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朝来人问道:“前些日子不是说已经好转了吗?” 来传话的人是来福的徒弟名叫双喜,挺机灵的一个小内侍。 他知道于景渡现在已经是准太子了,自然不敢怠慢,忙道:“回宴王殿下,听说是因为昨日宫宴,前太子没进宫。皇后娘娘今日就朝六殿下问了几句,六殿下不知怎么就说漏了嘴。皇后娘娘听说前太子被废了,当场就晕过去了。” 先前皇后因为太子的事情病重了一场,皇帝为了安抚她,便一直让人瞒着,只说会罚太子,但不会废。皇后也不知是真信了,还是自己骗自己,反正这段时间一直没再出什么状况。 为了稳住皇后的病情,皇帝每隔一段日子,会命人带着前太子来给她请个安。前太子得了皇帝的警告,再加上多少也顾忌着皇后的身体,自然不敢再作妖。所以皇后一直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皇帝应该是真的打算再给太子一次机会。 昨日于景渡生辰,宫里办了宫宴。 皇后虽然因病不能到场,但还是象征性地送了贺礼。 她满以为前太子会借着进宫赴宴的机会,来给她请个安,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其实这些日子她一直被困在后宫里,多少也有些不大好的猜测,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今日六皇子去给她请安时,她只稍一试探,便将话套了出来。 “父皇是让我们都进宫吗?”于景渡问。 双喜道:“回宴王殿下,陛下的意思是让您和五殿下先进宫。八皇子年幼,昨日又受了惊吓,今日还是让他先留在宴王府。” 皇后病危,宫里这会儿定然乱成一团,八皇子确实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回去。 反正他年幼,再加上有昨日受惊的借口,所以不必和于景渡他们一起进宫侍疾。 当然这个所谓的侍疾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宫里那么多宫人,不会真的让于景渡他们伺候什么。但皇后名义上毕竟是他们的嫡母,这种时候总要将他们叫进宫去尽尽做“儿子”的本分。 “本王收拾一下换身衣裳就动身。”于景渡朝黎锋道:“带双喜公公前去前厅歇着。” “殿下不必客气,奴就在这里候着吧,您稍微快着些。”他顿了顿又道:“听太医的意思,怕是等不了太久,殿下若是去得太晚,只怕会落人话柄。” 双喜这提醒已经算是有些逾矩了,但于景渡知他是好意,自然不会计较,朝他略一颔首便转身大步去了后院。 “去帮本王将衣服取来,再派个人去告诉老五,半盏茶后动身进宫。”于景渡道。 黎锋闻言忙着人去办了,于景渡则径直去了八皇子和容灼住着的客房。 “出什么事了?”容灼一看他这面色,心底不由一沉。 “皇后可能不行了。”于景渡一边朝他解释一边蹲下朝八皇子道:“涔儿乖,三哥今晚有些事情可能不回来了,你跟着哥哥要好好听他的话,知道吗?” 八皇子乖顺地点了点头,“三哥,明天回来吗?” “应该会回来。”于景渡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乖乖坐在这里,三哥和你漂亮哥哥说几句话好不好?” “嗯。”八皇子老老实实坐在矮榻上,也没多问什么。 于景渡拉着容灼到了内室,俯身在他唇上快速亲了一下。 “别担心,也别胡思乱想,好好陪着涔儿,等我回来。”于景渡把他拉进怀里抱着,又道:“明天说不准能不能回来,到时候如果有人来接涔儿,你记得好好哄哄他,别让他害怕。” “嗯,你放心吧。”容灼道。 “今晚我会把黎锋留下,有什么事情找他便可。”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明日若是我不回来,等涔儿走后你就回家等我消息。” 两人说话间,于景渡的衣服便被取了过来。 他又凑到容灼唇边亲了亲,这才让人进来。 于景渡换好衣服后又匆匆交代了黎锋几句便走了。 “哥哥,出什么事了?”八皇子小声朝容灼问道。 “皇后娘娘病了,你三哥进宫去探病。”容灼道:“放心吧,他明天就能回来。” 八皇子点了点头,还不大能理解皇后病重是什么概念。 他年纪太小,虽然见过人生病,却没有经历过死亡。 当晚,容灼陪着他用了晚饭,又陪着他玩了一会儿。 大概是因为于景渡不在的缘故,他比平时更懂事,玩累了便主动说要沐浴休息。 容灼带着他沐浴完之后,刚把人放到榻上一会儿,小家伙自己就睡着了。 待他睡熟之后,容灼便轻手轻脚地起身出了房间。 门外,黎锋正立在廊下替他们守夜。 “容小公子。”黎锋见他出来,朝他行了个礼。 容灼回了一礼,问道:“黎将军晚上一直守在这里吗?” “晚些时候会去偏厅里眯一会儿。”黎锋道,“容小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我睡不着,想问你点事情。”容灼道。 “容小公子请说。” “你说皇后在这个时候病危,是不是有点太巧了?”容灼道:“我不大知道宫里的规矩,如果……我是说如果,皇后要是那个了……会影响立储吗?” 黎锋闻言有些惊讶,大概没想到容灼会朝他说这件事。 “倒是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皇后若是薨了,陛下的心情必然会受影响,原定的立储的日子多半会延后。”黎锋道。 谁家也没有一边办着丧事一边办喜事的道理。 可事情只要一拖,就难免会夜长梦多…… “太巧了。”容灼道。 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当口。 但他也说不准此事算不算是巧合。 太子再怎么狠,也不至于拿自己母亲的性命不当一回事吧? 而且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知道,就算皇后薨了,顶多也就是将立储的事情拖延一段时间。只要于景渡不出什么幺蛾子,储君之位迟早是他的。 所以太子没必要这么做。 难道真的是巧合? “容小公子不必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殿下总归会有法子应对的。”黎锋道。 “嗯。”容灼点了点头,知道此事自己帮不上忙,便也没再多想。 当夜,容灼睡得很不踏实,夜里醒了好几回。 醒着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会去想于景渡如今的处境。 他想,对方会不会觉得懊恼委屈? 努力了那么久,眼看立储的诏书就要下了,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的于景渡,正和其他皇子一起等消息。 他沉着脸一直没有开口,众人都当他是为了今天的事情不高兴,谁也不敢搭话。 却不知于景渡这会儿只是在走神。 他在想容灼,想他的小纨绔这会儿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有没有为自己担心? 他想到今日在书房里发生的事情,想到容灼朝他抱怨说嘴巴酸了,想到结束后容灼那副沮丧又懊恼的神情……他甚至忍不住想,若天意如此不让他做这个储君,那他就顺着天意好了。 届时让皇帝给他赐一处封地,带着容灼从此天高任鸟飞,不比做皇帝快活吗? 其实今日的事情,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得差不多了。 他不觉得到了这个境地,前太子还会不惜拿皇后的性命相博。 倒不是他觉得前太子多么孝顺,而是眼下这个局面,对方根本就没有与他相博的筹码,牺牲皇后也只是白白牺牲。皇帝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不可能将废了的太子再扶上位,若他有这个打算,就不可能在皇后病重后毅然废了太子。 这一层不难看透,以前太子的头脑,不至于想不明白。 而六皇子就更不可能了,那个草包头脑不行,但对皇后的孝心比太子要多一点。 所以他不可能为了太子,不顾皇后的安危。 于景渡猜测,双喜说六皇子说漏了嘴,有可能真的就是说漏了嘴而已。 但这个时机还是太巧了,巧得他不得不多想。 于景渡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人,竟然是皇后自己。 依着太医此前的话,皇后的病只能稳住一时,彻底恢复是不可能了。 所以皇后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了,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罢了。 她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自然也不是个天真的人。 前太子做了那样的事情,皇帝真的能原谅吗? 她能骗自己一天,一个月,可她骗不了一辈子。 自欺欺人的人,其实往往心里比谁都明白。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还是不甘心,想为自己的儿子再搏一搏,哪怕只是争取那么一点机会,也好过就这么彻底放弃。 所以她选了这个时机了结自己。 依着她对皇帝的了解,这位薄情的帝王,对死人的情意总是会比对活人多一点。 而她这么一死,皇帝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下立储诏书了。 只要诏书不下,一切就未成定局。 她能为太子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至于她死后,太子有没有能力再复起,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皇后的寝宫里。 太子和六皇子在榻前守着。 皇帝红着眼睛立在一旁,心里想的和于景渡的推测如出一辙。 原本他对于此事还只是猜测,直到皇后拉着他的手,求他在自己死后善待太子。 有那么一刻,皇帝心里的失望甚至多过了难过。 他失望于自己的皇后,到了临死的关头,也只记挂着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来福。”皇帝突然开口道:“朕有些累了,你陪朕去外头透透气。” 来福闻言忙扶着皇帝出了寝宫。 皇帝立在廊下看着院中的景象,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祁妃。 对方在去世时还是祁嫔,是死后追封的妃位。 皇帝后来偶尔想起她时,总觉得心中亏欠,心道若是早一些给她提提位份就好了。 “祁妃去世时找人传话,说想见朕。”皇帝道:“来福,你说她是真的想见朕,还是和皇后一样,只是想在这种时候,托付朕善待她的孩子呢?” 来福闻言拧了拧眉,心道这些不也都是你的孩子吗? 但这话他不敢说出口,也只能腹诽罢了。 “陛下。”来福开口道:“老奴记得,祁妃生前似乎就不怎么在意三殿下。” 皇帝听来福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当年祁妃因为对他不满,连带着对两人共同的儿子也看不顺眼,没少苛待于景渡。 “所以她临走前不是为了托付谁,是真的想见朕。”皇帝道。 不管是想骂他负心薄幸,还是想朝他诉衷情,但终归对方临走前心里装着的是他,而不是将他当做一个能庇护自己儿子的工具。 皇帝叹了口气,一时之间心情颇为复杂。 就在这时,身后的殿内传来一阵哭声。 皇帝对着夜色闭目片刻,留下了一滴眼泪。 但也仅仅只有一滴而已。 当晚,容灼因为睡得不踏实,所以听到钟声后就醒了。 沉闷的钟声自皇宫的方向而来,一直传到王府时,声音都未断绝。 因为夜里太安静,所以一声声的钟响显得格外突兀。 八皇子也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抬起小脑袋往外看了看。 “哥哥,是谁在敲钟?”八皇子问道。 容灼略一思忖,朝他道:“是宫里传来的,皇后娘娘薨了。” 此事明天八皇子就会知道,容灼也没打算瞒着他。 “薨了是什么?”八皇子不解道:“为什么晚上敲钟?” “薨了就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你在这个世界里就见不到她了。”容灼朝他解释道。 八皇子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和皇后不熟,只有在宫宴这样的场合才能见到对方。 因此容灼说他以后见不到皇后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损失。 “他们会一直敲吗?”八皇子问。 “不会,很快就敲完了。”容灼将他揽在怀里,一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等钟声停了你就好好睡觉,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来接你进宫了。” 八皇子听他说自己要回宫,忙抬头看向他问道:“你去吗?” “我不能去。”容灼道:“宫里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的。” 八皇子点了点头,有些失望地道:“那我就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容灼道:“将来……总有机会再见我的。” “真的吗?”八皇子问他,“等你成了三哥府里的人,是不是我来就能见到你?” 容灼虽然知道八皇子并不懂这个“府里的人”意味着什么,但听对方这么说,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但这一次,他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 八皇子见他点头,这才松了口气,将小脑袋拱在容灼怀里又老老实实睡了。 外头的钟声很快就停了,但今夜的京城,却注定不会太平了。 次日,于景渡没能回王府。 容灼等着人来接走了八皇子之后,便回了容府。 容庆淮一早便吩咐了门房,所以容灼一回来,便被叫到了书房。 “宴王进宫了?”容父问他。 “昨晚就去了。”容灼道。 “皇后在这个当口薨了,立储一事必然要被搁置。”容庆淮道:“可边关的战事不会等人,届时他还没受封就去了边关,万一在那边待上一两年,只怕会节外生枝。” 容灼倒是没想那么远,听容庆淮这么说,当即忍不住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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