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是我有毛病。 “他们带我去看了很多医生。 “没有一个医生肯认真听我说话。他们都说那只是我的幻觉，让我吃一大堆的药。 “有的药吃了确实有点儿用，我不会再看到那些东西……” 唐慧如和程玉玲一直听她一个人说。虽然有些颠三倒四，但还是能听得懂。 唐慧如问：“那些东西？你看到什么了？” 高丽丽木着脸不出声，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啤酒，正好烤串上来了，就抓起烤串吃起来。 她一个人横扫各种烤串，吃光一盘又一盘，好像很久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似的，又好像以后都没机会再来吃了。 一直吃到打了一个饱嗝，她才抹抹嘴停下。 “我妈为了照顾我特别辛苦，”高丽丽接着说，但好像忘了她们的问题，“两个月前突然昏倒，送到医院才知道已经是肺癌晚期，一个多月就走了。 “就靠我爸一个人的那点儿工资，两个人根本没法儿过。 “所以我偷偷把药停掉了。” 高丽丽抬起头来，冲着她们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习惯了也就好了。”然后，她忽然转头又看了一眼小店的招牌。 唐慧如和程玉玲不禁也抬头看了一眼，明亮的彩灯正好闪了一闪，有一个字暗掉了。 老板也看到了，马上啧了一声，抱怨道：“怎么搞的，这才几天啊！”抓起手机跑进店里，便向某人声讨去了。 高丽丽对着那个暗掉的字又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给自己把酒杯满上，咕嘟咕嘟地喝完了。 “算了，你们对这些不感兴趣，”她说，“你们来就是想知道王艳是怎么死的吧。” 唐慧如和程慧玲还是没有出声。她们其实又想知道，又不是很想知道。 但是高丽丽还是开始说了。 11 11 那天，高丽丽去王艳实习的工厂找她。之前两人约好了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工厂是王艳她们学校安排的，说得好听是让她们去实习，其实就是做白工。 王艳不知道跟高丽丽抱怨过多少回，那工厂真的不怎么样，其实就是个大点儿的黑作坊。可是不去也不行，实习不过关，就毕不了业。 亲眼看到了，高丽丽才相信王艳说的是大实话。 工厂门都是生锈的，用一条铁链子拴到一根插在地上的钢筋上。一个胖得脖子都没了的半老男人坐在传达室里，算是保安。 王艳跟她说过，那是老板的亲戚，别看干活儿不行，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两三辆大货车正停在厂房前头，工人们正在上货，里面就有王艳。 王艳冲她眨了眨眼睛，高丽丽便站到旁边等着。 几个司机模样的人，明明看见有女学生在吃力地搬货，也丝毫没有跟着动手的意思，只顾抽着烟吹牛。 有人显然还喝多了，从脑门儿一直红到脖子根儿。 眼看着几辆货车都装满了，但是工人们依然没有停下，还在像蚂蚁行军似的，不停地把货物往上搬。 每当高丽丽觉得肯定塞不下了，可是竟然还能塞，那个高度，那个宽度……搬到最后一箱，看得她心惊胆颤，以至于王艳已经忙完了，走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吓得她猛然回神。 王艳笑她：“这就吓傻了？” 高丽丽是吓傻了：“这也太危险了吧？你看，”她忍不住指了指货车的轮子，压着嗓子道，“都快压扁了。” 王艳是司空见惯了，嘲讽地道：“不这样，成本怎么能降到最低？怎么多赚点儿钱？” 高丽丽噎了一下，又道：“那至少也该请好点儿的司机，喝成这样的也不怕出事？” 王艳直接嗤笑一声：“好点儿的司机肯干这种活？” 高丽丽没话说了。 王艳一把拉过她：“别管那么多了，反正跟咱们没关系。” 高丽丽想想也是，便叹了口气，由着王艳把自己拉走了。 “哦，对了，”高丽丽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睡眠糖，“上个星期你跟我说你吃完了，我给你带来了。” 王艳哦了一声，接过来看也没看就收了起来。 高丽丽有点儿意外。这两三年，王艳老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影响睡眠。 正好高丽丽有个亲戚做保健品生意的，就给她们推荐了这款睡眠糖，说是比药物要安全，轻度的睡眠障碍吃这个就够了。 王艳吃了后确实挺管用的，一觉睡到天亮，再也不做乱七八糟的梦了，便成了那位亲戚的稳定客户。 这次正好碰上亲戚断货，开头几天王艳几乎天天问高丽丽到货了没有，现在总算到货了，她怎么好像又不急了？ 高丽丽诧异地问：“你这几天睡得还可以？” 王艳：“是啊。” 高丽丽：“你没再梦到你弟弟，叫你给他开门？” 王艳停了一下，低低地道：“有的时候好像也不是做梦。明明我看得见，听得到，但是我爸妈都说什么也没有。” 她呵地笑出来：“其实也没什么，我给他开门了。” 高丽丽：“啊？” 王艳舔了舔嘴唇：“当年我们都太小了。他五岁，我也才七岁。我带着他到河边玩，也没想到他会掉到河里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是故意见死不救的。” 这件事她只告诉过高丽丽。高丽丽当时就觉得她老是梦到弟弟叫她开门，不过是深藏在心底的负罪感闹的。 王艳：“我一直不敢给他开门，明知道他在门外一直哭，浑身湿淋淋的，却连答应他一声都不敢……其实都是我自己心虚。 “他好不容易找回家，为什么我不给他开门？” 王艳抬头看向高丽丽：“开就开了嘛，也没什么。我这几天睡得特别好，什么都没梦到，什么都没看到。” 高丽丽也替她高兴：“心结解开了就好。”把手一伸，“那瓶睡眠糖我给你退回去吧，反正你也用不着了。卖给你是折扣价，卖给别人更划算。” 王艳一想也是，便也没有客气，重新掏出那瓶睡眠糖。 没想到高丽丽来接的时候没接好，瓶子掉在地上，滚到一边去了。高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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