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婉是个嘴严的,平时连与妯娌们聊家常的时候都少,更不会跑去宣扬这种大事。 纪纤纤就不一样了,她本就话多,再加上秦王、代王两家的事让她害怕,越怕越忍不住找人倾诉。 纪纤纤就来了澄心堂,把事情一股脑地都告诉了殷蕙:“你说,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咱们了?” 惧怕让纪纤纤美丽的脸变得苍白。 她是望族之女,从小娇生惯养,初来平城的时候她还嫌弃这边太冷,可是再冷,这里都是燕王府,好吃好穿的供着她,一旦被流放,去的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据说男人要下田耕地,女子要亲手洗衣烧火,住的是破破烂烂的草屋,穿得是灰扑扑的粗糙布衣。 还有一种更可怕的遭遇,有的女人会因为姿色出众被人凌辱,生不如死! 纪纤纤越想越怕,可她对面的殷蕙,还是水般的平静。 “三弟妹,你不怕吗?”纪纤纤诧异地问。 殷蕙不怕,但她能理解此时纪纤纤的恐惧。 上辈子的这时候,她的状态没比纪纤纤好到哪里去,曾经以为公爹就是天,可人家秦王、代王也是王爷,还不是说倒就倒? 王就是王,在百姓们眼中近似天了,实际上面还有皇帝! 魏曕从不跟她说外面的事,她都是从纪纤纤嘴里听来的,听了就害怕,不知多少次在夜里惊醒。 可那时候,魏曕因为要替先帝守丧,再加上他肯定在协助公爹筹备着什么,忙得早出晚归,夜里也几乎都是睡在前院。只有用晚饭的时候,一家人才能聚齐,饭前饭后魏曕陪衡哥儿说说话,天一黑,他就立即回了前院。殷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男人来来去去,直到她病倒了,魏曕才终于来看她。 她为何病倒,还不是怕的,吃不好睡不好,寒邪趁机入体,人就倒了。 身子弱,心里就藏不住情绪,魏曕一坐下,她就不停地掉眼泪。 魏曕拿帕子帮她擦,她如抓住救命稻草,攀着他的手臂,再扑到他怀里。 在床上,魏曕总是会比在外面温柔几分,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问:“是不是听到什么,怕了?” 殷蕙连连点头,只说“秦王”、“代王”四字,足以让他明白。 魏曕抱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道:“不用怕,你照顾好你们娘俩,外面有我。” 那一晚,两人偷偷地来了一回。 也不知是他的热情管了用,还是他的话管了用,第二天殷蕙就好了,又打起了精神。 “三弟妹?” 见殷蕙久久地说不话,心思不知道飞哪去了,纪纤纤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殷蕙回过神来,瞧着纪纤纤苍白的脸,殷蕙笑道:“我不怕,咱们父王对外有战功,对内关怀百姓,不曾触犯朝廷律法,那边就算想削藩,也削不到父王头上。” 纪纤纤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殷蕙没有魏曕安抚她的本事,自知减弱不了纪纤纤的忧虑,就顺着她的话道:“二嫂真怕的话,提前藏些银票吧,我听说有些走远路的商人,会把银票缝在贴身衣物的夹层里。” 纪纤纤眸光一转,觉得殷蕙这法子不错,立即告辞,大概是回去缝银票了。 纪纤纤离开不久,福善来了。 福善的产期在腊月初,只剩二十来日了,这会儿肚子鼓鼓的,跨过门板都得丫鬟在旁边扶着。 殷蕙迎过来,一手扶着福善,一边嗔怪道:“有什么事你派人叫我过去就是,自己乱跑什么。” 福善笑道:“三嫂别担心,我身子好的很,在松鹤堂待闷了,出来透透气。” 与纪纤纤苍白的脸色比,福善气色红润,仿佛一点都没被外面的事影响。 进了次间,福善叫丫鬟们退下,拉着殷蕙的手问:“三嫂,外面的事你是不是也听说了?” 殷蕙点头,笑道:“二嫂才走呢。” 福善打量她的脸色,惊讶道:“三嫂不怕吗?” 殷蕙就搬出刚刚安抚纪纤纤的那番说辞,然后问福善:“你怎么想?” 福善悄悄道:“我也不怕,我出嫁之前,父汗就告诉我,说咱们父王是一代雄主,我能给父王做儿媳,只要我不犯错,能跟着父王享一辈子的福。” 殷蕙嘘了一声,叮嘱福善千万别把这话再告诉别人。 福善:“我知道,我是怕你被外面的消息吓到,所以才跟你说。” 殷蕙笑着拍拍她的手。 上辈子她病倒的时候,福善也跟她说过这话,只是那时候殷蕙没听到心里去,觉得金国可汗太高估了公爹。 下午下了一场雪。 魏曕骑马进城,今日他回来的还算早,可是街上却没什么百姓,偶尔有路过的百姓认出他,看他的眼神竟带了一丝同情。 削藩的消息早传到百姓们耳中了,两个藩王都倒了,百姓们大概都觉得,燕王就是下一个。 回府之后,魏曕照例先去探望父王。 父王对外称病,他与大哥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亦在父王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筹备着。 等魏曕从勤政殿出来,天都快黑了。 进了东六所,经过畅远堂时,就见二哥魏昳站在门口,呵着气朝他招手。 魏曕就被魏昳请到书房去了。 叫下人在外面守着,魏昳给魏曕倒了一碗酒,笑道:“外面冷,三弟快暖暖身子,二哥特意为你准备的。” 魏曕端起酒碗,酒是温的,他喝了一口便放下,看着魏昳道:“二哥找我,可是有事?” 魏昳叹口气,一边打量魏曕的神色一边道:“代王叔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你二嫂怕得不行,夜里都做噩梦,害得我也睡不好。今日上午她去找弟妹待着,回来竟开始往衣裳夹缝里缝银票,我一打听,才知道她是跟弟妹学的。老三你跟我说实话,父王真的准备束手就擒了?” 最近大哥、三弟常去探望父王,虽然父王也允许别的兄弟去,可魏昳总觉得,父王肯定单独与大哥、老三说了什么。 魏曕冷声道:“谁要擒父王?” 魏昳瞪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装糊涂,赶紧给我交个底,我好心里有数。” 魏曕:“我没什么可交待的,只知道做好自己的差事,殷氏我会管教,也请二哥管好二嫂,不然此事传到父王耳中,咱们俩都得挨骂。” 说完,魏曕沉着脸走了,瞧着倒像真要回家教训媳妇去。 魏昳白白试探一番,叹口气,至于纪纤纤那边,他并不准备管,有备无患,该提防还是要提防。 澄心堂。 魏曕回来,还是先陪孩子们。无论外面发生什么,衡哥儿还是每日去学堂读书,乖乖地做着功课,即将两周岁的循哥儿也能说很多话了,跟哥哥学了几首诗。 魏曕一边听儿子们背诗,一边拿余光打量殷氏。 这阵子她表现得一如往常,他还以为她对外面的事毫无所知,原来都知道藏银票了。 饭后,许久不曾在后院留宿的魏曕终于又留了下来。 第102章 殷蕙太熟悉魏曕的脾气,无论外面有什么大事,他都不会对她说。 也不知道是他寡言少语性格如此,还是他严格奉行着“后宫不得干政”。 殷蕙猜,应该是两者皆有吧,反正她嫁的是一块儿冰疙瘩,这命她早认了,习惯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梳完头,见魏曕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似乎还要再看一阵才睡,殷蕙想了想,把针线筐提了过来,盘腿坐在魏曕对面。 魏曕的视线已经投了过来,看见她缝的是件小儿衣裳。 那绸缎料子看起来并不厚,不过银票很薄,可能已经缝进去了。 “给循哥儿的?”魏曕问。 殷蕙瞥他一眼,再举起手里的小褂子,让他看清楚:“循哥儿哪还穿得下,腊月四弟妹该生了,给咱们侄儿侄女预备的。” 魏曕故意拿本书看,是想诱她在他面前缝银票,可衣裳是给四房做的,她肯定不会塞银票进去。 “不早了,明日再缝吧。”魏曕放下书,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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