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尘床头, 她日日夜夜与它相对。 这盘棋样样都好?,只可惜唯一缺了对手。 这盘棋, 令琼尘从85年前就开始下了。85年间, 每一年她都亲自用布仔细擦拭,再将棋盘复原。 直到今年,这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才终于重新开始走动。 “姨母, ”令如律指间把玩着白色棋子,挑眉说, “我妈说你悔棋了。她走之前,你下的不是这个位置。” 令琼尘在对面正襟危坐着, 装无辜地淡淡道:“哦?我怎么不知道, 也有可能是她记错了。” 令如律耸了耸肩:“不过?我妈还?是按照你新下的位置继续下的。” 令琼尘立刻微笑:“我就知道我妹最让着我。” 令如律夸张地“啧”了一声。 她将白子落下, 令琼尘手拈黑子对着棋盘陷入沉思, 思索下一步。席间一时无声。 ——令琼尘这盘尘封多年的棋局能够继续, 是因为?圣池里的令璟光醒来了。 此时正值花历新年假期, 昨天?新年夜后, 大祭司阁下口说着无聊,就把这棋盘搬了出来。 “我们还?没分出个胜负呢。”她这样对令如律声称,“你晚上进入圣池的时候把棋局抄给我妹,让她继续和我较量高下。” 于是, 令如律就做了一回“中间人”,把令璟光的话和落子的位置带给了令琼尘。 以后每晚也会如此。 …… 令如律等着姨母落子, 渐渐走神。 她心说这两虫可怪有耐心的,如此这般下棋,每天?只能下一步。 不过?她转念一想,姨母85年都等得?了,这点耐心又算什么呢? “好?了。” 对面的令琼尘终于抬头?,舒心展眉。 令如律扫了眼记下位置:“那我今晚继续带给我妈。” 棋风可见执棋者?的性格,85年前的那半局棋里,令琼尘张扬轻率,下棋信步不着调,只看?眼下不愿看?未来。而今历经时光,她的棋风被打磨得?温润了许多,即便只一步,令如律也看?得?出黑棋变得?更含蓄内敛了。 令璟光倒是一如往昔。毕竟对她来说,这85年是缺失的。 令如律还?有事?要做,和姨母寒暄几句,就离开了明叶台。 令琼尘目送侄女的背影离开,悠悠喝了一口茶,转头?看?到棋局,唇畔染上笑意。 妹妹记得?没错,她确实悔棋了。 这85年里,她挪过?自己最后下的那枚黑子无数次。她总是在想,就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吗?也有的时候会想,为?什么自己不能更多考虑一点,让妹妹赢过?自己再走呢? 其?实,她后悔的哪里是棋局。 令琼尘将杯中的茶水喝完,心情轻快地走到花园里去晒太阳。 还?好?这局棋仍能继续下,还?好?她们仍能以棋相逢。 两极:令如律&令妄行? “阿姐,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告诉我你的取名思路呗。” 令妄行?转着手里的笔,用脚当船桨坐着办公椅滑向姐姐,“我好?奇很久了!” 令如律从公文上抬头?,一语道破:“你是不是写作文在凑字数?” 令妄行?:“……” 她三分心虚地狡辩,“胡说什么,我才没有!今天?老师布置的作文题就是‘写写你身边的人’,我就写了《我的虫王姐姐》。” 令如律:这题目怎么和《我的局长妈妈》是一个格式,老师听?了都不敢打低分。 她好?笑地看?了看?妹妹,没有拆穿她,悠然回答了她的问题,“我的姓和名不能拆开看?,得?连起来读。‘令如律’,意思是‘我的命令就如铁律’。” 令如律前世的爹和妈都不姓令,这三个字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也许是本体残留的影响,她在拟定的几个名字里最终选了“令”姓。 鉴于她前世想出名字的时候才十几岁,这个名字的含义?可以说是中二?少年的幻想。 ——结果她其?实是虫族的王,真的可以做到“我的命令就如铁律”,那这个名字就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了。 “原来如此!”令妄行?兴奋,“我之前心里也猜过?,猜对了!我果真和阿姐心有灵犀。” 她心满意足,滑回去继续写作文了。 令妄行?现?在的老师是令如律请的家庭教师,只教她一个寒假,替她补补课,之后她会正常进入高中,像所有王室亲属一样上课。 她现?在也才85岁,加上之前营养不够个子略矮,和一群高一虫族混在一起也不违和。 督促令妄行?学习的还?有令琼尘,她就等着侄女成?绩合格后退休,把大祭司的职位推给侄女。 年轻的虫族趴在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字。她现?在的字比起之前端正了许多,也学会了正确的握笔姿势。似乎是想到姐姐的叮嘱,她时不时纠正一下坐姿,背后的翅膀和头?上的触角都轻快晃动。 灯光照在她的鳞片上,折射出粼粼宝蓝色。经过?治疗,如今她的翅膀已经不再狰狞可怕。 这番模样,完全?想象不出她曾是一个嗜杀成?性的少年暴君。 令如律从纸页的间隙里看?妹妹,有些恍然。 其?实她和令妄行?磨合生活的过?程并非很顺利,自大战结束后的5个月来,她也和妹妹发生过?不少摩擦。 令妄行?散漫成?性,又不喜欢机器人进进出出,殿室里总是乱成?一团; 令如律看?似肆意,实则秩序感极强,喜欢东西都摆在固定的位置,每每看?到令妄行?的房间都想皱眉。 令妄行?习得?常识之后变得?很有仪式感,享受生活,享受每一个节庆并喜欢和姐姐一起过?; 令如律有自己的一套固定日程,生活大部分被工作占据,也没有浪漫头?脑。 令妄行?直来直往,情绪起伏大,十分在意姐姐对她的细节态度,也会在外人面前对姐姐过?度维护; 令如律情绪稳定,内心习惯封闭,天?生的淡漠让她很容易忽略妹妹的情感需求…… 种种冲突,不胜枚举。 而她们在一起生活,就注定会发生摩擦,甚至还?有几次吵了起来——准确来说是令妄行?单方面大声,而令如律始终冷静,妹妹看?着姐姐的样子更气了。 令如律突然意识到,如果是男人或者?雄虫这样和她相处,她早就让对方拜拜了。 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对谁如此有耐心,也头?一回如此满足她者?对她的情感需求。 连“穿越”的秘密她都告诉了令妄行?,有问必答。 她们如此相反,像磁铁的两极,却又相同地在乎着对方。 也只有磁铁两极才能够彼此相吸。 …… 令如律想到这里,不觉轻笑了一声。 可能令妄行?私底下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乖,但是那又怎样呢? 在她面前,她是她的好?妹妹。 “阿姐在笑什么?”令妄行?马上就觉察到了她的动静,贴了过?来,“我也要听?。” 令如律懒洋洋说:“我在想,你上学也算一件大事?,我要不要陪你一起去线下商场挑点文具?等你开学,我也得?推掉工作陪你去一趟学校。” 令妄行?果然很受用这种说法:“当然要!” 她说得?理?所当然,“我的大事?,阿姐你怎么能缺席?” 令如律掀过?一页纸,把两件事?手动记入的日程。 她虽然是个没有仪式感的家伙,但总有些事?情不可错过?。 承光:令如律&令璟光 说句老实话,令如律觉得?自己很难适应突然有了个妈。 她前半生的人生规划里,曾经付出过?很多努力让自己“断情绝爱”。而这个需要努力才能停止情感链接的对象,就是她“上辈子”的母亲。 姨母和妹妹这两种亲缘关系,在她的前世没有出现?过?,所以相对来说好?接受。 可妈妈不是——她曾经真的喊过?一个人十几年妈妈。 而那个女人,也真的生下过?她,养育过?她。 和“父亲”相比,她曾经的母亲与其?说对她有恶意,不如说只是沉默和袖手旁观。 甚至也可以说,她确实爱她。只不过?,她更爱她的男儿。 这样不纯粹的爱,比恶更难斩断。 你要如何恨教你走路、教你说话、会记住你的口味、会半夜给你量体温的人? 哪怕她也是给过?你最多伤害的人。 哪怕是令如律的性格,也很难只记得?伤害,不记得?温情。 她如今在帝国心态平和,回头?看?前世的爹妈弟弟,不得?不承认,“母亲”是她仇恨链最末端的人。 她的心底仍旧还?对她抱有几分感情。 她年少的时候,曾幻想过?有一天?真正的母亲光鲜亮丽地降临,把她从旧家庭中接走,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这份幻想里,其?实还?包含着一份隐秘的报复心:到那一天?,“妈妈”你会后悔吗? 当然,后来的她知道这个念头?很可笑。 但是……她更没有想过?,自己那个幻想会实现?。 一个真正的、她理?想中的母亲降临到了她身边,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了。 ……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喊到精神空间里来谈心的原因吗?” 令璟光笑着晃了晃杯中的血蜜,与令如律碰杯,“听?你的描述,嗯,这样的感情确实很难处理?。” 令如律说:“大概吧,我也不知道。” 眼下,她们正处于令如律织造的精神空间里。 令如律还?原了那个梦境里的场景,没有芬格斯,没有帝国,她和令璟光只是一对普通的母女,穿着松松的睡衣坐在落日余晖的草坡上喝血蜜聊天?。 不知是因为?精神烙印还?是因为?先王的馈赠,令璟光可以暂时脱离圣池进入她的精神空间。 下一步令如律打算尝试能不能把妹妹弄过?来,她精神海里也有母亲留下的烙印。 “其?实,你就算还?记挂着她也没有关系。”令璟光说,“你不必强迫自己扭转感情。” “我对她没有感情。”令如律下意识反驳,嗤笑了一下,语气轻狂,但想起倾听?者?是令璟光后又硬生生转了过?来,“……我可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这样柔和的说话方式对她来说很陌生,她感觉喉咙在发痒,好?像堵了一团羽毛。令如律分出了一点心神才克制住了摸摸自己脖子的欲望。 令璟光的眼睛被晚霞染成?浅蜜色,清澈见底,仿佛洞悉了令如律的想法:“在虫族,一个孩子同时拥有几个母亲也是很正常的事?。我不会因此而对你失望,不会嫉妒另一个养育过?你的人,也不会减损对你的爱。小律,你不用害怕。” 虫族的结构决定了孩子会与母亲和母亲的姐妹都很亲昵,就好?像神话里的蝶翼神,历史上从无定论春夏秋神哪个是她的生母,哪两个是她的姨母。 令如律有些怔忪,令璟光的话似乎一下子让她心里轻快了些。同时她也意识,原来她在怕令璟光因此而与她疏远吗? ……她居然会害怕,这可着实罕见。她在差点死掉的时候都没有害怕啊? 令如律陷入沉思。 令璟光就任由她想,指尖轻轻敲着玻璃杯,在晚风里面哼起了歌。 不知过?了多久,令如律突然说:“妈妈,不管我对前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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