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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着头皮道:“父皇,原该由儿臣出面,代父皇远征。只是儿臣有自知之明,于军伍一道,实比不得大哥。不如将宋藩军团送……” 却不等他说完,李铮就抬头打断道:“十六弟,军队乃国之重器,立国之本,没有相赠的道理,不是儿戏。十六弟能允我们三条铁路,已经莫大相助了。其实秦洲之土,大燕大可自取之。父皇能许我们立国,已是天恩,岂能贪心不足?” 贾蔷好奇道:“三条铁路?哪三条?” 李銮笑着道:“八哥、十三哥、还有十八弟,各一条。大哥说,八哥、十三哥和十八弟的封国,堪称非洲粮仓。三弟开设铁路后,可与宋藩互为犄角,整个秦洲都将安稳。” 贾蔷闻言看向李铮笑问道:“老大,宋藩周边的土地,你们为何没有去占?尤其是十三以西,宋藩以北的那片。朕一直留着那里,就看你们谁有福气去占,却未想到这么些年,你们偏绕开那里。你们可知道,那一大片土地,虽不及老十八的那一块,却也可称之为粮仓重地,而且,十分宜居。唯一欠缺的,就是不像老十八,有一处极优良的大型出海港口,但也不是没有出海口。” 李铮笑道:“倒是知道那些土地,只是觉着离宋藩太近,不若留与宋藩。” 贾蔷淡淡道:“朕还不用你来操心。你的二十一个兄弟,基本上都有了落脚地,怎么你这个老大还没有?” 李铮闻言笑道:“儿臣不急。” 一旁李铭道:“父皇,大哥是想离欧罗巴大陆那边近一些再立国,他在北边,正好可以替儿臣们挡下西夷的进攻。” 李铎上前一步沉声道:“父皇,儿臣将来同和大哥在北秦立国。眼下所建之国,将来留给小兄弟们即可。” 李锴同样点头道:“儿臣亦是如此,绝不会坐在万里之外,坐视大哥孤身与西夷群狼斗争。” 贾蔷笑了笑,忽地问道:“所以你们就让小二十四到三十九他们十几个,在大草原上打猎快活,你们自己去前面厮杀?” 李鋈小声笑道:“父皇,那些小子,淘气的紧,果真放出去了,儿臣们害怕会出事。毕竟过了中洲,越往北,越要和西夷们交手,北部全是那些黑心忘八的殖民地。” 贾蔷摇头道:“都是朕的儿子,谁又比谁高贵?没有你们前面拼命,他们后面当纨绔子弟的道理。即便是留,也是留给你们的子嗣。他们面皮再厚,也不能坐享其成。 当然,朕也不强求他们,若果真有不好武事的,你们选一处寻常之地,许他们立一城为国,自去快活就是。 但有拼搏进取之心的,老大你要安排着,让他们独自去磨砺战斗。 至于宋藩周边那片土地,就给老大你作立国之土罢。 尤其是宋藩以北的那一片,不仅土地肥沃之极,水系发达,气候清爽宜人,还有巨大的铜矿! 回头让德林号在那里修一条铁路,直通宋藩,大燕会在那里建一座大型兵工厂,驻重兵团于彼处。 等你们一个个都积攒成老财主后,再合力修大铁路,十字型的大铁路,贯穿整个非洲大陆的东西南北! 到那时,秦洲大陆才是真正化非为秦,为你们所有! 占稳富饶的非洲大陆后,长乐所领的科学院,也就将蒸汽铁甲战舰完善的差不离了。到时以秦洲大陆之北,抵住欧罗巴西夷诸国的腰眼,让其不敢妄动。你们再和朝廷海师一道,合力攻伐美洲,改美洲为汉洲。 美洲一旦拿下,无尽的沃土等在那里,再多的皇子皇孙,也够分封了!” 毕竟,光北美,就能分成上百个国家,更别提南美洲。 诸皇子们听闻这番畅谈,一个个兴奋无比,李铮笑道:“是时,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贾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个老大做的很好。” 李铮激动的脸都挣红了,沉声道:“都是儿臣该做的!” 忽地,李鋈好奇问道:“父皇,长姊何在?” 贾蔷闻言冷哼一声,明显不悦,李鋈等登时摸不着头脑。 倒是黛玉等一众后妃们,纷纷笑了起来,似在嘲笑贾蔷。 李銮小声道:“大姐带人去津门了,为调试蒸汽机船……” 李铮、李鋈等何其精明,一下就听出不对来,若只是带人去忙正事,贾蔷断不会如此作色。 再一想,就猜出了七七八八。 李鋈嘎嘎乐道:“哎呀!莫不是这次回来,还能把大姐嫁出去?那可真是太了不得了!我还以为……” 话未说完,忽然“啪”的一下,一个黑影从外飞入,砸在了李鋈嘴巴上。 众人看去,就见是一个绣帕裹成团,丢了进来。 继而一道声音传入:“小八,你还以为甚么?我看是你的皮又痒痒了!” 话音落,一窈窕身影,带着一个有些拘束的年轻人入内,不是长乐李晴岚又是谁? “父皇,好事成双,诸皇弟归来,女儿也带着意中人来见您啦。” 不理诸皇弟见礼请安,长乐走到面色淡淡的贾蔷跟前,抱住他的胳膊昂着下巴堆笑宣布道。 贾蔷面色却阴沉稍许,看着不远处那个面带紧张不安的苦笑跪拜问安的年轻人,冷哼一声。 长乐的脸一下变白,抿了抿嘴,转头扑向黛玉怀中:“母后啊~~” …… 第八十六章:岳婿之仇,不共戴天 其实不用长乐这般撒娇求救,黛玉等后妃见贾蔷如此反应都有些坐不住了。 对于女儿奴的某人,她们简直深恶痛绝! 简直要疯,想把闺女留成老姑娘不成?! 黛玉几乎是目光森然的看着贾蔷,轻声笑道:“皇上,可是嗓子有些不适?” 若非如此,哼个甚么? 贾蔷侧眸看去,只见诸后妃们一个个都面色不善的望着他。 最让他心痛的是,长乐居然也委屈的望着他…… 不由轻声一叹,目光重新落在殿中跪地之人身上,目光凝了凝,冷笑道:“起来罢。朕听人言,于万洲三子,虽为元辅之子,却最是不屑朝廷不屑官场。朕且问你,若你老子不是礼绝百僚的天下元辅,你可还有资格厌恶官场,可有资格出入东宫,号称甚么东宫双璧?安之是朕和皇后亲手养大的,其才智之高绝,朕最清楚。安之如此出身,尚且不敢这般狷狂,尔有何能,敢与安之并列?” 于新一还未开口,林安之就忍不住苦笑道:“皇上,于……” 话未说完,让贾蔷一眼瞪了回去。 于新一深吸一口气,答道:“回皇上的话,臣……” “臣?” 贾蔷好奇了声。 于新一闻声一滞,又道:“回皇上的话,草民承认,若非家父为元辅,便无可能轻狂傲慢。正因家父为元辅,草民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才能出入东宫。但若草民之父非元辅,草民应该仍不喜官场上那些繁文缛节。草民其实至今也很难明白,官场上那些虚与委蛇的勾连,到底所为哪般?好似官腔越是晦涩玄奥,越是为官之精髓。云山雾海的万言书,归根到底不过二三言……” “等等,就朕所知,朕近年来收到的万言书,就是你老子呈上来的。” 贾蔷淡淡说道。 诸皇子哄笑,随即又在长乐的注视下偃旗息鼓,于新一也干笑了声,道:“皇上,草民说的就是草民的父亲。他那封万言书,归宗不过一句:藩土不可封总督,不然必生诸侯之祸。草民相信,以皇上之圣明,看到这一句也就知道了家父想要说甚么。偏上一封万言书…… 这还只是官场上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因为就草民所知,家父不是一个话多的,可其他人却不是如此。 草民随太子南下,操持些与州县府衙勾连的差事,见多了为了件小事,十数个官员就着酒席,东拉西扯上大半月的勾当。 当然,草民知道皇上曾说过的,统一想法的重要性。 可草民还是以为,官场上那一套,大多数都不是在统一思想,纯粹就是敷衍公事。 草民窃以为,这样的官场规矩,还是改一改的好……” “大言不惭!安之,与朕驳倒他!” 贾蔷冷笑一声斥道。 诸后妃们闻言,纷纷笑出声来。 林安之却不觉得好笑,东宫双璧之间并非没有高下之争,或许还不到争的地步,但总有瑜亮之别。 以他的身份和功绩,其实本不必在意于新一,但此子在几次李銮遇到棘手之难时,以羚羊挂角的新奇角度奇妙化解之,都是年轻人,林安之也难免存了一较高低的心思。 “官场,不是商场。在商贾之道中,时间、效率,就是金银。但朝廷,尤其是下面的各级衙门,其职能在于牧民,最重要的,是维持安定……” 林安之微笑说道。 只是话未落地,于新一就摇头道:“圣天子早有明言:社稷之基石,在于民。民意,即天心!因而断不该再以牧民来形容为官。至于安定,只要百姓日子过的好,自然也就安定了……” “噗嗤!” 李銮在一旁没忍住,笑出声来,见诸人看了过来,便毫无负担的出卖了面色已经开始尴尬的于新一,道:“他在东宫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林安之也嘿嘿乐了起来,贾蔷嘴角浮现讥讽,道:“哦?他在东宫又是如何说的?” 李銮笑道:“父皇,用修说,社稷之基石在民是对的,民意即天心也是对的,但何为民?启民智者方为民。而世上启民智者又有几人?不是说读了书就算开启了民智,譬如当下士林中有人为藩民、外省之民鸣不平,还有人为秦洲之民鸣不平,这种人读了书都不叫启明智,而应该叫失了智。对这些人,朝廷就应该严加打击,不能放纵成为民风毒瘤,有损……嘿嘿,有损社稷安定!” 诸皇子们闻言,轰然而笑。 不过在李晴岚威胁的目光下,还是一一收敛了起来。 贾蔷却难得颔首道:“还不错,到底没昏了头。若一味的顺从民意,为民意所裹挟,便会出现各种荒诞之政,那离败亡也不远了。只是你为了分一时之高低而争辩,可见落了下乘。” 于新一沉默稍许后,却还是坚持道:“皇上,便是为了维持安定,下面各级府衙的风气依旧极差。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官府大门是极其难进的。而对于民间商号来说,同样艰难。草民不是说要放松对商贾的警惕,但警惕不是各种吃拿卡要,更不该是遇到好处一窝蜂的扑上去,如鬣狗般争抢,遇到难处就各方推诿,办事之难,难于上青天,最终还是要用银子去开道。 这不是一例两例,而是普遍性的,是成千上万乃至百万的例子!这等风气,和皇上爱民之心,也是背道相驰罢?” 贾蔷闻言笑了笑,问道:“这些事,你和你老子说过没有?” 于新一扯了扯嘴角,点头道:“说过。” 贾蔷笑道:“那你老子怎么说?” 于新一有些艰难道:“就八个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贾蔷闻言,放声大笑起来,让于新一的面色愈发尴尬。 黛玉在长乐的乞求下拉扯了贾蔷一下,贾蔷方收敛稍许,看着于新一淡淡道:“你所说的事,朝廷上的大臣难道会看不到?你只看到了弊端,只会抨击弊端,但是却看不到你父亲他们年复一年殚精竭虑的在进行着革新。你去问问那些老人,如今的官场风气和景初年比如何,和隆安年比又如何?哪怕是和元武元年、元武五年、元武十五年比,是不是一直都在进步着? 一夜之间,天下就能大同了? 于爱卿这句话说的真好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惜,这等金玉良言,你却听不进去。略有小智,四处卖弄。旁人看在你父亲的面上,给你一个东宫双璧的名头,就自以为孔明、郭嘉之流? 朕看你……” “父皇啊~~” 贾蔷还未说完,就被李晴岚抱住,看她眼中含泪的望着自己,贾蔷觉得心都快碎了,又见诸后妃们一个个面色严肃的盯着他看,贾蔷觉得白头发都要多了几根,他缓缓呼出口气,道:“当然,你还年轻,这般年纪要是就事事高明,你老子的位置就该你去做了。” 这话说完,果然,气氛舒缓了下来…… 于新一面色从惨白恢复了大半,他苦笑道:“皇上不必留情面,天下人能得皇上指点者,皆几世所修之福祉也。草民有自知之明,的确无正派之德,所倚仗者,不过小才。” 贾蔷眉尖一扬道:“那你何不入官场,从底层做起,以你的才智和家世,将来即便难越汝父,也可为一世名臣?” 于新一摇头道:“草民实不适官场,如今太子错爱,留在东宫做些小事。待铁路铺毕,东宫事了,草民也就恢复自由身了。草民生性散漫,在官场上待一日,几要作呕。宁肯做些商贾事……” 贾蔷脸色淡漠道:“你想行商贾事?做甚么,德林号内谋事吗?看在长乐的面上,朕可以安排你进去。” 于新一忙道:“不是,德林号比之官府,没甚分别,甚至犹有过之。草民是想,做一家渡轮商号,因为极看好蒸汽机船。草民窃以为,不出二十年,大洋江河之上,当以蒸汽机船为雄!” 李銮的声音幽幽传来:“既然如此,朝廷将来必要成立一个分管渡轮的部堂,你来做此堂官就是。” 林安之极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贾蔷却不再理会他们,摩挲着长乐的头顶,微笑道:“不哭了,那么多小侄儿在看着你呢。那个混账不好官场也有好处,将来随着你走动就是。你就待在朕和你母后的身边,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不然,朕打烂他的狗头。” “皇上!!” 黛玉着实听不下去了,暗恼道:“说甚么呢!” 小两口过日子,哪有不争吵拌嘴受委屈的? 这等事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可一旦有人插手,哪怕是父母,那后果也将是灾难性的。 自古以来,姑爷也从来都是堂上娇客,要哄着来,君不见林如海待贾蔷是甚么样的?尹家待贾蔷又是甚么样的? 所为者,就是为了哄好姑爷待闺女。 哪有这般,初次见面就叫嚣着砸烂狗头者?! 传出去,天家成甚么了? 可是涉及女儿的事上,贾蔷连黛玉的话都不准备听了,眉尖一扬就又要开口,黛玉又气又好笑的提前堵嘴道:“你好歹看在元辅的面上,留几分体面才是!” 贾蔷闻言一滞,不过终究没有再放狠话,只是目光不善的瞥了眼于新一。 这眼神让于新一毫不怀疑,李晴岚将来但凡受点委屈,天子会亲手捏碎他的骨头…… 黛玉做主,让林安之先送走于新一,她怕贾蔷会吓坏准驸马…… 待出了含元殿后,林安之先是顽笑道:“用修,先叫声舅舅来听!” 于新一权当没听见,长长呼出口气,林安之宽慰道:“打小在圣上那里,晴岚就是极不同的,宠上了天。你心里有数,莫要生怨……” 于新一没好气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狗胆包天心生怨念?只是觉得,圣上着实没必要如此,便是他老人家不发话,只看看晴岚有多少兄弟,未来有多少侄儿……不管谁来当这个驸马,都得跪啊!” “哈哈哈哈!” …… 第八十七章:吾儿,皆有大帝之姿,必胜于朕! “你怎么回事呀?叮嘱了几千几百遍了,见了驸马不能吓坏人家,你倒是答应的利落,刚才恨不能将人砸破脑袋,岂有这般道理?” 旁人不敢埋怨,黛玉却忍不得,不无恼火的责备道。 有她开口,宝钗、湘云、探春等自是接力而上: “就是就是,姑爷从来都是门前娇客,哪有这般道理?” “便是有一万分舍不得,还能留到三十不成?” “长乐都哭了,可见是心疼了……” 好在看着贾蔷的脸色开始变黑,一众女人识相的闭上了嘴,却也过足了瘾…… 黛玉赶人道:“皇上和铮儿他们去说话罢,晚上御膳时再团圆,左右这次回来,少说也要留半年,有的是功夫……” 眼见李铮等面色一变,就要开口,黛玉凤眼一瞪,道:“若无火车之利,你们只来回往返也不止半年,怎地,本宫留不得你们?” 李铮等登时苦笑,齐齐道:“母后说的算!” 他们却是知道,母后的话,有时候比他们父皇的话还管用。 因为黛玉一旦开口,尤其是当着贾蔷的面开的口,普天之下,再无人能改变…… 待重回勤政殿落座后,贾蔷看着李铮等成年皇子道:“西夷一战丧师十二万,宋藩海师游弋于西海之上,西夷们此刻断不敢再南下为乱。他们很快就会担心,大燕的百万大军,兵临城下!” 此言一出,李铮忙道:“父皇,西夷还是留给儿臣们来对付罢。父皇已将他们的羽翼打折,失去了唐藩和秦洲大片殖民地,再加上火器压制,如今的西夷远不如从前强大。虽然还有美洲大陆可以殖民,但那需要横渡一大片大洋,很难大规模移民,资源也不容易运过来。再者,西夷们失去了大片东方的殖民地,资源欠缺,所以加大力度去开发美洲。眼下英吉利和海西佛朗斯牙正在美洲大陆大打出手,也是因为知道此事,儿臣才放松了对西夷的警惕……惭愧难当!” 贾蔷呵呵笑道:“西夷们内部或许厮杀不留情,对外时却容易聚拢成团。也罢,既然朕的皇儿们有志向,那就留着他们的狗头,交给你们来办。想来,你们也想过当如何复仇了?” 李铮道:“父皇英明,的确有所筹谋。儿臣们以为,报此仇不必急于一时,仍要以占稳秦洲大陆为先!眼下西夷们在美洲大打出手,秦洲一败,短期内愈发不敢南犯。儿臣们趁此机会,最多三年,就能彻底横扫秦洲。再能得十六弟赞助三条铁路,积累五年,则可攒出与西夷决一死战之根基!但决战的地点,不在欧罗巴大陆,也不在秦洲,而在美洲,或者,应该称之为汉洲。” 贾蔷闻言,沉吟稍许后道:“大体是没有错的,如今唯一的变数,就是看皇家科学院何时能将蒸汽机船稳定下来,只要能做到依靠大动力蒸汽机的驱动,就能横跨大洋,那么战争基本上就属于天家了,最迟,也将在二十年内结束。最好能在朕和你们手里结束,朕不想将战争留给子孙后代。不过,你们觉得,是不是应该将欧罗巴西夷诸国一并赶绝?” 能和贾蔷共议国事,是诸皇子们多少年来心神往之的事,未想到今日终于实现了。 李铮似是沉思,暂未开口,老二李铆就笑道:“能赶绝自然都赶绝,赶不绝也要将他们都赶去罗刹鬼的地方去。” 贾蔷微微颔首,又听老三李铄道:“最好赶绝!以汉洲为点,进行鏖战!不要一次打光,不断拖延,让西夷们不断的往里添油!” 老四李锋笑道:“欧罗巴西夷诸国丢了秦洲后,绝对无法再承担起丢失汉洲殖民地的损失。欧罗巴不小,但也不大,据说远不及秦洲大,上面却分裂成数十个小国,无论是丁口还是资源,都不足以支撑起他们的贪婪和野心,所以,他们绝不会放弃汉洲。三哥说的对,攻打汉洲的时候,不要摧枯拉朽的杀,每一战最好都是杀一半留一半,胜三场退两场,得给他们希望。” 老五李钧哈哈笑道:“父皇,儿臣等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不,算上宋藩那次,已经跌了两回跟头了,总该学着聪明些。往后也不会再拥挤在一起,此次回去后,就开始扩军,分兵。十三弟和十八弟如今是大富豪,且最早就有独立成军的志向。这些年,也是为了……唔!” 话未说完,被一步上前的十八皇子李锴捂住了嘴,却仍闷声哈哈大笑起来。 其余诸皇子们也都大笑,皇十三子李铎有些无奈笑道:“五哥最好戏谑!这些年若不是大哥和诸位哥哥们带着,只我们自己,怕连黑鬼们都要棘手。那些人虽多未开化,可也有狡猾的,水淹七军的招数都能想的出来。” 贾蔷问道:“对于土著,你们怎么处置?” 李鋈闻言挠头道:“大多数还是往北赶,能不杀就不杀,不过还有不少愿意投诚做事的,加起来都有近两百万了,尤其是跟随儿臣等之后,能吃饱饭,人数就越来越多。大哥说,那些黑鬼们可以做些粗苯的活,比如修路。另外大哥还发现,一旦驯服那些黑鬼后,居然会变得十分忠诚,儿臣兄弟几个都养了几个在身边,当猎犬一样。去岁大战中,这些猎犬们都毫不犹豫的拦在儿臣等身前,死了不少……” 贾蔷淡淡笑道:“莫要存侥幸之心,黑奴们对主人自然是忠诚的,但他们本性如何,你们也当看清楚。不看对旁人,只看他们对不同的部落族群是甚么样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来。” 李铭素来不喜黑人,听闻贾蔷这般说,忙附和道:“父皇说的极是,黑奴们彼此间的厮杀,十分惨烈残酷,血腥之极,毫无人性。儿臣总觉着,只能从里面挑猎犬,让一些顺服的做苦力,但绝不能放纵。就好比父皇从来不喜的东瀛人一样,哪怕当初因为彼辈狂悖,反抗天军,东瀛男子已经战死八成,可剩余的两成,也不能轻呼,绝不给他们任何机会。那些人骨子里,就是牲畜。” 李铮似是才回过神来,看了李铭笑了笑后,同贾蔷道:“七弟好丹青,过去那边时也好画几笔,尤好夜色图。不想有一回,正画着传神,不想被身边讨好他的黑奴给吓了个半死,因而深恨之……” 诸皇子们都快笑疯了,李钊笑罢道:“父皇,那些黑奴在夜里有时根本看不清人影儿,除非咧嘴笑,一嘴白牙真真唬人!” 贾蔷也笑了阵,见李铭羞愧的几无地自容,温声道:“老七说的其实在理,黑人可用,可当猎犬,可当劳力,但对绝大多数黑人,不可信。不过,也不必去做屠戮之事。等将来天下太平时,可给予最忠诚的黑奴们一些奖励,譬如在欧罗巴选一处偏僻之土,赠与黑奴们去立国罢。你们还可以保护他们的周全,不许西夷诸国去灭了他们。总之,欧罗巴那边越热闹越好。” 李铮闻言,心下登时了然,笑道:“看来父皇也未想过要彻底铲除欧罗巴西夷诸国,儿臣料想也是,毕竟那要屠杀太多人。再者,就儿臣所知,欧罗巴洲之所以分裂分散成诸国,而不能如汉家天下一样必要大一统,便是因为彼处地形崎岖,多高山分割成一片片平原,又延伸出去诸多岛屿。虽然力量分散,但若果真想赶尽杀绝,也难,总不好花费大气力去搜山摸海。 儿臣想说的是,在未开眼看海外诸国前,很难想象欧罗巴西夷诸国,以区区小国寡民,却能纵横大洋数百年,占据十倍、百倍于本土的殖民地,恣意横行。 他们凭的是甚么?交战多年后,儿臣才明悟过来,他们凭的,便是格物科学之力!这一点,也正是父皇为何当之无愧为万古第一圣皇的缘由! 儿臣几不敢想象,若等西夷诸国将秦洲、美洲还有唐藩、汉藩、宋藩等诸地全部占尽吞噬后,会强大到何等地步! 若无父皇,汉家疆土必将会罹受几千年来未有之大变局,将会遭遇无尽的屈辱和痛苦。 所以,儿臣以为,对于西夷,即便不悉数斩尽杀绝,也要打入欧罗巴大陆,并于彼处至少立三国,行监视分化之用。 另外,绝不允许西夷们的格物科学之术超过大燕,甚至,根本不允许他们再进行格物致知! 汉洲战争打到最后,他们一定会投降,会认输。 兵临城下签条约时,除了割地赔偿外,废除他们的大学,收缴焚烧他们的书籍,索要他们的科学家,为不可退让的条约。 当然,他们的上帝和圣经,还可以留给他们!” 贾蔷看着一众皇子,不掩满意的高兴笑道:“都长大成熟了,很好。所以朕早早就同你们说过,不要害怕摔跤跌倒,只要能爬起来,并汲取教训,这种摔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们兄长方才说的极好,见识也极深刻,对付西夷最好最长远的法子,便是他所说的这些。若是失去了秦洲、失去了汉洲,失去了他们赖以寄生的殖民地,再被限制了格物科学之术,那么他们的存在,只会永远的提醒你们,莫要忘记仇敌在侧。 至于需要本土做些甚么,你们可以和十六去谈。 至于朕,虽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朕已经老了。 汉家的江山,终究是要靠你们了。 吾儿,皆有大帝之姿,必胜于朕!!” 诸皇子看着两鬓霜白的贾蔷,无比慈爱的注视着他们,一个个心中唯有无限的崇敬和孺慕之情,齐齐跪地,以谢皇父! …… 第八十八章:汗流浃背 西苑,勤政殿。 二十二位成年皇子同太子一道,出席了元武二十四年四月初一的朝会。 看着朝堂上已经几乎完全不认得的官员们,诸皇子心中还是有许多感慨。 对于“圣天子垂拱而治”这七个字,也有了更深的认知。 想来,早些年为这七个字欢欣雀跃口口称圣的那些人,此刻肠子都已经悔青了,更甚者,他们已经没了肠子,唯有白骨…… 也是可笑,那些人怎么就会相信,凭一己之力撼动乾坤的圣天子,会任凭他们摆布呢? 就他们所知,如今贾蔷在朝堂上露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莫说寻常京官,便是三品以上的衣紫大员,一年里也难见几回圣颜,但这并不妨碍,天家对朝堂,对天下封疆乃至道府州县各级官员的掌控,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 像当初对九大世家的悍然出手,将各级府衙内无数近亲繁殖的窝案连根拔除的肃整行动,历朝历代,也没几人敢为。 之后朝廷对官场一波连着一波,几乎从未平息的自我审查,也让主流官场始终保持着中等清正。 然而贾蔷,似乎仍不大满意…… 三年以来,他第一次又对政务开了口,自然让以于万洲为首的军机阁臣们,以及文武百官十分震动: “任何时候,只要中枢有了自矜和怠慢的心思,认为眼下的局势已经是最好的,或者为了所谓的稳定,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就一定是走下坡路,滋生腐败,纵容毒瘤悄无声息侵蚀皇朝根基的开始!” “天下吃皇粮的官员和吏员加起来已逾百万,今后只会越来越多,但凡纲纪王法松弛一点,下面产生的问题必然多的惊世骇俗!” “不止是操弄权柄,以权谋私贪腐败坏者,市面上的青皮恶霸有没有?为富不仁仗势欺人的豪富乡绅多不多?青楼、赌坊、当铺、车、船、店、脚、牙,涉黑欺民的事有没有?” “朕相信,一定会有,而且绝不在少数!” “有一事,朕要提一提。这些年来,便是市井三岁顽童亦知晓了格物科学之重要。不少激进的官员,甚至上书于朕,请求朝廷废黜科举制度,至少不要再考八股经义文章了,全部换成格物科学之道。朕没有答应,因为朕坚持认为,科举可以改革,可以增设格物科学分类,但不能尽数废黜经义,为何?” “因为四书五经,是教人知礼,教人仁义道德,也是教人向善明悟忠义大道的!” “朕从来认为,若民间风气不正,世间道德败坏,那么即使能强盛一时,也终难逃自我毁灭之路!” “吾皇圣明!” 百官虔诚跪拜。 圣天子三年不开口,开口便事关民生之重,他们心中万分敬服。 于万洲出列躬身道:“圣上金玉之言,臣等领受。其实这些时日,臣于军机处,也曾对诸位同僚谈及此事。过往因交通往返不便,大燕疆域过于辽阔,所以许多事没甚好法子。便是民间也有谚语,道强龙难压地头蛇。但如今南北火车已通,万里之遥也成坦途,再提甚么天高皇帝远,就说不过去了。” 贾蔷闻言,满意笑道:“爱卿办事,朕是信得过的。是啊,南北铁路已经开通,便是长江天堑,也将以钢铁之桥铺成通途!且从今往后,无数铁路将会勾通大燕每个省,乃至各大道、府。千里之遥,一日既至。既然如此,那么不止京里的御史、刑部的官员、大理寺的官员,便是诸军机阁臣、六部堂官,都可常去下面走走看看,视察一二。不体察民情,怎知民生之苦呢?” 于万洲笑道:“就怕会叨扰地方啊。京官还是穷,一旦出去了……” 贾蔷闻言哈哈笑道:“于爱卿倒是敢说真话,不过大理寺和御史台不就是监察百官用的么?如果监察不利,那说明大理寺和御史台有问题,存在漏洞。既然有疏漏,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实在不行,还有绣衣卫在……” 于万洲忙道:“圣上所言甚是,不过还不必出动绣衣卫。唯有遭遇危及国朝安危之时,方可出动绣衣卫。其实早在元武三年起,朝廷就受圣上之旨意,不断往外派遣御史官员。只是因为大燕着实广阔,言官自京城出发,还未至地方,消息早就传了过去,意义也就不大了。如今却是不同,当有奇效。” 贾蔷闻言呵呵一笑,道:“好,且听爱卿的。朕也相信,朝廷诸部堂间通力合作,必能解决此难。不过,朕且再最后啰嗦几句。以朕之见,朝廷可不定期的往各省、府派遣巡查小组,小组又可分明暗两队。明者,听取民声控诉。但很显然,许多百姓碍于凶威,未必敢出面,所以还要有暗队,暗中巡查。 朕于政务一道,并不擅长,能提出的建议,也就这么多了。余下的,都要靠朝廷上的诸臣工们,以不世之才,爱民之心,来不断的完善。 朕的先生曾与朕言,于爱卿乃不世出之奇才,若将青史上所有名相排个序列,他相信于爱卿可排前三……” 此言一出,殿内无论皇子还是文武官员,无不哗然一片。 这个赞誉,着实有些太过惊人。 而且,若只出自林如海之口,也就罢了,谁都知道,于万洲当年能从藩土直接调入京中为官,三年后直入军机,有林如海的力荐。 可贾蔷当着满朝文武这般说,显然已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只是,于万洲这些年虽然做的不错,尤其是在接任突然离世的张潮留下的重担,担任元辅前,就已经以超强的手腕,强势推动义务兵役制,使得大燕每年从本土上往藩土、外省固定输出上百万的义务兵。 这些义务兵最大的作用,就是成立生产建设兵团,开发藩土、外省的沃土,使得朝廷对四大藩土和诸外省的开发大大加快。 这可并不是简单的差事,不是只要将人送出去就完事,这个过程中牵扯到方方面面无数条线,杂乱如麻。 然而于万洲却能以沉稳坚决的手段,将各方面理清理顺,一举抵定了全民义务兵役制的妥善运行。 但是…… 这个评价是不是仍旧太高了些? 就治政功绩而言,便不提林如海,韩琮、张潮、李肃等,也都不在于万洲之下。 于万洲本人显然也大为惊诧,从来不动神色的面上,也颇显动容,他激动的面色涨红,大礼跪拜下去,叩首道:“圣上,臣本草莽寒门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圣上所重,垂古今未有之旷恩,虽肝脑涂地,岂能得报于万一?臣所为者,不过忠于厥职本分之属也,焉敢当得圣上和林恩相如此赞誉?臣羞之愧之,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臣面色复杂,原以为今日是天子携诸皇子相见百官,想让百官出些力,去秦洲为诸皇子效命出力…… 未想,竟是一出君臣会…… 仅凭今日一场,于万洲便足以千古流芳矣。 贾蔷微笑道:“其实在朕看来,于爱卿是有机会成为青史第一名相的。只要能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不断的完善朝廷各项制度,尤其是自我革新纠错的能力,真正让朕,以及后世之君做到,圣天子垂拱治天下。那么,你必为古今第一名相!” 这话,却让于万洲额头上的冷汗,一瞬间涌出,汗流浃背…… …… “呜~” “库嗤库嗤库嗤~” 一列皇家专列在直隶大地上奔驰着,铁路两侧绿油油的田野一望无际,远山处处青翠。 一轮夕阳半边已落西山下,余晖连天上的云朵也染的一片红火…… 贾蔷临窗坐于车厢内,脚下铺着厚实柔软的高山羊绒地毯,不远处,一群三四岁的孩童围坐在一起,相互打闹嬉戏。 黛玉坐于贾蔷对面,看着他鬓角的霜白,和望着窗外出神的神态,想说甚么,终究未出口。 虽然心疼长乐,可是她更心疼眼前的男人。 操持着如此庞大的一座帝国,古往今来第一人,他所耗费的心神和精血,该多么的繁多…… 放在二十年前,黛玉绝不信,贾蔷会这般早早白了头发。 她那时只担心,她早早容颜老去时,贾蔷正值青壮之年…… “叹息甚么?莫非长乐那丫头,又跑来央磨你?真正是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还没出阁呢,心就偏到那边去了,可见朕的一番宠爱白白辜负了……” 贾蔷佯作不喜地说道,只是哪里瞒得过枕边人的眼? 黛玉没好气嗔道:“你也就在我们面前念叨一句,当着晴岚的面,怎么不说?”顿了顿又轻声道:“前些时日,皇上在百官面前说的那番话,听说引起了极大的风波。那于万洲都快被批成古往今来第一大权奸了,皇上,你心里到底是如何作想的?” 贾蔷呵呵笑道:“晴岚让你到朕这边套话来了?” 黛玉眉眼一如当年娇俏可人,看着贾蔷嗔道:“你说的那样骇人,谁敢不惧?莫说长乐,就是我爹爹,还有韩家丫头说她祖父,都担忧不已。皇上也是,原本说的好端端的,可最后一句话,却将人从天上一下打入万丈深渊。也就是那于万洲心底硬实些,换个旁人,此刻怕早就乞骸骨闭门待罪了。” 贾蔷笑了笑,道:“朕说的分明是心里话,偏世人都误会于朕。但是,朕相信于万洲不会,他终究会明白朕的心思。你当朕为何这个时候带着天家离京南下?朕给他腾出地方来,好大展拳脚。前三年他是接了张潮未尽之职,军机处的人和诸部堂官们多是张潮旧臣。这三年他用尽手腕,将这些人拢住不散,为其所用,但也仅是如此了。真正想做出旷世伟业来,还需要他自己的人手来组阁。 于万洲之才能,还远未展现出来。林妹妹,你且看着罢,未来十年,才是大燕真正腾飞壮大之始!” 黛玉吃惊道:“还要壮大腾飞?都已盛世如斯,还要怎么壮大腾飞?” 贾蔷伸手将她揽入膝上抱住,揽入怀中,一并看着车窗外的远山和落日余晖,微笑道:“不急,不急。先前的日子过的太快了,如今朕终于能偷些闲暇来,与妹妹一起,慢慢欣赏这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黛玉闻言,眼神一下融化了,轻轻将螓首靠在贾蔷肩头,伸手去轻抚,他鬓间的斑白…… …… 第八十九章:内乱 湖北,汉口。 大燕天子贾蔷与诸成年皇子,在湖北巡抚、布政使、湖北总兵、鄂城知府等一干湖北重臣的陪同下,一并参观了汉口钢铁厂。 天家巡视,因早先得了旨意,所以只停了一个机房,以备圣驾视察。 好大的工坊内,贾蔷指着形形色色的机床,问李銮道:“太子,这些钢铁器具,你可都识得?” 李銮闻言笑道:“父皇,儿臣岂能不识得?当初为了这些劳什骨子,儿臣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李铮奇道:“小十六,你贵为储君,怎会为这些吃苦头?” 李銮摇头道:“大哥不知,这些东西看着不显眼,粗蠢的很,实则乃真正的国之重器!要锻造这些器具所需要的钢铁,都是真正的百炼精钢,百炼都不够!这些车床,都是大姐亲自带着皇家科学院最精锐的匠人一手打造出来。彼处护卫之森严,不在东宫之下。 而正是这些机床,才使得大燕在短短的二十多年时间内,完成了对西夷诸国的全面超越!” 诸皇子听着玄乎,一迭声的催促李銮快些讲说。 李銮笑道:“真说破了,其实倒没那么玄妙了。瞧这机床,叫卷板机,就是借助大动力蒸汽机之力,卷动钢板。还有前面这个,叫剪板机。还有冲床、折弯机……这个工坊,正是锻压机房,用来锻造出钢轨来。除此之外,还有各式车床、镗床、刨床等等。外行人只看他们的功效,都会觉得微不足道,但实则其效用之大,足有排山倒海之能。譬如蒸汽机最重要的汽缸,就是由镗床镗制而成。而镗床的另一个作用,就是镗制火炮炮筒! 没有这些,大燕的火炮想要压过西夷一头,绝无可能。去岁海战,西夷的炮其实比宋藩海师的炮还多,为何被宋藩海师几轮齐射就打崩了?便是因为大燕火炮的精准度,远非西夷可比!当然,子药的威力是另一个重要缘由……” 不等他说完,李鋈就等不及了,眯起眼来满脸堆笑的看着贾蔷道:“父皇,这样的好东西,儿臣封国上正缺……” 贾蔷笑骂道:“你那地儿如今连汉人都没几个,最少二十年内和这些无缘。” 李銮叹息一声,解释道:“诸皇兄,便是父皇和我愿意给,这等极机密之重器想要出本土,都需要军机处和五军都督府的联合同意。连藩土那边几回回请求,都被军机处和五军都督府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并严厉申斥了几大封疆。 当然,此事小弟我一定会放在心上,会亲自去和军机处、五军都督府去谈。小弟保证,待彻底抵定西夷之祸后,这些东西都将会分享给诸位兄长!” 李钊还想说甚么,被李铮拦下,道:“十六弟不必强求,国之重器,不可轻示于人。且不说亲兄弟明算账,将来终归是国与国之间,能得一部分相助,已经是极好之事了。十六弟担负社稷之重,不可意气用事。” 李銮闻言,感动的看着李铮,脱口而出道:“大哥,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储君之位……”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随行大员们一个个恨不能将耳朵给割了堵住,神情惊骇的看向贾蔷。 不过贾蔷面色仍是淡淡,倒是李铮哈哈一笑后,随手拍了拍李銮的肩头,笑道:“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也珍惜天家最珍贵的亲情。再者,十六弟你若不努力,将来待哥哥们占据汉洲后,有秦洲、汉洲两块大陆,疆域甚至还在大燕之上,你仔细着我们后来居上!” 一番话,登时将所有的不安情绪一扫而空,其气魄和人格魅力,让贾蔷心中都产生了一丝迟疑,若选老大为太子,会不会…… 不过这个念头也不过一闪而过。 若不想养龙蛊,嫡子为太子最好不要动摇…… 贾蔷微笑道:“虽然暂时不能分享,但实则没甚影响。宋藩那边已经立起高炉了,以眼下的冶铁水准,一百多吨的煤炭和二十吨的铁矿石,才能冶炼出一吨钢铁。好在宋藩发现了特大型煤田和铁矿,正好得用。锻造机床也会运送过去,制成钢轨后,帮助你们铺设铁路。却也不是白帮你们的,随着特大型金矿、特大型煤田和特大型铁矿的陆续发现,宋藩对于丁口飞速增长的大燕而言,将会越来越重要。但宋藩距离本土着实太远,一旦生乱,尤其是内乱,宋藩军团未必能撑得住。朕在时自当无事,然朕若不在了,你和十三、十八,还要代朕看稳那里!” 李铮闻言,面色大变,看着贾蔷满眼担忧道:“父皇,您……” 贾蔷摆手笑道:“不必担心,朕的身子骨很好,有皇贵妃在,朕虽不敢说长命百岁,但再活个几十年,问题不大。只是朕打算快些将大权交给小十六,而后带着你们母后和你们母妃们,四处走走。内务府在秦藩的新城、唐藩的博城,都建好了行宫。汉藩那边朕虽然也想去,但军机处和五军都督府怎么也不肯通过,只能作罢。今儿正巧说到这里,就叮嘱你们两句。” 李铮闻言海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心里一动,想到贾蔷先前说的“尤其内乱”四字,他心中隐有明悟,虽然这一刻很有些悲伤,但也不得不承认,即便他和李锴、李铎在世时,绝不会去吞下宋藩这块绝世宝地,甚至他们的儿子也不可能,可是他们的子孙后代呢? 按历史的教训来看,封国后人们吞掉这块肥的流油的藩土,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待诸皇子们纷纷表态让贾蔷安心后,李铮看着贾蔷笑道:“父皇,此事恐怕还要靠十六弟多努力用心。不是儿臣不知孝悌,只是将来儿臣们去汉洲后,秦洲这边,多半是要分封给不怎么争气的子嗣的。父皇分给儿臣的封土上,至少要分出五六个小国来。十三弟和十八弟他们兴许也差不离儿……” 李铎、李锴已经开始表态,李鋈也明白过来,嘎嘎笑道:“咱们都是父皇的儿子,旁的能为或许没继承多少,但生儿子的本事都不弱!这次回京的,都是三岁以上的皇孙。实则秦洲那边还留了不少三岁以下的。儿臣们才二十来岁,将来还不知要生多少。所以秦洲的封国,将来肯定是要分成许多份的。十六弟要自己用心才是,父皇也别偏心忒过了!” 有些未反应过来的皇子闻言大惊失色,骇然的看向李铮几人。 不过也都非蠢人,看到李銮眼圈泛红的低下头去,就觉得哪里不对。 随后却见贾蔷依次拍了拍李铮、李鋈、李铎、李锴等皇子的肩膀,温声笑道:“走罢,去江边看看。长乐今日在这边试船,以纯钢铁骨龙打造的蒸汽铁甲舰,一旦成功,百年内大洋将为我天家所有!” 李铮等看得出贾蔷眼中的歉疚,不由纷纷笑了起来。 以他们父皇今时今日之权势和实力,大燕甚至可以独占整个秦洲,乃至汉洲和欧罗巴! 谁敢说一个不字? 可是为了他们这些皇子,还是克制住了大燕扩张的脚步。 给了他们这些非嫡出的皇子,无限的父爱。 这是历朝历代的皇室中,都绝无可能出现的。 他们又怎么会怪他们的父皇呢? …… 半年后。 香江海湾…… 这里,亦有天家行宫。 仿佛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那时贾蔷还很年轻,远未有今日寰宇独尊的地位,为了避免抄家灭族之祸,他带着家眷来到此处。 在世人眼里,他形同自我流放,以避绝地。 现在故地重游,无限感慨在心头…… “你们瞧瞧这位,原当他只是疼姑娘的,如今看来,连儿子也都宠爱的不成。老大他们一个个都当父王了,又是出去开疆拓土开国称王的,离开都三天了,这位还缓不过劲来,还是英明神武的圣天子呢!” 海滩边的棕榈树下,黛玉指着贾蔷与子瑜、宝钗等诸姊妹们戏笑道。 尽管诸皇子们重新离去她们心里也不受用,自古多情伤离别…… 但总的来说还好,因为已经定下行程,最迟后年,天家就要一起前往新城。 到时候,自有再见的时候,所以不至于低落许久。 黛玉倒也不是真的取笑贾蔷,只是心疼罢…… 上半辈子,一直都是贾蔷在哄着她,逗趣着她。 也不知何时,似乎就是贾蔷的两鬓愈见霜白后,就颠倒了过来,成了黛玉时时哄着贾蔷开心,逗趣着他了…… 贾蔷在一片哄笑声中,摇头笑道:“哪里是在舍不得他们?朕只是在思量一些朝中事……” 黛玉信他个鬼,李銮都被打发回去了,便是这半年来于万洲在京城掀起一场滔天巨浪,但有林如海和韩琮这两个伯乐在,军机阁臣的更换连有惊无险都算不上。 宝钗嗔怪道:“上月还在念叨,朝中事都交给太子,皇上日后便好生清闲几年。怎转眼过来,又操心起来?” 黛玉冷笑道:“必是以为太子不肖,难当大任!” 贾蔷生生气笑,随手从沙滩上捡起一个小贝壳,丢向了黛玉,又趁她未发作前笑道:“朕只是在盘算着,韩邃庵的身子骨能不能撑得住。若是能再撑二年,今年过年咱们就在这里过罢,等明岁开春京城雪化后再回京,也好多偷偷懒。并且,若是晚些回去后,朝中局势彻底平稳下来,就说明真的可以撂开手了,咱们回京歇息些时日后,就再出京,四处逛逛去。总要看尽江山美景,尝遍世间珍馐才好。” 众人闻言皆拍手称赞,不过也多是存了哄慰贾蔷的心思…… 黛玉柔声笑道:“何必着急?又何必处处计划着?得闲就早些走,不得闲晚些也不值当甚么。随心所欲,顺其自然,方见真谛哩。瞧瞧此处,虽是二十余年再回首,倒也不必伤怀感慨,合该高兴才是。怎地,如今倒轮到你悲春伤秋了?” 贾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上前握住黛玉的手,又与子瑜等笑道:“道理都在她,也罢,咱们就都听她的,一起走走罢。” 一行海鸥,在半空中翔舞啼鸣着。 海浪一层又一层的涌向沙滩,卷起朵朵浪花。 秋日的海风拂过,暖煦的阳光下,行人的背影渐渐走远…… …… 第九十章: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元武三十四年,冬。 这也将是元武年的最后一年,因为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大燕圣天子贾蔷,将传位于太子李銮。 过去的十年,李銮已经当了十年的监国太子。 主持了长江大桥的连通,铺设了逾二十条铁路,尽管代价是每条枕木下都埋葬着一具藩民的白骨…… 另外,在大燕和诸皇子联军于汉洲同欧罗巴联军长达七年直至今日的旷世鏖战中,李銮的表现,获得了大燕军方的一致认可。 而这十年里,李銮还参与了以于万洲、林如海、韩琮为首,并诸国老、诸军机、诸封疆大臣们组成的第一届国法司,一同订制,并最终获得贾蔷过目批准,从而实施的大燕皇朝治国安邦第一法令。 第一法令第一条就明确了,大燕天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尤其是对军方,有着绝对的统治权。 但是,第一法令也明确的,清晰的确定了军机处阁臣和五军都督府都督的权力和地位,以及不可跨越的红线。 譬如,要遵守绝对的政军分离,以及严厉的任期。 还有,拥有相应的权力的同时,要承担分管范围内巨大失败事件的责任。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对于大燕公民《人身保护法》、《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保护法》、《知识产权保护法》、《公民义务兵役制》《继承法》《税务法》等一系列政治惯例、司法判例的融合,共同组成了大燕最神圣的帝国第一法令!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自然就是对军机阁臣和五军都督府都督们权力、地位的确定。 因为这意味着,天家将下放巨大的权力,尤其是对军机处下放的权力,使得他们能够独立处置分管范围内的任何事。 尽管,他们要为此背负上相应的责任。 可无论如何,这都是千百年来,臣子们能够光明正大获取到的前所未有的权力! 这些权力,将无法被天子一言而废之…… 士大夫们呼唤了几千年的圣天子垂拱而治,竟在本朝得到了实现! 贾蔷圣皇的浩浩隆望自然响彻万古,哪怕曾经无数次被儒家诟病,但这一次,却唯有令士大夫阶层顶礼膜拜的声音。 无数士人自发的于圣像前行三拜九叩大礼。 他们必会用尽整个士大夫阶层的力量,将第一法令捧上神坛,辟为万世不易之法! 而太子李銮因为亲身参与并认可了这部第一法令,也一举尽收天下士子官绅之心。 即便贾蔷登基的三十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为百姓谋福祉,无时无刻不再提高百姓的地位,但治理天下,终究要靠官员。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如今的士子读书人及官员,和过去的士绅已经天壤之别了。 贾蔷以宋藩那座几乎挖不见底的金山为底,以参加科举考试为诱迫使生员、秀才、举人们成为“乡村教师”,推动了六年制的全民教育,至今,已过去十五载。 从底层百姓中诞生的官员比例,得到了爆炸式的喷发! 且在可见的未来,还会越来越多! 世界,真的不同了…… …… 西苑,勤政殿。 已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贾蔷随意坐于玉台龙椅上,除了霜白的两鬓外,其余的头发也白了大半。 操持着如此庞大的一座帝国,超过八亿丁口、举世无敌的皇朝,又岂是等闲事…… 而在他御座下方不远处,特设的三席座椅上,是远比他更苍老的林如海、韩琮和于万洲。 谁能想到,当年的“扬州病虎”,居然能活到近九旬高龄? 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十年前就已经重病卧床的韩琮,竟生生拖到了今日…… 于万洲倒还好,虽然和十年前远不能比,这位七旬老人已不复当初的硬朗和风华,但眼眸中仍有如深渊般的智慧目光。 这也的确是一个五百年一降的不世奇才,在第二任期的第二个年头,就开始将手中大权移交,一心二用,除了倾心编纂《第一法令》外,就是亲自出面,规劝年龄到站,任期到站的国朝大员们交班。 “权力”二字普天之下都有莫大的魅力,而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尤其如此! 多少锦绣人物,打熬了一辈子,度过多少磨难坎坷,最终才熬了一身紫衣,位列三品之上,却要在六十岁这个坎儿上没有余地的退下去…… 要知道,绝大多数封疆和部堂尚书,熬到这一步的年龄,都在五十以上。 大好时光,还不到十年就结束,谁能心甘? 只是,在这个国朝平均寿元勉强才到五十的年代,六十岁的花甲老人,着实没有多少精力理政了。 眼下国朝的这些老人瑞们,只是特例罢…… 所以,于万洲在任的最后三年,虽然已将大权移交出去,但是所作出的贡献,绝不下于前十年全面执政时期。 这也是他能够在贾蔷跟前,与林如海、韩琮并坐的缘由。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两位恩相,仆已年过七旬,且元辅权柄于五年前开始过渡与郑杰,三年前就基本上全部交权了。再留在相位上,又有何意?况且,近三年来仆劝退了大批年事已高的官员,结果如今仆到点了,却恋栈不去,岂非要沦落成为千古笑柄?” 面对林如海和韩琮的劝留,已经担任十三载大燕元辅的于万洲,去意坚决,甚至连国老之任都不想再留。 贾蔷呵呵笑道:“有爱卿看着,郑杰、赵思阳、李春城他们,总还是能走的稳当一些。眼下大燕在册丁口逾八亿,其中本土四亿四千万,唐藩两亿上下,秦藩近六千万丁口,汉藩一千万,宋藩四百万。另有安南省两千万、暹罗省两千万、掸省一千万、吕宋省四百万、新罗省一千五百万、东瀛省两千万……局面何其复杂啊。 尤其是唐藩,那片土地着实是得天独厚,粮食怎么种都丰收。精良的钢铁打造出的优质农具,以及千万藩民作劳力进行了为期三年的大型水利兴修,让那片土地的潜力,甚至还在本土之上。 还有秦藩,常年爆发的火山灰带来了极其肥沃的土壤,一个小小的爪哇岛,洒下种子就能丰收粮食…… 几个外省朕倒不怎么担忧,今后十年内,铁路很快就要铺设过去。可四大藩土……郑杰、赵思阳他们,能不能经得住考验,还是未知之数。 有爱卿看顾着些,朕更放心些。” 于万洲却笑道:“皇上,多虑了。藩土官员皆自本土出,本土官员三成出自藩土和外省。况且,吏部有比较完善的官员调任机制,不会出现尾大不掉之势。更不必说,藩土军团轮调制度比文官还要完备。百姓们大都安居乐业,也没有造反的土壤。铁路的铺通,和铁甲蒸汽船的畅行,已让大燕的江山,成为了铁打的江山! 实际上,即便丁口再多一倍,变成十六亿、二十亿,也是远远不够用的。连秦洲都填不满,更遑论汉洲? 臣之所以竭尽全力,让官员,尤其是重臣的年岁不能超过花甲之年,就是因为国朝远还不到盛世之巅! 国运在不断突飞猛进向上走的时候,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能阻拦。 而想要真正达到盛世的巅峰,臣以为,非三五百年之功,不可得也。 所以,圣上和两位恩相心怀担忧,不如且相信后来者。 以八亿丁口之数,再加上全民义务教化的推行,国朝只会英才辈出!!” 贾蔷闻言,与林如海笑道:“朕虽比于爱卿年轻上二十多岁,但这脑筋活络,还不如他。胸中格局气魄,也不如。” 劝慰住连连谦逊的于万洲后,林如海同贾蔷颤巍道:“皇上好戏谑之言,可见心态还是年轻的多。所以,于相可致仕,皇上却不必急着退位嘛。皇上与于相君臣相得,可为千古佳话。只是一起退位,对社稷而言,并非好事。晚几年,又有何不可?” 一直好似睡着了的韩琮这会儿却突然开口道:“算了,咱们两个老货,年岁越大,胆子越小,远不如于相看的明白。如今是顺风顺水的时节,都要他们照看着,那以后起了风波,那几个还能经得起?” 林如海闻言,沉默片刻后,抬起眼来,透过老花镜近乎贪婪的看着殿外的一切,良久之后叹息一声道:“老夫是胆小呐,时常会担忧,如今的盛世,只是老夫的一场臆想,一场虚妄之梦。所以,老夫不想醒来,哪怕是梦,也想维护到闭眼之后啊。” 贾蔷笑着宽慰道:“先生放心,不是梦。想想安之那小子,先生就当知道,这必不是梦。因为在先生的梦里,他可做不出这样的勾当来!” 此言一出,连韩琮、于万洲都笑了起来。 林安之,当初李銮身边的东宫双璧之一,谁都以为他前程远大之极,毕竟他的家世,近乎无解…… 但谁也没想到,林安之的前程的确远大,几乎以一己之力,坐镇数倍于大燕本土辽阔的秦洲大地,身上挂着几十个相位,调动无尽的资源,供朝廷海师和诸皇子联军,与西夷联军鏖战汉洲。 其才华之惊艳,使他成为了当世最璀璨的风云人物之一。 甚至在年轻人眼中,还在林如海之上。 唯独可惜者,人无完人,林安之风流成性不说,还好藩女和西夷洋女。 林如海能活到这么高寿,极有可能是被气的…… 听闻贾蔷的打趣后,林如海摇头道:“那个孽障,还有西夷皇子李错,臭味相投,做下那等混账事来,实在是岂有此理!看看邃庵公家里子弟,人人成才,羡煞老夫。” 韩琮闻言,气都喘不匀了,还是反驳道:“不过是一窝教书匠,成甚么才?你如海公当年险些就成了绝户,林家传五世成单,到了安之这一辈,让你林家子孙繁盛,你还有甚么可气的?” 虽好西夷大洋女,但正经事林安之未落下,倒是和汉女生了不少子嗣,这才是林如海勉强能容他的缘由…… 于万洲也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恩相且看开些罢。” 于万洲话音刚落,就见李春雨老猫儿一样的进来,禀道:“万岁爷,皇后娘娘又派牧笛前来催了……” 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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