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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脸旁只有轻微的风声。 介老太太的脸几乎要被黑暗吞噬,剩下两只眼睛发出莹莹的光,一头白发被冷风不停地拂动,仿佛某种濒死的枯草在为了吸收最后一点儿生命力而张牙舞爪。 介素真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却不由自主地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气。 那的确还是她的母亲,却让她感到从来也没有过的陌生。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她便也被动地盯着那双眼睛,仿佛被生生吸住了似的,无法挪开一分一毫。 半晌,介素真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抖着嗓子喊了一声:“……妈?” 几乎是压着她的话尾,介老太太两只眼睛陡然放出绿光,张大嘴巴发出一声凄厉无比地怪叫:“咕哇!” 立时将她的声音,连同风声都淹没了。 院子里的一切忽然都静止下来,连她的心跳都停止了。 介素真惊恐地睁大眼睛,一把甩开介老太太紧抓着她的手。 她调头就想跑,但是腿像木头一样,根本就不听使唤,一个踉跄,反而跌坐在地。 她浑身颤抖地爬不起来,她知道介老太太还在她的身后。 但是她连头都不敢回,只敢瞪视着自己眼前的那一小片地面。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乌云慢慢地飘远了,月亮慢慢地展露出来。淡白色的月光开始照亮漆黑的小小院落。 但介素真的恐惧却也一点一点地增加了。 她看到眼前的那一小片地面上渐渐投射出一片阴影,如同一个成人那般大小,却绝对不会是一个人的影子。 圆圆的头,厚实的身体,还有两只伶仃的细脚……那是一只如同成人一般的大鸟。 可是她的身后,明明只有她的母亲…… 仿佛是感应到她的疑惧和动摇,那片阴影的头部忽然一动,又发出一声令人肝胆俱裂的惨叫:“咕哇……” 介素真忽然听明白了,它叫的不是别的,而是“姑获”! 她倒抽了一口气,登时昏死过去。 鉴诡:毛衣女(下) 鉴诡:毛衣女(下) 16 等到介素真悠悠转醒,家里人都回来了,正一个个围在她床前。 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说的话。他们都觉得她一定是脑子有毛病了。 毛衣女不过就是一个吓唬小孩子的故事而已,就像虎姑婆,就像老拐子……谁会当真? 介素真连忙翻出她给孩子做的那一套东西,小衣裳,小裤子,小袜子……最后在那双虎头鞋上发现了一滴暗红的血迹。 “你们看!”她赶紧抓着虎头鞋让他们看,“这就是毛衣女留下的记号!她盯上我的孩子了!” 全家人的脸色都变了,好像她说出了什么禁忌。 介老太太冷声道:“这不是你自己做针线的时候扎到手了吗?” 介素真愕然:“我什么时候扎到手了?” 介老太太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其他人也一样。 面对着那么多双沉默的眼睛,介素真感觉到一阵窒息,但她咬着嘴唇继续奋力支撑下去。 “好,就算我扎到了,”她说,“可我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洗过了!这怎么可能是我先前留下的?” 介老太太却问她:“你真洗过了吗?” 介素真不禁愣在那里。 介老太太伸手就要夺过虎头鞋。 介素真看着她的脸,心口陡然一跳,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隐藏在暗夜中的妖怪。 眼见着介老太太已经抓到了那只虎头鞋,介素真突然涌起一股力量,又狠狠地夺了回来。 介老太太毫无防备,反被带得向前踉跄了一下。 “你到底是不是我妈?”介素真紧紧地攥着虎头鞋厉声质问,像看妖怪一样看着介老太太,“你是不是想害我的孩子!” 气得介老太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介家的几个儿子儿媳一个都不敢出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介老爷子劈头一个巴掌甩过去,打得介素真一头撞在地上。 介老爷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的脸大骂出来:“放屁!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还好意思挂在嘴上说!” 介素真脸上火辣辣地疼,终于醒过来了。 17 17 “我听得清清楚楚,”介素真脸上的皱纹都被恐惧撑开了,“也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我家里人都不相信我。他们都说,一回来就看到我一个人晕倒在院子里。” 章衡和简婕一直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介素真的恐惧太真实了。一时之间,真叫人难以分辨是她说的诡异往事吓人,还是她现在的反应更吓人。 介玉兰连忙又给她倒了一碗热水递到她握成拳头还在发抖的双手上。 介素真惊得浑身一抖,连忙把碗抓在手里,咕嘟咕嘟地喝个干净。 但是介玉兰一握她的手,还是冰凉。 “姑,算了,”介玉兰小声地劝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 介素真却又猛然把双眼一睁,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不,我要说!” 她激动得嘴角边都是白色的唾沫,“你们都叫我别说了,我听了几十年了!这几十年,谁听我好好说过!” 介玉兰一怔,便又低下了头。其实她心里又何常好受? 章衡出来缓冲道:“没事,你慢慢说。我们今天都听你一个人说。” 介素真顿时望向章衡,脸上有点儿不敢相信似的。大概是从来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过。 她又看了章衡一会儿,章衡只以淡淡的微笑回望着她。苍老脸庞上紧绷的肌肉总算放松下来,两只眼睛也不再瞪得那么大了。 简婕不由得也悄悄地望了一眼章衡。没想到章衡还是察觉到了,又朝她微微一笑。 简婕望着他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尽量保持平静地转回头,继续听介素真讲下去。 18 18 那天以后,奇怪的事情就不断发生。 每到傍晚,太阳下山后,介素真就会听到鸟叫声。 起先只是细弱的啁啾,就像常见的小麻雀的啼叫。随着天色暗淡下去,那啼叫就会变得越来越洪亮,越来越凄厉。 等到天色完全变黑,就会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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