象。 铺天盖地延伸开来的枝蔓如同神明收拢交握的十指,疯狂生长的建木如狩猎般绞住了红。就像盛水的容器被巨力握碎了一般,砰的一下,赤红如血的灵炁如奔涌的潮汐般席卷了整片天地,在高空上掀起了足以笼罩整个苦刹的漩涡。 流淌毒火的红被此地的主宰亲手「杀死」。 在这极近的距离内,宇宙中的星辰爆炸粉碎,涤荡的尘埃形成了星环般细碎璀璨的芥子。 炸裂的残骸与流火如陨星般坠落,在半空中消弭成了烧灼的云。那一轮鲜红的烈本没有实体,所以「死亡」也悄无声息。唯独只有「熔炉」被打破时溢散而出的炁染红的建木枝叶以及天地间忽而浓重了百倍不止的炁,才能感受到那轮红的残存于寰宇的温度。 魔佛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能感觉到,这片死地被盘「活」了过来。 这片荒凉的天地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死水一样浑浊的炁开始自行流转,幽微自隐秘而生。魔佛如舍嗅见了孕育生机的炁,他听见了被胃囊吞噬的神州大地苏醒的声音。他作为局外人,见证了一个不逊于阴阳粉浊、造化自生的奇迹。 而就在红「死去」之后,翻滚着火烧云般的天空突然裂开了一道极光般的裂隙。 它细密而又深邃,比黑暗还要更为稠艳的黯色,翻涌着刺眼的白芒与点点细碎的星辉。凌厉的剑气与幽微之力相撞,遗留下的曲折光影向后人昭示着当年那惊天一剑的威势与不屈。它见证着曾有人徒步登上高天,撕裂长空与星穹寰宇,以一柄天剑,叩问神明。 “原来,竟是在红里。”魔佛有些诧异,女丑只说登上天之高塔便有离开苦刹之法,却不想,这方法竟是让人直接跳进红里去。 “这还真是”魔佛摇头失笑,“机关算尽,付之一炬。” 但倒霉的是女丑,关他什么事情。 …… 苦刹,地表。 因为大地剧烈的震颤而自地底中爬出来人们不知高天之上爆发了一场与他们的命运紧密相连的争斗与战役。这些早已被苦难磨平了心气的人们环顾四周,脸上没有惊恐与忐忑,只有早已认命般的麻木与苦意。他们早已习惯了源源不断袭来的灾劫与祸患,甚至已经不会再对此感到恐惧。对于这片死地上的子民们而言,生命的意义便仅剩下反复咀嚼品尝「活着」二字的苦涩与真意。 他们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思忖着这次又会遭遇什么。 点点冰凉落在他们脸上时,许多人甚至都没能回过神。直到那点点滴滴的凉意连绵成一片,众人才茫然地想起,啊,这是「雨」啊。 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喊:“你、你们快看!” 众人扭头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望去,却是不由得愣怔了。 只见雨水落下的地方,一棵被坍塌的废墟压折枯朽的树,被雨水打的枝干上竟萌出了一点翠绿的新芽。 那细嫩的芽苗在雨水中荡啊荡啊,掠起人们眼中死水一潭的波澜与涟漪。 掌教首席 惟愿世上金麦穗…… 雨, 越下越大了。 瓢泼大雨伴随着阵阵呜咽般的雷鸣,似要将人间的污秽尽数洗去。 视野被绵密的雨丝模糊成灰白一片,老饕坐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屋里听着外头呼啸的风雨。空荡荡的老式木屋里围着一个下陷的土坑, 燃烧的篝火为这间还算坚固的落脚处提供了一丝弥足珍贵的暖意。虽然一身仙骨不知寒暑, 但光与热总是能唤起人们内心的渴求,抚慰灵魂的缺口。 然而, 再如何明亮温暖的房间,在身边有一个不知死去多久的鬼魂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变得温馨起来。 “……”老饕依靠在墙边面色灰白, 整个人仿佛都写满了「燃烬了」的悲哀,“阁下您到底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啊?您说, 只要我能做得到, 我一定竭尽全力帮您完成心愿。然后您老就放下执念好好转世投胎成不成?” 老饕身后, 面目清癯的中年男子捧着饭碗吹胡子瞪眼睛, 对老饕一副要赶丧门星似的态度十分不满:“年轻人,你这样不行啊!不就是多吃了你一口饭吗?整天拐弯抹角地赶小老头走!快,到饭点了,快做饭。老夫今天想吃回锅肉!” 老饕抹了一把脸, 不好解释自己其实不是介意别人吃了他的饭,而是他虽然是个修士但他其实十分怕鬼。但这种话说出来跟自己命门也没多大区别, 再说了, 眼前这个有点任性的糟老头估计也不会体谅他,甚至还有可能故意吓他来威胁他继续为他做饭。 “我该如何称呼阁下呢?”老饕这样的食修哪怕是外出也会随身携带各种膳具以及调料, 虽然梁修为了保证他认真考核而没收了他的储物袋。但坚信「事在人为」的老饕这些天来借助周围的材料又搞出了一批膳具来。为了让这位老者鬼魂能尽快投胎,老饕不得不着头皮开始谈话获取情报。 看着老饕起锅烧油,一直闹腾个不停的老者也气哼哼地安静了下来:“你唤老夫「古力思」便可。” “古力思,听起来像夏国人的名字。”老饕敲了敲锅子, “好吧,古力思老哥。您也知道我是个修士,虽然咱俩看着年纪悬殊,但我的实际岁数可比你要大。我们无极道门的弟子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平息此地的祸事,您若是有什么冤屈不平,在下也是义不容辞。” “那你还喊我老哥?!鬼知道你是不是我爷爷辈的人了!” “我这不是给您占占便宜吗!” 老饕娴熟无比地一边做饭一边和老者斗嘴,他的实际年龄其实也不过三十来岁。但修士们因为大多需要清修的缘故。所以心态也也维持在壮志凌云的青壮之年。反观这位名叫「古力思」的老者,明明是同样的年岁,他却已经走完了凡人坎坷苦难的一生。即便是如今这般坐在温暖的木屋里颐指气使的模样,老者佝偻的腰背依旧透着垂垂老矣的暮气。 在等饭煲熟的间隙里,古力思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口中喃喃着:“也快了。” 雨声很吵,嘈杂的环境中也不适合谈话,因为杂音会把心绪搅得一团乱。与其费尽心思地套话,倒不如先好好地享用一顿晚餐。美食是不可被辜负的,而让老饕感到庆幸的是,古力思显然和他拥有同样的想法他们对于食物都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虔诚。 吃饱喝足之后,老饕掐了一个水泡用来收拾锅碗瓢盆。古力思看着那翻滚不停的水泡,语气有些挫败地嘀咕道:“居然还真的是仙门弟子。” “仙门弟子怎么了?”老饕抱来干燥的柴禾,添进火堆里。 “没想到你们仙门弟子居然会插手凡尘中事,还以为你们都是高高在上,不顾凡人死活的人。”古力思心直口快地说道。 “才不唉,算了,你们会这么觉得也是正常的。”老饕叹了口气,那一脸苦相看上去格外老实巴交,“但我们并非看不见凡尘的苦难,只是红尘的苦难实在太多太多了。说到底,在这天地的熔炉中,你我皆是蝼蚁,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地挣扎求生。所以要说什么施舍、救济之类的话语,我们还不够格呢。” 中年男子撩了撩眼皮:“真是不愁吃不愁喝的人才会说出的堂皇话!” “是是是。”老饕敷衍道,“看您的精气神,想来生前也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人,那您想出一劳永逸、救济天下的妙计了吗?” 中年男子顿时便跟锯嘴的葫芦似的不吭气了。屋外那几乎要将人间毁灭的暴雨越发可怖,滂沱大雨与木屋相撞的声音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于是错觉般的,尘世在这一刻变得模糊遥远。两人仿佛流浪的旅人般身不由己地被困在同一片孤舟之上,天地仅剩这一叶扁舟般萧瑟孑然。 “不过”老饕不知为何,识海中突然浮现一道孤绝的影子,“以后……不,或许现在已经开始有些不同了。” 古力思没有开口接话,但好在老饕也不是那种卖关子吊人胃口的坏心眼的人:“因为我们这一代啊,出现了一个并不喜欢循规蹈矩的领头羊。” 老饕也不知为何,明明平里在同门的口中早已听腻了那些关于拂雪师姐的传闻。但此时此刻,他却像是突然被他们传染了一般,情不自禁地向一个外人说起了拂雪师姐的故事。对一个分明已经无法走向未来、也无法与现在产生联系的逝者。 老饕一桩桩、一件件地数过,他这才发现短短几年间,红尘居然已经经历这么多。 等到老饕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自言自语了许久。他有些赧然道:“抱歉,我自顾自地说了半天。” “……”古力思摇摇头,好半晌都没有开口。他看着木材上跃动的篝火,低垂着头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老饕已经准备入定打坐、熬过这漫漫长夜之时,形如木桩般坐在篝火旁的中年男子才缓缓开口道:“仙家,可否再为老夫做一道饭食?” 老饕微微一怔,他似有所感,这一次的「点菜」与以往都不大相同。 “好,阁下想吃什么?”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鬼魂闭了闭眼,口中呢喃着,“我啊,年少丧父,阿姆孤身一人将我拉扯长大。她教我读书明理,告知我天下大义。可我幼时调皮,那些东西都听不进去,书卷经纶倒背如流,也还是心心念念着阿姆能多做一条肉,多煮一条鱼。” “我不知道这世上除我之外,仍有许多人在饥寒交迫中挣扎忍辱,在尘世的苦海中浮沉不停。青年时,我志得意满,屡屡高中,平步青云。金榜题名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恨不得一内便踏马看尽长安花。洞房花烛时,娇妻美眷在旁,只觉得人生得意,也不过如此了。” “那时的我在名利场中沉浮,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母亲的信寄到我手上,却只让我感到冗长乏味,再不如幼时那般灼见真知,句句是理。” “后来,我替天子巡狩各地,一路花团锦簇,便自以为天下太平。直到那一天,下乡的我心血来潮想要尝一尝幼时钟情的乡间小菜。可那村子里的耄耋老翁只颤颤巍巍地端出了一碗夹杂着米糠的陈年稻米。” “当地的知府勃然大怒,称贱民竟以如此贱物羞辱天子巡狩。老翁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称村子里断炊已久,早已没有果腹的食粮。他说着,竟是当场掏出刀子剖开了自己的肚腹。他说大人,大人您看啊,我胃里只有根与树皮,哪里有粮食呢?” “那捧陈年的稻米啊,是村子里最年长的老人挨家挨户地敲门,东拼西凑才集来的。他用那捧稻米,给我熬了一碗稀稀拉拉的粥。” “自那之后,那碗稀薄的米粥便每每夜都出现在我的梦里,扰得我夜不能寐,心绪难宁。睡不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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