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直打哆嗦。 因为这里阴暗、森冷,仿佛一个密不透风的制冷机器的内部,冷调的蓝光泼洒,扭曲了所有温馨的装饰,使它们变得阴险、邪恶。 ——一个名副其实的鬼屋。 厉鬼无形游荡,带着对屋主纯粹的爱与恨。 既想要将他血淋淋地剖开,将他恶毒的心肠吞噬殆尽;又渴望他温暖鲜活的身体,想要那细柳的腰肢只为自己扭动,让不忠的妻子变作滋养情欲的上等温床。 窗帘漂浮,一绺冷风打着旋儿吹过。 空气中忽然荡起电器高功率运转时的悠长嗡鸣,它们在路杳裸露的皮肤上烧灼出细微的痒意,仿佛微小的电流流窜而过。 也许,他枉死的丈夫就站在他身边,结实的手臂环着他的肩与胸,弯刀样的利爪悬在他脆弱咽喉的前方,杀意沉聚。 只是他看不到。 他只能在恐怖的战栗中徒劳等待着,等待催命的铃声响起,厉鬼守候多时,夺去他的性命。 路杳绝望地僵站了好一会儿,忽而踮起脚尖,冲进卧室,掀开衣柜,娇小的身躯差点要跳进衣柜中,将一排排衣服扒得呼啦啦响。 他找到一件羽绒衫,赶紧套在身上。 长筒羊毛袜也来者不拒,袜筒拎到小腿的位置,勒出优美的圆弧。 可他还是冷,越来越冷了。 路杳坐在床上,怔忪地裹着被子。 床褥和棉被都不复柔软,表面结着层薄薄的冰,稍微一动,冰层就碎作细粉的冰渣,抖抖瑟瑟地落下来,融成水,偷取热量。 路杳笨,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 人能骗他,鬼能骗他,但被子总不能骗得到他,所以他老老实实抱着被子不撒手,抱得越紧,人就越冷。 ……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路杳直绷绷地翘起腿,看见腿上藏青色的羊毛袜子时,倏然了悟—— 是鞋子,他忘记穿鞋子了。 漂亮少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极不得了的事情,急匆匆跳起来,歪歪倒倒地向玄关跑。 他冻僵了,飞奔出去的时候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脚,瘦弱的身子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左歪一下右倒一下,像农田里随风摇曳的驱鸟人。 绒服的下摆稍稍提起,少年的腿弯出象牙的弧度,它不小心勾到茶桌的桌脚,少年失去平衡,重摔在地上。 地毯的薄冰咔嚓碎裂,桌上的瓷碗倾斜翻倒。 倒下时,路杳下意识用手肘撑住地面。 这一撞极凶极重,剧烈的冲击先是荡开衣袖蓬松的羽绒,然后穿透皮肉,重击到骨头上,令坚硬的臂骨震颤不已。 路杳倏地痛出眼泪。 不等他缓口气爬起身,又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兜头浇下,污了干净的银灰短发,沁进颈窝里,散发出一阵阵调料冷掉后刺鼻呛人的味道。 路杳懵了,用手指沾了点儿汁水,探出舌尖舔了舔,他立即就尝出那是什么—— 虾仁小馄饨冷掉的汤汁。 身份揭穿后,坏鬼装都不装了,屋子不收拾,碗也不洗,还把气温弄得这么低。 路杳想不通,他是真的想不通。 有这么好的一位丈夫,原身为什么非得要出轨不可?换作是他,他天天抱在怀里哄还来不及呢。 出轨、杀人,做下一堆烂事。 最后拍拍屁股走了,脏的臭的留给玩家来担……就算是游戏,路杳也真情实感地生气了。 既生气、又委屈。 还冷、还疼、还一股子馊味。 “讨厌……”他赌气地平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讨厌,冻死我算了,我就活该是这么个死法。” 冷邦邦的,一股子泔水味儿。 就像生活在下水道里,寒冬前往餐厅外的暗巷觅食的老鼠,因为低估了严寒的威力,可怜又可悲地冻死在泔水桶旁。 凄惨的想象令路杳一阵心酸。 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从红肿的眼眶中滚落下来,淌过苍白颤抖的唇瓣,在下方聚集到一处。 刚脱离温热的面颊,转瞬凝成晶莹的冰珠。 “我都没做过。” 少年呢喃着,像一只滂泼大雨浇过的雀。 “我没勾搭过野男人,也没有杀过人。明明我才是受欺负的人,我是笨……可也不准这么欺负人的。” 那你和管理员是怎么回事? “脖子上的红痕是虫子咬的,手腕上的淤肿是不小心磕到了桌子,冲锋衣破了,那是因为半路被坏人纠缠,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路杳谵妄地胡扯。 “我和管理员清清白白。” 他陡然抬高音量,沙哑而有力度,语调威严宛若教堂的神父,神圣不可侵犯,亦不容置疑。 “我没有鞋穿,他才抱着我的。我们打打闹闹,那也只不过是男人间的玩笑。如果说他真对我做过什么,那你也一定在参与!” 狡辩,油嘴滑舌的小狐狸。 你的罪过板上钉钉,对于那场毒杀,你又该作何解释? “我才没有杀人。”少年缓慢眨动眼睛,他已经不再哭了,但平日里那双灿金与浅棕交驳的眸子黯淡无光,似是也被冻结在水雾中了。 “至少,不是蓄意谋杀。” 他轻声辩解:“我笨笨的,弄错了药物的种类。”眼珠子微转半分,“本来,酒里应该是那种药的……” 一抹薄红突破冰霜封锁,淡淡浮现。 “就是那种……” 路杳咬着唇儿道:“让爱更持久,幸福生活,轻而易举。”他不负责任地诽谤,“我丈夫生前,有些不行……” 说谎、说谎说谎说谎。 这个说谎成性的荡妇,他的那张嘴,就只会用来骗人吗? 不过,难得他愿意低头解释。 难得他为了敷衍那个罪恶的、不可饶恕的过错,编出如此拙劣的谎言来应付。 以他那蠢得要死的脑子,仅仅是编出这些话,就用尽全力了吧?也许……也许他根本编不出来,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该死,他笨得让人分不清真假。 就该多喂些鱼虾,给他好好补一补脑子。 以路杳所在的沙发为中心,屋子里的温度开始慢慢回升,冰菱化作暖湿的水液,捂在不通风的客厅里,渐渐起了一层霉味儿。 路杳以为自己是死了。 死后开始腐烂,微生物腐蚀着躯体。 他闭上眼睛,心里酸酸涩涩也不知是哪一种滋味,忽然就轻笑着说了一句:“坏狗,其实我也有点喜欢你的。” 可能吧,他不确定。 谁能想到呢?那些纠缠膨胀、让人压抑的快要爆炸的情感,释放掉它们,也不过轻飘飘的几个字。 路杳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浸满了水而格外沉重的羽绒衫悬坠下去,接着贴身的衣物也一件件剥落。 他想,他可能是要上天堂了。 身外之物一应丢在尘世,只有洁净的灵魂……轰然坠落。 ……? 被温暖的水流包裹着,路杳在疑惑中睁开眼睛——天堂办事效率这么快吗?还没怎么样呢,就让他投胎转世了? 睁眼不见天堂,而是瓷白的浴缸和蒸腾的水雾,正发着愣,小腿俶尔被拽出浴缸。 然后……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个他看不见的人、在用他看不见的冰冷手指,摸他的脚、摸他的腿、而且还在向上。 “你、你帮我洗澡吗?” 路杳缓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时无形的大手已掐到了他的大腿根,威胁感很重。 “你相信我了吧?” 路杳没敢动弹。 令他诧异的是,明明近在咫尺,大手却没有下流的举动,而是托住他的屁谷,有力地向上一抬——细腿翘得更高,看不见的嘴唇落上脚背。 路杳被吻得皮都酥了,脸蛋也烧出酡红。 “所以,你也知道我很爱很爱你对不对?” 无人回答,但那个吻还在。 路杳……膨胀了。 “那你就是原谅我了?之前我不小心杀死你的事,一笔勾销了好不好?” 不好说。 少年的腿缓缓落下,腰肢两侧却红钳熨烫般浮出十个指印,掐住他,将他一整个翻过来,狼狈地跪趴着,双手扒在浴缸边缘。 浴室看不见第二个人。 可少年却被什么狠狠地按压着似的,伏跪如雌犬,卑贱得只有任人欺辱的份儿。 他只有半截后背露在外边,脂白如玉,却很快染上了点点淤痕,像放浪不知检点的流莺,害了场发作迅疾的花柳病。 骤然,浴缸里水波翻涌。 如果这是一池微缩的海,那么海面掀起的风浪,足以摧毁十个泰坦尼克号。 路杳哭到说不出来话。 他甚至没功夫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每一次浪涛袭来,都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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