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善牵着成方斋的手,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泥盘街街口。 金不换道:“他小小年纪,却洞察力惊人,能从细枝末节窥知那帮人的破绽,强忍恐惧在村中十余日,直到父母也不对了才果断出逃,胆略也十分不错。我想那些人发现他跑了之后,不可能没有追查找寻的,可他竟安然无恙来了……心性天赋俱是上佳,假以时日必是大器。” 周满却想,成方斋之所以能发现村中异常,并且能成功出逃,只怕还是《神照经》的功劳。 《神照经》乃是王氏三大功法之一,在当世也能排进前十,乃是稀世罕见的好功法。 成方斋天赋不错,练的进境极快,五感也比旁人敏锐。 夜里发现那些人去她家旧宅时,他正在练功;且那帮神秘人,大概也想不到一个寻常的山村小孩儿会身怀这这等上乘功法,即便他跑了,也未必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对,派出去追找的人手未必很强,这便给了成方斋机会。 只是前世她不曾与韦玄谈判,不曾拿到《神照经》,也不曾将此功法随手扔给成方斋,且更早早便离开了蜀州,前世这时她已身在神都,却不知是否也有这些人去村中查探…… 旧事种种,倏尔浮上心头。 周满抬手看向自己断指的手掌,只觉那早已愈合的伤处又在隐隐作痛,便笑一声:“你不问区区一个周满,为何劳动这么多人大费周章地探查吗?” 毕竟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她只不过是一个天赋不错、被韦玄当做王氏未来客卿培养的幸运儿,因占了大公子王诰进学宫的名额而被针对。 可若仅仅如此,只需为难她、刺杀她便是,有什么必要还到她出身的山村去查呢? 以金不换的聪明,不该忽略这一疑点。 金不换却只是想起了方才成方斋叙述中的种种细节,那斩断周满小指的柴刀…… 什么样的母亲,又是为了什么,会狠心将女儿的小指斩断? 他潋滟的眼眸静默注视着她,只问:“疼吗?” 那节残缺的小指轻轻一蜷,下意识收了回去,周满抬眸认真回视他,再次提醒:“金郎君,我是个有秘密的人。” 金不换竟轻声:“那你要把它们藏好。” 周满望他良久,终于摇头一笑,只心安理得地叹一声“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便直接收了那隔音阵法,抬步就走。 金不换问:“去哪儿?” 周满头也不回:“毒还没解,我是病号,自然是要去大夫那儿点个卯。” 金不换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一块儿向病梅馆去。 半道路过那周满曾和妙欢喜一块儿喝酒的勾栏,金不换想到什么,忽然说了一句:“你知道陆仰尘也回神都了吗?” 周满扬眉,有些意外:“宋兰真回是为花会,他为什么?” 金不换道:“那位瀛洲来的白衣卿相、天人张仪,已向不夜侯陆尝,也就是陆仰尘的叔叔,下了战帖,立下赌约,近日就要交手。明天则是王氏那位大公子生辰,我听人说,他不仅要大宴神都,而且……也给这位张仪先生,发了请帖。” 周满的脚步,瞬间停下:“王诰给张仪发请帖?” 白衣卿相,天人张仪。 张仪不是像神仙,他就是神仙。 其修为深不可测,其谋略无人能及,却集六州剑印要择一明主辅佐。 前世她末路穷途,可都拜此人在台前一力操持所赐! 这王诰,难道是想? 无论对王氏还是对张仪,周满都没有半分好感,一念及此,脸上便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只道:“虽然张仪未必会去,但生辰大宴……明日啊,那很快了。” * 中州神都,洛水之阳,在蜀州以东以北,出剑门关行千五百里乃至。 六州一国,属中州最盛;中州之盛,又以神都为最;而神都之最,全在三大世家。 偌大城池,云气拱卫,宛若天都。 放眼望去,自是玉楼金阙,鳞次栉比。然而任谁进得城来,第一眼看见的,却都不是这城中的奢靡繁华,而是头顶上—— 那三座倒悬之山! 山尖在下,上方却如一剑削平般,在蒸腾云气中筑起宫阙楼阁、道坛法台。 三座倒悬山,一座正中正北,一座城左正西,一座城右正东,皆浮在高空,挡住了天上的日光,将三片浓重的阴影投在城池之上。 午正三刻,最中间那一座倒悬山上,一道瘦高苍老的身影正穿过重重宫阙亭台。 若徐兴在此,想必认得出,这正是那位在传讯时责斥过他的廖长老。 然而这时的廖亭山全无了那日的倨傲,只余下一身恭谨。 那重重楼台东面,便是一座水面平滑如镜的小湖。 他到得湖边,分明无人,却躬身禀告:“大宴诸事已备齐,廖亭山请见大公子。” 湖面顿时被风吹皱,竟揉作五色。 万千光彩好像打翻了粉墨,混杂中却飞出黑白二色,凝成玉板,乱中有序地依次排列起来,各成八卦卦象,铺成一条黑白栈道,通向湖心小岛。 廖亭山这才踏上那黑白玉板。 他脚步经过,分明无声,湖中那些或金或黑的游鱼却受了惊,一旦跃出水面,那些湿润的鱼鳍便化作羽翼,鱼也变成了鸟,纷纷振翅飞去。 那湖心小岛上建了一片精致的屋舍,廊下所垂却并非帷幔,而是一张又一张的挂画,有的描摹人物,有的点染山水,有的浓墨重彩,有的仅黑白二色…… 廖亭山上得湖心岛,便从这些挂画中穿过,终于来到正中那间。 里面传出一道平静的嗓音:“进来吧。” 廖亭山依言进入。 各色的画卷落了满地,他只低头一看,眼皮便猛地一跳:屋中那软榻边,竟倒伏着一名容貌姣好的妙龄女子,脸上还保持着惊讶的神情,颈间却一道血痕,鲜血已从榻边蜿蜒而下,将那未完成的画卷染作一片赤红! 大公子王诰便斜倚在那软榻上,尚未起身梳洗,一手支着太阳穴,眼帘轻轻搭垂,眉心微微蹙着,道:“你来得正好。近日我丹青笔法无进,犯了头疾,梦中杀人。这小婢又新来……” 廖亭山脑袋低垂,大气不敢多喘。 那婢子尸首就在榻边,王诰看也不看,只闭着眼淡淡道:“虽不懂事,但平白丢一条性命,也是可怜。你回头料理一下,安抚安抚她家中吧。” 第085章 赠兰 这番吩咐, 在廖亭山听来已实在不能算陌生了,心中虽叹,面上却不敢有分毫懈怠, 但应一声:“是。 紧接着便取出一张鎏金玉帖, 躬身呈递给王诰。 廖亭山禀道:“这是明日大宴的宾客名单, 还请大公子过目。” 王诰总算坐直,接过玉帖来看。 只是刚打开扫得一眼,他眉头便皱了起来, 问:“张仪不来吗?” 廖亭山身子躬得更低:“我等已依公子吩咐,亲自将请帖送至他在伊川书院的下榻之处, 可他似乎不在书院, 久未回来, 也不曾有回应。” “那就是不来了。”王诰眉目间已集聚了几分阴郁,只将那玉帖合上, 起身赤脚踩在地面上, “说是要择一明主辅佐,可三大世家之中, 宋元夜虽为宋氏少主, 但天赋平平, 短视懦弱, 无论胆识、谋略,都不如其妹;陆仰尘天赋虽高, 但性情平顺,又非主族嫡系所出, 只是陆尝的侄儿, 若要接掌陆氏只怕有重重的阻碍……” 话至此处,一声戾气深重的冷笑。 他只将那名帖掷到地上, 淡漠的声音里是一股强大的自信与傲视:“放眼今日神都,除我以外,他张仪还能选谁?” 廖亭山自是不敢接话。 王诰又问:“父亲那边呢?” 廖亭山道:“真人仍在终南山观中清修悟道,也不回来。” 王诰闻言,情绪竟未有半点起伏,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廖亭山依言退下,离开前顺便将那婢女尸首收入须弥戒内,清去血迹,又将地上那染血的画卷捧了,然后才从屋内出来,穿过长廊,如来时一般从湖上离开。 只是刚到湖边,就瞧见前面立着一道身影。 约莫弱冠之年,一身锦袍,神清骨秀,此刻正望着园中所植那姚黄魏紫二色牡丹出神。 廖亭山脚步一停,上前见礼:“廖亭山见过二公子。” 这少年正是王诰胞弟、王氏二公子,王命。 他年纪小些,也不似王诰那边动辄冷面,倒是有几分平易近人,见了廖亭山先是笑着道一声“廖长老”,然后便看见他手中捧着的染血画卷。 廖亭山道:“是大公子那边……” 王命皱了一下眉,不用想都知道小瀛洲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只问:“第几个了?” 廖亭山声音有些艰涩:“这半年来,已是第十五个了……” 代家主王敬终岁于南山悟道清修,不理俗事,王氏大权皆由王诰独掌,自是冷心冷面,行峻言厉;可二公子王命只从旁佐之,所领事少,相较之下要温和得多,且与王诰兄弟和睦,关系亲厚。 今日之事着实已困扰廖亭山一阵了。 犹豫片刻后,他斗胆向王命问计:“这些婢子侍女,原都旁系支族或神都其他大族遴选献上,为大公子描摹入画之用,个个芙蓉面貌、冰肌玉骨,可如今全都……可否请二公子指点,是底下人做得有何差错之处吗?” 王命只从他手中取过那染血的画卷来看。 即便墨迹已被染污大半,可仍看得出画的是洛水神女,无论水波浪纹还是人物衣饰,笔笔精湛,技法已极。然而有其形,却缺了一点神。尤其是那水中诸般精怪与车上女子,全未点画眼睛,更添几分刻板冷沉的死气。走笔至神女腰间垂落的丝绦时,笔锋则陡然滞重,竟是直接拉出去,一笔将这幅画毁去。 王命便慢慢道:“你们不曾有什么错处,只是兄长他,画不出来……” 或者说,根本不想画。 廖亭山只知这丹青之道乃是王敬要王诰、王命二人修习,于个中关窍困扰却是一概不知,这话于是听得半懂不懂,甚为迷惑:“那我等……” 王命将那画卷递还给他,只道:“近日大宴在即,神都事多,入画的婢子侍女,缓得一阵也好。” 廖亭山长舒一口气:“多谢二公子指点。” 他双手接过画卷,恭敬地告退离去。 王命立在原地,又看那园中牡丹一会儿,只想兄长现在心情该不太佳,旁人最好还是不去探看,于是折转脚步,便要回自己住处。 但走得几步,忽听左侧亭中传来轻声言语。 是一名侍女语中带笑:“宋小姐,夫人已候多时了,您这边请。” 王命心头顿时一跳。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女子一袭白底青裙,行步袅袅,面容端庄,口角含笑,自亭中出来,不是近日刚回神都的宋氏小姐宋兰真又是谁? 宋兰真出来就瞧见王命,世家子弟间自是早已认识,便自然地打了一声招呼:“二公子。” 王命拱手见礼,目光虽凝在她脸上,心中却有几分局促:“洛京花会已毕,兰真小姐还不回蜀州吗?” 宋兰真道:“本是要回的,怕耽误了学宫课业。不过恰逢大公子生辰寿宴,自要多留两日。且镜花夫人刚育了几株异种奇花,我要看完再走。” 她自是与花结缘,种花爱花。 只是王命不由想,恐怕也有张仪给不夜侯陆尝下帖,近日便要交手的缘故吧?事关中州剑印,三大世家皆是严阵以待,谁敢掉以轻心? 宋兰真同他寒暄完便要走。 却不曾想,王命忽然叫了一声:“兰真小姐!” 宋兰真回头。 王命面上掠过一抹薄红,只从袖中取出一副丝绢裱过的卷轴,双手向她递去。 宋兰真迟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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