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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果然—— 如苏甜荔所愿,曹姨已经拉着几个人,说起了苏家的事,“嘁,田秀还有脸天天说家里困难,说她找老二写信要钱老二都不给!可你们听听!她老二写了不知多少信回来,也寄了钱……结果田秀收了钱还不认账!” “啧啧,依我对田秀的了解,她肯定不会让老二如愿!搞不好她会把老二的岗位卖出去挣一笔钱,再给老二说门亲又挣一笔钱……” “她真的是又贪财又偏心!” 曹姨说得唾沫星子横飞,兴奋极了! 一个阿姨见苏甜荔去而复返,连忙用胳膊肘儿戳了戳曹姨,示意曹姨看身后。 曹姨恍若不觉,“……你要是不信啊,我和你打个赌!我赌五块钱她会把老二的岗位卖出去!再赌五块钱她会给老二说门亲事……啊?荔枝?!” 说到最后,曹姨终于在众人的提醒下,回头看到了苏甜荔。 曹姨一脸尴尬。 苏甜荔笑笑,拿过一旁的小包袱,像没听到似的,低头走了。 身后传来了阿姨们的议论声: “哇,田秀家的老二真是好靓,比她老大强万倍啊!” “她生了四个小孩……三个小的都漂亮,只有老大最丑,她偏偏最喜欢那个最丑的!” “我就看不惯她给女儿取名什么又子来子欠子的,难听得要死!本来田秀她老公都说,女孩子叫阿花阿红阿兰就算啦,结果田秀还不肯,非要给女儿取名叫又子来子欠子,说这样才有好意头!” “你别说,还是很有用的,最后她还是招来了儿子啊!” “人家的儿子叫天才呢!你们不知道吧……苏天才门门学习成绩都是全班倒数第一,还叫天才……” “唉,说实话我还是很眼红田秀马上就能挣一百八的利钱了!” 苏甜荔拎着小包袱匆匆回了家。 反正,她该散布出去的消息,已经全都散布了出去, 该打听的消息也全都打听清楚了。 只是,当她站在久违的家门口,举起手正准备敲门的时候—— 门突然由里往外打开了。 一个中年妇女媚笑着从苏家走出来,还回头娇嗔道:“……死鬼,大白天的你喊我上门,就不怕你老婆知道?” 苏甜荔愣住。 这女的…… 不是她妈啊! 随后,她爸苏德钧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知道就知道,我怕她t?个屁!” 再然后—— 苏甜荔和那中年妇女、以及苏德钧面面相觑。 中年妇女的脸,瞬间惨白。 而苏德钧看着苏甜荔,无比震惊。 苏甜荔看看亲爹,又看看中年妇女……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爸?”苏甜荔喊了苏德钧一声。 苏德钧一个激灵,推了中年妇女一把,“小于,你有事呢就先走吧,我、我不留你了!” 姓于的中年妇女忙不迭地应下,正准备走—— 苏甜荔叫住了,“于阿姨,请等一等!” 于阿姨愣住,惊恐地看着苏甜荔。 苏甜荔笑眯眯地将先前曹姨给她的那把黄皮果递了过去,“这黄皮果很甜的,于阿姨拿着路上吃。” 于阿姨求救似地看向苏德钧。 现在苏德钧只想赶紧打发她走,便焦急地挥挥手,“拿着拿着,快走快走!” 于阿姨哆哆嗦嗦地接过苏甜荔递过来的黄皮果,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跑了,下楼梯的时候还差点儿摔一跤! 苏甜荔面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淡了下来。 她盯着眼前多年不见的老爹。 她爹苏德钧满面红光,体格健硕,年纪五十左右,年轻的时候还是很帅气的,但多年来不修边幅,再加上没啥文化素养,气质上也撑不住……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男人。 刚才跑掉的那个姓于的妇女呢,看年纪差不多四十来岁,长相也很普通。 所以??? 这时,苏德钧强行镇定下来,又打量苏甜荔片刻,惊讶地问道:“……荔枝?” 第4章 第 4 章 广式腊味芋头糕粉糯咸香,…… 苏甜荔走进了阔别五年的家。 苏德钧和田秀都是化工厂的普通工人,但因为是双职工,家里孩子又多,还是分到了一套六十平米的二居室。 主卧是他俩的, 次卧以前是姐妹仨的, 小弟苏天才从出生起就跟着父母住,后来长大了点,苏德钧就在阳台和客厅之前,用木板隔了一个小房间里出来给他住。 七十年代的厂区筒子楼,格局都不太好。 主卧还行,有一扇不大的窗户, 次卧唯一的窗户开在客厅里, 客厅与阳台的一角又隔出了一角做为苏天才的房间, 于是大白天的,客厅也黑乎乎一片。 苏甜荔凭借肢体记忆伸手摸向墙壁,果然摸到了一根线。 一拉,灯光立刻亮了起来。 苏甜荔当即皱起了眉头。 客厅里乱糟糟的,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腥气; 地上甚至还扔着一团袜子,一条花花绿绿不知什么玩意儿…… 只见灯一亮,苏德钧就以快到不可思议地速度捡起了地板中间的东西,然后逃进了主卧。 苏甜荔:??? 她直皱眉。 屋里的空气不太好闻,她走过去打开了大门,使之大大敞开。 苏德钧在主卧里大声问道:“阿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阿妹是苏德钧对三个女儿的统一称呼。 也是他对妻子给三个女儿取名为又子来子欠子的抗议。 苏甜荔也一边打量着家里,一边回答父亲的话,“……知青返城政策去年出来的,我打了申请,今年才批下来啊。我拿了调令就回来了。” 经年不见,这套房子比五年前更破旧、更狭窄、更逼仄。 ——窗帘灰扑扑的,看起来还是五年前苏甜荔离家时的那一条; 靠墙摆放的残旧方形饭桌上,摆着两三个大碗,一碗腌菜,一碗像是芋头糕,还有一碗像是剩饭,饭桌捱着墙面的那一面,墙上全是油污; 客厅的地板,只有客厅中间那一块比较干净,以及从每个房间通往客厅的一条路比较干净,其他地方全都是脏兮兮的,灰色的水泥地面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污垢! 好脏! 想想也是,在这个家里,只有苏甜荔和三妹苏倩子是勤快人。 结果她和三妹都下乡插队去了。 这个家就…… 苏甜荔看了一眼饭桌上的芋头糕,直皱眉。 以前她最喜欢吃的佐粥点心就是腊味芋头糕了,在回家之前她还想过呢! 可现在这么一看, 她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这时,大约苏德钧已经在主卧里收拾好了,才急匆匆地出来,问苏甜荔,“阿妹,你刚说啥?” 苏甜荔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去次卧看了看——毕竟她将在这个家里暂住一段时间。 次卧依旧放着一张高低床。 五年前,苏甜荔和三妹睡下铺,大姐苏又子睡上铺。 现在? 上铺堆满了杂物, 下铺看起来是苏又子在睡,床上盘着一坨被子。 屋里到处乱七八糟堆满了各种杂物。 大多是各种各样的裙子、裤子、衣服、袜子什么的。 苏德钧一听,激动了,“你说什么?你、你不是回来探亲?你是带着编制回来的?” 苏甜荔说了一声是,把小包袱挂在一旁,开始动手整理上下铺的上床。 苏德钧惊喜交加,追着她问,“可以分配到什么工作啊?是来我们厂当干部的吗?” 苏甜荔一边收拾一边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啊,我今天才回来,好歹让我休息一天吧,明天我再去知青站办劳动关系调动。到时候看人事局把我分配到哪里去吧……最好去市人民医院当护士啰!你要是想让我调回厂里来,也不是不可以,要看看化工厂医务室缺不缺人手……” 说到这儿,苏甜荔自然而然地又问了一句,“对了爸,大姐现在住下铺,那我住上铺没问题吧?” 苏德钧一听,欢喜得快要炸开了,根本不在乎女儿们谁睡上铺、谁睡下铺的问题。 他挥挥手,“你喜欢住哪里就住哪里!” 然后他问出了最关心的事,“阿妹你不是去江西下乡种田了吗?怎么又突然当上护士了?” 苏甜荔在心里蕴酿片刻,变了脸色。 她转过头,用生气、愤怒、委屈的眼神看着苏德钧,说道:“爸,我想问你……你和妈,是不是打算不认我了?” 苏德钧愣住,“啊?” 苏甜荔双手握拳,拼尽全身所有力气,愤怒地大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下乡那年啊差点儿死了!” 情绪不够,声音来凑嘛! 果然,苏德钧再次被吓住,“啊???” 苏甜荔愤怒地说道:“你们给我报名下乡那几天,我生病发高烧,你和妈明明告诉我,说我是去江西北边的农村插队的!还说那里是渔米之乡,冬暖夏凉,条件好得要死!” “结果你们把我送了大西北!” “那里是除了满眼黄沙一无所有的沙漠啊!!!” 苏德钧无比震惊,“啊!!!” 苏甜荔大哭,“当时走的时候,我的病就还没好!等到我走了一个多月,才知道自己去的是大西北……我的病更加严重了,我从咳嗽恶化成肺炎了!我差点就死了!” 其实并没有, 离开广州前她确实病着,跟着队伍走了十来天后,她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同伴们知道她年纪小很照顾她,等到抵达大西北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好了,但又换作其他的哥哥姐姐们生病…… 她还成为了照顾病员的大功臣呢! 但,她刚从大西北回来,这里又没人知道她在大西北经历了什么。 过往经历全都是自己给的嘛, 不信? 不信那你就上大西北农场打听去啊! 所以苏甜荔说得理直气壮。 当然了,苏甜荔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毕竟这些年她在大西北109农场过的日子可舒服了,一点儿没感到委屈。 她甚至都不想回广州了。 是她的领导王雪照找她谈的话,“荔枝啊,你还得回去……如果你的梦想是要振兴农学专业的话,我肯定不放你走。可你努力的方向是医学专业,那么我们农场是真的不适合你。” “当初我们下乡的时候,响应的是‘在广袤天地里大有作为’的号召,但这里没有滋养你专业的土壤,所以你必须回城。” 就这样,苏甜荔成为农场里第一批回城的知青。 苏甜荔继续干嚎,“爸,我还寄了好几封挂号信回来,我说我生病了你们能不能寄点消炎药给我……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外面!可是你们……别说当时根本没有寄药给我,甚至这五年来,你们对我不闻不问!爸,你好残忍好恶毒!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在外面吗?” 苏德钧目瞪口呆。 过了好半天,他才失声惊呼,“你说什么?你、你没去江西?你……去了大西北?”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都以为你去了江西,你妈你细佬给你写了无数封信,可你从来没有回过信啊!我、我们还以为你心思野了,不想管家里了呢!” 苏甜荔大哭,“谁说我没写过信给你们?我写了无数封信!我还汇了好多少钱给你们!” 听到这儿,苏德钧的脸色变了,“什么?你汇了钱回来?” “爸,你们没收到吗?”苏甜荔反问。 一说到钱,苏德钧的脸色都不好了,又问,“你汇了多少钱回来?” 苏甜荔说道:“我去农场的第一年工资低,出门又不方t?便,所以我是一个季度给你们寄一次钱,差不多三十块钱一次吧……” 这是真的。 苏甜荔刚到农场的时候,工资底薪是三十七块钱一个月,农场包吃包住,但她也总需要花钱买点卫生纸药品衣服什么的,一个季度三个月,她能存下六七十块钱。考虑到家里确实不宽裕,她会寄回家一半,自己留一半。 但,她也只汇了四次,一共一百二十块钱。 因为家里当她死了似的,杳无音讯,所以后来她也赌气,信不再写、钱不再汇。 这话落在苏德钧耳里,就不是一百二十块钱的事儿了。 在他看来,二女儿每个季度寄三十块钱回来,约定于一个月十块,看似不多,但一年就是一百二。 五年下来就是六百! 六百块钱啊。 一九七八年的六百块钱……这是一笔巨款好嘛? 要是他苏德钧手里有这么多钱,他在厂里可以横着走了! 苏甜荔见父亲气得脑门上的青筋都绽了出来,决定再加一把火。 她从包袱里掏出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所有汇款存根、寄挂号信时的回执,递过去给他,“爸,你看!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寄信回来、汇款回家的凭证。可惜,我弄丢了好多,只剩下这么几张了。” 苏德钧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汇款凭证上的金额和时间,愈发生气,“怎么会这样?!” 气得他拿着那些单据在原地不停走动,嘴里念念有辞,“这不行……这样是不行的!这个邮政储蓄不行啊,哪有这样吞老百姓的血汗钱的?不行,我要去投诉!我要去报警!我一定要把这钱拿回来!” 苏甜荔嘴上没停,手里也没停过。 她一直在整理着床铺,并且动作麻利。 她太了解妈妈田秀和大姐苏又子了,所以必须赶在中午她们回来之前,把床铺收拾好。 否则苏又子会作妖,妈妈也会偏袒苏又子。 于是,所有被堆积在上铺的杂物被苏甜荔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到了下铺苏又子的床上。 剩下的,就是一些细碎小东西了。 怎么说呢? 苏又子大约是仗着田秀的宠爱,太有松驰感了。 所以苏又子将上铺的床板当成保险柜, 苏甜荔搬空了上面的杂物,又抽掉积满灰尘的垫子以后, 一个新大陆出现了! ——率先跃入眼帘的,是几个没封口的信封。 信封鼓鼓囊囊的,显然有信纸在里头。 而牛皮信封上写着苏甜荔非常熟悉的男生的字:苏又子同学,谢谢你的喜欢,我想我们只适合做同学。 苏甜荔眨了眨眼。 她没动这些东西,但用目光点了下数,大约有七八封这样的信件。 显然,这些应该是苏又子写给某位男同学的情书,但被男生退回,还在信封上写下了这样的字…… 苏甜荔心想:信封上的字是谁写啊?好眼熟! 但很快,苏甜荔就没心思再去八卦这些被退回的情书了。 因为她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 第5章 第 5 章 头抽红烧肉软糯美味 苏甜荔睁大眼睛看着这团物事。 这是一大摞被橡皮筋绑起来的信封,看起来至少有二三十封信。 只是,每一封信都是薄薄的,所以摞起来的厚度并不高。 在这摞信件的最上面,是一团花花绿绿卷起来的纸,隐约可见红上盖着“邮政”、“汇款”等圆戳。 ——是汇款单的签收页面! 尽管信封的大部分面积都被上面的这卷汇款单给遮住了, 但苏甜荔眼尖地认出最上面的一个信封,是她非常非常熟悉的大西北109农场的统一印刷信封! ——白底厚纸做成的信封四周印刷着漂亮的绿色小树。 在信封的右下角,她甚至如愿看到了印刷体的字样,以及她自己的笔迹…… 在这一刻,苏甜荔所有的猜想全部成真! 真是苏又子搞的鬼! 所以!!! 苏甜荔寄回家的信,汇回家的钱,全被苏又子拦截了! 但苏又子宣布的苏甜荔的地址是假的——所以大家都以为苏甜荔去了江西。 于是姚美玉、田秀她们寄到江西去给苏甜荔的信件,可能会因为查无此人而退回大院,但被苏又子拦截了。 姚美玉才会认为,她寄去江西的信件没有被退回,就证明苏甜荔收到了,只是因为生气她背叛了两人的友谊才赌气不回信的…… 苏甜荔深呼吸。 她并没有去动这摞信封,而是大声说道:“爸你看!这是什么?” 本来苏德钧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女儿刚递给他的那迭单据上, 苏甜荔这么一嚷, 他顺势抬头循着苏甜荔的视线,也看到了这一摞用橡皮盘捆起来的信件。 “这是什么?”苏德钧也奇怪地问道。 苏甜荔只是摇头,“不知道。” 苏德钧伸手拿过这摞信封,抽开最上面的那卷花花绿绿的单据展开一看,惊呆了! 他像不认识字似的,翻来覆去的辨认。 这、这—— 这团花花绿绿的纸,是已经被签收的汇款单啊! 再看看被签收的汇款单上写着“家属代签处”上,签下的是“苏又子”仨字时, 苏德钧懵了。 他不懂,他明明没有收到钱, 为什么会在苏又子房间的床板上,找到了苏又子签名的汇款底单, 而且底单上所有的内容,和苏甜荔寄回家的汇款单底单上的金额、日期一模一样! 为什么呢? 这是为什么啊??? 苏甜荔有心拱火,还好奇地问道:“爸,这到底是什么啊?” 然后—— 她清清楚楚、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苏德钧眼里的怒火! 苏甜荔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正好这时,有人从外头进来了,“谁在家里?怎么不关门啊……” 苏甜荔知道——她妈田秀回来了! 苏德钧也听出来了,来人是田秀。 气得他拿着手里的单据就冲了出来,“田秀!你看!你看看!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田秀愣住。 她两手拎得满满当当,左手拎着一个网兜,网兜里装着几个沉甸甸的饭盒,应该是从单位食堂买回来的饭菜; 她右手也拎着个网兜,里头装着一棵大白菜,几个西红柿几个土豆。 田秀目瞪口呆地看着怒气冲冲的苏德钧。 因为—— 众所周知,苏德钧是个窝囊废。 他怎么敢冲着她田秀大呼小叫的?! 还没等田秀回过神来, 她又看到,从苏德钧身后冒出了一个人?! 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田秀直皱眉。 家里怎么会无缘无故来了个年轻姑娘? 看起来,好像苏德钧和这年轻姑娘还是从又子的屋里出来的?! 田秀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尤其是,那年轻姑娘似乎还朝着自己露出挑衅与讥讽的笑容? 田秀顿时怒从中来! “你嚷嚷什么呢?”田秀不高兴地问苏德钧,“这个点儿了你怎么没去上班?” 然后又骂,“你没看到我拎着那么多东西啊?还不过来接一下!” 刚才还怒意滔天的苏德钧突然就哑了火。 然后—— 苏甜荔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接过田秀手里的东西,“妈!我回来了!” 这声“妈”,令田秀彻底愣住。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苏甜荔, 直到苏甜荔接过她手里的网兜,又将网兜里的饭盒一个一个放在饭桌上,揭开了盖子…… 苏甜荔惊呼,“哇!酸菜红烧肉!” 她抬头看着田秀,自然而然地撒娇,“妈,原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吃这么好啊!你们这生活条件也太好了!” “哇,我好久没吃红烧肉了……我来试试!”说着,苏甜荔直接用手拈起一块最大最肥美的红烧肉,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这红烧肉的味道不错。 红烧肉家家户户都会做,广州人烧红烧肉,喜欢用头抽。 头抽与普通酱油相比,多了一丝甜味。 再加上焖得很烂…… 确实很好吃! 苏甜荔三口两口就嚼完了这块软糯美味的红烧肉,嘴里胃里都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到此时,田秀终于认出来了,“你——” “来子?” 苏甜荔还没来得及说话呢, 苏德钧已经炸了! “什么来子!她叫荔枝!以后不要让老子再听到来子这两个字!听着就烦!”苏德钧骂道,“好好的女孩子,叫什么不好非要叫又子来子欠子!老子踏马的又不是娶了个日本老婆生了日本女儿!” “你以后再叫她们又子来子欠子,老子踏马的就叫你渣子!” “女人五十烂茶渣!” 田秀惊呆了。 苏德钧在她眼里窝囊了一辈子, 没想到唯一一次雄起, 竟然是——为了苏来子而吼她?! 田秀双手插腰,“喂!苏德钧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 苏甜荔装模作样的出声劝慰,“哎呀妈,你就别怪爸。他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田秀: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是不是老苏常挂在嘴边的?! 苏德钧: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是不是我常挂在嘴边的?! 不过—— 这么一来,田秀的t?注意力就放在苏甜荔身上了。 “你、你真是……老二?”她下意识又想喊一声来子,但又不想苏德钧发癫,干脆拿排行来说事儿。 苏甜荔瞬间化身小白花,凄凄楚楚戚戚地说道:“妈!是我!是我啊!你是不是看到我活着回来了,特别惊讶特别不敢相信?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死在外头了?妈!你不知道,我过得好苦哇!” 田秀:…… 乍见二女儿回来了,田秀当然是高兴的。 但,这几年来,二女儿一下乡就杳无音讯了…… 她是极生气的。 所以,当她意识到二女儿真的回来了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忘本的小蹄子! 可田秀万万没有想到, 她还一句话没说呢,二女儿居然噼里啪啦地指责上了她? 苏甜荔大声说道:“妈!你好狠的心呐!当初你说家里困难,需要一笔知青下乡的安家费来贴补家用!也是你说,我们应该要响应政策号召,一家只留一个成年的孩子呆在家里……七三年大姐已经十九岁周了,我虚岁才十七!那你说说,按道理说,是不是应该让大姐下乡插队去?” “可是妈,是你说大姐娇气,受不了下乡的苦。又说我天生劳碌命就该让我去……可我也不想去!而且我当时还没满十八呢!” “妈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偏心?”说到这儿,苏甜荔直接指责上田秀了。 田秀直皱眉,“我……” 苏甜荔根本没有给田秀喘气的机会,“妈,你偏心大姐,让我这个还没成年的女儿下乡插队,我能怎么办?我还没成年我可不就是只能听你的?” “好,那我就下乡咯!” “我下乡那几天正值寒冬腊月的,妈你还说我从今后再不能帮家里干活了,让我把家里所有的窗帘被套床单沙发套什么的全都清洗一遍……我也没二话说,我一个人洗的!” “然后我就感冒发烧了!” “可那会儿知青队已经整装待发,我个人晕晕沉沉的,我求你,我说能不能等我病好以后再走!可你说,我要是不按时跟着大部队一块儿走,知青办那边要罚二十块……没办法我只好发着高烧也跟着队伍走了。” “妈,你当时真的一点儿也担心,我会病死在半路上吗?”苏甜荔委屈地质问。 田秀莫名有些烦躁:这孩子下一趟乡后真是反了天了! 此时正是中午的下班时间。 化工厂所有的职工全都下班回来了。 苏家的门又大大敞开着, 听到从苏家付出来如此清晰的吵闹声音,楼上楼下、左邻右居的全都簇拥了过来, 大家小小声议论,“老苏家里这是怎么了?两口子又吵架了?” 有先到的邻居回答道:“不是,是她家老二回来了!” “哟?老二回来了?不是说已经失联五年了吗?” “苏来子?” “人家现在叫苏甜荔!甜蜜蜜的甜,荔枝的荔……” “这个名字好!比以前的来子强万倍!” “啧啧,田秀确实偏心,明明生了四个孩子,她眼里只有老大和老四,老二老三就像没娘的野草……” “要不为啥老大没有下乡插队,老二老三去了呢?” “你们别吵了行吗?安静看热闹!” 就这样,当挤在苏家门外的吃瓜群众们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以后—— 所有人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苏甜荔的怒吼, “可是妈!你到底把我往哪儿送呢?” “我还在家里的时候,你拍着胸脯地告诉我我说,让我去江西插队,还说我插队那地方距离外婆家就只有二十里地!说外婆舅舅姨妈她们会照顾我的……” “妈!我的亲妈啊!可是你把我送到大西北了啊!” 田秀呆住,“你在说什么?” 第6章 第 6 章 吃了一记耳光 苏甜荔委屈地看着田秀,悲愤地大声说道:“妈!这五年里,我一直呆在大西北啊!” “当初我下乡的时候生着病在,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病死在外面?” “大西北就是个荒凉的沙漠,什么也没有!我写信回来,求你给我寄点儿消炎药……妈,你收到我的信了吗?你给我寄了救命的药吗?” “妈,我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在外头?”苏甜荔质问。 田秀瞠目结舌。 她想说我从来也没有收到过你寄回来的信…… 但苏甜荔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妈,你是不是不能理解一个人孤零零在外头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还生着重病几乎只能等死的感觉?” “幸好我命大,熬了过来啊!” “我病好以后就开始工作,我给家里写了好多好多信,想知道家里这是怎么了?舍不得为我花钱买药也就算了,为啥连信也不给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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