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六零采药女 > 第111章

第111章

识的人来往,按照既定的规矩办事,反倒最省心。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宝丫头是甚么样的人,那就该渐渐免去些繁缛礼数……怎样,郡主姐姐是个好人罢?” 贾蔷笑了笑,道:“林妹妹也是好人,都好,都好!” “噗嗤!” 宝钗今儿也不知怎了,许是平日里看到冷酷的贾蔷,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这会儿见他求生欲如此强烈,“惧内”成这样,实在忍不住。 贾蔷再度看了过来,见宝钗白皙的肌肤上,似染了一层晚霞般晕红,居然有些惊艳感。 论容貌,她其实是不输黛玉和尹子瑜的。 或许没有黛玉的灵性,没有尹子瑜那份恬静道韵,但那份端庄沉稳,也令人不会小觑。 关键是,宝钗真的太白了。 贾蔷记得前世他觉得女人真白,还是在看到范小胖的照片时,那时真是觉得白如瓷玉。 后来看到素颜照时才发现,那其实是二斤白面儿敷出来的结果。 但宝钗不同,贾蔷知道她,是从不敷粉抹脂的。 宝钗就是天生的白,白的让人惊艳。 不过,毕竟两个老婆都在跟前,贾蔷也不敢盯着人猛看,点石火光间看了眼后,问黛玉道:“姨娘可大安了?” 黛玉哼了声,道:“等你来问,黄花菜也凉了!” 贾蔷笑道:“又不是我不想早点回来,是宫里不放。皇上再三叮嘱,若是姨娘有丁点闪失,以后我也别姓贾了,直接赔给先生当儿子罢。我当时就在想,皇上也不是万事都通的,难道他老人家就没听说过,一个女婿半个儿?” “呸!” 黛玉俏脸飞红,啐道:“你也就在这说嘴,怎不在宫里说?” 看了尹子瑜一眼后,又道:“今儿全赖郡主姐姐妙手回春,才解了姨娘孕吐之苦。她说是只能等宫里的老供奉前来,可老供奉来了后,说郡主姐姐开的方子已经十分妥当了,施针也施的好呢。” 尹子瑜面带浅笑着连连摇头,想提笔再写些甚么,可方才能写的都已经写过,只能露出丝丝无奈,将目光望向贾蔷。 贾蔷点点头,道:“是该送你回去了……”不过顿了顿忽地想起,问道:“吃东西了么?今儿本来是去国公府给老太太祝寿,顺便吃她一顿寿酒的。嘿,她老人家的酒席可不容易吃,那点儿家底银子都给宝玉留着呢。今儿好不容易挣一道大席,还没吃着。你施针后是要多吃些的……” 他絮絮叨叨个没完,就听黛玉冷笑一声道:“还用你说?我难道不知她爱吃莲子糕、豆沙卷?” 贾蔷“啧”了声,拱手道:“是我草率了!只是你也不能怪我,这是林家,我也算半个主人,问问总可以罢?” 黛玉哼了声,不理他,转头对尹子瑜笑道:“也难怪皇后娘娘会指婚,姐姐的饭量和他的,一时瑜亮呢。” 尹子瑜与梅姨娘行完针后,吃了两盘莲子糕,三盘豆沙卷,惊呆了黛玉…… 听黛玉这般说,贾蔷有些心惊胆战,也不知道尹子瑜会不会上心,小心望过去,却见尹子瑜弯起嘴角,笑的明显比对他笑的灿烂些。 这让贾蔷有些放心,也有些伤心,暗自寻思着,下回是不是也可以笑话她吃的多? 不过仔细想了想,还是别作死的好。 尹子瑜又提起小毫,落笔书了数言,黛玉看过,居然有几分不舍的道:“原该好好留姐姐在家里住几日,父亲不在,家里只我和姨娘两个,姐姐在这也便利。只恐太夫人担忧太太牵挂,所以今日就不多留了。只盼姐姐过几日能再来,姐姐喜欢吃莲子糕和豆沙卷,那必有一好物什,姐姐一定爱吃。等我做好了,让他去接姐姐。” 尹子瑜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贾蔷。 贾蔷心里猜着黛玉说的是啥,一时也猜不出,见尹子瑜看来,便点头道:“那走罢,天都黑了!” 正说着,却见贾母在鸳鸯和凤姐儿的陪同下进来。 贾母笑容满面道:“我也不多留郡主了,只是蔷哥儿送到了务必要同太夫人解释明白,非贾家轻狂,劳动郡主给一个姨娘看病,这事原是犯忌讳的事。只是玉儿他老子,如今只玉儿这一条血脉。等过了年,就和郡主一道到贾家来了,是我们贾家最大的福分。如今玉儿她老子能多一条血脉,让林家能再有个后,此事实在要紧。若有不恭敬之处,等玉儿她老子回来,我和他一道去府上,给太夫人赔不是。” 尹子瑜闻言,摇了摇头后,屈膝一礼,然后看向贾蔷。 贾蔷“啧”了声,对贾母埋怨道:“何苦说的那样吓人?救死扶伤医者本分,便不是梅姨娘,换个认识的人需要救治,郡主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人家把功劳让给孙老供奉,就是不想看到这样一惊一乍的……” “少扯你娘的臊!太夫人面前你也敢这样说?” 贾母差点气死过去,她是为了哪个的体面,要和林如海一道上门道谢? 结果人家还不领情? 见贾母真恼了,黛玉忙同他使眼色,贾蔷认栽,道:“行行,我记下了,会在太夫人跟前好好说的。你老这年纪大了,脾气也跟着越来越大……” 贾母气笑道:“你不说你愈发不知好歹!” 心里还是满意的,起码重孙子的位置渐渐摆正了。 论起内宅手段,她老人家也未曾比哪个差些。 等贾蔷带着尹子瑜出门,看到宝钗也跟了上来,跟着送出门儿的黛玉奇道:“今儿你不留在这?” 宝钗笑道:“最近我妈忙着给我哥哥订婚,她一个人在家,晚上也没个商议的人不好,我还是回去罢。正好,也该服侍郡主回尹家。” 贾母点头道:“理应如此。” 黛玉也没再说甚么,最后叮嘱贾蔷道:“老太太方才的话,你可记着了?到了尹家后,一定要同太夫人说明白了。等爹爹回来,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的。” 贾蔷笑着点头道:“我明白了。” …… “咦,你怎么还在这?” 朱朝街,丰安坊,尹家萱慈堂上,贾蔷和尹子瑜刚进门,看到迎面走来一人,不由惊奇道。 来人闻言大怒:“放屁!这是爷外祖母家,你把子瑜表妹拐跑了,这会儿才送回来,爷不见到人,能放心吗?” 说罢,又十分关心的问尹子瑜道:“表妹,贾蔷这厮没有欺负你罢?” 尹子瑜含笑看了李暄一眼,就跟在贾蔷身边,二人绕过拦路虎,去与堂上的尹家太夫人并秦氏、孙氏还有尹朝见礼。 待尹子瑜被尹家太夫人招到身边坐在软榻上后,贾蔷方将贾母、黛玉叮嘱之说辞说了遍。 尹家太夫人自然没有丝毫怪罪之意,还惊喜道:“哎哟!这么说来,林大人是要添丁了?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秦氏却道:“那姨娘也忒不小心了些,怀了身子这样大的事,她自己不知道?还胡乱吃药,万幸林家姑娘还知道请子瑜去看看,果真再让她胡乱吃下去,害了林大人的骨肉,岂非要悔恨终身?” 孙氏倒是宽容些,笑道:“她也不过是个年轻人,如今林大人出去公干,府上又没个男丁,怎好随意招郎中进府?倒也罢了,好事总归还是好事。至于林大人回来道谢……” 尹家太夫人笑道:“岂有这种道理?子瑜她大伯也就是个五品官儿,林老爷来了,他和子瑜她爹是磕头啊,还是不磕头啊?” 等闲朝臣相见,彼此间是不必见礼的。 可五品官见二品,通常就得跪礼了,更何况林如海还是文渊阁大学士,位列宰辅,礼绝百僚! 想到这点,尹朝就很不自在了…… 贾蔷笑道:“自然不必,先生来不以官身前来。且大老爷、二老爷想来也见过我家先生,知道他老人家从不讲这些排场。” 尹家太夫人笑道:“谁说不是呢?皇上那样高的眼光,便是寻常宰辅也难入他的眼。可皇上却视林大人为肱骨之臣,关心备至,便可知林大人的品格了。不过虽如此,也不好因为此事就劳林大人亲自登门。” 贾蔷还待再说些甚么,肩膀上忽然搭了条胳膊,李暄从后面走来,不耐烦道:“你怎么娘们叽叽的,啰嗦个没完?”随即脸上的不耐又一扫而空,乐道:“贾蔷,尹浩打听到,明儿有一波败家子要去东城外官道上赛咱们的四轮马车,怎么样,想不想去顽一手?” 贾蔷皱眉道:“别不是作死罢?东城外的官道有几年没修了,坑坑洼洼的,想死赛马啊,赛甚么马车?” 李暄嘎嘎笑道:“赛马有甚么乐子?赛马车才刺激!往日里那起子富家子弟也好赛马车,不过以前是两个轮儿的……你猜他们怎么顽?他们在车上载着美人,赛车一圈后,看谁车上的美人哭的最惨,把人逗得最乐谁就赢。有人耍诈,半道上鞭子不往马身上抽,往后一甩,啪的一下就甩到了美人身上,那哭的叫一个惨……” “这也太没人性了罢?这种事王爷也看得下去,还乐得出来?” 贾蔷义正言辞的呵斥道,还主动拉开距离。 果不其然,上面尹家太夫人已经板起脸来,训斥道:“五儿愈发不像了,若是让皇上和娘娘知道你做这样的事,岂有你的好果子吃?” 秦氏和孙氏也齐齐道过分,尹子瑜看向李暄,分明在看一恶棍! 李暄闻言忙道:“外祖母,可不是我自己去的,是舅舅……” 话没说完,嘴被尹朝堵死,尹朝见数双眼睛瞪了过来,忙赔笑道:“你们可别听小五儿瞎说,是我告诉他,成外有一批混账实在不像,让他去拾掇拾掇,不要再干这等丧尽天良没有王法的事了!这一次是尹浩说的,和我可没半点关系。” 许是考虑还未过门的新姑爷也在,尹家太夫人到底给尹朝留了些体面。 贾蔷想了想道:“此事倒是可以管管,大理寺卿陈荣陈大人是我师叔,在扬州盐院时,我先生为盐政,陈荣为侍御史,为人有能力且正直。明儿我写个条子,让人送去大理寺,应该没问题。” 李暄急道:“怎还用大理寺去管?他们用咱们的马车干这样没王法的混账事,咱们还要求到大理寺?贾蔷,你也别想偷懒,明儿和爷一道去堵他们去!” 贾蔷奇道:“咱们去了有甚么用?” 李暄气笑道:“可见是傻了,人家赛个马车犯甚么法了?大理寺去能将人怎样……再说,你也是个不地道的。爷听说陈荣那大理寺卿坐的也有些艰难,本来还想仰仗着林相撑腰,好给他底气烧出三把火来。结果没想到,他刚上来,林大人反倒出京当钦差去了。这下可就把他闹的上不上下不下了。那些舍得拿几百两银子的马车去胡孱的,哪个背后没牵扯?到时候武英殿那边随便批下来一个条子,就能把陈荣折腾的够呛,你还麻烦你这师叔?爷劝你还是别想偷懒,明儿早上,咱们一起去看看。果真因为这起子王八蛋,害得马车弄出人命来,反倒坏了咱们的财运,你说呢?” 贾蔷眼中闪过一抹古怪,还真是,想要甚么就来甚么,看来这一回,真是天祝先生啊! 他和李婧所谋之事,正缺一个引子,就来了此事…… 念及此,他缓缓点了点头,为难道:“也罢,明儿就往东城外走一遭。可惜了,他们若是在城里比,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李暄听他答应,登时乐了起来,笑骂道:“谁让你早先调兵马司的人把他们赶走了,人家出了城,你就管不着了罢?” 贾蔷冷笑一声道:“我又不止是兵马司的都指挥,还是绣衣卫的千户,拾掇他们还不小菜一碟?” 李暄哈哈笑道:“你就吹罢你!” 这时,上面尹家太夫人、秦氏、孙氏也问完尹子瑜话了,贾蔷便请告辞,外面马车内还有人呢。 正好李暄也一并告辞,二人辞别诸长辈后,出了尹家。 待李暄交代了贾蔷,明儿去了王府,可千万别跟王妃邱氏提要去赛马车之事后,便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各自回府了。 看来这孩子,也是个惧内的…… 第0604章 风起 “忙完了……怎这样快?” “不算快了罢……主要你在外面,怕你等急了。” “我并不相干的。” “行了,就这么着罢,回家!啊~~~” 一个好大的哈欠,又扶了扶腰…… “蔷哥哥也坐在车里罢,车里宽敞,可以歇歇。” 宝钗坐在马车内,看到贾蔷一脸倦色,犹豫了下,小声建议道。 贾蔷闻言一怔,看着她呵呵一笑,随即将车门关上,在车外道了声:“你啊,也是个善良的。人太善良,就容易吃亏。” 说罢,翻身上马,在亲卫护从下,往西城驶去。 车厢内,宝钗听着外面“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和“踢踏踢踏”的马蹄声,莫名感到一阵心安。 半个时辰后,贾蔷将宝钗送至宁荣街后香儿胡同薛宅,就折返回东府,在李婧院里又说了半个时辰话,在其小腹处听了一盏茶功夫的动静,二人方睡下…… …… 相较于宁荣街贾家的惬意,皇城南朱雀门外务本坊罗府内,则是一片秋风煞雨。 罗荣堂堂一国宰辅,军机大学士,此刻也不过是寻常一孝子。 罗荣近七十岁的老母云氏,母以子贵,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最疼爱的,却不是罗荣这个亲儿子,而是罗士宽这个比他儿子还小三岁的小叔子。 云氏躺在榻上,泪流满面的同罗荣道:“都说恶婆婆恶婆婆,当年罗家还是小门小户,周遭邻里家的媳妇,没一个是好过的。只我婆婆,你的祖母,待我亲如女儿,不曾苛待分毫。家里没了米面,她宁肯自己饿着煮些青菜,也不肯让我饿着,那时,我正怀着你呢。婆婆如此待我,却从不劳我做甚么,她老人家平生只求我一事,就是士宽啊!” 罗荣心里将罗士宽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也不在意他是他亲叔叔了。 这狗娘养的,眼看山东那边要出大乱子,给他写信他不理,居然将信写到云氏跟前。 这个畜生,凭他那点能为,原就不该心软,替他运作山东巡抚这样的要紧位置。 如今却是害人害己! 罗荣跪在云氏榻前,声音嘶哑道:“母亲,此事原本不想同母亲说,怕您老担忧,只是事到如今,却是不说不成了。今日,今日皇上在宫里龙颜震怒,儿子……虽还担着个军机大学士的名分,可也只能自囚于家中,等待结果了。” “啊?!” 此言一出,云氏并罗荣妻赵氏、妾吴氏、子罗斌、罗斐、罗斏等人,无不大惊失色,骇然欲绝。 云氏颤声道:“这是为了甚么?难道就因为山东遭了天灾大旱?可你叔叔士宽素来勤勉,又知忠孝,老爷要同皇上说明白啊!” 听云氏此时还在念罗士宽的好,罗荣差点没按捺住心中的暴怒,他强忍怒火,咬牙道:“母亲,山东天灾,不算甚么。儿子辅佐皇上,筹集千万两银子,购买上百万石粮食,原本,足以赈济百姓!可恨,罗士宽与布政使曹祥云、提刑按察使李嵩还有山东大营提督张梁一道,瓜分了这些赈济粮食,卖给了在山东烧锅子的各大商号,使得数以万计的百姓生生饿死,山东大地,饿殍盈野,百姓之间,易子相食!这个畜生,非得牵累到罗家抄家灭族,诛九族不可!若非儿子这些年来勤俭当差,眼下,咱们全家都得在天牢诏狱里待着!” 说罢,罗荣一甩袍袖,忍着眼角的热泪,一人回到了书房。 他走后,云氏先是唬个半死,可又一想,差一点,说明皇上的恩德圣眷还在。 云氏至今还记得,宫里封她一品诰命夫人时的排场。 且她每年的生日,宫里都会赏赐些东西出来。 可见,皇上也未必会拿罗氏如何。 可长子罗荣是指望不上了,次子、三子都在外省做官,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甚么主意。 正这时,罗荣妾室付氏从外面进来,付氏形容妖艳,素来不得云氏喜爱。 奈何受罗荣喜爱,所以大家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付氏进来,先与罗荣子罗斌不动声色的对视了眼,随后上前对老夫人云氏道:“老太太,我听说东城外那护国寺内的弥勒前儿显灵了!弥勒最能保家人平安,是个有福气的佛爷,明儿一早,我就去护国寺替老太太您愿许愿许,让佛爷保佑你老早日康复!” 原本云氏对付氏腻烦的紧,可这会儿却是眼睛忽地一亮,道:“护国寺的弥勒,果真显灵了?” 付氏还没开口,罗斌就道:“老太太,还真有这么回事,我也恍惚听谁说了嘴,护国寺的弥勒起了金光,好些人都往那处去拜佛呢。” 云氏忙道:“可见这世上果真是有神佛的!明儿咱们也去,咱们也去!等我诚心的拜过佛爷,必能保得士宽无恙,保得老爷和罗家太平!” 罗荣妻赵氏沉吟稍许,厌弃的瞥了付氏一眼后,道:“是不是去问问老爷?” 云氏虽不大高兴,却还是点头道:“速去,速去。” 罗斌前往罗荣书房,盏茶功夫而归,道:“老爷说早去早回,多带些下人,以防冲撞了。” 云氏大喜! ……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 李婧挺着个不小的肚子,已经在屋外屋内来回走了几遭了。 一个个周身黑衣的女孩子,如同幽灵一般,不走正门,不走后门,不走偏门,而走地道的出入宁府…… 从布政坊里接来的夏春雨,人生的次毛些,可养狗本事的确没的说。 十来条狗被他训的满是灵性,不止一座宁国府,便是荣府那边传来丁点动静,都能引起警觉。 每晚都有亲卫牵着狗,巡视宁荣街周遭。 有狗就不怕有歹人躲在暗处,因为人看不到,气味可嗅得出。 贾蔷站在内间一张长条几前,条几上摆放着的,竟是一张大大的京城舆图…… 这顽意儿,民间私藏是重罪。 不过贾蔷是五城兵马司都指挥,家里有一副京城舆图,倒也说得过去。 李婧站在贾蔷身边,面色亦是肃穆,轻声道:“爷,各处都准备妥当了。侯三丑时一刻从文安县出发,二百五十里地,沿途行来,一路身负刀伤、箭伤、暗器伤……都是真伤。至广渠门,大致在卯时末刻,辰时初刻。过程中会有‘行人’给他提醒,是快是慢。” 贾蔷微微颔首,问道:“罗家那边呢?” 李婧道:“罗家已经事先打发人去护国寺,罗家云老太君要敬头炷香,所以也会在卯时末左右出门……正常来说,罗家昨晚临时起意,今日一早去护国寺拜佛。侯三从山东骑马赶来,沿途各府县盖的过关章印不会作假,他身上的伤,也不会作假。所以,绝无设计之理。只是爷……果真要去敲登闻鼓?” 贾蔷缓缓点头道:“不如此,如何名动京华?” 李婧忙道:“那些赛马车的纨绔衙内,都可看得见,还不能一天传遍神京?” 贾蔷摇头道:“流言蜚语市井之言,将来未必能成为朝堂证供。小婧,不要怕。相比于先生要做之事,我所做的,简直微不足道!” 李婧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是敲了登闻鼓,爷要被打板子的……” 贾蔷冷笑一声道:“景初朝时太上皇令:凡敲登闻鼓者,必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否则重罪也。这老官儿倒是想省事……不过,我所奏之事,难道还不是军国大务,还不算大贪大恶,还不算奇冤异惨?” 李婧不解道:“爷,朝廷果真会捂盖子?不可能罢?” 贾蔷摇头道:“罗士宽、曹祥云、李嵩、张梁这些人,肯定是必死无疑。但为了朝廷的体面,不至于让天下百姓都骂朝廷上下皆是贪官,也不能让山东百姓的怨气,都落在朝廷身上,毕竟,事涉二三品大员,连他们都烂成这样,天下又该如何看朝廷?皇上正要推行新政,这个时候如果朝廷威望大跌,新政必然堪忧……所以,十有八九,军机处会劝谏皇上,不将罪名公布天下。等事后,以渎职和救灾不利的罪名,杀了他们的脑袋以谢天下,再下一副罪己诏,如此,即便百姓有再大的怨气,有这么多高官陪葬,怨气也该散了。” 李婧闻言,愈发担忧道:“那爷今儿捅破这个盖子,岂不恶了宫里?” 贾蔷冷笑道:“军机处里的人把各般利弊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我先生的处境,和山东的灾民。便是窦现窦广德,心里在意的也只是新政!我先生难道不能如他们那般,在山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着朝廷来拾掇烂摊子就好?他有举报之功,有涉险入贼巢之勇,哪怕甚么都不做,回京后一样能添一份功劳,增一份功德!他为何要去操作那样石破天惊古来未有之大事?不过是为了山东的百万灾民!这才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和我先生比起来,别说荆朝云、罗荣、何振这些老官僚,就是窦广德,也只是渣滓!有先生如此,我身为弟子,又何惧恶了谁?更何况……” 贾蔷顿了顿,继续道:“先生大计得成后,山东百姓解了无粮之忧为其一,后面瓦解白莲为其二。他老人家有这样的两桩大功在,如同铸就不败金身!我这个弟子,还怕此时恶了谁?没说的,干!” 李婧满眼仰慕的看着贾蔷,道:“爷真厉害!” 贾蔷侧眸过去,笑道:“厉害有个屁用,你如今也不能解渴!” 李婧红着脸小声道:“都六个月了,其实可以的……” 贾蔷连连摇头道:“我太过勇猛,担心会伤害到你……且等着罢,等孩子出身后再说,咱们的日子还长呢。时候差不多了,走罢,出发!” 第0605章 贾蔷,离本王王妃远点! 东城,恪和郡王府。 贾蔷随王府内侍进府后,刚过仪门,就看到前庭李暄正蹲在马车边,勾着头看着十来个王府奴才,给四匹拉车的马挨个刷毛扣脚,见到贾蔷进来,嘿了声道:“瞧见了没,瞧见了没?特意训出来四匹好马!那群贼羔子也想和爷斗?” 贾蔷抽了抽嘴角,道:“王爷,咱今日不是去拾掇他们的么?” 李暄闻言不满的“啧”了声,道:“贾蔷,爷发现你这人越来越不讲究,拾掇他们,也不必动粗是不是?你睁眼瞧瞧,爷是仗势欺人的主儿?爷就用马车,打败他们!让他们知道,没爷这份能为,就少出来丢人现眼!这四轮马车,是咱们才能顽得物什,他们顽不转!” 贾蔷轻轻摩挲了下下巴,道:“那王爷马车上也准备载个美人,拿鞭子抽?” “放屁!” 李暄挑眉道:“美人爷怎舍得抽?再说,载个娘们儿压着车,赢了那群鸟东西也不算赢!贾蔷,爷今儿带你去长长见识,你坐在马车上!” 我可去你麻麻个桃儿罢! 眼见贾蔷脸都黑了下来,转身要走,李暄才哈哈大笑道:“回来回来,诶,怎么一点不识逗!谁让王妃说,爷整天爱同你顽,怀疑你不是男人,其实是个美人来着!还别说,比一般的美人长的确实是俊俏……诶诶诶!有劲没劲?真走了可就真成美人了啊!哈哈哈哈!” 见贾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常年吃亏的李暄,今儿可算是笑坏了。 许是笑声太大,竟将王妃邱氏给引了来。 贾蔷冷淡的见了一礼,邱氏也是泼辣的,奇道:“哟!宁侯,你和王家王爷也算是通家之好了,我一个王妃,见你都不避讳,你就同我掉脸子?” 刚刚才平息笑声的李暄,听闻此言又撑不住大笑起来,脑瘫一样…… 邱氏聪慧,一下就猜到了缘由,再看贾蔷那张黑脸,掩口笑道:“哎哟哟!贾蔷,你也别怪我多心!谁叫王爷整日里和你比和我还亲近?连母后都说你和王爷才更像兄弟,倒把其他三个正经弟兄都比下去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和我们家王爷是好友知己……” “王妃,您虽是贵人,可也不能这样羞辱糟践人罢?” 贾蔷义正言辞的否认道。 李暄也不笑了,怒道:“好下流种子!和爷是好友知己,就是羞辱糟践人?” 贾蔷“啧”了声,摇头道:“主要是王爷的名声不大好,和王爷太亲近了,容易受到牵连……” 话没说完,李暄差点没笑死过去,指着贾蔷喘气骂道:“贾……贾蔷,爷……爷今儿才发现,你可……你可真不要脸呐!” 贾蔷嘿嘿冷笑道:“大家彼此彼此,都是凭实力!” 邱氏闻言,笑的不行。 眼见二人要斗起来,邱氏忙挺着好大一个肚子,夹在中间劝道:“可安生会儿罢,母后说她头发都愁白了根,都是你们两个闹的。” 这话就太夸张了,又背了回锅…… 这半年来,尹后有白头发贾蔷信,可要说是为了他和李暄,那就不可信了。 主要还是李景的骚操作太多,让人一言难尽…… 李暄见时候不早了,对邱氏道:“王妃且先回去静养,爷和贾蔷去城外,将那群球攮的拾掇服帖了,就立刻回来!王妃不是想看秋菊,尤其是那劳什子碧玉如绿的绿牡丹菊花,让你想的晚上都睡不着么?你猜怎么着,爷寻了半个神京城都没寻着,原来有个杀千刀的园子里就有!” 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睛还往某人处瞟。 贾蔷心里卧槽了声,见邱氏杏眼看来,他忙道:“王妃,这足以证明,我和王爷关系实在寻常。他寻了半个神京城,直到昨儿下午碰到了才问了一句,我听闻后立刻就说家里有……想看王妃只管派人去拿就是,绿菊花我记得,好像有个两盆。” 绿牡丹号称十大名菊之首,贾蔷倒没怎么在意过,倒是可卿喜欢捣拾这些。 会芳园里别的不多,就是菊花多,绿菊花有两田,也不知可卿为何偏爱菊花…… 且她照顾的很精致,长的也好。 不过到底是别人的心血,贾蔷只许出去两株。 邱氏已经是十分满意了,看着贾蔷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温声道谢了几句。 这让李暄心惊胆战,忙将邱氏劝回王府内宅后,转过头来警告贾蔷:“以后爷不在的时候,你少往王府来。” 就差没指着鼻子教训贾蔷,离本王王妃远点! 贾蔷:“……” 二人东拉西扯,以相互嘲讽打击为乐,又吃了点豆汁儿和肉沫烧饼后,算算时间差不离儿了,才一道往东城广渠门外打马而去。 贾蔷心里多少明白李暄的做派,如今朝堂之上各种势力大洗牌。 旁的不说,连林如海这样志向高洁的人,除却将户部渐渐拢成铁桶,外面还占着一个大理寺卿和太仆寺卿两个重要位置。 可以说,在未来隆安朝军机诸相中,率先划了地盘,占住了脚跟。 几位皇子自己不动弹,却把门人指派的飞起,四处拉拢人马。 或许有的不想拉拢,可被逼着赶着,不得不去拉拢。 譬如上回,大皇子李景出现那样的失误,放在过去绝对是隆安帝不能忍受的举动。 可因为贾蔷和他背后站着的林如海,隆安帝居然就那样轻飘飘的揭过了…… 这种情形下,其他两位皇子怎还敢坐以待毙? 这个时候,李暄想彻底走上闲王的路数,只能表现的越纨绔越荒唐越好。 念及此,贾蔷心里反倒有些愧疚了…… 不过再一想,今日事发,岂不将这厮衬托的愈发荒唐惫赖? 嗯,不用感谢。 “好球攮的,你看着爷笑的那么奸诈做甚么?” “没甚么,就是想到王爷方才让我少去王府后宅的事……” “……” “好孙贼!休走!爷今儿就教教你,甚么叫做朋友妻不可欺!” …… 护国寺原在城内,东四十字路口附近,占地极广,香火亦盛。 只是景初年间,一场大火不仅将寺庙烧成白地,还连累了附近两条街的百姓,惨不忍睹。 再加上,太上皇信道,虽未抑佛,但上有所好,下面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事。 护国寺若非占了名字的便宜,说不得直接就取缔了。 即便如此,也在都中无法立足,被迁移到东城十五里外。 不过,许是秃驴天生比道家会来事,二十年过去,护国寺的香火重新兴旺起来。 若非罗家的事在都中还属于绝密,宰相府邸的名望依旧近乎无敌,这头炷香,哪里能专门留给一个老妪? 罗家的车轿出了广渠门,前后小一百人护从着。 罗家云老太君的长孙,举人罗斌骑马在最前头,云老太君是一品诰命夫人,有官牌可举,再加上礼部特制的八抬大轿,让官道上的闲杂人等自觉回避。 实则人还在半道,就有很多罗荣在官场上的“孝子贤孙”,听到动静打发人来送礼,或是让内眷子侄一同来陪老太君敬香。 起初罗斌倒还担心昨夜罗荣说的那些事,害怕罗家倒了,可眼看声势越来越大,宰相门第的气派依旧兴旺,倒也将罗荣所说之事忘个干净,接受着各家子弟的恭维。 不过让罗斌有些意外的是,怎这些非富即贵的子弟们,一个个都跟着架四轮马车? 只是他也知道这些人甚么德性,一时间没多搭理…… 莫说他,便是八抬大轿里的云老太君,心里也觉得昨夜长子罗荣说的太丧了些。 形势仍旧一片大好嘛! 若果真有不对的地方,哪还有这些人来亲近? 于是,愈发心满意足的往护国寺赶去,一心认为,待她虔诚的给弥勒供上十大缸香油,再捐六百六十六两金子,为弥勒重塑金身,无论如何,佛爷也该保佑罗家度过此难了罢? 正这般想着,忽地原本平平稳稳的八抬大轿竟停了下来,前面跟着传来一阵杂乱的喧嚣声: “打!打!打!” “甚么好球攮的顽意儿!” “瞎了眼的狗砸种,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轿,就敢直愣愣的往前冲,冲你娘个歪腿子!” “给我打!打死了爷担着!” 前面,罗斌皱起眉头,面色不悦的看着被一群家奴围住满身狼狈的男子,眼见就要到护国寺了,没想到在这出了岔子,真是晦气。 又觉得这人也是昏了头了,过往的官员看到一品诰命夫人的官牌,都早早避让开路来,偏这球攮的,骑着马一头就扎了进来,还是浑身血污,脏臭恶心之人,也不知他从哪偷来的马…… 正当被周围一群纨绔吵吵的头疼,要下命将人赶走,忽有一家仆回来,说道:“大爷,这人说他是宁国府贾家的人,让咱们赶紧滚开,不要耽搁他的大事……” “好狗肏的,宁国府贾家?就是贾蔷那……呃,贾蔷虽然惹不起,可贾家一个奴才,就敢叫老太君的八抬大轿滚开?” “对,就是贾蔷的先生林如海,论排名也还在罗相爷之后,简直岂有此理!” “罗大哥,这口气绝逼不能忍哇!” “子扬兄,你若担心坏了罗相和林相的交情,不如由小弟出头!” “罗相爷和林如海没甚交情罢?我听说,林如海专门去山东,就是为了寻罗三太爷的不是去了。三太爷如今是山东巡抚,林如海和贾蔷这对师徒,可是准备搬倒罗相爷的!” “……” 罗斌本不想多事,只想将人赶走就好,可听到家丁之言,和周围拱火的话,宰相公子的脾气也涌了上来,手一挥,厉声道:“给我打!这不知好歹的奴才,贾家没规矩礼数,罗家来替他管教!” 话音落,一群家仆朝那冲撞进来的贾家下人,拳打脚踢起来。 一众闲的蛋疼的纨绔们,高声起哄,倒也有聪明的,总觉得有些不妙,悄悄的溜之大吉。 只可惜,还未走多远,就让人给堵了回来…… 第0606章 石破天惊的一刀!! 东城外官道上,贾蔷和李暄在数十国公府亲卫和王府护卫的护从下不疾不徐的骑马东来,相互嘲讽羞辱,让周围亲卫和伴当们忍的十分辛苦。 男人之间的友谊,和女人闺蜜之间完全是两回事。 女孩子间,即便是闺蜜,说起话来仍要注意分寸,以茶言茶语较多,冷不丁越界了,就容易生气。 男人之间……友情越深,挖苦讽刺的尺度越大。 当贾蔷亲眼目睹李暄准备的四轮马车在一处外宅接了一个遍体红绸的漂亮女孩子上车后,他就开启了洪荒之力,各种吐槽。 当然,李暄也不是吃干饭的。 贾蔷和凤姐儿的事在贾家都只是隐隐相传,在外面更没甚么风声。 但贾蔷和蓉大奶奶的风流韵事,却是外面久盛不衰的豪门香艳故事。 若非贾蓉的伤是被贾珍打的,那时贾蔷还在江南,那贾蓉之死,怕都脱不了干系。 总之,李暄反击起来也很过瘾。 正当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时,贾蔷忽见前面有三四架四轮马车往回走,登时哈哈大笑道:“王爷,我看你今儿的算盘是打不响了!人家都散场子了,你还在这慢悠悠的扯淡!” 李暄见之真是急了,忙打发人把那几个纨绔叫过来,问道:“怎散场子了?” 那几个年轻人一看到贾蔷,眼神就有些不对了,干笑道:“没……没甚么,家大人管得严,不敢去跑了。王爷,侯爷,您二人自去就是。” 说着就要走人。 李暄虽惫赖,可人并不傻,一看这几个鸟货的神情,就知道有事。 李暄扬起皮鞭喝道:“爷问话,你们这几个球攮的也敢打马虎眼?信不信爷今儿把马放了,让你几位给爷拉车?” 那几个纨绔顶多也不过是三四品官的子弟,或是京中巨富的子弟,哪里敢得罪李暄,因此忙道:“王爷、侯爷往前去一看就知!好像是侯爷家的奴才,骑马冲撞了罗家太夫人的车驾,如今两相正斗了起来。我们虽不肖祖辈,却也不敢掺和到这样的事里来,因此早早避开了。” 李暄闻言愕然,看向贾蔷。 贾蔷一言不发,扬起马鞭喝了声:“驾!” 李暄虽觉得可能要出事,但也没想着能出多大的事。 贾蔷和罗荣,或者说林如海和罗荣关系不睦,他是知道的。 不过在两者间如何站队,那还用想么? 更何况,这个时候他若撤走,往后和贾蔷的情分,那可就真完犊子了…… 因此,哪怕如今丁点儿都不想掺与进是非里,李暄也没往后退的余地。 他啐骂了声后,一打马身,带人赶紧跟了上去。 “打!打!” “这球攮的还敢嘴硬骂人!” “打死他!奴才冲撞罗相爷府的太夫人,还敢骂人,打死了到朝廷上打官司也打得赢!” “林如海、窦广德欺人太甚,连下面一个奴才,也敢冲撞罗相府太夫人的车驾,这不是欺人太甚么?都他娘的……哎哟!” 这位话没说完,听到后面动静回头一看,却差点没把魂儿给吓掉。 贾蔷当了不短时间的风云人物,尤其是在东城清扫大街时,神京城内的衙内纨绔们没少去观光看景儿取乐。 可私下里嘲笑归嘲笑,各种看不起,但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也只能在私下里过过嘴瘾,真对上了……呵呵。 那夜林如海女儿马车被烧,这位主儿掀起何等风浪,并不是秘密。 他们敢蛊惑罗家和贾家放对,那是实在闲的蛋疼,想看热闹。 再者,认为罗家和贾家势均力敌,不会怕甚么。 可再怎样,这边正说着贾家的坏话,传说中的狠人却骑马从后面赶来,他们岂有不心惊的。 差点没从马上掉下去,一个个也闭上了嘴。 莫说他们,连罗斌见了都胆战心惊。 他也不全是草包,今日事,他自觉没有理亏。 罗家老太君云氏,正经的朝廷册封一品诰命夫人,其所乘八抬大轿都是官轿,贾家一个下人,怎敢冲撞,更遑论骂人? 等贾蔷骑马近前,看了眼云氏的官牌勒马以示尊重后,罗斌见之愈发心定,策马上前高声恶言道:“宁侯,今日我奉太夫人去护国寺敬香,你家下人不知礼数,连宁侯在官牌前都要勒马,他反倒一头冲撞上来,还恶言辱骂,今日宁侯可否与我罗家一个交代?” 贾蔷闻言脸色难看,后来李暄赶来听了,也皱了皱眉,一挥手,让一圈见礼的起来后,对贾蔷道:“这事儿……差不多就行了。谁打的人,打回来就是。再闹大了,不大占理啊。” 罗斌:“……” 贾蔷摇头道:“我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果真是贾家下人无礼在先,今儿这亏,我认了,绝不会闹大,谁打的,断一双手就好。” 李暄连连点头道:“诶!这就对了,咱和他们不同,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 罗斌:“……” 众人:“……” 他们还想说甚么,四个方才冲到前面救人的亲卫却面带怒火,眼中满是仇恨的抬着一血肉模糊快不成人形的男子前来。 看到被打成这样,罗斌也有些慌了,忙道:“他原本就带着伤……” 贾蔷脸色阴沉的厉害,目光渐渐森然,李暄还是担心他发起飙来,连罗荣他娘都一起打,干咳了声劝道:“先救人再说。” 又朝那群纨绔们喊道:“谁的马车拉过来,给爷装人!” 目光扫过去盯住一人,那人虽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可还是强挤出笑脸来,让人把马车送来,还口口声声说这是福气。 李暄点了点头,满意其乖觉,然而马车刚被赶来,却见被打的不成人形的那位贾家下人缓缓睁开了眼,看到贾蔷后,立刻激动起来,颤抖道:“侯……侯爷,小的……小的是林六……” 贾蔷闻言登时变了脸色,沉声道:“林六?!你不是跟在先生身边么,怎在这里?” 听闻此言,旁人则罢,李暄脑袋里就是轰的一声,心里一个念头:完了,来祸事了! 果不其然,就听林六哭声道:“侯爷,山东……山东的人都疯了,他们把赈济粮食都贪墨完了!巡抚罗士宽和布政使曹祥云、提刑按察使李嵩,还有……还有山东大营提督张梁一道,把林老爷给软禁了起来。又是放火走水,又是往茶水里投毒,还让人装成白莲教的人来刺杀……侯爷,快想法子,救救林老爷罢。侯爷,小的们共分五路回来报信儿,我是路最远的,一路上还受到了各种伏杀……若先前四人现在还没到,那必是都被杀完了。罗士宽好狠,他要造反啊!” “胡说!胡说!胡说!” 贾蔷听闻这番话后,似都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罗斌面色惨白,再想到昨晚罗荣之言,心里信了大半,面上却连连否认斥道:“我罗家世代簪缨之族,满门忠良,狗奴才还敢污蔑?” 李暄都心惊胆战道:“贾蔷,会不会……搞错了?” 贾蔷缓缓摇头,沉声道:“林六,是我亲自安排到先生跟前服侍的亲卫,错不了。”顿了顿,贾蔷转头看向李暄,道:“王爷,今儿你王府还有事,先回城罢。” 李暄闻言,反应了下后,面色有些发白,看着贾蔷道:“贾蔷,此事还是先进宫告诉父皇,你别急着乱来……” 贾蔷点点头道:“我明白……王爷先回罢,此事无论如何,你都不好参与其中。” 李暄见贾蔷眼神坚定,便道:“那好罢,不过,你小子可别莽撞……爷先进宫。” 贾蔷不再多言,点了点头。 李暄满腹忧心的转身离去,连马车都顾不上了,飞速往皇城打马赶去。 他一走,有不少乖觉的想趁机跟着离开这是非地。 只是他们刚一动,立刻被贾蔷带来的亲兵持刀连劈带砍打了回去,这一下,场面登时哗然喧嚣了起来。 “和我们甚么干系?” “谁家谋反找谁家的麻烦,我们就是个路人,拦我们做甚么?” “就是,还想大开杀戒怎么着?” 罗斌见贾蔷惹起众怒,心下稍松一点,对贾蔷高声道:“宁侯,就凭一个奴才的话,你还想定我们的罪不成?你的手下拿着刀做甚么,想杀人?” 贾蔷一直低垂着眼帘,缓缓开口,淡漠道:“林六一行五路出发,只他一个人闯到这里,还险些被你们打死。本侯怀疑,此中有灭口的嫌疑。所有人随本侯一道去皇城,本侯会去请旨,请皇上查明真相。” 罗斌脸色愈发难看,苍白的没一丝血色,他再蠢,也想起了昨晚罗荣的话。 罗荣花了极大的代价,忍辱负重,才将此事压了下来,只落在罗士宽一人身上。 可若是让贾蔷拉着他们招摇过市,甚至闹到皇城宫门前,那罗家岂有脱身之理? 罗斌声音尖利起来,道:“你爱去请旨自去请旨便是,和我们不相干!今儿个我要护送我家太夫人去护国寺敬香,我家老祖宗乃太后她老人家亲自颁赐金册的一品诰命夫人,你也敢拦?让开!来人,护住老祖宗的车驾,敢拦的,也别顾及他甚么身份,我罗家……啊!!” 罗斌话没说完,就惨叫一声,整个人自脖颈往下,一分为二,生生被劈成了两半,心、肺、胃、肠呼啦啦散了一地,座下马都惊了,“吁隶隶”的就要惊马,却被贾蔷反手再一刀,连马首都斩落!! 这一场景,吓的无数人面无人色,作呕的不知多少。 贾蔷一扬已经卷曲的腰刀,声音凌厉咆哮道:“事涉军国要务,谋逆叛乱,敢违令者,杀无赦!!” 第0607章 杀人偿命! 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正与荆朝云、何振、窦现等军机商议如何尽快筹措银子和粮食,赈济山东。 即便罗士宽、张梁等人没机会造反,可若是过百万灾民无法赈济,成为流民,又有白莲教这样的妖人在,那汉末黄巾之乱,未必不能复演。 只是,银子从何而来? 即便这半年来,抄家不断,可再多的银子,赈济两省灾民亦是捉襟见肘。 眼下国库里虽不能说跑耗子,可也只几百万两的余银,还都是有计划支出的。 内库里……也有个几十万两的存余,可几十万两才能买多少粮食? 除去损耗和运费,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就在君臣四处想辙时,荆朝云躬身道:“皇上,今日罗荣上折子,其倾尽家资,折银三十万两,愿为朝廷分解忧难。臣家不比罗家富庶,也愿出银十万两,为皇上分忧,略尽臣子本分。再者,臣腆为领班军机大学士,山东成了如今这个局面,臣万死难辞大罪!” 何振也站出来,道:“皇上,臣家亦出八万两,略尽绵薄之力。臣,亦愧然,山东这个局面,臣身为军机大学士,实在汗颜。” 窦现却作难了,但此刻也不能不表示,躬身道:“皇上,臣家……估计有银子三百两,臣亦愿捐出来。” 隆安帝闻言,摆手道:“除了罗家的,其他人的心意朕领了。可就算你们把家财都捐了,也难抵大用。朕还不至于,让臣子倾家荡产。再者你们这边都出了力,其他臣子不捐都不成。可有的臣子富裕,有的臣子清贫,到头来,凭白惹出许多官司骂名来。朕以为,还是要再想想别的办法。” 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皇帝也不能例外。 罗家不同,罗家是罪家,不卖这份乖,也少不得会被抄家。 可其他朝臣的银子却不好要,这事涉天家体面。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才是天理。 皇上为臣子借银子,实在有损皇威。 会让人以为,这朝廷快撑不下去了…… 隆安帝这样骄傲且雄才大略的君王,所无法接受的。 但是,不能向广大朝臣借,又该往何处筹措银子? 正苦思对策时,忽见一黄门内侍进来,禀奏道:“万岁,恪和郡王言其有十万紧急之事,求见皇上。” 隆安帝闻言,皱起眉头道:“他来做甚么?” 转过头看了戴权一眼,见其微微摇头,示意中车府没发现甚么不妥,便道:“让他等着,没甚要务,有甚么事晚上再说。” 小黄门赶紧出去,只是过了没一会儿,就满面为难,胆战心惊的进来,道:“皇上,恪和郡王说,他实有十万紧急的大事要奏明皇上。” 隆安帝脸一黑,差点没把这小黄门吓死,好在得了声应允:“让他进来罢!” 小黄门忙应了声:“喏!” 说罢,匆匆出去,未几,养心殿内君臣就看到李暄满头大汗进来,一进殿门上前几乎就跪地道:“父皇,出大事了!贾蔷派去跟着林大人的亲卫从山东逃回来,说山东巡抚罗士宽勾结布政使、按察使还有山东提督张梁谋反了!他们软禁了林大人,还又是投毒又是放火,还让人装扮成白莲教的人去刺杀。贾蔷的亲卫分五路回来,只回来一个,还差点被罗家人当街打死,这会儿贾蔷快发疯了!父皇,快派人去看看罢。不然……” 听闻这番话,隆安帝脑子里嗡的一声,其他几位军机也无不脸色难看之极。 隆安帝喝道:“贾蔷的亲卫,怎会差点让罗家人当街打死?” 李暄忙道:“父皇,儿臣和贾蔷昨日听说有人在护国寺附近,用四轮马车赛车。儿臣和贾蔷担心会出意外,就决定今儿去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别胡作非为。结果还没到护国寺,半道上就看到罗家一群下人围着一人在打,最后才认出来,这人竟是贾蔷派去山东,伺候在林大人身边的亲卫。罗家人说这亲卫冲撞了他家的车轿,快把人打死了……父皇,儿臣方才劝了贾蔷,让他别冲动,让他带人来见父皇,父皇自会给他主持公道。可儿臣怕他脾性上来,把事闹大捅破天,父皇还是赶紧派人去看看罢!” 何振大声道:“皇上,臣建议,即刻将人全部看管起来,绝不允许有半点风声流传出去。不然山东方面狗急跳墙,不反也要反了!” 荆朝云也沉声道:“确实不宜流传开来,即便赵国公能保证山东大营不会乱,可若让天下得知,山东的人之祸还要大于天灾,数以万计的百姓是因为罗士宽等人而死,那势必会让朝廷威望扫地,连皇上的圣名都要受到牵连。如今只山东一省有白莲妖人起事,可若朝廷德望大失,白莲教必然势大,说不得,其他各省心怀野心之辈,也会趁机闹事。罗士宽等蠢獠死不足惜,待山东赈灾安民之后,诛其满门以谢百姓都是应有之义。但现在,还当以大局为重!” 窦现亦缓缓道:“若天下人皆不信朝廷,于新政不利。罗士宽、张梁等人,合该千刀万剐。但眼下,仍以安民为重。” 隆安帝闻言,拿定主意,沉声道:“传旨:绣衣卫指挥使魏永即刻前往护国寺,将诸人马全部看管起来,不允许与外人接触。”顿了顿又对李暄道:“带贾蔷来见朕。” 李暄忙应道:“是!”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步履匆忙。 然而还未出门,却见方才的小黄门儿又急匆匆进来,禀道:“启禀皇上,绣衣卫指挥使魏永紧急求见!” 隆安帝闻言,心底一沉,道:“宣!” 小黄门应下后赶紧出门,尖声道:“宣绣衣卫指挥使魏永觐见。” 李暄心里也感觉到不大妙,在殿门口顿住脚。 魏永急步进来,路过李暄都没理会,至殿内跪地满头大汗道:“皇上,宁国府世袭一等侯贾蔷,今日与罗相之子罗斌于护国寺外发生冲突。据传,罗家人截杀了贾家自山东回来的亲卫,好似与林大人有关。宁侯贾蔷要带所有人回城入皇城,求皇上公断,而罗斌不答应,结果,就被贾蔷一刀斩杀!眼下,贾蔷带着罗斌的人头,和罗家太夫人云氏,还有诸多官员巨贾子弟,正进城往皇城而来。 另外,如今城里到处盛传,山东巡抚罗士宽、布政使曹祥云、提刑按察使李嵩,还有……还有山东大营提督张梁,相互勾结,侵吞数百万两银子购买的赈济粮食,因害怕钦差大人林如海彻查,便软禁杀害了钦差林如海,如今狗急跳墙,在山东勾结白莲教,起兵造反了!” 隆安帝闻言惊怒,朝廷本就沦落到要四处化缘赈济山东的地步,如今再闹出这样一摊子事来,谁还会把银子拿出来喂狗? 何振更怒,厉声咆哮道:“混账!!莫说宰辅之子,便是一寻常百姓,贾蔷就凭一奴仆之言,就敢当街杀人?他以为他是谁?无法无天!!需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窦现虽知道贾蔷是林如海弟子,也知道他心忧林如海,可发生这样的事,也是他绝对不允许的,他沉声道:“皇上,当即刻抓捕贾蔷,严禁造谣生事者!” 李暄听不下去了,回头道:“何大人,窦大人,你们讲不讲理?山东的事有没有?罗士宽那群球攮的有没有害林大人?这些本王不知道,也不说,你们自己有良心公断。可罗家人把贾蔷的亲卫往死里打,都不成人形了,多半是活不了了,却是本王亲眼所见!对了,人家亲卫为了回来报信,一路赶回时还被人各种追杀伏杀,九死一生……你们不说抓坏人,倒抓贾蔷?是哪个在造谣生事?山东有坏人,是在造谣么?都说你窦大人公正无私,是当代包拯,本王看你就是个狗……” “给朕住口!” 隆安帝勃然大怒道:“混账东西,一个个胆大包天,这里也是你放肆的地方?再敢无礼,朕圈了你!还不给朕滚!” 李暄满脸不服气,狠狠瞪了窦现等人一眼后,转头就要走,却听窦现一字一句道:“王爷,贾蔷杀人,纵情有可原,眼下也只能先法办他!和山东黎庶相比,别说贾蔷,就是林如海,也只能受此委屈!再者,他贾蔷当街杀人,果真委屈?” 李暄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贾蔷不委屈,罗士宽委屈,罗荣、张梁委屈!窦大人,你他娘的真是个好官!你最委屈!” 说罢,在隆安帝咆哮声中出了养心殿后,直往凤藻宫而去。 等李暄走后,窦现沉默稍许后,同隆安帝道:“皇上,先押入天牢罢。且等山东事了,再作惩处。” 窦现之意,还是等林如海回来后再说。 难得他能退一步…… 荆朝云顿了顿,亦缓缓点头道:“林大人,正在乱风暴雨中,这个时候,不宜大动干戈。” 何振本想说林如海要安抚,那罗荣呢? 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必自讨没趣…… 绣衣卫指挥使魏永得旨意后,即刻出宫,前去拿人! 在皇城门外登闻鼓前,贾蔷重重敲响了五下后,终于被魏永亲自锁拿,打入天牢。 然而军机处死命想要压制的事,却是彻底压制不住了。 贾蔷用一个宰相公子的人头,再加上他自己和登闻鼓声,彻底引爆了山东的惊天丑闻! 朝廷花费上千万两银子,购买的无数粮食,被罗士宽等人瓜分卖给了烧锅庄子,山东数百万灾民,大多数只能吃得上糠麸,仍有百万人,连糠麸都吃不上,饿殍盈野,易子相食! 当初军机大学士林如海奉旨南下,视察赈济情况,结果被罗士宽等人软禁,下毒、放火、刺杀,各种加害,让林如海在山东寸步难行。 白莲妖人蛊惑百姓,已占据十数县之地,山东糜烂一片! 而罗士宽为罗荣亲叔父,叔侄二人想谋害林如海的消息,更是愈演愈烈! 一时间,林如海生死未卜,贾蔷身陷天牢。 曾经炙手可热的一对师徒,似都到了末日…… 而这些消息传到贾家,有些人伤心落泪,担忧心碎。 也有些人,却是欣喜若狂! 第0608章 贪婪者的狂欢 布政坊,林府。 清竹园内。 黛玉面色惨白,如遭雷击般,怔怔的站在几前,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婧。 林如海失陷山东乱局,生死不知,即便是活着,也危在旦夕。 贾蔷暴怒之下,失手杀人,杀的还是宰相公子,如今被打入天牢,等待问罪。 原本好好的天,怎忽然就塌了? 看着黛玉摇了摇身子,眼中晶莹的泪珠儿滴滴落下,整个人被一股悲韵笼罩,李婧苦笑了声,虽先前已经将紫鹃、雪雁支开了,她还是小心的左右看了圈,又回头打开门观察了一二,待发现没人后,才关好门回过身来,道:“爷还是心疼姑娘,说姑娘若是实在难受,此计就不要瞒姑娘了。” 黛玉闻言一怔,缓缓的回过神来,看着李婧轻声道:“这话……甚么意思?” 李婧看她说话间都忍着悲痛,便不再犹豫,小声道:“姑娘面上一定要保持悲伤痛苦,可心里却不必如此,此实是林老爷和侯爷定下的一计,是为了救山东百万灾民,不得已为之!” 黛玉听不大明白,可她知道重点,急问道:“我爹爹,可还安好?蔷哥儿他……不是入了天牢了么?” 李婧笑道:“姑娘放心罢,林老爷那边……我们爷早先就安排妥当了,花费了多少银子砸下去,林老爷身边稳如泰山,绝不会有丝毫危险。只是为了救山东百姓,不得不和爷施此苦肉计。至于我们爷,苦头自然少不了,不过也没甚么。林老爷待他如亲子,处处维护他,如今林老爷需要帮助,吃些苦头又值当甚么?总之,绝不会有甚么要紧危险就是。” 黛玉闻言,心里踏实了些,不解道:“若如此,那先前小婧姐姐你为何要唬我?” 李婧收敛面色,神情肃穆道:“因为此事干系重大,绝不能有丝毫破绽纰漏!在外面,姑娘若是露面时,必要如方才那般,痛不欲生才好。即便在家里,也不能有丝毫笑脸。原本真相不该告诉姑娘,姑娘还要持金册进宫,寻皇后求情。可是爷实在太疼姑娘了,不忍让你果真受此煎熬磨难,所以就让我把实情告诉你。” 黛玉闻言,不无自责道:“那……那我现在也可以持金册进宫……” “千万不要!” 李婧郑重道:“姑娘若是不知实情,进宫自然有大助益。可如今姑娘心里知道实情,进宫势必让人看出破绽来。爷说,宫里那位皇后娘娘,乃是人精中的人精,便有丝毫不对,也能查出不妥。此事事关重大,姑娘不必冒此风险。” 黛玉闻言,沉默了稍许,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若是贾蔷不让李婧告诉她,她自然备受痛苦煎熬,说不得还会大病一场,卧床不起。 可贾蔷让李婧告诉了她,她心里也不好受,宁愿可以帮贾蔷和林如海一些。 李婧看出黛玉心思,笑道:“姑娘不必愧疚甚么,这原是外面爷们儿之间的勾心斗角和算计,让姑娘牵扯进去,才是不妥呢。其实只要姑娘在家待安稳了,不让人看出破绽来,就有极大的帮助!而且,时日不会太久……” 黛玉闻言,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打今晚起,我就让人闭门谢客,一个人在家流泪便是。可还有事没有?” 李婧迟疑了下,还是道:“贾家那边,许有些不对。有人想趁爷不在家时,替爷管家。另外,也想接手西斜街那边的会馆……” 黛玉闻言都震惊了,愤怒道:“蔷哥儿才入天牢,他们想做甚么?是哪个的主意?” 李婧苦笑道:“大房、二房都有人起这份心思……” 话音刚落,就看到黛玉板正起小脸来,不见一丝笑意,行到书桌条几前,提笔写下了一行字,交给了李婧。 李婧问道:“甚么?” 黛玉咬牙恨道:“没甚么,就是告诉那些人,不是他们的东西,惦记不得!莫说蔷哥儿和我爹爹都没甚么,便是有甚么,你肚子里也有蔷哥儿的骨肉,他的东西,谁也拿不走一分!” 李婧闻言身子一震,跟着就落下泪来,看着黛玉,颤了颤嘴唇说不出话来,却是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一头!

相关推荐: 屌丝的四次艳遇   总统(H)   误打误撞(校园1v1H)   【刀剑乱舞】审神计画   郝叔和他的女人-续   蔡姬传   穿进书里和病娇大佬HE   突然暧昧到太后   盛爱小萝莉   致重峦(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